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开青石
作者:古风01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18

金阙如扭动肥大的身躯,灵猫般左突右进,灵动异常,光芒闪处,短刀荡开独孤寒的剑圈,直刺肋下,身后长刀闪电般直击胸口。独孤寒空门大开,一招之失,落入下风。

突然,一道白光闪进战圈,挑落长刀,独孤寒不失时机避开肋下一刀,闪身进逼,游龙般击出手中一剑。金阙如先机一失,只求自保,刀光护住罩门,着地一滚,摸起地上长刀。

独孤寒百忙之中侧眼去看,凌云也正瞧向这边,见他无事,相视一笑。

四人战做一团,剑气纵横,街上早已空无一人,胆大的躲在两边民房店铺观看,此地靠海为生,民风彪悍,近年来虽无打斗之事,众人却也不以为奇。

独孤寒缺在经验,一旦立足,剑法排山倒海般铺开,独孤剑法既能称雄兵器谱,自有独到之处,相比之下,金阙如有点捉襟见肘,舞动双刀,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随时倾没的小舟。几次眼看要一剑毙命,剑锋一偏,不知怎么的,又让巧妙的避过了。

独孤寒注意观察四周,不见有人相救的踪迹,心中暗暗着急,时间一久,只怕傻子也能看出他无杀人之心。要么金阙如不是“悯世”在青石镇的最高首脑,要么金阙如已经熟知自己用心。

那边凌云和颜云笑子缠斗,凌云剑法飘逸,中正仁和,颜云笑子双钩凌厉绝伦,数次企图撕开凌云剑圈,都被轻轻化解。

从日中到日夕,独孤寒见自己计划落空,焦躁起来,金阙如知趣般地伸手一刀,貌似要抢近一步,反守为攻,事实却是手腕送到剑口,等到独孤寒发觉,金阙如已然受伤,全身而退。

手腕是紧要处,分寸拿捏不当,极易受损,金阙如也是兵行险招,自然不露破绽,轻轻骗过眼前这个世家子弟。

独孤寒年轻英俊的脸庞阴晴不定,露出难得的阴郁之色,冷冷道:“承让!”转身离去,踏着落日,孤独与落寞第一次侵蚀他的心灵。此次主动请缨南下,调查青石镇密谋叛乱事宜,本想蛇打七寸,拉出蛇头棒打蛇身,不想出师不利,无疾而终。

金阙如一抖胖嘟嘟的手腕,暗红的血滑过白皙的皮肤,滴落在路面,心头的沉郁也如那渐渐被大地吞噬的血滴,慢慢消融。他偏头看看仍在缠斗的凌云和颜云笑子,微笑着,仰头看湛蓝的天空,长舒一口气,踱步离开。

“且慢!”凌云长剑一圈,跳出战圈,道:“你我如此斗法,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分出胜负。”

颜云笑子收起双钩,冷哼一声,表示默许。

“既如此,你我何不挑个好时辰好地点,好好斗上一斗,也强过街头逞凶。”

“好。”颜云笑子双钩往背后一收,道:“明日辰时,镇西黑风林。”

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奇怪,约好时间地点的偏偏要往前提,不期而遇的偏偏又要搞得隆重正规。凌云自始至终也没有搞明白,颜云笑子究竟哪里对他不满,找自己晦气,但今天不能回迎春楼查案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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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双子被杀了?”金五爷皱着眉头。

一边给他包扎手腕一边注意他神色的金奎点了点头,道:“刘振铎行事向来谨慎,稳扎稳打,陆姓小子大张旗鼓定有隐情,只怕开封那边已经惹出事端,要把祸事引到我们这里,减轻压力。”

“未必。”金五爷活动了一下手腕,钻心痛,暗骂一声,道:“那老狐狸只怕别有用心,那陆姓小子呢?”

“今日中午出城去了,要不要派人把他截住?”

