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瀛忍者
作者:古风01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14

空气中颤抖着慌乱、躁动、恐惧,人声杂沓,哀号遍野,流民互相践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对于死的恐惧和对于生的渴求,让他们失去了视野和理智,只有寥寥数人跑到路边土坡和庄稼地,大部分人挤在官道上,顺着来路逃避,潮水一般后退。

陆承景和牛延仁高出普通人半头,极目远眺,人流中几道黑线水蛇一般游窜,矫动迅捷,披浪而来。两人相顾骇然,见人潮涌到,牛延仁忽然警觉,张开铁塔双臂,喊道:“来者不善,四弟,快带五弟和严姑娘到一边去!”话音刚落,人潮一个浪头打来,牛延仁虎躯晃动一下,人流从旁边泻过。

陆承景紧紧搂住慕容惜,慕容惜脸色苍白,闷热、汗臭味、噪音,显然使她的伤势雪上加霜,一双小手紧紧箍住陆承景腰,头埋在他胸口,双眸紧闭,一动不动。陆承景趁着牛延仁挡住人潮的空隙,待要冲到路边土坡,回头一看,严沁兰呆立当场,手足无措,俏脸惨白,正东张西望,显然没见过这等阵仗。陆承景一把抓过她柔荑小手,严沁兰楞了一下,俏脸嫣红。

陆承景瞅准时机,见人流稍稍稀疏,努力一冲,后面严沁兰正想心思,一个趔趄撞到他后背,玉脂般的双颊更加嫣红,被握住的那只柔荑小手不由自主的抓紧。正在此时,又一个人潮涌来,牛延仁被撞歪一边,如同泻洪的堤坝,人流一泻而下。

牛延仁回头一看,哪有两位义弟的影子?陆承景握住的那只柔荑小手一紧,被人流一撞,抓握不牢,冲散开来,接着自己也被一撞,一个趔趄,忙护住怀中慕容惜,谁知后面又有人冲撞,力道不小,直接把他撞飞,扑倒在地。刚要起身,一脚踩上,又趴了下去,撕声喊道:“五弟!五弟!”人声嘈杂,哪里能听到。一只破草鞋的汗臭脚当头踩下,吃了一大口黄土,却是话也喊不出,咿咿呀呀,刚要把那臭脚拍开,后面又一只赤脚踩上,竟整个人站到他背上,将前面人一推,自己踩到陆承景头上,扬长而去。

陆承景围着失散之处爬了一圈,其间又遭受无数践踏,哪有慕容惜影子?手脚肿痛,腰酸背疼,满脸血迹斑斑,自己尚且如此,何况重伤在身的慕容惜?顿时心灰意冷,伏地等死,可一转念,慕容惜的尸体没找到,那就是还有希望,有希望的事他是从来不放弃的,因此振奋一下,爬出这人间地狱。

爬出官道,整个骨架散了一般酸痛,竟然一时站立不住,只得爬上一个土坡,倚着一棵古樟树站住,俯视官道,人头攒动,人潮之后空荡荡留下一些尸首,横七竖八,怪异恐怖,宛如一些黑点嵌在路面,几道黑线依然在追袭人潮。

见流民还在自相践踏,陆承景吐出口中含血黄沙,扯开嗓子喊:“往边上跑!往边上跑!”不断挥手致意。人声嘈杂,哪里能听到。当头一批流民退回城中,此刻城门紧闭,流民如蚁跗骨敲打城门,攀爬城墙,城下黑压压一片。人潮正在渐渐收缩。

突然人潮中一人纵身而起,大鹏展翅般压向黑线。黑线立时压住阵脚,两个黑点纵身而起,砰砰两声接住两掌,接着又一个黑点跃起,身后跟着跃起第四第五个黑点,分出两掌击到第三个黑点上,第三个黑点速度突然增强,急速弹射,一脚踢中对方胸部。第六个黑点算准那人落脚地,席地而行,抽出一柄长刀横空一劈。那人不慌不忙,伸出两指,夹住刀锋,身子在空中鲤鱼打挺,翻身跳到对面庄稼地。

正是牛延仁!此刻背负双手,冷冷瞅着眼前六个黑衣蒙面客。官道上一时空空荡荡,遗留一些尸体,惨不忍睹。陆承景赫然发现严沁兰扶着慕容惜,俏生生站在对面庄稼地,一双妙目四下逡巡,似乎寻找什么,心下一宽。

