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易容高手
作者:龙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403

秦复思索的当儿,已绕入了一个胡同,正想间,蓦觉两道劲风自两旁射来。

秦复一惊,不容细想,身子若灵蛇一般倒滑七尺,举目间,却发现眼前已是一片刀芒。

“戚成功!”秦复低呼,他自刀芒之中看清了来人,不仅有戚成功,还有叶晴,这两人居然联袂出手。

戚成功和叶晴一声不哼,只是自两个不同方向狂攻而至。

戚成功的刀、叶晴的剑交相穿插,竟极为默契。

胡同本就窄小,这一刀一剑竟将每一寸空间都挤满,大有不将秦复绞成碎片誓不罢休的意思。

秦复明白,这两人真的当刘秀乃是冷面杀手盖延了。因此,这才来对付他,因为他与刘秀是同伴,找不到刘秀,这笔账自要记在他的头上了,可是这却是一场误会。当然,戚成功和叶晴不知道,而秦复也惟有哑巴吃黄连,谁让他将刘秀易容成那一副面孔,这叫自作自受,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惟一解决的方式便只能是走了。

“叮,叮……”秦复手中折扇一合,微退之际,竟向戚成功和叶晴两人撞去。

“哧……”那把并不结实的折扇被劈成两截,但就在戚成功和叶晴兵刃受阻的一刹那间,秦复的脚便已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秦复的脚仿似自肩头踢出,那种诡异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戚成功和叶晴也都吓了一跳,秦复出招之快、出招之怪,全都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两人皆不得不回兵刃自救。

秦复的身子柔若无骨,在戚成功和叶晴收招之际,竟缩成一堆肉团,倒滚而退。

戚成功和叶晴微愣,却感漫天劲风自四面狂罩而至,暗影浮动,带着轻啸,使得两人惊怒之际,不得不自救。

“失陪了!”秦复低啸一声,身形弹直,如苍鹰般掠向胡同旁的屋顶,他可不想与这些人纠缠不清,而且他没有必要去得罪红叶山庄的人。至于戚成功,他倒也觉得此人不坏,因此他不欲与他们为敌。

“叮叮……”叶晴和戚成功拨开那些暗影,却发现这些暗影是一支支扇骨,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秦复已经踪影皆无。

“妈的,好快!”戚成功气恨地踢了一下脚下的扇骨,骂道。

“官兵来了,我们走吧!”叶晴也不无恨意,但却知棘阳此刻满城风雨,也不敢节外生枝,一拉戚成功道。

与此同时,秦复翻过几个屋脊,险些被巡城官兵发现,只好赶紧落入胡同之中。

棘阳城中倒也是极为繁华,檐廊无数,街道胡同不少,虽无宛城之气派,但也极为不俗。

秦复可不想再遇上叶晴和戚成功这样没完没了的人,因此他迅速找了一个酒馆。他只想等到天黑了,那样他便可借夜色的掩护潜出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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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棘阳城中,仅余燕子楼犹灯火高悬,那里也是棘阳最大的亮点。

官兵并没有放弃挨家挨户搜寻刘秀踪迹的行动,尽管许多人知道这一系列的行动很可能是白废力气,可是有命令便得执行。

秦复喝完第四壶酒,酒店也要到关门打烊的时候了,是以他立身而起。

街上,行人冷落,虽是夏日,倒也凉意甚重,或许是因为昨日那场雷雨的原因吧,抑或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过秦复并不想去思索这之间的原因,他只要出城。

选定南面,他不想绕太多的弯路,因为他已经有了对策。

南城门当然是重兵把守,即使是白天,也是绝不开门,何况此刻已是夜晚,除非是有守备之令。

南城之上十步一哨,守卫极严,显然是怕刘秀翻越城墙而去。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绿林军的威胁。

绿林军的威胁虽非直接,却绝对没有人敢大意,而且近来绿林军声威之盛使得整个朝廷都为之震惊。

荆州官府所派的两万大军便在王匡的手下大败于京山脚下,被歼数千。

[注:京山,今湖南境内。]

京山之战,使得绿林军的气势狂涨,也使王匡一战成名,绿林军乘胜攻克竟陵,转击云杜、安陆等县,仅在数月之间便聚起了五万余众,这等声势足以使朝廷刮目相看。

绿林军也因此被朝廷列为与樊祟的赤眉军同样可怕的义军。

棘阳虽仍未被绿林军的战火波及,可也使得人心惶惶,尤以宛城的富商大贾最为担心,但那也没法,天下几乎都已经是动荡不安,各地起义军此起彼伏。

荆州有绿林军,山东有赤眉军、力子都,南郡有秦丰、平原的迟昭平,钜鹿的马适求,黄河以北的铜马,太彤、高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各部互相呼应,规模浩大,遍及全国。

当然,在这所有的义军之中,绿林军和赤眉军声势最为壮大。

南阳郡与荆州郡相邻,谁敢保证绿林军不会很快杀进来呢?

