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灵的史诗
作者:蓝星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427

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队伍重新穿行在茂密的丛林间。昨天的战斗和伤亡并没有影响民兵们的士气,一路上依旧说笑不断,话题自然离不开昨晚出现的精灵。只有兰迪除了偶尔和莉莉丝说上一两句外一直在马背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蒂和海伦也默默地落后半个马头跟在兰迪旁边。她们后面是躺在栓在两匹马之间的担架上的杰斯特。因为失血过多,他一直在昏昏欲睡。

“温蒂,”兰迪突然转过头问道,“高精灵和你们究竟有什么区别?我以前听艾米丽说过,但她也不很了解。我想你们精灵应该比较清楚。”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精灵的分裂是从一万四千年前的‘大灾变’之后开始的。”温蒂酝酿了一下,精灵传说中那久远的历史缓缓展现在兰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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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时代精灵只有一种。这一族类以自然之母为家园,生活在茂密的森林里,与鸟兽鱼虫为伴,也就是今天的木精灵。

木精灵一族在欧斯大陆上生活了数万年,曾建立起辉煌的文明,但是早期的历史记载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对“大灾变”的原因和经过也语焉不详,只知道那是一场席卷整个大陆、持续了数百年时间的大灾变。

那个时期,因为某种原因众神的影响力突然消失,巨大的流星陨石坠落在大地上,频繁的火山和地震改变了大地的形态,滚滚烟尘遮住了太阳,气候急遽改变导致、冰河扩展、河流干涸、森林枯萎,变异魔兽的袭击和大规模的战乱此起彼伏,大陆上的生物几乎因此灭绝。

因为众神力量的消失,精灵们不仅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森林,也失去了精神寄托。随着自然之母相继枯萎死亡,精灵一族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许多部族就此灭绝。这时,一些精灵认为众神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这些精灵放弃了传承万年的自然魔法,开始学习人类社会的组织方式、研究威力巨大的元素魔法。

这些举动在精灵内部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因为放弃自然魔法就等于对自然之神艾琳娜的背叛,而学习“粗俗肮脏的”人类等于背叛精灵优雅高贵的传统文化。但是面临魔兽和人类的侵犯,为了争夺仅剩的生存资源,精灵们最终不得不默许了这些行为的存在。但争执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压制了。

随着大灾变渐渐结束,自然环境开始缓慢地恢复,森林又开始在欧斯大陆上生长,各部族的自然之母也相继出现在大地上。大灾变造成了九成以上生物的灭绝,但是也为幸存的生物扫清了扩张的障碍,各个物种又开始在欧斯大陆上蓬勃繁衍。

大灾变将绝大多数记载在书籍或其他载体上的资料都毁灭了,但因为精灵的寿命长达500年,所以有很多精灵成功活过了黑暗的大灾变。他们的头脑中保存着对文化传承极为重要的资料。与此同时,寿命短暂而容易陷入绝望的人类在频繁的战乱、饥荒和瘟疫中亲手毁灭了自己的文明,重新回到了蛮荒时代。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精灵提出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大力发展元素魔法,走出森林向其他土地上发展,并以此建立一个属于精灵的黄金时代。他们的建议获得了多数元素使的赞同,所以称为“元素派”。

但是多数长老都反对这种观点。他们认为神赋予精灵的职责就是维护自然的稳定,而森林是神赐予的家园,绝对不能放弃;认为建议离开森林的精灵是在背叛神和祖先,是在背叛精灵的传统文化。他们甚至建议禁止研究和使用元素魔法,重新回到自然魔法的传统上来。因为包括了多数长老,所以被称为“长老派”。

也有一些精灵认为可以采用折中的方法,利用自然魔法也可以在森林以外的地方生存。他们提倡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认为精灵应该敞开胸怀,不应该被束缚在固定的地域里。这些精灵被称为“自由派”。

这些争论延续了精灵一贯的传统,持续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一些激进的元素派精灵悄悄离开森林,借鉴大灾变之前人类城市的经验在北方空旷的草原上建立了一座精灵城市。他们希望通过成功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

