第二十九章 原来你爱得如此深如此真
作者:王志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873

再说江玉逃出碧水山庄之后,慌不择路,一口气竟跑出二十多里,这才摆脱碧水山庄的追捕。他心中愤愤不已,大骂方毛良这贼婆娘不是个东西,我们好心救她,她竟反诬我们,真是心比蛇蝎还毒,比豺狼还狠。他咬碎钢牙,一个人坐在山头上不知怎么才好。心想独闯碧水山庄,可又怕孤掌难鸣,死了岂不白白送了性命?可若是不去,丢下慧聪一人在那碧水山庄,不知是凶是吉?他若自顾自逃命,这怎么对得起那份兄弟情份,又怎么好向师父和众兄弟交待?如此一想,他便觉得首先还是拯救慧聪要紧。可若要救他又谈何容易,那碧水山庄人生地不熟,不知深浅,自己连那臭丫头都斗不过,何况还有她父亲,还有那么多拳师庄丁,其中不乏一流高手。在这种情况下去救慧聪,真如“飞蛾扑火”,自投罗网。但是为救师弟,纵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得往下跳,否则怎能叫情同手足,生死与共?他想,我还是先去探明情况,看慧聪生死如何,再作道理。于是他原路返回,来到碧水山庄庄外。他不敢冒然进庄,便躲在庄外一片树林子里,等待天黑后再去探庄。他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纵身上去,躲在树枝之间,将身子隐住。不一会,从树林外走进两个庄丁,一老一少,抬着一头大肥猪。来到树林,他们放下肥猪坐在树下歇息。

只听那少庄丁对那老庄丁道:“曹伯,你说庄子里有那么些猪不杀,偏要从集上去买来这猪干什么?”

老庄丁道:“嗨,你有所不知。再过三天,山上那对毛毛虫就要下来比武,庄上可要热闹一阵子,庄子里那些猪还宰不得。”

少庄丁又问:“听说山上那两条毛毛虫武功高得出奇,你说庄主和小姐会不会赢?”

老庄丁道:“这很难说。我家庄主和小姐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据说还从未遇过对手。只是这一回若是输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脸面可就丢尽了。”

少庄丁不解,问道:“什么叫‘赔了夫了又折兵’,我家庄主夫人早就过世了,哪还有夫人可赔?”

老庄丁道:“没有夫人有小姐呀!听说这回老毛毛虫若是羸了,他就要拉小姐上山去当孙媳妇儿。”

少庄丁道:“听说那小毛毛虫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毛孩子,他要什么老婆呀?!”

老庄丁道:“你可不知老小两条毛毛虫这几年打光棍打怕了。也真难为了他们,那老毛毛虫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当爷爷当师父,含辛茹苦把小毛毛虫拉扯到这么大,自然希望小毛毛虫早点成家立业。家里若没个女人就不成家。至于年岁相差,我家小姐也只长他八九岁,如今大老婆小丈夫多得很咧!”

少庄丁笑道:“可是靠我家小姐来当家,只怕这个家要鸡飞蛋打了。”

老庄丁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我看没有小毛毛虫这般功夫,谁敢要我家那‘小魔女’作妻?说不定她与小毛毛虫成亲后便会老实了。”

少庄丁道:“她能老实?只怕太阳从西边出来。你不看今天那两个壮士好心把她抬下山来,她反诬人家欺侮了她。若不是那一位跑得快,早就抓住砍头了。”

老庄丁道:“这你又有所不知。我看小姐抓他们是假,留他们是真。她对那小和尚蛮有点意思。”

少庄丁道:“真的吗?我倒看不出来。她今天不是将他关进地牢了吗?”

老庄丁道:“嗨!这你就错了。若是凭小姐平素的秉性,十个小向尚都被她杀了。今日可不,当庄主要拉出去砍时,小姐出人意外出来作保,名义上是要留下来慢慢消遣于他,我看是慢慢受用他才是真!”老庄丁说毕扮了个鬼脸,忙补充道:“我是说着玩儿,你千万莫给别人说啊!若是让那‘小魔女’知道了,我这条老命就搭上了!”

