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才少年
作者:宋思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384

西羽随着那群东离武士,来到刚才在树上看见他们的地方,只见又有一大群士卒正在原地戒备,当中放着数个简陋的担架,上面躺了重伤的战士。

东离望解释说,他们当初与盗贼遭遇作战时,战况相当激烈,能够逃出的伤者不多,且都是不影响行动的轻伤小伤,自己略作料理就行了。进入忘归森林后,由于乏人指引,途中遇到了一丛食人花草,这几名战士不小心竟被这些邪异草木所伤,若非相救及时,更险些因此送命。现在他们神志迷糊,身体发僵,难以行动,敷上伤药后也不见丝毫效果。言下甚是忧虑。

西羽好奇心起,想看看被食人花草伤害后是什么样的景状。他在书院时因为“业余爱好”,也曾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对于治疗一些意料之外的小伤小患颇有心得,于是向对方提出,自己颇懂医术,愿意看看这些不幸的伤患们,希望能够对他们有所帮助,以报答刚才的援助之情。

对于这些食人花草带来的伤害,毕竟他从未见到过,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言辞之间颇为谨慎。

不料东离望听罢他的说话,精神一振,脸上竟露出欣喜的神色,连忙恭恭敬敬地邀他前往伤患所在之地。看样子他对西羽医术的信心,竟然比西羽自己还要充足得多。

西羽心中一动,问道:“先生以前听说过我的名字?”

东离望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当然!迷途书院的喻见修,博学多能的天才少年,素有‘书院第一才子’的美称。据说主持长老曾经称许说,你是书院创办以来最杰出的少年天才呢。”

西羽想不到自己在书院的化名竟也这般出名,不禁目瞪口呆。

东离望见了他惊奇的模样,说道:“这事并不奇怪。虽然书院平日里与世隔绝,一副超脱世俗的模样,也并非无械可击。我相信,但凡在书院稍露头角的人,各国政要的书桌案头、资料柜中,肯定都有他们的详细资料,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祖先三代以上。”

西羽心想,以自己平日在书院的表现,岂止“稍露头角”而已!他振作了一下,艰难地轻声问道:“那么,你也知道我那些更为详尽的资料了?”他这句问话,一方面是确定对方对自己了解的程度,另一方面也在试探他的身份。倘若东离望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毫无疑义地,他也是东离王国的“政要”了。

东离望轻轻笑了笑,狡猾地说:“像喻见修这般鼎鼎大名的人物,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并不需要专门去收集资料的。”

西羽对他的说话,心中有十个不信,看来他的身份极不简单。只恨自己受书院影响,平日里对各国军政大事不太关心,自然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他想了想,又瞪着东离望问道:“你怎么能这般肯定,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那一个?或者我和他恰好同名,又或者,我只是冒他的名字寻个开心而已!”

东离望笑道:“名字只是称呼,本来不足以说明什么。不过喻见修的风采气度、学识谈吐,却是假装不来。我从未听说,有谁在这样的年纪就敢进入忘归森林冒险,而喻见修身处险境仍然言笑自若,更令望某人心折。况且,刚才你问我是否知道你时,我的答复也只是猜测,嘿嘿,是你自己承认的啊!”

他顿了顿,接着又低声说:“喻见修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的。当然,我也明白见修的心意,绝不会对旁人吐露此事。”

西羽对他的坦白机敏颇有好感,况且事已如此,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自己隐去真名,只是希望能够与人平等自在地交往,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看了看身上肮脏破碎的衣衫,摸了摸蓬松零乱的头发,笑道:“先生过奖了!我小小年纪,又能有什么风采气度?只是蓬头垢面的风采,狼狈不堪的气度罢了。”

见到那些伤患时,西羽不由吃了一惊。他们脸上透出可怕而极不正常的黑气,触手处僵硬干涩,冰冰凉凉的,双眼微微张开,但目光呆滞,神志不清。

再细看伤处,更加令人惊心:但凡碰触过食人花草的地方,皮肉并不发红肿痛,却似冰雪见到光热后的消融掉了,有的甚至露出白骨,骨头上也有被消蚀过的明显痕迹。有一名受伤最重的战士,两条大腿和整个右胳膊都没了。失掉一两根手指的只是轻伤。