秦复带着火把大摇大摆地向南城墙稍偏的一角走去,刚入警戒区,“什么人?停步!”墙头上的箭手喊道。

“连我也不认识了吗?”秦复依然大摇大摆地向城下行去。

“是岑大人,不要放箭!”墙头上有人喊道。

秦复心中暗笑,他仅只见过岑彭一面,却能以其作参考易成岑彭的面孔,果然将墙头上的官兵给骗住了。

岑彭乃棘阳长,是县太爷和守备大人之下最高的长官,这群棘阳官兵哪还敢对他多说什么?因此,秦复这才敢大摇大摆地行上城头。

秦复行上城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随便找一个理由便可自这数丈高的城头上飞跃而下,出了城,便是他的天下了。

“可有何异常的动静?”秦复故意装作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询问着他身边的四名官兵守将。

那四名守将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秦复,神情极为古怪。

秦复隐隐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心头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发虚地叱问道:“你们看着我干嘛?我问你们话,难道没听到吗?”

“听是听到了,只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人?”一名偏将抬起目光,逼视着秦复质问道。

秦复一怔,心头阴影重重,故作镇定地反问道:“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真是混帐!”

“你看看那是谁?”那偏将冷笑着向侧方一指,森然道。

秦复目光一转,禁不住失声惊呼:“岑彭!”

他目光一惊的同时,那四名偏将同时出手,四面的官兵也全都汇聚而至。

秦复心中叫苦,更暗呼倒霉,竟自己给自己找个陷阱钻进来,什么人不好易容,偏偏要易容成岑彭,却又如此巧,真假岑彭遇到一块儿。他也明白,刚才喊让人不要放箭之人正是岑彭自己,而岑彭之所以让他上来,便是不欲让他有机会逃走。

秦复一愕,立刻会意自己的处境,由于震惊之下,动作未能快过这四名以有心算无心的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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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秦复惨哼之际,身子如球般倒滚而出,却重重地挨了三击,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显然是想抓活的,所以并未动用兵刃。

岑彭在不知道秦复是什么人之前绝不想要秦复的命,因为岑彭很难断定那张假面孔之后就不是窃走圣旨和公文的刘秀,如果杀了刘秀,那圣旨和公文的下落只怕便难寻了。当然,如果圣旨和公文便在其身上那还好说,若是不在呢?

因此,岑彭不敢去赌,那样,他便将负起部分责任,而这些偏将也会意岑彭的意思,并未出兵刃,否则只怕秦复此刻已是凶多吉少了。

秦复这还是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在见到这几名偏将以那种眼神看他之时,便已暗自戒备,是以,那四人同时出手并未将其擒拿住,倒是将他身上的衣服撕裂了几块。

“砰砰……”秦复在滚出之际,强自提气,踢开几名官兵的长枪,正欲起身之际,岑彭已冷笑着趋近。

岑彭出手,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压下,漫天都只有岑彭的手。

秦复大骇,岑彭那凛冽的气劲几乎使他刚憋的一口气吐不出来。他确实没有看错,岑彭的确是个高手,在燕子楼之中他便有这样的直觉。

“轰……”秦复双掌倒撑,双腿打了个旋,倒踢而出,头下脚上地直迎岑彭那魅影般的双掌,两股力道相交,生出的强大气劲只使官兵们睁不开眼睛。

秦复再次惨哼一声,身子向城墙内跌去,岑彭也被强大的反震力推得倒飞两丈。

“嗖嗖……”秦复的身子急速下坠,正暗叫完了之时,蓦地觉得双臂一紧,却是两根如灵蛇般的绳子缠住了他下沉的身体。

秦复心中一阵感叹,他倒是小视了棘阳城中的人物,只在军中便有不少好手,当然,他可不愿就这般束手待擒。

“起……”绳子的另一端正在那四名偏将的手中,四人一用力,低喝之下,竟将秦复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嘣嘣……”绳子因一沉一拖的重力太大,竟然崩断,而秦复的身子也极速升起,这正是惯性使然。

秦复暗叫天助我也,也顾不了手臂的酸麻,紧附城墙内壁,而此时那四名偏将正惊呼着靠近内侧,似是看秦复掉落在何处。

“下去吧!”秦复身子如面团一般,双腿倒升而起,如燕尾般一绞,竟将立在他头顶的两名偏将掀下了城头,而他也贴着地面如蛇行一般滑上城头,身法怪异之极。

那两名偏将惊呼着向城下跌去,他们倒没有想到秦复如此奸滑,而且身法如此之怪。

“哚哚……”官兵们见秦复再上城头,长枪齐刺,而秦复极速滚动之下,那一排排长枪发出一阵极有节奏的击打城墙砖的声音。

但秦复很快发现,自己已被四面的官兵相围,数十杆长枪自四个方向同时刺来,几乎使他没有任何躲闪和避让的空间。

情急之下,秦复手肘微一点地,身子弹起,在火光之中,袖间滑出两条短链,旋套之间,竟将所有攻来的枪头套于铁链之中。

“哈……”众官兵同声齐喝,一齐用力向下猛压。

秦复虽然神勇,但却拗不过这数十人的力道,几乎连腰都快要折了。正当他极不甘心地苦挣之际,下盘竟无声无息地射来一根软索。

出手的人是岑彭!岑彭绝不给秦复任何挣扎的机会,只看秦复那一身古怪的武功,便知其是个难缠的角色,而他与秦复硬拼一招,也试出秦复的功力极强,是以他并不在乎以多攻少。

秦复暗叫要糟之时,那根软索上便传来了一股巨力,使他根本就难以立稳身子。

“要活的!”岑彭冷喝道。

秦复“轰”然仰倒,数十杆枪顿时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稍有动静,保证会被刺得千疮百孔。事实上,秦复也根本无法动弹,那数十杆枪的压力少说也有数千斤,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如何还能挣扎?