少庄丁道:“我要说出去就舌头上长疔!我倒想问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庄丁道:“从小姐的眉眼里看出来的呀!你还年轻,你不懂。你不知道,小姐明里把那和尚送到地牢里去了,只怕暗地里把他弄到闺房里去了。”

少庄丁道:“你怎么知道?”

老庄丁道:“这你就不用问了。走吧!回迟了管家会发脾气。”说着,两人又抬起那头大肥猪,一颠一颠地抬着走了。

江玉躲在树上,这一老一少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觉升起希望,自是十分高兴。第一是老小两条毛毛虫下山来与大小魔头比武,不论谁胜谁败,都对己有好处,至少能解解心头之恨。第二是那臭婆娘看上了慧聪,慧聪至少无性命之忧。这一点他在山谷中就有所觉察,故他相信这老庄丁的话不会有假。他想,只待天黑,我倒先要上她闺房看看她如何施展本领降服那倔强的师弟。

话长即长,话短即短。不一会,那夜幕便慢慢降临。尤其是那树林子里黑得更早,山庄里还是暮霭苍苍,林子里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江玉从树上跳了下来,飞身来到碧水山庄。此时还无人上夜巡更,也无庄丁防守。他趁着浓浓暮色,混进山庄。此时他离吃狼肉已有很长时间,腹中十分饥饿。他趁着混乱来到厨房,偷了一只鸡腿藏在怀中,躲在一个屋角吃了,这才觉饥火稍减。但一只鸡腿填不满肚子的一个角落,他只得又来厨房,正好路上碰上菁菁端来一盘饭菜,有酒有肉有鸡。他大着胆子迎上去,对菁菁说道:“姐姐,这酒菜往哪儿送呀!我来帮你。”

那菁菁噘着嘴,嘟噜道:“还往哪里送呢?他死活不吃,只好送回来了。”

江玉说道:“那好,我帮你送厨房好了。”

菁菁懒得上厨房,便把那盘酒菜交给江玉。江玉端着那酒菜,索性飞身上屋,找了一处隐蔽之处坐了,自己独斟独饮,心里说道:“师弟,你不吃让给我吃了,我吃饱了好救你,正好适得其所。”接着他又独自哼起李贺的《将进酒》:“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屏绣幕围鸾凤……”喝了一阵,时间大约又到二更时分,此时他已喝了个酒足饭饱,这才揭开屋瓦往下一看,原来下面是山庄的厢房,尽是些下人的住处。他索性坐在原地不动,一来饭后休息,二来等夜深再说。

坐了一会,便听樵楼鼓响三通,知道已是三更时分。这时山庄上人歇灯灭,只有那东北角上有一间房内漏出灯光。他估摸那便是那臭婆娘的闺房。于是弯腰弓身向东北角走去。走到漏光处,揭开屋瓦往里一看果然便是那臭婆娘闺房。此时夜阑人静,房内只点着一枝蜡烛,那婆娘宽衣淡妆,坐于床沿上。那“美和尚”慧聪被缚在椅子上,正气凛然,目不斜视。

须臾,那臭婆娘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美和尚”慧聪道:“我也不是那种轻薄女人,说实在,平常男子想多看我一眼都不敢。我虽性子野,但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动过我一根指头。要不是你的美貌,你比武时的那种温情让我喜欢上你,我哪会将你骗至庄上?你们哪会活到现在?我早就将你和那臭男人一块儿劈了!”

江玉闻言,方知这臭婆娘如此苦心孤诣设下骗局,全是为了“美和尚”,可险些害我丢了脑袋,这婆娘真是歹毒得很。他再看师弟,对那婆娘只是不理。

方毛良继续说道:“我也不嫌你是个和尚,和尚冒头发是人作的,可以还俗。只要你答应,明日我禀明爹爹,招赘你入婿,在我碧水山庄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何苦去作那朝听晨钟、夜伴古佛青灯的和尚?”