伤处的皮肉渗出黑水,上面结上厚厚的黑茧,隐隐传来难闻的恶臭,像是尸体的味道,令人一阵作呕,头脑发晕。

西羽细看这层黑茧时,东离望说:“刚救出他们时并没有这个,这是后来形成的,紧接着,他们脸上也逐渐透出黑气。”

西羽不敢碰触这层黑茧,转而试探周围的皮肉,果然,触手处也极为僵硬冰冷。

“你们在什么时候遇到那些食人花草?”西羽问道。

“不太久,在昨天晚上。”

“这样说来,食人花草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并不太远,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

“没有问题,就在那边的山谷,我们早上刚从那里过来。千万小心,只能远远地观看,那里相当危险。”

“山谷!”西羽忍不住轻叫一声,前天在树上的推测果然不错!东离望见他脸有喜色,以为他对伤病的治理有了头绪,心中也甚高兴.

尚未降到谷底,西羽就闻到了与那些伤患一模一样的恶臭,并且更加强烈得多。随他同来的东离望等人脚步都慢了下来,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

“小心!前面不远处,就是发现食人花草的地方了。”东离望道。

西羽耳中听到潺潺的水声,止住脚步,问道:“你们是在寻找水源的时候,碰上了那些食人花草的?它们生长在水边?”

“正是。”

西羽沉吟了一阵,又问:“它们长成什么模样,能给我讲述一下么?”

“从外形上,就如一条条的树藤,湿漉漉的水份充足,上面没有叶子,只开着一串串鲜花甚为美艳。它们移动的速度极快,只消被那些鲜花直接碰触到,无论什么东西都会迅速消融,衣服或者皮甲都一样。”

“你们昨天救下那些同伴时,想来也曾斩断部份花草,有没有留下样本?”

东离望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们也曾想到过,只不过斩下来的那部份花草,很快就枯萎缩小,然后化作一阵烟雾消失掉了。而它们被斩断的地方很快又长出新藤,更加疯狂地向我们攻击。”

西羽点点头,又想了一想,转身往回就走。

“我们回去吧!我已经知道它们是怎么一回事了。”

西羽果然令这些伤患清醒了过来。他们脸上黑气消褪,体温恢复也正常,看来离真正康复不太远了。

“我只是侥幸对忘归森林知道得多一些罢了,并没有对他们做了什么。”面对众人感激钦佩的神色,天才少年躲进了刚刚竖立起来的唯一一座帐篷里,显得很不好意思,“忘归森林是一个奇特的地方,生机与死气都很容易集中。那个山谷是死气汇聚的地方,所以才有食人花草,它们天生厌恶生命,对所有的生命都有本能的强烈攻击性,并不仅仅食人而已;而这个山坡向着太阳,生气勃勃,借助这里的阳光与生气,他们自然清醒过来。再用清水将伤口清洗干净,让他们多晒晒太阳,好好休息,就能很快恢复了。至于失掉的骨肉肢体,则须等到离开森林后,再请专业的法师看看能否重生再造……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你们也歇息去吧,别四处乱走,看见希奇的东西最好躲远一点,否则说不定还会遇上别的什么危险。”

东离望站在帐篷外,微笑着让众人散了开去。

看过食人花草后,他们折转回来,一行数十人在西羽的带领下,曲曲折折转了半天,来到了这个向阳的宽广的美丽山坡。很难想像,忘归森林中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这里阳光充足,生气勃勃,树木并不特别密集,树下花草丰美,还有几只小动物在轻松地晒太阳。他们动手伐倒几棵中等粗细的树木,让伤患们能够更好地晒到太阳。

