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屋中还有一座怪屋
作者:王志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0286

走进院门,见这座别院比前一座要小,但也是一般矮墙,院中同样立着一座楼阁,雕龙画凤,描金涂彩,装饰得比那座华丽多了。刚进门,两人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朝前走去,香味更浓。走进门,只见厅屋里一灰衣人正盘腿打坐,面朝里背朝外,好象并未发现毕言、赵武两人进门。倒是毕言吃了一惊,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灰衣人却在此屋中。他又惊又喜,本想上前拜见,但想他正在练功,不便唐突冲撞,于是便拉了赵武一把。两人退出门外,站在门外静候。毕言心中十分纳闷,不见屋内焚烧檀香,却为何这檀香味如此之浓,难道这整座房子都是檀香木建造?但一闻木柱,却又并无檀香味。两人站了一顿饭功夫,只觉檀香味越来越浓。毕言曾听师父说过,若是一个人的内功练到至上层,身体便能发出各种气味。难道这檀香味便是从他身上发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此人的武功便高深莫测了。看来得十分小心才是。他将信将疑,忽听一阵发聋振聩的声音说道:“你们可是伤我七弟的毕言赵武么?”

毕言一听,大吃一惊,想不到他竟会知道他们兄弟的名字,可他说他俩伤了他的七弟,却不知所指何人?近日来他们只伤了那个水怪,难道那水怪便是他七弟?毕言态度谦恭语言和善地说道:“不敢,在下正是毕言赵武,不知前辈何以知之?”

“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哈哈!你们俩追我这许多天,难道就不相认?”那灰衣人哈哈大笑,转身现出了真人面目。原来是位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的道长。

毕言又暗暗吃惊,自觉惭愧,自己号称武功盖世,追了这许多时日,却连他的面目都未曾见过。想不到他是这般一位功德无量的道长,可他引我们到此何事?他七弟是何人?这实在是一团解不开的疑云。于是毕言反客为主,向灰衣人问道:“前辈,我俩曾在桃林镇遇一水怪,他吃我一掌后,逃进了贵庄。不知前辈可曾见过?如能引见,为一方除害,岂不是前辈的一份功德!”

灰衣人道:“你们哪里知道,那不是水怪,正是我七弟姬云彪。只因他练功走火入魔,每夜需吸一人精血方能平息体内邪火,否则便喷血不止。他到桃林镇上吸人精血也是万般无奈,不得已为之。”

毕言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没料想那“水怪”并非是怪,更没料到他中一掌之后便会死于非命。如果真如道长所言,这实非他所愿,他尚不知那姬云彪其实并非他所杀,而是被茹航、麦金关到了地宫之中。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他以千百人性命来维系他一人性命,这未免太残酷自私,太不义道了。如此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没错。毕言心气充沛、理直气壮地对灰衣人说道:“用千百人之命来维系他一人之命,这未免太残酷太不公道。若纵容下去,岂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灰衣人道:“毕大侠言之有理。正因如此,我才没有难为你俩。若是我要报仇,恐怕只是举手之劳。不过有一层你们尚有不知,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人世间本来就是互相欺诈蚕食,历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哪有什么真正的道义?哪有什么真正的天理良心?!”

毕言道:“前辈所言差矣。人世间虽然纷争不已,‘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但这并不是真正强者。这些人虽然在世横行一时,可是死后只是黄土一抔,留下罪名。只有那行侠仗义,舍生取义之人才能光照日月,名垂千古,得到永生。这种人才算真正强者,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灰衣人道:“其实你所言皆愚人之见。所谓死后留名,那只不过是腐儒们的迂腐之见。道家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以道为主,以德为上,清虚自守,卑弱自恃,只要道深德高,功德圆满,人自然升华到无嗔无喜,无忧无乐,无生无死的至高境界,这才得以永生。所谓名垂千古而得永生,那只不过是一种欺人之谈。你若不信,你俩将死于这与世隔绝的山庄之中,又有谁知道你为何而死?又怎能名垂千古?”