这时“美和尚”慧聪说话了,他说道:“自从她死了,我的心就死了。我再也不会为任何女色所动,你别痴心妄想。”

方毛良忽然拍手喜道:“哈哈,好呀!你终于说话了!原来我的‘美和尚’也动过一回情,而且是爱得如此深、如此真!我还以为你是如来佛投胎,金蝉子转世咧!那好,既然她死了,你就再爱一次嘛!”她涎着俏脸,嗲声嗲气求道,竟是楚楚可怜,娇柔无比。屋瓦上的江玉真为她脸红。他想,这女人真是个怪物,白日里她是那样凶神恶煞,夜晚竟如此脆弱得很。

“美和尚”慧聪只是默不作声。

方毛良见他毫不动心,以为自己光求起不了作用,便说道:“看来你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我今日倒让你开开眼界,看看姑娘的真容。”说着,那用那嫩似子姜、白如莲藕的俏手摸着慧聪脸蛋,哈了口气说:“呵!多俊的脸蛋,我真想啃下一块。”她轻启樱桃小口,吹气如兰,凑到慧聪嘴唇上。慧聪将头一偏,她便趁势在慧聪脸上亲了一口,吓得慧聪连宣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接着,方毛良一双皓肌如玉的纤手尽情在慧聪胸脯上、背上抚摸,用她那细如碎玉的牙齿在他身上啃吻。她轻声款语,温馨如细细流水般说道:“哎哟,还绑着你干啥,适才比过武了,你打我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跑的,否则只要我发声喊,就会有人涌出来将你乱刀砍死。我的亲亲,你听话。”一边说着,一边便帮他解开绳子。

慧聪松了绑,却仍然默坐不动。他知道她的话不假,此时欲逃,只会遭杀身之祸,只得听天由命。

那方毛良丢开手中绳索,转身站在慧聪面前,双手一张,迅疾又将衣合上,只吓得屋上的江玉和屋内的慧聪连忙闭眼。原来这方毛良只穿了件宽松袍子,里面却是裸体。她双手将袍子一拉,袍子张开,那洁白如玉的胴体便呈现在两人面前。只见乳峰颤颤,白如羊脂。这江玉和慧聪可从没经过如此阵势,只得连忙闭眼。那慧聪虽然爱过一次,其实并未接触过女色,更未目睹过女人的真秘,直吓得呼吸不匀,连呼佛号:“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方毛良见慧聪仍是春心不动,不觉大怒道:“你这秃驴!枉费了姑娘一片真情。我违背父命,抛却廉耻,想讨你欢心,想不到你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我吃不到你,可能够毁了你!”说着,她从壁上取下宝剑,便要取慧聪性命。

江玉忙在屋上叫道:“师弟快上屋来!”

慧聪闻言,不顾一切往上一纵,哗啦啦一声响,将屋顶冲破一个大洞,慧聪冲出屋外,江玉拉着他就跑。

庄上的人被响声惊动,齐问发生了什么事。方毛良因未穿衣,一时不便追赶,忙喊:“房上有贼!赶快抓贼!”

顿时庄内火把齐明,几名高手纷纷上房。可房上除了一个大洞外,贼人早已不见踪影。众人看那洞口正好开在小姐闺房,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口里不说,心里却暗暗发笑。众人折腾一阵,不见了贼人,也都回房睡觉去了。只有那方毛良又气又恨,一腔怒火难熄,将房中什物砸了个干净。众人都知小姐脾气,没一个敢去找那晦气,任她闹了一会,也就作罢。

且说那“圣书手”江玉和“美和尚”慧聪一口气跑出庄外,慌不择路,只知一个劲往前面跑去。他俩逢山过山,遇水过水,一直跑出二十多里。看看后面无人追赶,这才放慢脚步。此时,“美和尚”慧聪才说:“多谢师兄搭救!”

