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山心情很复杂。

病毒爆发以来，他一直在前线浴血奋战，率队抵挡丧尸的袭击。历经的战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面对丧尸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他甚至还亲手用刺刀击杀了几只丧尸。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丧尸居然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东西。眼下前方五十多米外的那些丧尸和当初病毒爆发时那些刚转变的丧尸有差距，但是不大。

狂魔乱舞，而陆离却犹如闲庭信步。

每跨出一步，一只丧尸必定倒下。陆离游走在六十多只丧尸之中，敏锐的抓住丧尸之间一闪即逝的空当，险之又险的从丧尸的包围之中逃脱出来。一路退去，留下满地仍在挣扎的丧尸。

这简直就是在钢丝上跳舞。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丧尸缠住，直至被丧尸群吞噬。

“人才啊。”

马凤山心中惊叹不已。他贪婪的注视着边打边退的陆离，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拉进部队。”

陆离不知道自己已经吸引了马凤山的注意。他边打边退，一点一点的啃食丧尸群。他出手极重。每一棍下去，丧尸至少在地上挣扎五六分钟才能重新站起来。

当他退到距离防御工事只剩下四十米左右的时候，面前已经只剩下五只完好的丧尸。这时，他不再后退，而是欺身而上。

钢管横扫，一只丧尸的脑袋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它的身体轰然倒下，手脚不再挣扎，可是它的嘴依旧一开一合。

陆离如法炮制，干净利落的撂倒剩余四只丧尸。他飞快抬头扫视一眼。当见到越来越多的丧尸走进了灯光照耀的范围，他立时拔腿跑向街道旁的绿化树。蹭蹭几下，他敏捷的爬上大树，随即朝着防御工事大声喊道。

“我吸引它们的注意，你们开火。”

马凤山闻言，急忙抬手狠狠向下一挥：“开火！”

顿时，重机枪吐出一条火舌。大量十二毫米口径的子弹倾泻而出。密集的弹雨呼啸而过，灯光下，丧尸群登时倒下了一大片。短短一分钟，仍然站在灯光下的丧尸已经寥寥无几。

“停。”

马凤山见状，连忙抬手叫停。重机枪停止了咆哮。枪声刚一停止，潮水般的丧尸群汹涌而出，挤进了灯光之下。它们像是没有察觉到远处的部队，一窝蜂的涌向陆离所在的那棵大树。

不到一分钟，大树下挤满了丧尸。马凤山心里狠狠暗爽一把，随即再次下令开火。重机枪重新吐出火舌。密集的子弹飞入丧尸群中，效果分外明显。

丧尸的身体明显抵挡不住十二毫米口径的子弹。一颗子弹射穿一只丧尸的身体，打断了它的脊骨，再次飞出，直到穿透另外几只丧尸的身体，这才失去了动力。

这次马凤山没有喊停。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兴奋得满脸泛起红光，跳上防御工事狠狠叫道。

“别给老子可惜子弹。打，给老子狠狠的打。他娘的，以前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个办法。”

他并不知道，这招以身为饵正是未来幸存者们总结出来的最为有效的方法之一。

以一个人为诱饵，吸引丧尸的注意。其余人埋伏在远处，只管开枪就行。挤得密不透风的丧尸群，只要开枪，都能命中。

火舌在灯光下吞吐。一条弹链打光，一旁的弹药手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新的弹链。密集的子弹在密集的丧尸群中肆虐。大量丧尸倒下。但是更多的丧尸潮水般涌来。它们踏着同伴的身体，固执的涌向陆离所在的那棵大树。

它们涌来的速度是那么的快。这边重机枪刚刚扫翻一片，那边新的丧尸重新涌来，借助倒下丧尸的身体，越来越接近陆离。

这时，陆离低头注视下面密密麻麻的丧尸群，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那只丧尸已经铁了心要除掉我？”

略一思忖，他飞快抬起头，朝着防御工事大声喊道：“快要求增援。趁这个机会，把它们都给干掉。”

马凤山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到陆离的叫喊声，他一激灵，立即兴奋的随手在士兵中连点五六个人：“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赶紧去附近调几挺重机枪过来。就说是老子说的，谁敢不借给老子。老子回去关他们禁闭。”

被点到名的那几个士兵亢奋不已，一声应和，随即拔腿分别跑向附近几条街道传达连长的命令。

马凤山仍不满足。他跳下防御工事，大步走进帐篷。他抓起行军桌上的无线电，兴奋的喊道。

“万福街遭遇大规模丧尸袭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一连喊了几遍，他这才扔下无线电，重新回到了防御工事。不料没过几分钟，重机枪忽然哑火了。他顿时勃然大怒，冲着机枪手吼道。

