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故事05
作者:老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842

05

按照林耀宗的安排,林羽被送到北京一所名校就读,专业是企业管理。父亲认为只有儿子从这所学校毕业,才能配得上林氏那显赫的名声。大哥林涛高中未毕业就过早地投入到父亲的事业中去了,林氏现在有条件培养出更高贵的接班人。若有必要,父亲还想送他到英国一所名牌大学去混一张洋文凭回来。

大学四年,他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学习上,反正学好学坏都是坐在林氏第三把交椅上,这是早已注定的事。何况,他天生对企业管理没有兴趣。母亲虽早早就抛下了他,但母亲的兴趣爱好却完整地遗传给了他。他骨子里更想做的是一个音乐人,一个艺术家。而不是什么林氏集团的继承人。

他得到了父亲分给他们三兄妹的那一份股份,他第一次真正领略到做一个富翁的乐趣。

象所有富家公子一样,林羽那时也爱摆阔。但北京是个富人聚集的地方,象林羽这种公子哥多的是。有晚,林羽带了一帮同学去学校附近的一家歌厅,邻桌一帮喝得差不多了的公子哥往台上给一位女歌手献花。那女歌手是刚来的,林羽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她唱歌,多彩的灯光下,女歌手的歌声不断引来台下一阵阵掌声和尖厉的口哨。那几位醉兮兮的公子哥大把大把的往台上撒钞票,每献一支花,就让女歌手喝一杯红酒。照这样喝下去,女歌手非被这几个公子哥放翻在台上不可,主持人出来打圆场,几位公子哥哪管这些,直叫,再来一首,小爷有的是钱!

林羽与他这帮同学早就看不下去了,心中忿忿的,同学中小宁就冲了林羽说:“老大,你可得替我们这帮人撑起哟。这些烂舅子,冲得很。”小宁是贵州人,是他外出时必带的“跟班”,小宁平时都叫他老大。

林羽掏出钱包,就叫小宁也往台上献花,只往酒杯里倒了琥珀色的可乐,每次献花点歌时出一千块钱,故意在那几个哥们眼前一晃一晃的。这下可惹恼了那几个醉薰薰的人。那几个也往外掏腰包,一次一千二,一曲接一曲的点,女歌手这下酒也醒了,越唱越来劲。林羽索性叫小宁跑了趟银行,将几札钱放在桌上,最后林羽一掷千金,将点歌小费高到了五千一首,那几位哥们翻了翻口袋,傻眼了。悻悻地起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小子,扫爷们的兴,明儿咱们老地方还见。林羽一直未出面,只让同学们点歌献花,几个出尽了风头的学友意犹未尽,也有几分醉意了。仗着醉意小宁回敬道,小爷等你,明儿见,咱不见不散!那走出去几步的人回来一个,口中说,你他妈给谁充爷?看爷爷我不揍你这张贫嘴!话音随着拳头一同落下。打了小宁一个猝不及防,小宁一个踉跄,只愣了那么千分之一秒,然后猛地扑了上去。那几个哥们也赶回头一齐扑来,林羽他们这边也全部迎上。一时,酒杯,瓶子,烟缸,手机,皮鞋,满天飞,双方战斗进入一种白热化。五分钟不到,双方各躺俩人在那地下。夜总会是个女老板开的,怕出命案,慌忙报了警。十分钟不到,110赶到。不问三七二十一,全部弄上车。

在车上,林羽悄悄给大哥林涛打了个电话,林涛在电话那头笑了,说,你小子真没出息,现在才进去报个到,你大哥可是十四岁就进了号子里。你就在里面多呆几天吧。然后问了出事辖区,叭地一下关了电话。

林羽连忙喊:“喂喂,哥,可开不得玩笑,快来救我。”却只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嘟嘟响起。忙音。

一位警官回头手一伸,将林羽的电话夺下,斥道:“小子,现在不是求救的时候,好好求老天保佑吧,让那几个躺着的能醒来就算你家的香烧得高了。”

