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溪畔，钱青健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蓉儿，我与你说一个故事吧。”

黄蓉点点头，双手托着腮，眸子定定的盯着钱青健，静静的聆听着。

钱青健望着眼的溪水和水中自在的鱼儿，清了清嗓子：“就说个水和鱼的故事吧。”

“有条小溪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可爱的鱼儿。就像眼前的这一弯溪水。”钱青溪用手掬起小溪里的一捧水，汪汪的水在花影下闪着碎金的光芒，又沿着钱青健的指缝滑落了下起。

黄蓉望着那缓缓下滑的水，仔细的听着，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

“有一天，这只可爱的鱼爱上了小溪里的水。她鼓足勇气告诉了它。水沉默良久，才回答她道，妈妈说鱼儿不能爱水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就好像斑马只能爱斑马，花豹只能爱花豹；条纹的只能爱条纹，斑点的又只能爱斑点，而斑点却是永远不能爱条纹的。”钱青健清爽的嗓音有些压抑。

周围空气变得沉重起来，黄蓉不由得也停下了玉足的划动，静静的听着，眼睛凝视着水中自在的鱼儿。

“鱼儿不明白，她吐着泡泡对水说：‘爱你！’水再次沉寂，鱼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躺在了水的怀里…………许久，鱼儿的开口打破了沉寂：‘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钱青健低低的语调，将水和鱼儿之间的怅然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黄蓉听的略略失神，口中喃喃道：“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我也是一条水中的鱼啊。”

钱青健暗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喃语，他接着说道：“水终于挣不脱命运的枷锁，流入了大江，鱼一直陪着他，两人相拥着饶过暗礁和险涛，流过江湖，跃下瀑布，最后水流越流越暖，最后竟快断流了！“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定居了。”鱼儿欢呼雀跃。“不行，水面太浅，太危险了，乘现在还有退路，你赶快往回游吧！”水儿紧张地说。“不，不管怎样，我决不离开你！”

鱼儿坚决地说。为了减少水的蒸发量，白天，鱼儿静静地躺在水的怀里，不作任何运动。到了夜里，星星全落到了水里，鱼儿才开始嬉戏，把星星一颗颗吞进去，又吐出来，再吞进去，再吐出来，乐此不疲。六月，火红的太阳照射着水面，尽管他们做了各种努力，可水儿还是在一点一点的蒸发。鱼儿的脊背渐渐地露出了水面，水儿努力地激起了波澜，湿润着她的脊背，不让太阳将她灼伤。可是这样，更加加速了水的蒸发。终于，最后的一滴水也离开了鱼儿。鱼儿躺在了龟裂的土地上，奄奄一息。鱼儿的心脏在完成了最后一次跳动时，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

听到这里，黄蓉的眸子里也溢起了一滴泪水。

钱青健的长长的愁怅一声，抬首遥望前方，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暗哑的说道：

“梦里——

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鱼对水说：一辈子不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我最大的遗憾！

水说：一辈子不能打消你的这个念头，是我最大的失败！

鱼对水说：在你的一生中，我是第几条鱼？

水说：你不是在水中的第一条鱼，可却是我心中的第一条。”

淡淡的暗哑的声音消散了，黄蓉仍怔怔的回味。沉默的花间溪畔，俏坐在一光滑的大石头，驻足清澈的溪水之中，眼神定定的凝视水中的游鱼。

“青健哥，我是不是这水中的鱼。”黄蓉淡淡的问道，只是眸子里有种淡淡的雾意。

钱青健望着溪水里的游鱼，缓缓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在你的一生中，我是第几条鱼呢？”黄蓉仰起脸注视着钱青健，似水的眸子里似乎要滴出水来，怔怔的望着钱青健的眼睛，想从他的眼里得到什么答案。

钱青健有些慌乱，躲闪着她逼来的目光，却怎么也闪不过。猛然间，下定了决心，举目迎上，诚恳自然地说道：“虽不是第一条，但却是永远在我心里的那条，无论如何我都会铭记在心里的。”

“不是第一条么？不是第一个么？”黄蓉怔怔的说道，忧伤的神情让人怜惜。

“蓉儿，你永远会是我心中那条。”钱青健见到她忧伤的面容，暗暗心疼，郑重的说道。

黄蓉低垂秀额，良久没有言语，微微的风从林间漫过，拂乱了她的发，拂了她的心。钱青健怔怔的坐在她的身畔，没有言语，只楞楞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黄蓉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眸四周隐隐是有些泪痕，强作欢颜道：“青健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不待他回应，就跑走了。

钱青健只是怔怔的望着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下意识的点点头。待到她的的背影远去才反应过来。幽然一叹，从怀里贴身处取出那枚玉坠，玉蝶翩翩欲飞，呆呆望了一会，瞌然长叹，把它收入怀中。

海风猎猎的从东海之上袭来，将钱青健的衣角扬起又抛下。钱青健站在海风之中，怔怔的望着桃花岛的深处。

“青健，你走吧，蓉儿这妮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来了。”黄药师笑呵呵的说道。

钱青健摇摇头，说道：“师父，我再等一会吧！她可能会来的。”

海岛边上双帆船，有气无力的垂着帆，几个水手散坐在甲板，懒洋洋的看着天上的海鸥。“王老哥，那钱公子怎么还不走啊。都等了两三个时辰了。”其中的一个水手对着正抽着水烟的船长王祥说道。

“刘三，你少说一句成吗？拿钱公子银子的怎么没这么多屁话？”王祥恼道。

那个水手摸摸头，嘿嘿一笑，“那到是的，钱公子是个爽快人。”

王祥坐在甲板的横栏上，啪嗒啪嗒狠吸了几口水烟，这钱公子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有要走的迹象。

哎，也罢，反正明年也要过来的。不等了。想到这，钱青健向边上垂钓的黄药师告辞道：“这些日子打扰师父了，蓉儿既然没来，还请师父把这包裹送与她。我明年五月一定过来。还烦请代我告个别。”黄药师笑着接过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份量不轻不重的。拂须笑道：“青健此去多加小心，事情办完就来这桃花岛坐坐啊。”

钱青健轻施一礼，言道：“那青健就告辞了。”说着，迈步向上船的踏板走去。身后静静站着多时的燕赵等洪门也跟了上去。临上船时，钱青健又回头遥望桃花岛的深处，心里默默说道：“蓉儿，无论如何，明年我还是会来的。”

船渐行渐远，桃花岛的影子越发的淡了，钱青健仍站在船尾扶着船舷遥望着桃花岛的方向，些许怅然上了心头。

同样，此时的桃花岛的弹指峰上也站着一袭青影丽人，正是那黄蓉，依着株花树，怔怔的望着那船渐渐远去，只是看不出她清秀的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