“绑了!”岑彭冷喝道。

秦复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立刻便被人以牛筋紧绑了起来。

他心中惟有苦笑,可算是流年不利了。

“好大胆的逆贼,竟敢易容成本官招摇拐骗,你究竟是何人?快从实招来!”岑彭望着如粽子一般被提至面前的秦复叱问道。

秦复笑了笑道:“这本就是我的真面目,我可没有说我便是你岑大人,难道两个人长得相像也是一种罪过吗?”

“砰……”秦复惨哼着弯下腰,他的背上被重重击了一下。

“妈的,死到临头还狡辩,看来不给点厉害你瞧瞧,你是不会从实招来的!”一名偏将气恨秦复刚才将其同伴摔下城头,这才狠狠给了秦复一记重拳。

秦复深喘几口气,这一拳可不轻。

“搜搜他的身!”岑彭吩咐道。

那几名偏将立刻会意,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回圣旨和公文,抓到刘秀。而眼前这人究竟会不会是刘秀化妆而成的呢?这便需要验证。

几名官兵立刻在秦复的身上搜寻起来,虽然在秦复的身上绑了许多牛筋,但这只限于双臂与手之间。

秦复打量着岑彭,而岑彭也冷冷地盯着秦复,只是他心中在思索着其它的问题。不过,他顿时似有所感,只是因为秦复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秦复笑了,一种让岑彭心中生出阴影的笑容,这种笑绝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秦复身上,但是,事实却非如此。

岑彭抢步而上,他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但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秦复身旁正在搜身的几名官兵在丝毫没有防备之下倒飞而出。

秦复如一块极具弹性的不倒翁,上身如浪涛一般振动,仿佛其骨头也全都是软的。

“小心!”岑彭惊呼刚出,秦复的肩胛已撞在一名偏将的胸前,那偏将也身不由己地倒跌而出。

秦复一声长笑:“失陪了!”身子如弹丸般向城外的护城河中跃去。

“放箭!”岑彭气恨之极,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秦复竟如此奸滑,而且身法如此之古怪。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迟了。

“轰……”护城河中水花四溅,等那群官兵举起火把下望之时,秦复早已沉入水底,只余巨大的涟漪四散而开。

“快出城找,他手被绑,绝对逃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岑彭恼恨之极地向那群呆若木鸡的官兵呼喝道。

那群官兵也没想到这个敌人竟如此凶悍,竟自数丈高的城墙上跃入护城河中,而且又是在双手被绑的时候,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于是,岑彭领着近百官兵顺护城河一路寻找,火把在暗夜里如一条火龙。他必须要找到秦复,哪怕只是尸体,因为他绝不相信秦复能够在双手反绑的情况下泅水而去。

岑彭的想法是没有错误的,但是他却失望了,别说找到秦复的人,甚至连秦复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似乎秦复便这样沉入了淤泥之底。

当然,秦复不会死,他也绝不是一个不爱惜自己年轻生命的人。

岑彭是很难理解秦复的特别之处,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明白西域的瑜珈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些牛筋紧绷着秦复的手,但只要给他片刻的时间,他便可以将自己自捆绑中挣脱出来。

秦复知道,在城头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绝对没有机会挣脱绳套,因此他便跳落护城河赌上一把。只有落入城外的河水中,他才有足够的时间解除绳套。当然,如果城外没有护城河,而是实地,秦复便绝不敢如此冒险地赌。

城墙高达四丈余,自这么高的地方落到实地之上,若是平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这一刻秦复不仅双臂被绳子反绑,更将面对墙头之上的利箭,那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一切都因城外的护城河而改变。

落入水中,虽然强大的冲击力使他难受得想吐,但是这并非致命的,两丈余深的河水足以抵消大部分冲击力,当他足踏河底之时,便只剩下向上的浮力了。

这一切早在秦复的算计之中,其瑜珈之术足以使他在水底闭气盏茶的时间,只要他将身体贴紧城墙,在水下呆着,城头之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得了他,那些箭矢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威胁。因此,他有足够的机会松开牛筋,恢复自由。

不过,当他恢复自由之时,已经变得极为疲惫。虽然与岑彭面对仅盏茶时间,可这之间的惊险足以让人心悸,而且他还受了些伤,那几名偏将出手也够狠的。当然,对他来说,能够出城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