毕言道:“前辈所言极是,我俩若死于此地,自然无人知晓。不过人活着不能光为自己,所以这留名不留名倒是另外一回事了。该留名者,自会留名;不该留名者,自然烟消之。这不是人力所能为之。我倒想问前辈,适才前辈言道‘以德为本’,那么滥杀无辜,何德何功?修功不修德,终究遭魔魇,这功德圆满恐怕是望而不可得了。前辈又以为如何?”

毕言一席话,把那灰衣人说得不住点头,对毕言的妙语明辩极为佩服。看来毕言果然不愧为一代名侠。他不由一声长叹道:“唉!想不到毕大侠武功盖世,这雄辩的口才也不落人后,佩服!佩服!”

毕言的话正刺中灰衣人的痛处。刚才他说的话,其实有些是反话。此人不是别人,是“瑶山七怪”的老二姬云飞。他一生以德为本,功德已臻“练虚合道”的境界。但他有三位兄弟,只练功不修德,以至一个个误入魔道,老七姬云彪便是此种情景。他觉得毕言见地高深,忠肝义胆,的确是一位难得的侠义之士,因此由衷佩服。他想或许他就是那位济世良才。此时他真为毕言惋惜,象这样一位武功盖世,又具有这么一副侠义心肠之人,世间实是难得。让他枉死在这与世隔绝的“还愿山庄”,实在可惜。此时他真想放他一马,劝他少管闲事,趁早离去。可一想到姬家的祖训和卧病在床的老大姬云天呕血不止的老六老七时,他又不得不硬下心肠,只好暂时将他留住。想到此,他便转过话题对毕言道:“毕大侠今日造访,可是为小师妹而来?”

适才与灰衣人一阵好辩,倒使毕言一时忘却了寻救小师妹之事。此时正准备索要,不想灰衣人自己主动提及,这当然正中不怀。便对灰衣人道:“前辈,若是小师妹有触犯前辈之处,望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毕某当感激不尽。”

姬云飞道:“非是你家小师妹有不对之处,我们只是借她一用。其实她不在我手上,我手上的小孩是假的。你们要见小师妹,可随我来。”

不等毕言两人应允,姬云飞竟自领头走出院门。毕赵两人只得紧随其后。

姬云飞前行,足不点地,似飘似飞,宛如御风飘浮,象一阵清风向前飘去。留下一路淡淡的檀香味儿。毕言这才知道那香味果真发自他身上。他和赵武顺着这香气一路向前追去,不觉走进一座庞大房子。这座房子与前面的山庄大不相同。它风格奇特,结构精巧,如同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朵巨大蘑菇。走进房内,只见内外数层房间,星罗棋布,环环相套,有如蜂窝。毕言、赵武随那檀香味走过数十间房间,突然香气消失。毕言、赵武凝神一望,一时不辨东西南北,连那香气是飘向何方也茫然不知。两人知是中计,急忙退步寻找回路,却哪里分辨得清哪是来路,哪是去路?间间房间模样相似,每个房间都开着数张门互相勾连,恰似一个庞大蜂窝。两人胡乱窜了几间房间,窜来窜去却又回到原地。赵武骂道:“这妖道,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心如蛇蝎,他将我们引入这鬼房子,明明是要困死我俩。”

毕言道:“五弟不必急躁,我想既然他能进能出,自然我们也能进能出。看来这房子是按八卦方位建造。根据阴阳八卦推算,它应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此类推。看这房子的摆布,正是按此衍生。假若我们此时在坤位,那么对方一定是乾位。我们直朝前方走去,不管门户何其多,反正不转弯,那么定会找到一间圆形房间,这房间就是八卦的中心。找到中心,再辨别方向就容易多了。那时根据坤、震、离、兑、乾、坎、艮八个方位,随便选择一个,大概是能走出去的。如果似我们这等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则永远走不出这八卦阵。”

赵武对阴阳八卦一窍不通,不知道什么叫坎,什么叫离,什么叫震,什么叫巽。听大师兄说了这一通,仍然摸不着头脑,可他对大师兄从来信赖佩服,言听计从。便道:“大师兄,你说这许多我可一窍不通。就依你说的办吧!但愿能找到那鬼圆房子”。