金五爷沉思片刻,摇手道:“不,刘振铎既然能让他来,要套他的话恐怕不容易,知会大椿,让他沿途跟上,弄清情况再下手。”

“帮主,我们这样走是不是不大好呀。”慕容怜扑扇着大眼睛问着一个中年美艳妇人。

“哪里不好?”中年妇人一双媚眼却盯着旁边一个高挑女子,鹅黄衫,杏仁眼。

此刻三人走在镇外一条土道上,前面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枪挑了包袱赶路。

“也没什么不好,”慕容怜嘟嘟嘴,道:“公子知道小姐从陆路走,肯定会赶上来的。”

“干娘,你看前面那人可奇怪?”高挑女子突然讲话,伸出细腻嫩滑的手往前指了指。

中年妇人眯眼看了看,道:“没什么奇怪的,世道不好,普通人家拿点兵器防身也是应该的。”

午时刚过,烈日当空,空气有些湿热,两边庄稼地蔫蔫一片,仔细一看,地里全是龟裂。慕容怜摘了一片稻叶,一边把玩一边道:“想不到南方也有干旱,这才奇怪呢。”

“小妮子,倒有闲心管这事,前面找个落脚的地方,先歇歇,太阳毒辣,避避日头吧。”中年妇人道。

三人紧赶几步,眼看要追上那年轻人,年轻人突然一折,偏出土道,往一个斜坡拐去。中年妇人示意一下,三人放缓脚步,见那年轻人围着坡顶一棵老槐树转了一圈,然后怔怔地看着坡下。

“帮主,他看我们呢。”慕容怜努努嘴。

“此人确实奇怪,先过去,不要理他。”中年妇人若无其事地走过。

三人过坡,走了一段,突听慕容怜叫道:“太怪了,这人恐怕真有问题!”高挑女子先驻足转身,见那人跪在槐树前,已然挖好一个狭长的坑,正把长枪放进坑中。

“哼!年轻人知难而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江湖若是人人闯得的,只怕朝廷省了许多心。”中年妇人不置可否。

“为什么?”高挑女子问。

“这还不简单,朝廷只要把那些饥民、灾民、流民、阿猫、阿狗都往江湖赶,每年不是省下许多赈灾银两,是不是,帮主?”

中年妇人点点头,见那年轻人已经掩好土坑,口中念念有词,道:“走吧,仪式再庄重也有结束的时候,被他撞见不好。”

三人在原野穿行整整一个下午,除了三三两两的村落,竟未曾遇见大一点的城镇,眼见乌云密布,慕容怜急道:“帮主,再不找个客栈,我们都要成落汤鸡了。”

高挑女子指指前方,道:“你看,前面不是有个现成的。”

中年妇人一看,是一个坐落在村口的破庙,灰白惨淡,道:“也只有如此,时间不久,想必那人也不会走远,我们今晚就在前面歇宿。”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三人提气疾奔,等到破庙门口,已是湿了一半。

“真该死,还是被淋湿了!”慕容怜嘟着嘴小声咒骂。

三人穿过滴雨檐,沿两边走廊来到正殿门口,里面火光一闪,一堆篝火已然熊熊燃起,原来有人!殿内共有十数人围成一圈,一角堆着数车货物,看来是贩卖私盐的盐帮,捎带一些干货。

“哟,都淋湿了,快进来坐。”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瘦长汉子站起来,一双色咪咪的眼睛上下打量。

“老八,坐下!”正中一个虬髯壮汉一声厉喝,然后朝三人抱抱拳。

三人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慕容怜抬头看那十八罗汉的护栏已被卸掉,正在篝火中熊熊燃烧呢,只有正中菩萨的护栏还班驳陆离的连着几根,便走过去,道:“借光。”去取木头。那瘦长汉子伸出鹰爪般的瘦手,待要揩油,被虬髯壮汉一把拍下。

慕容怜取过木头,略略整理了地面,三人就着木头坐下,一时无语,只觉全身湿嗒嗒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