警车刚入大院,林羽就见林氏北京办事处的钱主任已站在了警署院子里。这倒是让林羽惊喜交集。其余的人都被带进了屋子里,单只留下他一人站在院中。没人理睬了。听钱主任跟一位年长的警官双方一阵底声交谈之后,笑着点头,握手,然后出来带了林羽上车。

在车上,钱主任一脸讨好说:“你来北京读书,你的一切就由我负责,这点小事,二公子就不必挂在心上。今后,若出了什么事,只须立即给我打电话,在北京,就由我来解决二公子的一切纠缠。这是我的名片。还请二公子今后多多提携。”说罢双手递过一张黄色的名片。

林羽说:“我那帮同学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钱主任说:“最多不超过明天中午。”然后钱脸上一副自豪的样子接着说,“象我们林氏这样的企业,在全国都是有影响力的,林总特别交待,绝不能让新闻界闻到一丝气味,所以希望二公子今后出行一定要谨慎,呵呵。”钱主任一脸的干笑。

林羽不喜欢他一口一个“二公子”的叫,但他能这么快就将自己救下,心中除了有几分感激之外,还对他的办事能力有几分赞许。同时也再一次为生在林家而油然生出一种自豪。

这次事件处理得很平静,歌厅得到了一个满意的赔偿,警局又得到了五十万元的赞助,说是给所在单位的每一位警官搞点住房补贴,受伤的同学象英雄一样被送到一家高级医院治疗,(其实也就不过受了点皮外伤,伤者之一就有小宁)与林羽他们发生纠纷的那几位被明确告之,你们这次认栽吧,谁叫你们惹上了一个后台硬的主,人家愿出医药费已是很给面子的事了。于是事件就这么平息了。

只是林羽打这之后就不敢到这种比较低档的地方玩了。

有天,林羽正要打开车门,一个女孩走了过来,说:“我得感谢你那天的义举。”

林羽站在车门前,对这句话开始努力地理解,这是一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他看着女孩开始笑了。他想起这个女孩就是那天的女歌手,林羽说:“你是专门来谢我?”

“我是不愿欠人情的那类人。”女孩说。“特别是象你这样的富家公子哥。”

“那你准备怎样谢我?”林羽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说。他觉得,这个女孩跟她在舞台上完全是两个人。

“请你吃雪糕,怎样?”女孩一副狡诘的笑容。

林羽觉得这种狡诘表情很有意思。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兴趣。虽然,这个女孩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漂亮,至少,与目前在他身边转的几个女孩相比,她不算是漂亮的。这个下午,他本来已经与刘莉约好要去全聚德吃烤鸭的。他看了看表,见时间还宽裕,何不与这个唱歌的女孩来一次短暂的浪漫?何况,他一直不是想与搞艺术的人认识一下吗。今天这正是个机会。

于是他说:“你这是没诚意,我那天可是花了近三万块钱捧你的场,你只请我吃雪糕,怕是太怄门了点吧?”

“那你想吃什么?反正高级的东西我也从没敢去问过,好吧,本小姐今天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一定让你这富家公子吃饱喝足。”女孩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说。

“好吧,咱们上车。”林羽说“你可不能后悔?”林羽笑了。女孩从他的笑意中分明感觉到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借债还钱,杀人偿命,我活该。”女孩说。

他们驱车去了一家韩国料理。这家京城闻名的韩国料理是由韩国人开的,消费非常昂贵,主要顾客是名人,达官显贵,商贾巨富,一般百姓是不敢踏进去的。这里面除了吃饭之外,还有些其它娱情项目。当然这些项目是不写在菜单上的。只有常来的客人,才会被推荐这些项目给你。在京的韩国人总爱在这里聚会,在这里,他们才会找到一点家乡的感觉。

两个报着乐器的韩国艺妓和一位花枝招展的料理少女进了房间,她们用生硬的国语向他们问好:“小姐,先生,欢迎光临,愿为您们服务。”

女孩说:“我可没叫她们。”

林羽解释:“这是已算在单子里的,不管你要不要,钱得照付。哈哈。”