于是毕言在前,赵武在后,径直往前走去,不受其它门洞的迷惑。这样不知走过多少房间,突然眼前一亮,果然前面是一间圆形房间。房间中点着烛灯,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毕言、赵武大感奇怪,显然这桌酒菜做好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老道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毕言走过去一看,见桌上放着一张字条,毕言拿起字条一看,见上面写道:“毕大侠,你果然睿智过人,悟出了此房的方位摆布。只可惜此房除阴阳八卦之外,还有许多奥妙之处,世人恐怕难于悟透,故你无需白费力气。特备酒席一桌,略表歉意。这里饮食不缺,你们就安心住下去吧!”

毕言看完,急忙跑到隔壁一看,隔壁果然是一间厨房,里面堆放着不少食物。再到另一间房间一看,里面铺放两张床。绣花枕头真丝被面,装饰甚是华贵,整个房间典雅素洁。毕言心中明白,他显然是要将我俩囚禁在此,这真是一间不用看守的好牢房!毕言不觉在心中说了一句,他为何要将我俩囚在此处,并且好鱼好肉的款待,其中到底有何深意?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赵武也看过那张字条,他气愤不过,骂道:“这牛鼻子老道安他娘的什么心?管他娘,先饱吃一顿再说。只要有吃有喝,在这里过几天舒服轻松日子也好。”

“恐怕不会有这种好事。”毕言没好气地说道。

“你怕有毒?他若要我们死,早将我们料理了,何必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不!我也知道这酒菜不会有毒。我是说这背后一定会有阴谋。”

“管他,先吃了再说。这两天茹毛饮血,快变野人了,正好趁此补一补。”赵武说完,便开怀痛饮起来。毕言也跟着吃了起来。

再说茹航、麦金二人掺扶游龙走出地宫之后,三人寻路来到溪边。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合帷,三人在想:这个山庄古怪得很,更不知前途有何凶险,还是赶快离开为妙。可是游龙明明看见那灰衣人擒住小师妹跳进这个山谷,如若就此空手而返,如何向师父交待?再说茹航、麦金两人身中奇毒,还要找那灰衣人讨取解药。可是奇怪的是,眼看三天期限将尽,两人身上毒气不但没有发作,反而渐渐平复,毫无感觉。两人不得其解,怀疑是那灰衣人有意诓骗,引他们身履险地。一时又怀疑是吃了那瓶怪酒,把毒气化解了。但究竟是何原因,不得其解。心想只有找到那灰衣人才能问个清楚明白。有此原因,三人均认为决不能就此而回,明日寻到大师兄再作商量,还是搭救小师妹要紧。