午后的太阳颇有几分灼人的威力,东离望和一名武者躲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看上去相当轻松惬意。那武者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长方脸,肤色略黑,很有几分威武的感觉。在他们左手三四十米远的地方,正是西羽睡卧休息的帐篷。

“三王子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东离望仿若漫不经心地说。

“病情基本稳定下来,短期内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据大夫说,要想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哩。”武者脸有忧色地说。

“先前查探之后的结果怎么样?”东离望脸上不露声色,转过了话题。

“木清回来一说,我立刻派人到附近搜索,因为怕再遭遇食人花之类的意外,进展较慢。目前返回的最新结果,方圆十几二十里内,不见有人,也没有打斗或行进过的痕迹。”

“行了,不必再查,把他们都召回来吧,我们再承受不起人员的伤亡损失了。即使那孩子所述是事实,那帮盗贼果真冲着我们而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只须小心防范,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示弱之至,纯属推测,这不太像东离智囊的言谈哦!你认为那孩子的说话可靠吗?”

东离望脸上露出微笑:“或真或假,不尽不实,我看其中另有别情。不过他的身份绝不会假,他亲口承认了的。我们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食人花的奥秘,想来应该不会假了。你这家伙!脑子里又在转着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竟然连这样小小年纪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孩子年纪小?依我看来,不大不小的正好合适啊!”

“不大不小正合适?”武者嘴里嘟咙了一句,突然全身一震,转过头来,睁大两眼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竟然敢打这样的主意!倘若……”

“无论如何,绝不会比目前更糟糕!”东离望淡然自若地接口说,“这一切,我已经全盘仔细考虑过了。风险必然会有,可是倘若敢冒这个险,咱们还有拼搏一番的机会;如果仍照原先的打算,成功的机会恐怕连两成也没有。相信我吧,我需要你的支持。”

武者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叹息道:“你知道,我是一向选择相信你的……不过,真的连两成的机会也没有?”

东离望脸上露出苦笑:“两成还是比较乐观的估计。难道,咱们目前这番进退两难的局面,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武者默然,隔了好一阵,终于缓缓点头:“好!我就陪你赌这一把。”

他旋即转过话题,说道:“对了,你说那孩子的说话当中另有别情,能说得详细一些么?”

“当然可以。据我看来,这孩子的‘大哥’,肯定是身手极高明的人,他们在森林中遇到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盗贼,而是相当超卓的武者,这才令他们陷入困境之中。关键就在那棵树。”

“孩子要躲避盗贼,森林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树了,那么多适合攀爬的树木他不上,为何偏偏拣那棵如此高难度的大树?虽说人在急难中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能力,但螳臂终究不能当车,挟太山以超北海的事仍然不太可能。所以,除非上不去,倘若能够上去,他就应该可以自已下来。”

武者点头道:“不错,那棵树我也看过,倘若不借助工具,应该是强者级数的超级武者才能攀爬上去。孩子的身体素质虽然不错,显然没有练过武,他身边也没有攀爬的工具。所以,他自己爬上去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当今大陆由于长期战乱,武士成为最受欢迎和重视的职业;武道不同于法术,要求人们必须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要肢体健全、智力正常,人人都可以玩上几手。因此整个大陆几乎人人习武,民风极为强悍。这样的情况下,对于武者级别的考核衡量,早已形成了一整套严格有效的规范体系,大致说来,普通武者有初、中、高三大等级,其中每一等级又细分为上、中、下三品。

只在业余学习会玩几套拳脚的人根本不够资格称为武者。整个大陆尽管习武成风,通过级别考核拥有武者称号的不过十多万人,这些人当中,即使不论品级,达到高等武者级数的也只有几千人。

高级上品的武者,倘若百尺竿头再作突破,才能达到对于习武者来说梦寐难求的强者级数。这些超级武者压根不必再参加什么考核之类的东西,普通武者三五十名甚至七八十、一百来名,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正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整个大陆尽管有十多万名职业武者,达到强者级数的却只有不到一百人,真正算得上是千里挑一。

