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风的故事04
作者:老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44

04

乔风见到苏晓雅是在第二天早上。头天,他下火车时已是深夜,他考虑到这么晚才去她家有点唐突,于是在车站旁找了个小店住了一晚。

对于风靡全北京的校园诗人的突然光临,苏晓雅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尽管在事先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见面,苏晓雅没忘了她那句在北京分手时的盛情邀请。看来,是自己那句毫无希望的邀请得到了回应。

乔风来苏晓雅这里并没有某种功利上的目的,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种寻觅的渴望,但他想寻觅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象一只受伤的苍狼,眼眸里带着一丝惊惧和疲惫。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能真正地合上眼睡去,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球,,一头长发在冀北平原上刮过的风中凌乱地飞舞,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忧郁。

苏晓雅一时看呆了。

乔风此时的造形,正是她梦中常常看见的那副形象。她就喜欢乔风这副形象,眼中的迷惘,脸上的忧郁,嘴角一丝略略的嘲弄表情,只有象普希金、莱蒙托夫这些伟大的诗人身上才能看到的神态,现在,却在乔风身躯上充分展现,一览无余。而乔风此刻真实地就站在了自己眼前,这令她多少有些心慌意乱,花容失色。她不是个善于矫情的女孩,某种意义上说,是她的这种率直和坦诚顽强地守护住了她一颗象冰一样晶莹剔透的心。

乔风在这座小城一直呆到开学。他就住在苏晓雅家里。对于女儿最仰慕的客人,身为工商市管员的苏父从头至尾尽了最大的热情款待着乔风。而且,苏母自从女儿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之后(尽管女儿竭力解释纯属一般同学关系),自是对这位准女婿看着眼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孩子家境稍差了一点。苏母心中略略有些失望。

这次短暂的造访使乔风与苏晓雅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从他们回到学校,第一次双双出现在校园门口,这种微妙的变化,就很快被同学们看出来了。当然最主要的因素还是苏晓雅。她以一种云遮雾罩的暧昧口气向同学们暗示着这一关系存在的极大可能性,并以一种诱导的手法将同学们的思维带向有利于自己的一方。这无可厚非,任何一个女孩子对自己心爱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3115寝室住着苏晓雅、丁丁,“萝卜”和“大小姐”林佳四个女生。本来林佳在外面有套公寓,但她嫌清冷,很少回公寓住。虽然林佳在四个女生中从长像到家庭条件都是最好的,但在同学中却没有太高的地位。特别是在女生中,她更是受到排挤的对象。女人天生善嫉,越是条件比自己强的同性,越是处处受到敌视。象林佳这种就是个很能说明情况的例子。她富有,花钱根本不考虑数额大小,女生会说,“哼,还不是有个富翁老爸。”她长得还算漂亮,但常买化妆品,女生会说,“呀,还不是化妆品把脸蛋包起来的,我就不用。”她有一辆桔黄色的跑车,没人愿坐,哪怕是事急得要出人命,但没人会主动向她借车用一用,甚至于林佳主动暗示自愿借车并赔上一番好话后,借车人反倒象林佳欠了她天大一个人情,没有办法,出于无奈只有上车才能偿还一样端坐上去。这种处境,令林佳相当自卑,她不但无法施展“大小姐”的霸气,也无法展示她“多金”的魅力,而其女性的光彩则被一堆有意无意的轻蔑所遮掩。在学校是这样,在系里是这样,在寝室也是这样。

“晓雅,请客哟!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你可不许耍赖!”寝室里最胖,外号叫“萝卜”的小玲说。在全寝室里就她一人在这个协定里稳操胜券。这顿饭她是白吃定了。当初,立这协定时大家都说这是个不平等协议。

“我凭什么要请?谁有证据,拿出来,本小姐心服口服。”苏晓雅觉得冤,本来这顿时饭她是心甘情愿地想请,但她和乔风真没发展到那一步这也是事实。

“难道还要严刑逼供不成?说吧,‘乔诗’那天叫住你是什么事?”丁丁纠住苏晓雅的一根软肋不放。

“哪天?”苏晓雅故意装傻。其实,那天乔风找自己只是一件出版上的事。

“还想抵赖!罪加一等。这回非吃你个心疼不可。”“萝卜”最关心的是口福的事。

“对,上全聚德。”丁丁说。

两个室友左右夹击,穷追不舍,只有林佳一言不发。

校园里早将乔风叫做“乔诗”了,在女生中,还有更多千奇百怪的叫法。丁丁也是乔风的追随者,但她不属于那种杀伤力强劲的敌手。虽然同处一个系,但她只是“乔诗”追随人群的外围那一层。好在,最具杀伤力的对手(其实这是每个女生心中都明白的),“大小姐”林佳至今都不在“乔诗”的“视”力范围内,而她们心中的“乔诗”好象至今还没向那个女孩表示出特别的关注。这太酷了!“乔诗”就象一件古董,若他有过那么一段恋情,或与某某有染,他在芸芸女生中的收藏价值就会陡然下跌,但他没有。可是,他的那些充满着激情,美丽而忧伤,绯恻又缠绵,给人无限暇思的句子中,分明倾诉着一个爱情,这让每一个处于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都产生着诗中被爱慕和思念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梦幻。这也是校园内女生对“乔诗”趋之若骛的最大兴奋点。话多女孩都爱谈论他诗中常常出现的那个“春”,这个迷雾一般的的女孩,到底存不存在?曾经是她们讨论的一个热点。当然,作为汉语言文学系的女才子们在更大的程度上确认了该人物的虚构性是合理的。你要将一份伟大的爱情永无止境地歌吟,你心中必须永远地保持这份生生不息的真爱,否则,你爱的源泉就会干涸。

乔风两年之中写下了二百多首诗,在全国各大刊物都有登载,但更多一部份还是在校园内部刊物上。有家出版社看准了这个商机,就派人来联系结集出版的事。那天,乔风找苏晓雅就是说这事。晓雅是校刊负责诗歌版面的责编,乔风就叫住了她商量。

今天,丁丁说起这事,苏晓雅心中一动,干脆来个默认,她这样做,主要是为在林佳面前炫耀。她与林佳从入学以来的那场误解一直未曾解开。虽然双方嘴上从未提起,但心里却明了。

林佳来这里读中文并不是她中文成绩很好,而是她喜欢文学,她觉得学中文的人都很有才气,人又轻灵,思想也活跃,因此她就来了这学校。对于诗歌,老实说,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她看着女孩子们说到乔风时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很奇怪。在她心中,乔风也就是个显得有些孤僻的怪人而已,至于说自己主动要去追他,那也是跟同学们在一起赶时髦,追潮流。今年,各大学校园里,不知怎的就突然流行起女生追男生的热潮了。但她的内心其实高傲得很,堂堂富家千金,豪门总裁掌上明珠,怎可下嫁这么一个酸不溜秋的小子。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管情况是否属实,她苏晓雅居然将乔风泡到了手,若是别人,本小姐也没当回事,这苏晓雅雅算什么,凭什么要让她活得这么滋润?林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中说,“哼!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