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直觉告诉我，我是被怀中的女子救活了。我认识她的。在我失忆以前，在我回忆之后。

在眼前洒满了路影清鲜血的时候，一种人为的桎梏再也封不住内心时刻跳跃膨胀的东西。血液洗去了我蒙蔽的眼睛的尘埃，让最初的一切又重新展现开来——包括痛苦。

蛊惑入魔的声音告诉我，只有借魔般的发泄，我才能得到某种安宁与快慰。在看到剑后的脸的残破的时候，我似乎得到了这个声音所许诺的报酬。但我却因此而付出了代价，死的代价。可又一次，是一个女人，她帮我偿还的。

二

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宁素如，一个被你从水牢中救出的苦命人！

后来，每当回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眼睛里有些刺痛起来。不仅在我认出她以后，而且在要杀她的那个时刻里，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沾上了用悲痛绝望凝结成的苦涩的泪滴，刺激得我的心收缩而绞痛了。虽然那时我无法明了这种反映，但我知道，我一定是她最亲的人了。

三

她躺在了我的怀中，但不知怎么，我突然感觉到她变得异常柔弱了。她睡得那么恬静，以至于我忍不住伸向了她的鼻翼。细长的呼吸和温柔的表情说明了她的梦境的安详。她紧紧的搂着我，但有别于以往的呵护。这是一种依赖，像溺水之人抱住了一颗浮木般，将自己的生命托付于其上。

柔情纷纷如潮水般涌出，我用臂膀搂紧了她，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轻轻地钻动了一下，把头重新埋进了我的肩窝里。

但我马上想到了另一个女人，于是在我吸进的空气里仿佛也沾满了血腥。

惊起的动作惊醒了她，但她满是喜色。

你，你终于醒了！她的眼中的渗出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嘶哑。我才发现，她的眼眶已红肿了。

宁，宁我支吾着，我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你，你她喃喃着，突然猛地抱向我，你，你终于记起我了，终于记起我了，你这狠心的臭小子，你这小王八蛋

突然的撞击打在我的肋下隐隐作痛，但我发觉了不对，而此刻的她哭得竟喘不过气来，仿佛要断气一样。我连忙轻拍着她的背部，让她慢慢地缓和下来。

但她还在骂着，骂声中浓浓的爱意让我把湿润的脸庞埋向了她丰满的胸前，泪水划湿了她的胸膛，轻轻的来回中，她的呼吸又急促了。

她揪住了我的耳朵，你这天杀的小鬼，刚醒过来又想不老实了！

我抬起了头，看着她，无语，只是看着她。看她的眼神中凝集了深深的忏悔和怜惜。眼神溶化了她的表情，她的手捧着我的脸，闭上了眼睛。

吻我。她轻声说道。

四

这种热吻的感觉竟带给我熟悉。同样的是一种刻骨铭心，却表现在两个或者三个也许更多的女人的身上。我的心慢慢变得冷却了，因为熟悉意味着淡化或者是背叛。

在我无法给予别人更多的时候，别人给了我她的一切，我会感到内疚和惭愧。我不是一个人，所以我没有那种博爱之心。

我只爱着属于我的一切。但这一切似乎太多了。

难道影清的逝去是因为我的泛滥吗？或者说她根本不属于我拥有的女孩？

我不知道，于是我离开了女人的嘴唇，看着她，问道：

那个女孩呢？我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我还是忍着眼泪问出了。

她看着我，良久，说道：

只爱我一个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