三人正在议论不已,突然一阵水响,哗啦啦从水中跳出一个人来,把三人吓了一跳。因为游龙前面有过一次与“水怪”的遭遇,倒不以为怪,只是心想那水怪已被关在地宫之中,怎么这里又有一个?难道这水中有众多的“水怪”?一个水怪已是那么厉害,若是众多水怪联手,那前途可不堪设想了。正当游龙思疑之间,茹航趁那“水怪”还未站稳,已扑上去使了一招“降龙伏虎”掌。那水怪未曾想到此处有人,则从水中出来,丝毫不曾防备,被茹般一掌击中,痛得“哇哇”直叫。接着一声怒吼,便向茹航反扑过来,一招“开碑手”开碑裂石般向茹航击下。茹航顿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压将过来,如果硬接那便是筋断骨裂,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茹航真没料到这“水怪”有如此深厚内力。幸好茹航自喝那怪酒之后,不但内力倍增,而且身手也变得十分敏捷,加之原来他本是以醉拳醉剑著称,功力增大之后,更是得心应手。只见他左腿往右一错,身子一歪便躲过了那一掌。但那掌力的边风仍扫在脸上,他只觉得脸上刀削似地一阵疼痛,血便直流下来。麦金见茹航吃了亏,连忙一个“旱地拨葱”跃在空中用双脚踹向那水怪头部。此时麦金武功也大有进展,这一脚下去一般人恐怕就得头骨迸裂,脑浆飞溅。但那“水怪”武功十分了得,他听得背后风响,便知有人偷袭,连忙矮身躲过那致命一击,同时右手一个“力举千钧”往下一击,正好击中麦金的“涌泉穴”。麦金顿觉一股酸麻感从脚底升起,直上泥丸,直透骨髓,全身顿时瘫软,重重摔在地上。重伤一旁的游龙见“水怪”举手抬足之间便伤了两位师弟,心知这“水怪”内力深厚,武功怪异。但他此时已看出这“水怪”与地宫中那怪物的武功招数竟源出一家,而且形体身材极为相似,他断定此人定是“瑶山七怪”中的另外一怪。瑶山七怪的武功个个高深莫测,如果继续斗下去,三人便只有坐以待毙。他本想叫茹航住手,不想那“水怪”见麦金倒地,便不顾强敌在前,扑向麦金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向麦金的喉管咬去,正如那吃人的魔鬼相似。麦金大骇异常,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你要干什么?!师兄快救我!他要咬我!”游龙见麦金危在旦夕,只得拼尽全身功力腾空跃起,一招“江河直下”双脚同时踹在那“水怪”肩上。“水怪”痛得“哇”地一声怪叫,滚向一边。游龙的轻功已练到炉火纯真,这“江河直下”又是他平生练就的绝技。而那“水怪”只顾吸血,全无防备,故这一下被游龙踹出丈远,一只肩膀骨头碎裂,如钻心般疼痛。可游龙踹去这一脚后,全身功力耗尽,也软瘫在地。

那“水怪”受伤之后,虽然伤势不轻,但尚能站立。只见他爬起来便向游龙反扑。茹航受伤不重,他在麦金危急之时,本已扑向“水怪”,只是游龙比他身手更快,当他扑过去时,那“水怪”已被游龙踹去丈远,所以并未得手。等那“水怪”爬起扑向游龙时,他感到情形十分危急,因为三人中已有两人软瘫在地,引颈待毙。而自己的功力比这“水怪”大大不如,眼看师兄弟三人要同遭厄运,此时只有拼一阵算一阵,反正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跪地求饶。此时,他急忙守在游龙、麦金身边,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只见那“水怪”一步一趋走了过来,突然对茹航说道:“今晚我只需吸一人之血,你若走开,与你无关;你若碍手碍脚,就先吸你的血!”

茹航道:“我师兄弟三人,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我岂能让你伤他们性命。我虽武功不及你,但总要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茹航虽然受伤,但只是一点皮肉之伤,筋骨未损,功力尤存。这“水怪”虽然武功怪异,内力深厚,但他适才已受伤不轻,从他的步履中茹航已见端倪。所以他想拼着一死,也许能够拼个两败俱伤,那么游龙、麦金就能免受其害。此时这两人一个是为解体内煎熬喝血心切,一个是为保师兄弟性命视死如归。于是两人更不搭话,那“水怪”伸手便是一招“黑虎掏心”,朝茹航当胸击来。这“黑虎掏心”在武功中本是极为平庸的招数,没想到这“水怪”使将出来却大不相同。茹航只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如狂潮汹涌而至,势不可挡;又如一堵无形高墙,向自己兜头压来,似乎要把他压得粉身碎骨。茹航没想到这“水怪”受伤之后,仍有如此功力,刹时间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我命休矣!”但同时身子往后一仰,一个“铁板桥”避过这致命一击。再乘着他掌力的势道,一连向后几个翻滚,竟把那巨大掌力化解。这两招,是茹航醉拳中从未使过的招数,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情急之中会使出这两招与他武功路数不一的招式来。这大概也是急中生智,或许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使之不自觉地使将出来,这一来可算暂时保住了性命。那“水怪”却性烈如火,见一招不正,便气得三尸暴跳,哇哇直叫。茹航见状,心生一计,心想只要与他游斗,惹他发怒,让他自伤神气,或许能够取胜。如此一想,他便施展他那醉拳的浑身解数,好在他的醉拳已炼至炉火纯青,在这性命攸关之际,使将起来更为娴熟。那“水怪”平生很少与使醉拳的敌手对阵,虽然他武功怪异,内力深厚,但对那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的醉拳招数却是一筹莫展。几招过去,他倒被茹航逗得漏洞百出,捉襟见肘。气得他火冒三丈,神气大伤。倒是躺在地上的游龙、麦金眼看着他们游斗,苦于不能相帮,替茹航捏了一把冷汗。

