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约会
作者:绿野浮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06

回到店里,时候也不早了,白龙居然也没责备,我也就装蒜不理他。那个帅网虫也都来了,照例一个人坐在临江窗旁,却开着两个茶位,桌上仍是一壶茶,一碟桂花糕;照例缠着小云,或者说小云缠着他,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满脑想着昨晚的鬼,那家伙讲话古腔古调,确实不象现代人。但他真是鬼吗?鬼到底长什么样子呢?无论如何,今晚一看就知究竟。

这一日过得平平无奇,白龙根本没有任何举动,但还是一直处处留神我,我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唉,我的钱包真不知何日可寻回!太阳都快下山了,客人也走个清光,正在焦虑之际,有个小孩吃着老大一枝棉花糖走了进来,劈头盖脑问:“谁是邱越?”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我就是邱越,问:“我是。什么事?”“给你!”那小孩说完一溜烟就跑了,灵活得很。我接过来,又是张字条,上写:“酉时于双孔桥老柳树头相见”。落款还画了棵松树,劲遒如龙。字正是繁体瘦金书!哼,白龙这家伙搞什么鬼!老写字条,还酉时!我狠狠瞪着他问:“老板,酉时是几点?”白龙显出一副被我瞪得不知所措的样子,说:“小弟,我也不知道呀,怎么啦?”我又出了记空拳。唉,对这种人,真无计可施,唯有看着办啦。

问了半天人,才知酉时是傍晚五、六点时分。到我赶到双孔桥,已六点有多。桥边果然有棵特别大的老柳树。这时明月初上,恰好挂在树梢头上,柔长的柳枝在月色下越显温柔,随风轻摆。正值旧历八月十四,许多情侣在河边漫步。远远就望见树底有一圈光环,走近一看,原来是燃着的蜡烛摆出的一个心形,上方的柳枝还系着一根黄缎带,树底还摆满了兰花,也不怕人拿,大概是某对情人间玩的把戏。我等了半天,却全无动静,正在不耐烦之际突然又跑来个小孩,拿着一大团棉花糖,细声细气地问:“哥哥你好!有个哥哥叫我问哥哥你邱越姐姐来不来?”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什么,俯下身说:“我就是邱越呀。你怎么又叫我哥哥,又叫我姐姐?”那小孩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不知道呀,另一个哥哥叫我问的,他还请我吃糖。”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却见不到人,问那小孩那哥哥长啥样。她说高高大大,白白的。那不正是白龙!这东西又搞什么名堂!用棉花糖哄小孩,鄙视!我在柳树底等了半天,别说酉时,亥时都快过了,却不见人来,那个心形都烧没了,剩下一堆堆蜡。我肺都要气炸!心想我什么时候给人这样作弄过!我气鼓鼓地正打算往回走,回头看见树下摆的花,清幽的香气使我不觉心动,心想不拿白不拿,反正这么久都没人来,肯定是无主花,不管了,我左右看看,若无其事地拿起就走。

回到鬼屋,气已消了大半,我深呼吸了一口,还是肺恢复正常的感觉最好,不作弄也给人作弄了,气炸肺也没用,不如省口气暖暖肚子,是我的钱包迟早会回到我身边。像这盆花,还不是莫名其妙落入我手中。我嗅了一下,好香!

“龙舌兰?”我不自觉地又踏进了我的卧室,一进门,就听见鬼的声音。原来那是龙舌兰,我还不知道呢。“是呀。捡的。不错吧?”“在哪捡的?”“双孔桥边。”“哦?你跑那般远作甚?”不快有如水底的污物,不搅拌时沉在水底,水倒还清澈,他这一问犹如小石子投进水底,刚沉淀了的不快又一点点泛起,心情顷刻成了一淌浑水。“唉,别问了,烦死了!”我说。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那鬼突然凄然长叹一声,接着说:“似你年纪轻轻,有什么事值得忧愁?”

“别提了,还不是那破火车站,贼可真多,连我的钱包都敢……”我突然意识我说漏嘴了,连忙打住,神偷的秘密入室弟子竟然给人偷钱包,真是天大的笑话,贾爷爷面子尽给我丢光了。

那鬼没有说什么,只是哈哈一笑,笑声中却带苦涩。

“怎么回事?你今晚好像不太高兴。”我问。

“是了,算上今晚,你我也算同宿两夜了,还不知贤弟尊姓大名。”他没有回答我。

“是三夜。”我纠正道。“我前晚来的。你昨晚不还质问我怎么又来了。”

“你不知我姓名,我也不知你容貌啊。”趁他背对着我,我口中答应着,身体却已站起来,用极轻的身法往他移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已走到他身后,举起手中的打火机,正要往前一步一看他的样子,就在那一刹那间,一直端坐在椅中的鬼竟一下飘出了门口,身法快得无法看清。“晚了,早点歇下。”声音渐远,鬼转眼就不见踪影,留下我在房里口瞪目呆。那一夜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内容记不清,只记得我整梦里都穿着清装衣服在这鬼屋里走来走去,还有别的许多人,都穿着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