“你,看来本小姐今天得大出血了。”女孩看着林羽笑得灿烂的一张脸,没好气地说,同时按了按自己的钱包。

“既来之,则安之,等着哭鼻子吧。”

“好,本小姐今天就留下洗碗也成。还有什么高级的,全使出来,要痛也只这一次。”

“其它的,就算了。这已够你哭了。”

“本小姐就先享受后哭鼻子。”

女孩没想到这个富家公子竟带她到了这种高级场所,她开始担心自己那蔫兮兮的钱包了。

女孩叫罗娜,来自江南水乡泽国,在一所舞蹈学校毕业后,先干了两年的舞蹈演员生涯,觉得混不出个人样,于是就与男朋友结伴来了京城,想在这里捞金。前几天,她与男友方辉说起有个富家公子为她打了一架的事,方辉说,怕是看上你了吧,罗娜就拉上了脸。方辉说,其实这也不是件坏事,你想,凭我们这俩小傻瓜蛋,在这京城,两眼一抹黑的混,也不知要混到何时才有个出头的日子,不如你找找那个富家子,兴许他是个热心人,搞熟了说不定就能帮了咱们也不定呢。罗娜说,有你这样的人?你这不是把我往人家怀里送?还亏你是个男人。方辉就说,我不是男人,你会跟我?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有办法,我还让你去干这种事?唉,我也只是提提,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罗娜一晚没睡好,她虽然觉得方辉的想法太令她伤心,但来北京也快二年了,许多事她也看透了。她还有个小姐妹,模样歌喉都不错,想贴了身子,让人睡了好包装她一番,结果反而遭到人家拒绝。这种事,她近来听得多,报纸上也常登载。不过,这世道变了。以往,报纸大凡登出这类文章,受到遣责的是睡人家的人,但现在,人们大多反过来说那个被睡的人了。确实,现在以这种手段来达到个人目的的人太多了,有时,为了炒作、做秀,甚至于人家没有想睡你,也要编出一段差点被睡的话来说。

今天,她就怀着一种试试的心理来到了这个富家子面前。

望着林羽,她心里在细细地琢磨着,这个富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以一种闪烁其辞的方式与林羽交谈着,那语气令人模棱两可,既可认为她已有一位男友,又给人以暗示:“其实不存在这男友”的印象。他们一边悠闲地品尝着异国风味食品,一边就这么投入地谈起各自的生活。根据罗娜的讲述,林羽理解为:一个充满才气,但运气欠佳的抒情女歌手在事业和命运中正艰苦奋斗着。罗娜的讲叙中有多少是真的,连她自己也含糊了,到后来,连她自己也把一些事情当成了真实,所以她的一番话在林羽那极富同情的心中产生了相当大的反响。林羽当即做出了一个诚实青年应做出的表示。他答应,他尽他的努力给她在北京这个地方找找关系,在适当的情况下,他明确地表示,他可以赞助一笔钱以助她完成自己的事业。

卖单的时候,罗娜傻眼了,二千八百五十元!她那口袋里总共也只有七百多元,连零头都不够,看来自己在这里打工以偿还这顿昂贵的饭钱成为了事实。

林羽笑了,他说:“谢谢你的款待,在这里请客除了贵之外,味道说真的,难吃极了,怎么样,本公子就先走一步了。”他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罗娜差点没哭出声来,她赌气说:“走吧,我与你已算清了,至少,我现在谁也不欠了。”

林羽一阵哈哈大笑。罗娜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林羽见玩笑过头了,连忙说:“小器,见你是个有血性的人,原来也是装出来的。好了,我赔礼还不成吗?”

罗娜破涕为笑。

这一顿饭钱最后还是由林羽买了单。当罗娜看着林羽看都不看一下菜单就将三千个大洋交给了跪着进来的韩国小姐时,她在心里开始升腾出一种对方辉的轻蔑。

这是一个团结的盛宴,胜利的盛宴,走向光明的盛宴。对于罗娜来说,是的。

当罗娜看着林羽的车灯消失在远处后她看到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她闭上眼,心中许了一个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