能够达到强者级数的武者,天赋、勤奋、机缘三者缺一不可。绝大多数的武者终其一生,也只是在中下品级的圈子里打转,就连高等武者的级别也难以望其项背。

可是强者也并非武道的极至。对于一名武者来说,超越强者的级别几乎只是一个传说。它逾越了武道范畴,具有毁天灭地的超凡能力。据说,只有突破武道极壁、超越人身极限,才能达到这样的级别和境界。

从古至今,习武之人难以计数,根据可靠资料记载,其中能够突破武道极壁、达到超强境界的武者也不过廖廖十数人而已。

东离望总结道:“因此,孩子能够出现在树上,显然另有原因,多半便是那个‘大哥’所为。而以‘大哥’强者以上的惊人实力,什么样的强劲对手才令他退避三舍呢?他将孩子放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一直没能回来,更加说明了战斗的险恶。这等级数的战斗,发生在百里之外都不希奇。二十里内找不到踪迹,正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也不必浪费力气再去寻找了。”

武者点点头,站起身来离开一阵,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道:“命令已经发出。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利用这孩子?你认为凭我们这点人,能够架得住那些超级盗贼?况且我们自身还麻烦不断!”

东离望露出充满信心的微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并非只有身体才能战斗。多一个盟友多一条路,孩子自身就蛮有潜力的,我再好好替他挖掘一下,让金子彻底闪光。”.

西羽美美地放怀睡了一觉,两日来在树上的担惊受怕一时尽去,醒来后太阳已快落山,那些东离武士在帐外架起几堆篝火,烧烤着刚刚捕猎回来的新鲜野味,一面准备晚餐。

东离望掀开门帘进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还有一些洗沐用具,笑道:“醒了?睡得还好吧?现在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营地边上有一道溪流,清澈可人,何不前去洗洗,随便换身干净整齐的衣服。”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他眼前。

洗沐完毕,西羽换上东离望给他的干净衣服,用一根灰白色发带将有点潮湿的黑发随意系在头顶,亮出了宽广洁净的漂亮额头。那套东离款式的衣服不知道东离望从哪里搞来,穿上之后竟颇合身,只是袖袍宽大,与这群武士的装束有异,更与紧窄贴身的帝国居民常用服饰大不相同。西羽想起几名东离学友总是一步三摇的举动,不知道配上这套衣服效果怎样,顽皮起来,于是学着那些学友们的举止,摇摇摆摆从溪边转回来,踱着步子穿过人群。

那些正在穿梭忙碌的武士们乍见到他,全都吃了一惊,停下脚步瞪眼瞧着他。其中一名武士竟脱口叫道:“三王子!”

西羽一本正经地踱步到东离望面前一站,咳嗽一声,用东离话问道:“你看我穿上这身袍子怎样?”

东离望愣愣地望着他,一副吃惊之下神不守舍的样子,点头用东离话道:“好!很好!”隔了一会儿,又说:“倘若再学会正宗的东离礼仪,就更加完美了。”

他说到做到,当日晚餐之时,果然郑重其事地指点西羽的餐点礼仪。

西羽正放怀享用久违的丰盛美餐,却被他不住打断,说这里太急那里太快,缺了雍容尔雅的气度,短了言笑自若的风流。西羽哭笑不得,说道:“喂,你醒醒吧!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三王子……千万不要认错了人哦……这身是你们三王子的衣服吧?待晚饭后我立即还给你好么……唉,你们的三王子真的很有魅力呢……我会照你说的做,请让我先吃完这盘菜好么……好吧,我这就注意……这下你满意了吧……”

餐后,西羽钻进帐篷,一言不发,立即除下了身上的东离袍服,只是翻找半天,也没有找到先前收在一旁的原来那身衣服。正仔细找着,东离望掀帘走了进来。

西羽猝不及防,这时身上只有贴身小衣,他长这么大,从未在旁人面前赤身露体,不禁低呼一声,急急钻进被窝。

东离望不露声色地弯下腰,逐件拾起西羽扔在地上的袍服,仍用东离话低沉着嗓音说道:“换衣服之时,旧衣服仍然需要逐件叠起放在下陈,以示不忘上神恩赐之德。仆人会替你将它们收走。”

西羽见他脑子里念念不忘礼仪之事,抓起身畔的枕头朝他头上扔去,一面忿忿然说道:“去你的礼仪,分明就是故意拿我寻开心!衣服还给你了,明天我立即走!东离王国的人,怎么竟这般古怪,不可理喻!”