江玉笑骂道:“你是‘狗肉上不得席面’,那么如花似玉的姑娘,送上门的买卖,你却毫不动心,你简直不是个男人。”

慧聪愧疚笑道:“师兄取笑了。当时要不是你跑得快,把你给拿下就好了。”

江玉道:“好什么?人家看中的是你,不是我。若是那样,我这人头早落地了。那庄主和那女子心肠歹毒,说得出做得到。”

两人边走边说,只见路边有座破庙,江玉道:“我们在这儿歇一会,等天亮再走不迟。这一气乱跑,不知跑到了什么地界?明日得找人问问才是。”

慧聪道:“如此甚好。”说毕,便用手推门。不想竟推之不动,便道:“原来里面有人,我们另找地方算了。”

江玉道:“有人正好,借宿一晚,也不为过。”便拍着门叫道:“喂!里面有人吗……”不想话未说完,那门竟自倒了。原来那门年岁已久,木头竟已朽了。适才慧聪只稍许推了一下,并未用劲,待到江玉用劲一推,那门经受不起,便自倒了。这一倒不要紧,却正好压在里面睡觉的两人身上。这两人正在酣睡,睡得十分香甜,被门板一打,顿时惊醒。两人同时跳了起来,其中一人朝那门板一掌,那门板碎成数块,其中一块竟向江玉面门飞来。江玉心中暗呼:“好掌力!”便回了一掌。那木板滴溜溜又向里面那人飞去,里面之人一见,也回一掌,那木板又飞了出来。如此几个回合,直把那块木板推成木片,木片变成木屑。

这么一较量,两人都知对方功力不弱,都想试试对方招数。江玉冲了进去,首先出招,里面之人自然也不客气,出招应付。这么一交上手,顿时便分拆不开,一下便打了十来个回合。破庙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都是凭感觉与对方交手,突然里面之人问道:“是二师兄么?你找得小弟好苦!”

江玉一听,这分明是“穿云箭”游龙声音,连忙住手。这时麦金也认出了慧聪,四人想见,说不出的欣喜。

游龙、麦金问:“你们还活着?!”

江玉、慧聪同时问道:“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双方互诉别情,虽只离开几天,却恍如隔世,都遭受了不少凶险,四人俱嗟吁不已。

当江玉知道游龙、麦金此行是来请老小两位毛毛虫前去助拳时,嘴里连声说:“难!难!难!”他说道:“老小两毛毛虫武功高深莫测,又从不涉足江湖,我等怎能请动他们?恐怕不但要虚此行,还会自讨苦吃。”

游龙道:“我与小毛毛虫交过一次手,对他的武功造诣岂有不知。只是事情紧急,非他俩前去助拳不可,这才涉险来请。”

慧聪问道:“麦金心思机灵,可有良策?”

麦金回道;“我也毫无办法。原想既有这一条路,总得来碰碰运气。万一请不动,我们就只好另想办法。我们此行主要是来探寻两位兄长,当时听那姬老头说你俩已经死了,我们心中好不悲痛,心想是死是活总得来看个究竟。不想你们却好生生活着,这比请动了两位毛毛虫还值得高兴!”

慧聪道:“师弟你可是情深义重。”

此时江玉忽然拍腿说道:“哎呀!我险些儿忘了!日间我躲在碧水山庄树林子里,听两上庄丁说道:三日后老小两条毛毛虫将下山来比武,若是那两毛毛虫赢了,便要娶那蛮婆娘做孙媳妇。来日他们若真赢了,待办喜事之时,我们多送几份厚礼,他们一高兴或许就答应了。”

慧聪道:“我看那庄主与那姑娘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测,只怕那两毛毛虫是输了。”

江玉道:“管他呢!我们待他们比武之后再见机行事。”

游龙道:“假若小毛毛虫与那姑娘的好事能成,我们上哪儿去办这份厚礼?”

江玉道:“有‘神偷’在此,何愁厚礼不备?”一句话逗得大家笑了。大家都觉江玉说得在理,即使碧水山庄的万贯家财,“神偷”麦金也能将它偷个精光,何在乎数千两银子。

麦金道:“师兄取笑了!我倒想到一计,不知行不行。”

江玉道:“计将安出?快讲!”