如此游斗三四十个回合,那“水怪”终究是武术大家,他渐渐看出了茹航醉拳套路。于是他先用受伤的左手虚晃一招,茹航错步往右一躲,“水怪”料到必定如此,右手陡起,一招“开碑手”击在茹航左胸上。幸而这“水怪”先是受了游龙双脚的“江河直下”打击,适才又经过这一阵游斗,已元气大伤,故功力大不如前。可这掌仍是十分厉害,茹航左胸筋骨条条皆断,身子飞出三丈以外。茹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闭目待毙。

那“水怪”一招得手,心花怒放,不由一阵狞笑。狞笑过后,便扑向茹航,张开血盘似的大口要咬他喉管。茹航正待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突然空中响起一阵破石之声,犹如山崩地裂。紧接着闪起一道白光,临空出现两支相交宝剑。茹航看到那“水怪”脸色突然变得恐怖万状,接着一跤倒在地不能动弹。茹航也觉那声音直往肺腑里钻,很难支持,紧跟那“水怪”之后也昏厥过去。

各位看官,你道那空中是为何物?却原来是那对“霓虹神剑”。此时正是毕言、赵武两人见到“霓虹神剑”昏倒的同一时刻。由于那“霓虹神剑”是挂在空中,故整个山谷都能看见。凡是见到的人都昏迷不醒,功力尽失。只是游龙、麦金等人离那气剑较远,功力又较赵武强,故未象赵武那样听到那声音即便昏厥。这“霓虹神剑”乃是一种气剑,是“瑶山七怪”中的老大姬云天练功时无意放出。此时他气剑初成,尚不能收放自如,亦不能百步之外取人首级。若是“气剑神功”练成,哪还有毕言、游龙等人性命。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那“水怪”却为何物呢?那“水怪”并非是怪,他是“瑶山七怪”中的老六姬云豹。只因他象老七姬云彪一样同姬云天学练“气剑神功”而走火入魔,每晚需吸一人精血才能平息体内邪火。这晚他外去找人,谁知方圆百十里的青壮男子大半被他兄弟俩吸血而死,小半早已逃之夭夭,就连妇幼老妪也藏匿一空。故这晚不得而归,正好撞上游龙、茹航、麦金三人,这正是他久寻未得的猎物,因此没有搭话便发生了一场恶战。茹航等人开始以为他是“水怪”,茹航才击他一掌。待到游龙发现他并非“水怪”,而是一位武林高手之时,情势已不可收拾,这才战了个两败俱伤。待到“霓虹神剑”,临空四人同时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几多时间,姬云豹到底功力比其他三人深厚,他首先苏醒。苏醒之后他仍没忘记吸血。他知道见到“霓虹神剑”之后,体内功力邪火同时尽失,此时如能吸人精血,他的功力不但能够恢复,体内邪火也能除尽。面前摆着三人,都是精壮男子,阳刚气盛,实在是难得的猎物,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喜不自禁,挣扎着瘫软的身子向茹航爬去。他刚接近茹航,不想茹航也苏醒过来,睁眼见他又要对自己施虐,心中又怒又急,想支撑坐起,却浑身瘫软无力,才知体内功力尽失。他只得用力翻动身子,打了个滚,便离那“水怪”远了一步。他想这倒是个办法,看样子那“水怪”也受伤不轻,只要我能滚,他就逮我不着。他瞄准游龙、麦金两人躺着的方向滚去。他想三人合起来的力量总比一人强。如此他打几个滚之后,便渐渐接近游龙,把那“水怪”抛开一丈多远。