“娘的，给老子开火啊。”

“连长，枪管过热，我也没法子啊。”

机枪手委屈的抱怨了一句。他手下也没含糊，麻利的接过一旁弹药手递过来的备用枪管进行更换。十几秒钟后，他扣动扳机，重机枪的火舌再现。

密集的子弹倾泻而出，瞬间扫倒一片。眼看着就要接近最近一根树杈的丧尸立时簌簌掉落下来。

见到陆离的危机化解，马凤山哈哈大笑，一个劲的叫好。这场仗打得实在是舒心。不用顾忌丧尸数量太多强行突破火力线，只管扫射就行。

通红的子弹在空中穿梭，连成了一条赤红的线条。大片大片的丧尸在弹雨中被打作两截。残缺的上半身仍旧固执的爬向陆离所在那棵大树下。

不到十分钟，机枪手已经更换了第三根备用枪管。拆卸下来的枪管冒着白烟，躺在一旁的地面上。弹药手忙得满头大汗，将一条条弹链拽出弹药箱，再以极快的速度更换打光了子弹的弹链。

高强度的射击，刚刚换上的枪管很快便冒出了白烟。马凤山一见，急得破口大骂：“娘的，人呢？还不过来增援。老子打完这场仗，一定要关他们禁闭。”

话音刚落，派出的人终于回来了。他们各自带来了一挺，两挺数量不等的重机枪。马凤山大喜，顾不得斥责他们耽误战机，立时催促道。

“快快快。”

总计十挺重机枪很快支起了三脚架。少顷，十挺重机枪喷出火舌。弹雨越发的密集。强大的火力下，几十米开外的地面上已经累积了超过一米高的尸山。少数没有被十二毫米口诀子弹击中头部的丧尸被压在尸体中不断挣扎。大量漆黑的污血随着它们的挣扎从尸山中溢出，洒满整个路面。

一众机枪手目睹这一幕，亢奋得满面红光，只恨不得一分钟倾泻出一千发子弹。可是他们爽了，一旁的弹药手却累得满头大汗。

一条条弹链从弹药箱中拽出来，又立时换下打光了子弹的弹链。稍微慢一点，立时就引得机枪手们一阵催促。

这时，陆离蹲在树杈上，平静的俯瞰下方密密麻麻的丧尸。随着地面上的尸体增多，他知道，自己该想办法撤了。否则撑不到丧尸尽数死绝的那一刻。

他收回目光，飞快扫视四周。他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三米开外的楼房上。他在脑中飞快计算。很快，他敏捷的踩着胳膊粗细的树枝尽量靠近距离最近的一个窗口。

树枝摇摇欲坠，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呻吟。陆离停了下来。他稳住身子，回头扬声喊道：“小心，它们可能会转移目标。”

只可惜这条狭窄的街道上枪声如雷。马凤山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提醒。喊过两遍，他也不管对面听没听到，脚下缓缓加力。树枝越来越晃动。几欲断折的吱吱声不绝于耳。

当树枝摇晃幅度几乎达到极限，陆离顺势借力，嗖的一下跳向对面。三米多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借助树枝的弹力，他绷紧了身子。他如同一枚炮弹，生生撞破窗户，落进了对面的屋内。刚一落地，他顺势一滚，化去冲力，接着又以一个流畅的动作半蹲在地。

他保持姿势，飞快在屋内扫视一周。出色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楚了屋里的一切。这是一个普通市民的住宅。

地面上散落着大量血迹。家具凌乱不堪，有明显翻找过的痕迹。房门大开，门板在夜风中咿咿呀呀作响。显然这家的主人已是凶多吉少。

不一会，陆离的目光锁定了半掩房门的卧室。他快步走进卧室，四下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时，街道上那些丧尸失去了目标，顿时变得躁动不已。它们很快便被前方几十米开外响起的枪声吸引了注意。

它们踩着粘稠的污血，踏过已经超过一米半高的尸山，争先恐后朝远方的防御工事冲去。它们的速度与常人相差无几。一批批丧尸倒在密集的弹雨之中。但是更多的丧尸踩着同伴的尸体，潮水般涌去。

“不好。”

马凤山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急忙高声下令：“准备迎敌。有多少子弹，就给老子打多少。”

哗哗哗一片枪栓响声。二十多名士兵纷纷端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渐渐逼近的丧尸群。

十挺重机枪喷出猛烈的火舌。火力强度始终维持在一个水准。但是好景不长，密集的弹雨终于抵挡不住庞大的丧尸群。一批批丧尸倒下，更多的丧尸迎着弹雨一点点逼近。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马凤山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也变得急促。当丧尸群越过二十米的界限，他抬手狠狠向下一挥。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