于是麦金将他想法说了,大家都拍手称好,于是议定四人分成两拨,各行其事。

江玉、慧聪在碧水山庄闹了一遭,重返碧水山庄是不可能了。于是便由游龙、麦金去碧水山庄,江玉、慧聪上秃鹰山去见老小两毛毛虫。

四人又在破庙草草睡了一会,天一亮,四人便分两拨,分别朝秃鹰山和碧水山庄去了。

先说游龙、麦金来到碧水山庄,呈上拜帖,方清见是“穿云箭”游龙和麦金前来拜府,他本是世外高人,很少涉足江湖,对威镇江湖的“八大金刚”却是一点不知。他想挥手说声“不见!”,忽然转念一想,比武在即,如能得一高手相助,岂不是好事!但不知这“穿云箭”是徒有虚名,还是真有穿云本事?不妨请他们来试一试,于是说了一声:“请!”

庄丁传出话去,游龙、麦金昂然而入。来到议事厅内,游龙、麦金见堂上坐着一位年过六旬、神情矍铄,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的庄主。过去他们曾听人说过碧水山庄庄主绰号“牛魔王”,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看他那牛高马大的身材,真比“牛魔王”还甚三分。两人同时拱手行礼,游龙道:“晚辈游龙、麦金路经宝地,特来贵庄拜望前辈,来得莽撞,请前辈海涵!”

方清道:“贵客临门,我庄蓬荜生辉。我是个粗人,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说着,一抬手,蓦地里“嗤”地一声,一枝袖箭射出,直赴游龙面门,事先竟无半点征兆。

施放暗器,乃是游龙绝活。他的“三寸夺命钉”百发百中,威震江湖,哪里把一枝袖箭放在眼里!可是此时相距甚近,袖箭来势极快,不容多想,他只得将嘴一张,一口咬住箭头,“呸!”地一声吐在地上。在这一瞬间,他想你既用暗器来试我,礼尚往来,不往非礼矣!待我施点手段你看看。急促之间,他忽地变得口吃起来:“庄……庄主好……好箭!”他一个箭字出口,同时一口“三寸夺命钉”疾飞出去,在方清的帽缨上穿过,直钉在后面的画屏上。

方清大吃一惊,口中连呼“好手法!老夫佩服!佩服!”他不知这“三寸夺命钉”已是威震江湖的利器,但他知道游龙是手下留情,如果他象自己那样狠毒的话,脑袋上早被钉了个窟窿。这也只怪他当时只听游龙结结巴巴在说话,并未防备他马上出手,要是真在阵上,恐怕游龙也不那么容易得手。但这么一试,他知道二位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连忙喊:“请坐!请坐!”

游龙、麦金依次坐下,“牛魔王”方清问道:“游大侠的功夫老夫是见识了,但不知这位小侠功夫如何?”

麦金道:“小子不才,无惊人之技,不敢在老前辈面前献丑。”

方清道:“什么献丑不献丑,老夫只会直来直去,有什么看家本领,就露两手看看。”

麦金道:“在下着实不敢,不过请问前辈有无心爱之物?”

方清不明白他问这干啥?回道:“老夫有一支玉石牛头烟斗,十分珍爱,须臾不离。”

麦金道:“能否一观,以饱眼福。”

通过适才对游龙一试,方清的态度已大不相同,这支牛头烟斗本是他亡妻留下的礼仪之物,抽着能驱邪镇痛,还能增功提神,同时这烟斗雕成牛头状,也正好是他“牛魔王”的象征,他一辈子十分珍爱,须臾不离。今见麦金要看,有意拿出来炫耀,便满口答应。伸手到怀中去拿,这一拿不打紧,直吓得他脸色突变,忙喊管家:“管家,你看见烟斗没有?”

众人听说烟斗不见,满厅的人无不惊恐异常,料知大祸就要降临。在碧水山庄,人人都知庄主只有两样心爱之物,一是女儿方毛良,另一样便是这支烟斗。这烟斗过去丢失过一次,结果害得庄内上上下下几百人挨打,就连方毛良也严加盘问。其中有两个嫌疑大的,一个被活活打死,一个被拷打成终身残废。后来幸喜丫环给他铺床时,发现那烟斗原来就在垫被之下,这才免了一庄人的祸事。今日听说烟斗又不见,故众人个个胆战心惊,那管家战战惊惊回道:“庄主,小的未曾看见,是不是放……放……书房了,小的立即去找!”