因为当时没有什么种族具有同样的魔法能力,精灵们很快在草原上站稳了脚步。繁荣的城市吸引了更多的精灵前去居住,元素派的声势顿时大涨。其他精灵纷纷效仿这种做法,精灵城市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大地上,长老会的禁令也无法阻止,只有默认他们行为的合法。

在这种情况下,自由派也开始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他们的联合会以灵活机动的游牧生活方式向东北发展,势力很快覆盖了整个东北原野,形成了和代表长老派的长老会、代表元素派的魔法学会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个时期是大灾变后精灵社会发展的黄金时期,精灵的人口急遽增加。这个发展时期一直延续了一千多年才被打破。

本来在三足鼎立的三方中,继承了传统力量并代表神的旨意的长老会在绝大多数精灵心中依然具有绝对的权威,因此另两者往往联合起来和长老会周旋。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权力的平衡发生了改变。

元素派的城市越来越繁荣,城市数量、规模和人口也不断膨胀,他们的实力隐约有超越长老会的趋势,不再满足于仅仅被“默认”。他们开始要求在决策中拥有发言权。同时,由于自由派的游牧生活不利于权力的集中,他们的理想也不允许出现一个权力中心,所以始终在元素派和长老派之间摇摆,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力。

长老会当然不允许另一个权力中心的出现,因此加强了对魔法学会压制。而这种压制立即遭到了魔法学会的激烈反弹。在通过正常途径申述无效之后,他们决定依照前辈“先做再说”的传统,用实力和事实说话。

这些元素使联合了几乎所有元素派的精灵城市,脱离长老会的控制宣布独立。长老会立即声称他们是分裂精灵群体的叛徒和罪人,宣布取消魔法学会并禁止研究、使用元素魔法。魔法学会则针锋相对地攻击长老会腐朽僵化、企图钳制精灵的思想。联合会则在中间和稀泥。

两者的冲突愈演愈烈,冲突逐渐从嘴上发展到手上,最终变成了武装冲突。但是战争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魔鬼,它很快挣脱了发起者的控制。战场上并不是你想停就能停止的,不得已的杀戮和无心的误伤往往数倍于你想给对手造成的伤害。随着杀戮的增加,仇恨也在逐渐累积,昔日的亲友成了仇敌,往日的情谊被仇恨轻易抹煞;朋友反目、手足相残,精灵渐渐陷入战争的漩涡无法自拔。历史上称这次战争为“精灵战争”,前后持续了近百年。

就在战争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销声匿迹近两千年的众神重新降临。

艾琳娜女神的降临立即改变了战争的局势,代表神的长老会顿时声势大振,联合会也彻底倒向长老会。魔法学会成了众矢之的,军队也因失去士气而溃散,很快失去了多数城市,只剩下隔着北海孤悬北方冰原上的几座孤城。

埃特琳-卓尔是当时最强大的精灵元素使,是最早宣布独立的几个元素使之一,也是抵抗最坚决的一个。当艾琳娜女神的神迹降临战场的时候,她依然昂然质问为什么女神在精灵最需要的时候抛弃自己的子民,而当精灵们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向繁荣的时候才出来破坏他们的努力。

战败之后,她带着自己的追随者渡过北海寻找最后的援军,但迎接她的却是紧闭的城门和雨点般的羽箭。原来魔法学会已经和长老会达成了协议,以她们这些反抗军领袖换取艾琳娜女神的宽恕。埃特琳被捕后大骂魔法学会的背叛行为,最终被处死。不过她在被捕前用魔法将追随者传送到了其他地方,也算是为反抗军保留了最后的一点火种。

反抗军因魔法学会的背叛而最终失败,而埃特琳的追随者在逃避其他精灵的追杀时进入了地下。这时争执与不和女神芙伊尔德化身为一只巨大的洞穴蜘蛛出现在他们面前,承诺只要他们奉她为主神就赐予他们生存的空间和复仇需要的力量与智谋。这些精灵就成了后来的暗黑精灵的祖先,为了纪念用生命换取自己生存的埃特琳-卓尔,他们称自己“卓尔精灵”。