东离望伸手接住枕头,笑道:“你若没有衣服,怎么走?倘若穿上了我东离袍服,就得学会东离礼仪。”

“好哇,难怪我到处找不着先前的衣服,是被你藏了起来?”

“衣服已经脏了,破了,不能再穿了。我只是让人把它拿去好好收拾一下而已。”

“多谢你们费心帮忙收拾,现在我没有衣服穿了,赶紧将它还给我吧。”

“嘿嘿,我常听人说,人靠衣装,穿衣服得拣崭新干净的。现成好衣服就在你身边,哪有还要过去的破旧衣服之理?”

“那不是我的衣服,再好也只是暂时借来穿一穿罢了。”

东离望微笑起来,两眼紧盯着他,缓缓说道:“那么,我让它一直属于你,怎么样?瞧它这么合你的身,简直就是专门为你定做的呢。”

“什么属于不属于的,说得好拗口。哼,瞧你笑得鬼头鬼脑的样子,跟燕支城那帮奸商哄骗别人衣兜里的钱袋时差不多,定然不怀好意!这身衣服就算你白送给我,我也不要。”

东离望失声道:“奸商!想我堂堂的……嗯,也罢,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们就当是商人之间谈买卖,也未尝不可。”

“我跟你之间,又有什么买卖好谈?”

“那么,你大哥呢?他这么多天没有消息,难道你并不惦记?你们在森林里遭遇到的,真的是盗匪么?”

西羽浑身一震,脸色略变,旋即平静下来,拥被坐在床上,两眼紧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其实是,你那里有一件为难事,想要我帮忙。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我也有我的为难事,实在自顾不暇,很难帮你。而且我年纪还小,能力有限,即使有这个心,也很难帮得上忙。你这就放过了我,明天我立即离开,好么?”

东离望将手里的衣物放在一旁,端正了脸容,整了整衣服,朝他郑重行了个礼,说道:“不,这件事就你最合适!你若帮不了我们,就很难再找到能够帮助我们的人了。我知道你也有为难之事,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以你大哥那般本事,尚且很难解决,再添上你,恐怕也增加不了多少胜算。但若我们肯在暗中帮忙,你们的事情或者就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西羽不禁动心,一转念间,又摇了摇头,说:“多谢好意!可惜这件事只是大哥和我的私事,他不会乐意旁人插手帮忙的;而且……而且跟我们为难的人后台极硬,你们不宜招惹。所以,我们还是两不相帮为好。”

当说到“大哥和我的私事”时,西羽心中一酸,眼圈不禁一红。天戈在身边时,并不觉得怎样,而他一旦离开,接连数日消息全无,自己却时时牵挂担心,何况,他面临可怕的强敌和难以预料的危险,完全是为了自己;他曾经在帝国青翼白翼服过役,杀人如麻,这段令他深以为耻的惨痛经历在旁人自然竭力遮掩,他却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自己,这是怎样的一种信任啊!而自己当时对这种信任的回报,却是极度的吃惊和犹疑不决。

就在这一刻,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打听到天戈的消息,确定他安全之后才会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行止。倘若……最终发生了什么不幸之事,那些可恨的青翼白翼们,他将一个都不放过!

东离望听了他的说话,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是什么人,竟这样难惹?”见西羽摇头不愿回答,甚感失望,又行了一个礼,说道:“那么……好吧!咱们林海相逢,又曾患难互助,也是有缘,反正都要离开森林,不如一起同行,出了林子再分手如何?”

西羽心想这倒不妨,于是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