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烽火血路 第八十五章 说词
作者:易玄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75

太阳已经升上来了,码头的人已经是非常多了,但是远处还是有人在向这边挤,谁都不想死。死亡是不是很痛苦,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点,那就是一旦一个人死了之后,他就不会再活过来。太阳今天落山了,但是明天依然会升上来。

码头上躁动着的人群都注意到了丁春间的存在,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直觉告诉他们,丁在春间这出现的地方,绝对没有任何的好事。但是出于想离开夏泉城,离开明炀国的想法,所有的人还是选择了留在这里,希望能等到有新的船只在夏泉城靠岸。丁家的船他们是不敢私自攀爬了,很显然昨天靠岸的这一艘船也是丁家的——因为现在丁春间站在上面。

“各位乡亲父老,请大家静一静!”丁春间的苍老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码头上的人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华荣军知道现在是好戏上演的时候了,他转过身走进了船舱。

一直是闹哄哄的码头在丁春间的话语之后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知道丁春间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都知道一点,那就是我们明炀国正在和西楚国进行战事,有许多人正在为了明炀国的土地而抛头颅、撒热血。我丁家有的是船,但是我却不想把你们运出夏泉城、送出明炀国。”丁春间下巴上的花白胡须在潮湿的海风中颤抖。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钱!”人群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丁春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扫视了一下下方码头上背着种种行囊的众人,冷笑道:“刚才这一句话是谁说的,请你站出来可以吗?”原本又有点躁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站出来吗?刚才既然敢说,那为什么不敢站出来呢?”丁春间的眼光在来回扫视着。人群中还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我原本还准备向这个人解释的,既然没有人站出来,我也就不用再作无用的解释了。”丁春间顺了顺下巴上的胡须。

“我,刚才那一句话是我说的。”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走推开人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所有人都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和这个壮汉拉开了一段距离,似乎是在向丁春间表明,这个鲁莽的勇夫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干系。

“这不是在李记铁匠铺打铁的那个小伙子吗?”

“没错,就是他!”

“唉,就是年少气盛啊!”

……

“你是谁?”丁春间自细打量着这个壮汉,嘴角边露出些许笑意。

“你不用看了,我是明炀国和西楚国还没有暴发战事前,来夏泉城找活干的一个外乡人,我没有钱,也没有任何的亲人。”壮汉仰起头看了丁春间一眼,便把头侧到一边去,看着远处被朝阳染成血红的海面,很平静地说道。

“怪不得,原来是一个穷困的流浪汉啊!孤家寡人一个,无依无靠,当然什么都不怕了。”壮汉听到身后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他的嘴角边不由显出无奈的苦笑。

“你刚才不是说要向我们大家解释的吗?”壮汉抬起头无畏地迎视着丁春间。

“解释?”丁春间对眼前的这个壮汉产生了性趣。

“不错,就是你为什么要我们缴了高额的费用之后,才愿意把我们送离这个地方,当然,最好你也能说一下你在这里出现的真正目的。”壮汉说完后走回了人群。拥挤的人群现在显得更加地拥挤了,因为这个壮汉的周围已经不如先前一样站满了人——他的周围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站在船首的丁春间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悲哀。

“解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解释。”丁春间离开船首,通过木梯慢慢地走了下来,船上没有一个人跟在他的身后。人群在后退,因为丁春间在缓慢前行。在没有人任何人的阻拦下,他很快站在了刚才问话的那个壮汉的身前。

“我是丁春间。”丁春间看着身前神色自若的壮汉,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王豪伦。”壮汉对丁春间的举动有一些不适应,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丁春间对王豪伦微笑地点点头,接着扫视了四周的众人一眼,缓缓说道:“大家知道明炀国和西楚国的战事从爆发到现在已经多久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所有人在与丁春间目光相遇之前都把都低了下去。

“四个月!”丁春间听到了身后王豪伦的回答。

“不错,是四个月,如果更准确地说是四个月多。”丁春间很肯定地说道。

“丁老爷,这和你们丁家高价收取船费有关吗?”王豪伦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豪伦,你知道天水战役吗?”丁春间盯着王豪伦,开口问道。

“我当然知道,那一场战役中双方的死亡人数虽然相当,但是明炀国却是败了,因为在那一场战役中明炀国的军粮虽然没有被西楚国掠夺去,但是却被一场大火给吞没了。”王豪伦看着丁春间,说出了自己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些许消息。

“不错,明炀国的军粮在那一次战役中损失了一大半。我之所以让我的那些船收取高额的船费,是想收集到大量的钱材,能为咱们明炀国的一些军队够买足够多的粮草。”丁春间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听到人群中嘘声一片。

“丁老爷,你听到了吧?”王豪伦看着脸上没有任何怒意的丁春间,眼中充满了笑意,开口问道。

“如果我收得少一点,你们或许也付得起船资,日积月累也是一比不小的数目,这一点没有错,但是我们明炀国现在岌岌可危,将士们的生活状况日益窘迫,我只有采取这样的措施,否则我们在前方为保为国土而奋勇杀敌的将士将会饿着肚子。”丁春间说道。