精灵战争结束后,魔法学会不愿意再回到长老会的控制之下,于是在冰雪覆盖的北方定居下来。他们认为自己是更先进更高级的精灵,所以自称“高精灵”。因为居住在冰原上,所以也称“雪精灵”。

联合会也不愿意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离开已经定居了几代人的东北草原回到森林里去,自称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灰精灵”。一万年后的今天他们还是以松散的部落群体游荡在辽阔的草原上,所以人们也称他们为“草原精灵”。

因为这样的原因,木精灵擅长自然魔法,有最好的德鲁依;高精灵擅长元素魔法,有最好的元素使;相比之下灰精灵不怎么擅长魔法,但精于骑射和剑术,是最好的游侠。他们都侍奉自然女神艾琳娜,相互之间的关系虽说不上亲密,但还算融洽。

相比之下,卓尔精灵对其他精灵的仇恨简直是无法调和,甚至常常冒险到地面上来“狩猎”其他精灵——尤其是被他们称为“叛徒的后代”的高精灵。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所侍奉的蜘蛛神后正是争执与不和女神,背叛与阴谋才适合她的胃口,暗精灵之间也非常推崇诡计和陷阱,似乎不应该这么耿耿于怀的……

所有的精灵都是典型的女性社会,其中又以暗精灵最突出。在暗精灵社会中男性只是女性的附属品,地位只比奴隶高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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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经讲完了,众人还沉浸在那波澜壮阔的史诗场景中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兰迪突然问道:“温蒂,你说的那个‘大灾变’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它差点让整个大陆上的生物都灭绝了?”

“是的。因为大多数典籍都在大灾变中被毁灭了,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十分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对大灾变记载最详细的是一首史诗,它的名字是‘艾琳娜斯’。”

“什么意思?”

“据说艾琳娜斯是大灾变前精灵族的圣地,是受艾琳娜女神庇护的地方。不过后来在大灾变中毁灭了。这首歌长老教过我们,开头是这样的:‘艾琳娜斯啊,我的家乡……’”

温蒂的声音未落,另一个清冽悠扬的声音突然在兰迪身边响起,接着歌头唱了下去:

艾琳娜斯啊,我的家乡——

你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地方。

瀑布是你飘动的长发,薄雾是你朦胧的纱衣;

清泉是你跃动的欢笑,松涛是你轻柔的低语。

艾琳娜斯啊,我的家乡——

你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地方

璀璨的阳光带来光彩,如水的月色洗去铅华;

低垂的白云轻抚脸庞,清冽的小溪濯洗脚踝。

艾琳娜斯啊,我的家乡——

你是我心中最亲切的地方。

绿草在阳光下尽情舒展,嫩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鸟儿在你指间婉转歌唱,小鹿在你怀中静静小憩。

艾琳娜斯啊,我的家乡——

我永远的家乡——

………………

曲调在这里突然转为忧伤,海伦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哀怨:

………………

艾琳娜斯啊,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的方向。

燃烧的星辰坠落向大地,炽热的光芒刺瞎了双眼。

高山崩塌,河川泛滥。

艾琳娜斯啊,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的方向。

大地的伤口喷涌着烈焰,燃烧的血河吞没了生灵。

森林化为飞灰,草原变成焦土。

艾琳娜斯啊,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的方向。

黑色的羽翼遮住了天空,浑浊的暴雨淹没了大地。

凶兽游荡四周,众生沦为鱼肉。

艾琳娜斯啊,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的方向。

凛冽的冰风冻结了大海,冰雪的山川覆盖了陆地。

绿草不再生长,鸟儿不再歌唱。

艾琳娜斯啊,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的方向。

全能的众神抛弃了世界,辉煌的历史消散在尘埃。

神殿变成废墟,精灵沦落草莽。

艾琳娜斯啊,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的方向啊,

看不见你的方向——

……………………

歌声渐渐低沉,终于消失在风中。

大家都默默地没有说话,只余马蹄的嘀哒声回荡在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