茹航没有想错,游龙的功力比他更强,此时早已苏醒。只有麦金仍在昏迷之中。他见茹航向他靠拢,知他用意,待他离自己不远时,便伸手把茹航拉了过来。两个惊世骇俗的武林高手,此时竟连坐正身子都不可能,只能在地上慢慢蠕动着身子,实属可悲。

两人一左一右护卫着还在昏迷之中的麦金,眼睁睁看着那“水怪“一步一步挪近,两人都心急如焚。他们尚不知那“水怪”此时也功力全失,只以为他受伤不轻,这才无力支撑。此时两人均无还手之力,心想若是待他爬来,三人便只有被他吸血而死。游龙对茹航道:“适才那水怪说过,今晚他只需吸一人精血,待他爬来,我给他吸血便是,求他放你俩一条生路。”

茹航道:“不行!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失血而死?管他娘,我们两人合力跟他拼个死活。”

游龙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只是我俩身受重伤,功力全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说话之间,那“水怪”只离咫尺。游龙道:“前辈,适才你说今晚只需吸一人精血,那么你吸我血好了。我的两位师弟均属无辜,请前辈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水怪”一阵狞笑,“好好!我就先吸你血!”

游龙道:“多谢前辈应允。只是在下尚有一事相求,我不愿这么不明不白死去,在下心中有许多疑团,望前辈指我迷津,也让我死个痛快!”其实游龙是想让茹航、麦金了知这神秘山庄底细,这才想在临死前求他指点迷津。

那“水怪”喝道:“你少罗嗦!有什么事快说!”

“水怪”这么一喝,游龙倒心急起来,又担心他说不明白。如此一急,便又口吃起来:“你……你是……是谁?”

那“水怪”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姬云豹,是‘瑶山七怪’中的老六。”

游龙心里一惊,想不到他就是闻名丧胆的“瑶山七怪”之一。这么说这儿的确是“瑶山七怪”练功之地,那么那灰衣人和那被关在地宫中的魔头也都是“瑶山七怪”了。难怪一个个武功高深莫测,看来小师妹和众兄弟都凶多吉少。一时不由内心更加着急,于是更说不出话来:“你……你……为……为何……”。

姬云豹性烈如火,哪容他这般口吃,便喝道:“你纳命吧!老子等得不耐烦了。不是老子要吸你血,这是上天安排,怨我不得。”

说着,姬云豹便爬到游龙身上,张开血盆大口朝游龙颈部咬去。不想此时茹航趁他们说话之际,已偷偷爬到姬云豹身后,趁他全力去咬游龙喉管之际,使尽全身力气跃到他身上形成骑虎之势,接着伸开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姬云豹本已全身无力,突然遭此袭击,自然无法还手,身子一软便压在游龙身上,一只手正好落在麦金身上。此时麦金已经苏醒,他见姬云豹的手打来,连忙抓住张口便咬住他的脉管,用力猛吸。姬云豹拼命挣扎,却摆脱不得。

游龙喝道:“你们赶快放手,我们不能言而无信!”

茹航道:“三师兄你真迂腐,此时你死我活,还讲什么言而无信?”

游龙道:“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怎能伤他性命?”

茹航道:“难怪你受张昌那小子欺侮,你太‘仁义’了!”茹航一边说,一边手上加劲。一个吸血,一个使劲掐着脖子,不一会姬云豹便双脚一蹬,到阎王殿报到去了。

麦金肚子吸得胀鼓鼓的,却还在拼命地吸。此时他只觉一股暖流沿着喉管流入气海,流入丹田。顿时全身气息汹涌,似有万马奔腾,散失的功力不但全部回归体内,而且倍增,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一跃而起,连忙打坐练功,用意念将那四处奔流的气息慢慢导入气海。他只觉精神焕发,全身充满了无穷活力。他先把游龙扶起,双手抵住他的背心助他练功。

茹航躺在地上骂道:“直娘贼你捣什么鬼?适才还装死躺在地上,怎么一下就有了这么多力气?”