“你们丁家不是很有钱的吗?”人群中多了一个声音,但是很快就沉寂下去,没有再出声。

“那是以前,我们丁家的家产我现在准备捐出来,以作军需。”丁春间毫不吝惜地说道,“也就是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比你们还要穷困潦倒。”

“那这些船呢?”王豪伦问道。

“我准备把这些船送到前方去,作为军船。”丁春间平静地说道。

“你就不可以让他们先把我们送离这个地方。”王豪伦大声质问,他的话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人群议论开来了。

“就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豪伦看着丁春间。

“很简单,我先前之所以那么做,是想筹集到足够的金钱,为我军够买粮草,现在我这么做是想让他们有更多的武器去对付西楚国的那帮豺狼之师。”丁春间康慨陈词。

“难到你就不担心吗?”王豪伦看着丁春间开口问道,他不想听丁春间的假话。

“担心?担心什么?”丁春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难不成你是要我担心前方的将士无法抵御西楚军队的进攻,明炀国的帝都沦陷,明炀国的土地上到出是血腥的杀戮,你们都倒在了西楚国军队的屠刀下吗?”丁春间瞄了王豪伦一眼,接着便扫视着周围听到自己假设后身体微微颤抖的众人。

“难到我们不应该担心吗?”王豪伦动容地说道。

“不错,我们大家是应该担心。但是我想咱们夏泉城是一个海港城市,大家也应该知道现在在整个迷幻大陆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乐所在,安武国是这样,瑞莱国也不例外,就像先前被我们送走的许多人,他们能保证自己从今以后真的远离战火了吗?”丁春间说道此时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到众人脸上露出思所的表情之后,自己要要头,接着说道:“不能,谁也不能保证,因为他们的安全是由别人来保证的。”

“丁春间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豪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抬起头,他注意到丁春间正看向别处,微微舒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丁春间沉声说道,他的这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我们的安全基于别人的保护显得那么的脆弱,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那起利剑长矛来保护自己呢?”

“我听说咱们明炀国和西楚国相接壤的几座城池的青年都参军了,但是结果全部……”人群里说话的这个人,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细小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刚才说话的这个人似乎忘掉了一点,那就是在所有的青年参军以后,他们都血撒疆场,但是他们的亲人也都没有能逃脱厄运,所以我们在战场上无论如何都只能赢,因为一旦失败,结局就会不言而谕。”丁春间看着众人,缓缓地说道。

“我纠正一下,刚才你说错了一点,是你在战场上,不是‘我们在战场’上。你的确是不能失败,否则你们丁家在明炀国的产业什么都完了,你这次用所有的家当作赌注,不就是希望明炀军真的有胜利的那一天的话,你可以从明炀王那里取得比你的付出还要多的回报吗?”王豪伦耻笑道。

“结果呢?在战场上倒下的都是我们这一些人,而你们这些上流的人依然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我们的血会为了你们去流吗?”王豪伦看着丁春间,又大声问了一句:“大家会为了他们这些人去流血吗?”

“不会!”“我们才不会呢!”“对,他们平时歌舞升平,现在是应该他们为了这个国家作出自己贡献的时候了!”……声音虽然很杂乱,但是丁春间依然听出了声音中有苍老的声音、雄浑的声音,也有稚嫩的声音。

“那也请容许我更正一点,就是我所说的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别人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一定没有你王经长。”丁春间眼中闪过一丝的寒光,但是他没有动。

“王经长?”王豪伦微笑地看着丁春间,似乎在要求他把自己的话讲清楚。

“不错,你难道不是西楚国六扇门的王经长吗?”丁春间平淡地说道。

“六扇门?”人群里响起惊呼声。

“六扇门”的存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六扇门”里面有一些什么样的人,却是高度机秘的。置于“六扇门”到底是要干什么的,起初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是后来渐渐流传开了一种说法,那就是“六扇门”主要是负责对敌国的情报收集,有时候也可以对敌国的将领进行测反。

“丁老爷,你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了吧?”王豪伦冷笑起来。

“为了咱们明炀国的安定团结,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这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丁春间说得铿锵有力,字字落地有声。

丁春间没有动,因为传上已经有人开是往下走了。王豪伦认识这个人,因为昨天他也在码头,他看到了华荣军将岩石击成粉沫。

华荣军依然在向下走,人群开始慢慢向后退缩,丁春间依然没有动,但是王豪伦却动了。他不能不动,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了华荣军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很有针对性的,因为他从旁边围观的众人表情中知道,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王经长向华荣军扑了过去,因为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能察觉到丁春间的深浅,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最好离丁春间越远越好。

华荣军看着扑向自己的王经长,嘴角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人还在船梯中央的他看到了王经长的身体在下降,现在他华荣军是居高临下。

王经长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下降并没有似毫的惊慌,在看到华荣军嘴角边的笑容之后,他也笑了,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也就在此时,船与岸堤之间这一段距离的海面上突生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