方清吼道:“快去找来!”

须臾,管家返回,只见他满头大汗,说话连舌头都转不灵了,“庄……庄……庄主,书房不……不……不见!”

方清勃然变色,怒吼道:“你们都给我去找,找不出来我要你们的脑袋!”

这消息顿时在全庄传开,全庄人翻马仰,到处翻寻起来。

麦金不忍众人受累,他走到方清身边,在方清身上摸了摸道:“前辈,你再仔细找找,是不是烟斗还在你身上?”

方清怒道:“岂有此理!难道我骗你不成?适才明明摸过没有!”话虽如此说,可手还是伸进怀里去了。这一摸不打紧,直摸得他满脸通红,因为他手触到那烟斗硬硬的还在。他又不肯认输,对下人吼道:“都别找了!”

他这一喊,如同在众人头上搬掉一座大山,众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方清向游龙、麦金道歉道:“适才失态,多有失礼,请见谅!”

麦金道:“庄主不必介意,适才是在下引起这场纷乱,倒是在下要请前辈恕罪!”

方清闻言一惊,心想适才自己明明摸不着,怎么后来又有了?他正自疑惑,听麦金一说,猛然醒悟,原来是他在作怪,连声说道:“好手法,好手法!原来小侠有这等绝活!”

麦金微笑着,心中有几分得意。适才方清发箭袭击游龙时,麦金装着躲箭,欺身到方清身边,因为他正为备那份厚礼发愁,他想这老儿身上肯定有值钱之物,何不趁此拿他一点,于是便使了手段。结果拿过来却是一支牛头烟斗,他想真倒霉,如此一个烟斗能值几个钱?但转念一想,那老毛毛虫也是个老头,说不定也是个烟鬼,若将烟斗送他,他肯定喜欢,只是这与那喜事沾不上边了。他想管他呢,先拿着再说,总没有再送回去之理。不料过了一会,这老头竟考究他的功夫,当时他就想拿出那烟斗来显示,不料那“牛魔王”性烈如火,一摸不着便闹得全庄上下鸡犬不宁。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拿出来可就有些不光彩了,待到他看到全庄人都那么焦急惶恐,心下着实不忍,这才又将烟斗送回去了,以为这样就能平息这场纷乱,也能显出自己手段。

谁知那“牛魔王”在称赞麦金几句之后,勃然变色,恨道:“在我庄上有个规矩,凡偷东西者一律剁掉双手!麦小侠虽是外人,但也不能坏了我庄规矩。来人!给我拿下!”

庄上的拳师庄丁闻言拿人,纷纷亮出家伙,将游龙、麦金团团围住。

游龙、麦金万没想到这“牛魔王”如此歹毒,如此不讲道理,东西已经送还了,已不算偷了,怎么还要剁掉双手?这与他女儿的作法如出一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两人只得仓促应战,抽出兵刀,双方混战起来。

游龙与麦金背靠背,以防敌人从背后袭击。两人沉着应战,敌方一时倒也不能得手,尤其是麦金自在“还愿山庄”喝了那怪酒及姬云豹的血后,功力大增,大逾往昔。两人联手,威力不小。尽管对方人多势众,但挤在一堆,无法施展,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俩。

突然,平地一声雷响,“牛魔王”方清喝道:“闪开了,让我来制服这两个小子!”

众人听到吼声,纷纷闪开,让出一块地方。只见方清手执一把大刀跳进场中,一路使将过来,那刀虎虎生风,真有风雨大至之势,刮在脸上刀削火燎般难受。厅内之人经受不住,纷纷后退。游龙一见,心内惊奇,平生见过多少劲敌,却从未见过功力如此深厚之人,即使与南宫博相比,恐怕也强几分。他不敢接招硬碰,知道硬接必是剑断人亡。于是提着麦金一个飞跃,纵身跃上屋梁。上梁之后,他对麦金说道:“这老儿的功力深厚得出奇,不便硬碰,只可智取。你倒快想个办法!”