同时发现,官道上还站立六个一样装束的黑衣蒙面客,手中长刀与中原颇有差别,细弯而长,尤其是刀把,足足是普通长刀的两倍有余。

牛延仁显然没占到好处,依着平时,恐怕早要对方滚蛋走人,现在只是默默注视对面六人,一言不发。况且,官道上六人也虎视眈眈,伺机而动。陆承景一时思绪泉涌,揣度这批黑衣蒙面客的用意。如果单纯是驱赶流民,显然不可能;如果是到身后皂城公干,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当然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干。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难民流中,而且不止一人。

浑水摸鱼!那条鱼身边一定有巨鲨保护,因此他们一定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正想着,官道上六人四下张望,果然在寻找什么。庄稼地里六个蒙面人同时发动攻击,六道黑色闪电劈向牛延仁,对于牛延仁,被动攻击是不正常的。牛延仁“啪”一指弹开一把长刀,二指夹住另一把,左右一格,荡开两道攻击,同时脚踩一把长刀,但第六把长刀方向一变,居然没抓住,哧的一下,腰间被划伤,幸亏抽身及时,才没伤及筋骨。

六人又迅速合围。

陆承景见牛延仁被逼得连连后退,再看严沁兰跟慕容惜正俏生生柔弱无助的站立枯黄的庄稼地中,只怕牛延仁一个闪失,厄运就降临她们头上。临机一动,掏出怀中锦盒,大叫:“不要打了,东西在这里!”

诸人回首,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年轻人站在对面古樟树下,高高举着一个锦盒。

严沁兰喜道:“五姑娘,你看,你四哥!”慕容惜犹疑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前方,眼中掩饰不住喜悦,但同时也隐隐有一丝忧虑。

果然,官道上六人飞速窜上,那年轻人把锦盒往怀中一插,跃下土坡,消失不见。接着跳跃在对面田埂上,灵动矫捷,后面紧随六个黑衣蒙面客,渐渐成了七个黑点,消失不见。

牛延仁大急,两指夹住一把刀锋,一掌击向挡路之人。岂料这群黑衣人狡猾无比,知道牛延仁掌法刚强,避其锋芒,身后两把长刀递进。牛延仁拟要运劲扭断刀锋,不料这些长刀全部精钢筑就,一时竟奈何不得,又不敢使十分力,怕背后乘虚而入。场面僵持下来。

慕容惜急怒攻心,向陆承景逃遁方向迈出一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突然身后一个娇叱:“倭寇胆大妄为,欺负到内陆啦,秦哥,教训他们!”原来于秀儿和秦方信缰而走,人潮涌动,互相践踏,骑马颇为不便。两人带着坐骑,努力挤出人流,来到旁边庄稼地,于秀儿的白马折了腿,心痛不已,折腾了半天。见到六个黑衣蒙面人尤自斗战牛延仁,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对秦方颐指气使。

秦方放了枣红马缰绳,缓缓走近,强大的气势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令战圈中的黑衣人窒息,几乎同时,倏的撤下长刀,远远跳离秦方位置,冷冷看着这个身材高大威猛的英俊年轻人。

牛延仁喘着粗气,体力耗费不少,却依然挺拔身姿,恶狠狠盯着眼前黑衣人。

秦方修长的手指轻拂手中剑鞘,冷冷道:“你们闯祸了。”

六个黑衣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领头一人横手档住颓势,生硬的道:“那又如何?”

秦方回头看看于秀儿,于秀儿秀眉微蹙,厌恶地作了一个刎颈的手势,才重新盯着黑衣人,缓缓道:“都看到了,自裁,你们最好的出路!”

黑衣人相顾哑然,突然发一声喊,两人席地穿插,二刀破地而来,两人迅速绕到两翼,拦腰横斩,最后两人凌空跃起,封住秦方天位。

秦方嘴角稍稍上翘,温良谦恭的眼神突然变的残酷冷漠,凤目蔑视左翼,剑鞘飞速弹出,眼见击中左翼之人,那人突然消失不见。剑鞘继续飞射,竟深深嵌入对面古樟树中。刀阵缺开一角,秦方剑挑口子,周身一圈,剑光横溢,剩下五个黑衣人竟也神秘失踪。

“雕虫小技!”秦方倒持长剑,往脚下庄稼地深深一刺,一声惨叫,鲜血涌出。

牛延仁正奇怪,见秦方举动,恍然大悟,凝神静听,果然地底有气息传动,不声不响,循着气息,一顿脚,一声惨叫。一把长刀突的刺出,但剑更快,又是一声惨叫。最后一人实在难以忍受死亡的恐惧,纵身而起,牛延仁一个跨步,当头一掌,击碎天灵盖,竟是闷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

秦方和牛延仁相顾而笑,只有于秀儿傻呼呼不明所以,扯着乌黑长鞭,似乎跟谁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