麦金道:“我也不知为何。自我吸了那怪血后,就觉浑身气息翻腾,功力大增。”

他们哪里知道,凡是被那“霓虹神剑”震散了功力之人,只要喝血便能恢复功力。适才麦金喝了姬云豹的血,这姬云豹的血是凝聚了数十年功力的血,故他不但功力恢复,而且功力大增。

茹航继续骂道:“你这直娘贼,好处全让你占了。适才不是我掐住他的脖子,你岂能吸得他血?你还不快扶我起来!”

麦金见游龙功力慢慢恢复,便让他自己静坐练功。他把茹航扶了起来,双手抵住他的背心助他练功。可茹航骂道:“你这直娘贼逞什么能?你能吸他的血,难道我就不能!”说着扑到姬云豹身上抓住他的手臂便要吸。游龙警觉,连忙阻止:“师弟万万不可,我们已失信于人,侥幸逃得一命,又何必过分。”

茹航哪听游龙唠叨,抓着姬云豹手臂猛力吸血。谁知猛吸一会,一无所得,丧气地将姬云豹手臂一抛,狠狠骂道:“你这直娘贼,怎不留一点给我?”其实是茹航吸错了地方,未找到血管,并不是姬云豹的血液贻尽。

游龙、麦金同时一惊,齐声问道:“怎么?他死了?!”原来他们只想姬云豹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哪知他便死了。游龙、麦金同时扑到姬云豹身边,一探鼻息,果然全无。游龙心中十分懊丧,心想适才虽是生死相搏,但终究与他无冤无仇,怎的就要了他的性命?又想这几日自己本无意杀人,不觉连伤了几人性命,心中不觉一阵凄然。便对两位师弟道:“茹航、麦金,自入谷来,一连伤了两条性命,我等与他无冤无仇,真正于心何忍?还不赶快将他葬了。”

茹航对游龙的话不以为然,但心中也有些发毛。适才听师兄与那怪对话,他乃是“瑶山七怪”之一。如此说来,那被关在地宫中的怪物,还有引他们入谷的养虎老者便都是“瑶山七怪”了。一日之内连伤两怪,其他五怪岂可善罢干休?再说还得向人家讨解药呢!这便如何是好?好在他是个性情豁达之人,走一步算一步,心中只好横着想,大不了小命一条。但他对师兄的吩咐不敢违拗,他在麦金助功之后,体内功力已慢慢恢复,便起身动手挖坑。麦金也看到了眼前危机,帮着茹航挖坑。游龙将姬云豹的遗体摆正,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说道:“姬前辈,我等无意伤你,实出无奈,你早早安息魂归天国去吧!”说完,他背着姬云豹的尸体,平稳放入墓坑之中。然后垒石为墓,插上标记,准备日后厚葬。

埋完姬云豹,三人又练了一会功,觉得功力已全部恢复。游龙道:“两位师弟,看来此处乃‘瑶山七怪’练功之地,我们又伤了他的两位兄弟,他们定不会善罢干休。前途十分险恶,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赶快寻着大师兄,五人合力,以御强敌。”茹航、麦金早有此意,此话当然正中下怀。可是天色正是子夜,下弦月早已落下山崖,山谷里黑幽幽难见道路,上哪儿去找大师兄呢?麦金道:“三师兄此话不错,但这谷中黑幽幽不见一物,上哪儿去找大师兄呢?不如今晚寻个避静处睡了,明日天亮再找不迟。”

游龙觉得麦金言之有理,便道:“好吧,就依你的。”

于是三人站起身来,他们不敢再去山庄,想在山边找一个山洞栖身,于是朝山边走去。

来到悬崖脚下,见一块巨石依山而卧,形成一个平台。三人攀上平台,便见悬崖边黑乎乎有一石洞。三人不敢贸然进洞,麦金拿出火镰火石,打火点燃准备好的火把,带着火把前往。茹航、游龙跟随其后准备鱼贯而入。突然从洞中“呼”地窜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来。麦金未曾提防,被虎扑倒。余下茹航、游龙见事出突然,急忙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