慌急之中,麦金一时也毫无办法,只得道:“待我想想!”他想叫游龙发“三寸夺命钉”打那老儿,可转念一想,在那老儿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打中,即使打中,无论是死是伤,这梁子可结得更大了,那么两人就得直着进来,横着出去,不但两人命丧碧水山庄,那请毛毛虫救云曦的事儿也就成了泡影。现今之计,是如何化解这场搏斗,而不是胜了这场搏斗。可这化解的办法,着实一时想不出来。

碧水山庄的人看到游龙提着麦金一跃上梁,齐道:“好轻功!”一般来讲,纵上屋梁并非难事,但手中提着一人纵上屋梁,这就不那么容易了。就连方清也不得不点头称赞,心下佩服:这年轻人暗器骇然,轻功也如此了得,看来是个难得的人材。不知他的内功如何?这时底下有人要发暗器,有人要纵身上梁拚杀,方清挥手阻住道:“莫发暗器”!他的本意只是想试试他俩功夫,并不想杀了他们。他对梁上喊道:“两位功夫了得,你们下来,只要能接住我一掌,我便不砍麦小侠双手。”

游龙、麦金一听,只怕他在使诈,哪肯相信轻易跳下去。

方清知道他们心思,过了一会又喊道:“老夫言出如山,决不相欺!”

可游龙、麦金仍不肯跳下。他们想,即使你讲的是真,但接你这一掌,无疑会五脏六腑震裂,那比砍手还要厉害。但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还需化解才好。情急之中,麦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对方清喊道:“方老前辈,你的内功深厚出奇,在下是死也不敢接的。我还你一样东西,我们讲和如何?”

方清一听,猛然一惊,伸手到怀中一探,那玉石牛头烟斗又不见了!他抬头一望,只见麦金手中拿了那支玉石牛头烟斗。原来麦金发现这牛头烟斗是如此珍贵之物,心想如能将它献给老毛毛虫,肯定是件十分珍贵的礼物。即使老毛毛虫在比武中失利,那么他也可拿这烟斗将方清羞辱一番,在精神上取得胜利。如此一来,他无论如何也会答应去“还愿山庄”助拳。因此,他又趁乱将烟斗偷来藏在身上。不想事起突然,这“牛魔王”竟要斩他双手,如果不是被逼得实在无法可想,他是决不会再主动拿出来的。麦金挥着那烟斗对“牛魔王”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要往这梁上一砸,你的宝贝儿便折成几节了。”

“牛魔王”方清本意不想加害他们,见他心爱之物又落他手上,忙喊道:“别砸!别砸!你们快下来,我们以礼相待!”

麦金道:“老前辈,你是武林泰斗,说话可要算数。”

方清道:“你们快快下来,我还有事相商。”

游龙、麦金一听,便知他定是为比武之事,知他这是出于诚心,便双双跳了下来。麦金将牛头烟斗双手捧还方清,道:“在下多有得罪,请庄主恕罪!”

方清接过烟斗,挥手相让,道:“请坐!”

宾主重新入座。方清道:“老夫并非有心加害两位,只是想试试两位武功。适才所见,二位果然英雄了得!”

游龙道:“过奖!适才前辈言道还有事需我等效劳,不知是何差遣?”

方清道:“天色正是午饭时分,不如我们一边饮酒,一边商谈,且不美哉!管家,后堂摆酒伺候!”

不一会酒席备齐,宾主入后堂就坐。酒席间,方清便把三日后将与秃鹰山上的老小俩毛毛虫比武之事说了,所述内容与江玉所讲一点不差。最后方清道:“老夫有意留二位在敝庄盘桓数日,以壮庄威,如何?”他有意请他俩助拳,但又说不出口,只说挽留他俩盘桓数日。

游龙、麦金知他心意,正中下怀,于是欣然同意。自此,游龙、麦金便在碧水山庄住了下来,每日大宴小宴不绝,招待甚是周到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