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冰心仙子度化
作者:诸葛青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906

“五爪蛙神”熊赛古见所泼毒油,已淋中“冰心仙子”司空兰,不由“哈哈”大笑,志

得意满地,向“金蛇道人”常百化叫道:“常兄,我们且下谷去,再把司空兰贱婢遗尸,恣

情凌辱一顿,方消得心头之恨!”

常百化目注谷底,见“冰心仙子”司空兰的身形,仍在原坐之处,毫未移动,大片油烟,

均从她身上,及身躯四周腾起,遂知道大半锅沸滚毒油之袭,完全奏效,司空兰无论有多么

精深修为,量也难逃劫数!

他看清情形,一面随同“五爪蛙神”熊赛古走下“冰心谷”,一面扬眉说道:“熊兄,

我们下谷之后,不要过分大意,因为司空兰虽遭劫数,她妹子‘慈心玉女’司空蕙,却仍在

谷下!”

熊赛古纵声狂笑说道:常兄你也未免小心太过,凭‘金蛇道人’常百化,和‘五爪蛙神’

熊赛古等二人,还会怕什么‘慈心玉女’司空蕙,那乳臭未于的黄毛小丫头吗?”

常百化失笑说道:“熊兄会错意了,我不是惧怕‘慈心玉女’司空蕙,是说凡事往往会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越是满盘遂心,胜券在握,更越应多加谨慎,免得万一有甚差池,

前功尽弃!”

熊赛古听他这样说法.才点头笑道:“常兄虽然有点小心太过,但所说确含至理,我们

且尽量小心一点便了!”

说到此处,已离谷底仅约十丈左右!

两人懒得再施展什么“灵猿飞渡”,“壁虎游墙”身法.遂双双狂笑凌空,提气下落!

到了谷底,只见毒油所泼之处,不仅草木枯死,石色焦黄,并仍有白烟腾起!

“冰心仙子”司空兰则依然宝相庄严,端坐石上!

但“金蛇道人”常百化目光微注之下,忽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暗叫“奇

怪”!

如今,司空兰虽然人坐油渍之中,所披白色长袍,也复遍沾油污,但她那一头光泽可以

鉴人的乌亮云发,却仍然千千净净!

脸颊之上,也依然是圆姿替月,秀靥如花,一派极美好,极庄严的妙相,根本看不见有

被沸油淋伤的半丝痕迹!

常百化看得英明其妙,遂把“五爪蛙神”熊赛古叫到面前,指着静坐石上,垂帘阖目,

一动不动的“冰心仙子”司空兰,向他皱眉说道:“熊兄请看,司空兰分明被大半锅沸滚毒

油,浇个正着,决无不死之理!但她为何脸上皮肉无伤,发间也毫无油渍?”

熊赛古也想不出其中缘故,刚待举步走近大石,忽然听得身右壁间,有人清叱叫道:’

“无耻老贼,你休要妄动,认得我‘慈心玉女’司空蕙吗?”

常百化与熊赛古,同时回身,只见从壁上洞府之中,缓步从容地,走出了一位清丽如仙

的黄衣长发少女!

这位黄衣长发少女,走出洞府,向常、熊二人,略一打量,便轻启朱唇,发出银铃般的

话声问道:“你们是名列‘乾坤十四煞’中的‘金蛇道人’常白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

吗?”

熊赛古狞笑说道:“司空蕙,你既然晓得我与常兄是何身份……”

话犹末了,司空蕙便哂然说道:“你且住口,不必再厚颜无耻的妄自吹嘘,我往昔还以

为‘五爪蛙神’熊赛古,与‘金蛇道人’常百化,虽是旁门左道人物,仍不失为有头有脸的

一派宗师身份,但直到今日,目睹你们所施卑鄙龌龊的阴险害人手段以后,方知道一个是坐

外观天腌躜的虾蜞,一个是毒辣无耻的蛇蝎之辈!”

“金蛇道人”常百化被“慈心玉女”司空蕙骂得怒火中烧,寒着一张脸儿,阴森森地说

道:“司空蕙,你姊姊‘冰心仙子’司空兰,尚且死在我与熊兄手下,凭你一个黄毛丫头,

还敢如此张狂,岂非自速其祸!”

司空蕙嘴角微披,冷笑说道:“常百化.你以为你所豢的几条蛇儿,以及所谓的‘蛇形

太乙掌法’,真有什么了不起吗?”

常百化狞笑说道:你这样说法,是否想尝尝我的‘蛇形太乙掌法’滋味?”

司空蕙哂然笑道:“你既敝帚自珍,便无妨出手试试,好在打发你们这等徒负虚名的下

流凶煞,根本用不着惊动我的姊姊!”

常百化未曾注意到司空蕙的言外之意,只是面含冷笑地,一伸右掌,向这位“慈心玉女”

的左肩抓去!

司空蕙怎能容他抓上她,见常百化所伸出右臂姿态,与一般武林人物,迥然不同,遂也

用了特殊拆解手法!

常百化却完全相反,整只右臂之上,好似毫无劲力,软绵绵地,连伸都未曾伸直!

司空蕙心灵眼快,发觉对方手臂如蛇.倘若按照平常对手拆架,可能会中了他招内所蕴

的什么独门奇诡变化!

故而灵机一动,娇躯略偏,闪到侧面,右手捏指成锥,用了一招“白鹤别翎”,向常百

化的脉门啄去!

她是把“金蛇道人”常百化的这条抓来右臂,当做蛇儿,则“脉门”部位,也就是蛇身

最脆弱,最致命的“七寸”部位!

果然这种拆解手法,正是常百化的“蛇形太乙手法”克星,吓得这位“金蛇道人”,赶

紧收式疾退!

司空蕙卓立如山,并未乘势追击,只是双杨柳眉,娇笑说道:“常百化,你自恃甚高的

‘蛇形太乙掌法’,原来也只有这等威力?”

常百化受不住对方这等讥嘲,厉吼一声,向司空蕙旋身猛扑!

他前一次是手法如蛇,这一次是身法如蟒!

蛇的动作,多半阴毒,蟒的动作,多半凶刚!

司空蕙也觉对方这次来势汹汹,不可轻视,遵双掌凝劲,足下拿桩,站稳身形,准备相

机应付!

谁知常百化委实刁恶,他这次虽然摆出一副刚凶之相,但实际上用来伤人的,仍是阴毒

动作!

他人还未到,袍袖双双拂处,飞出了一片金光,向司空蕙迎头罩下!

司空蕙不敢怠慢,探手肩头,一阵清越龙吟,把自己的惯用长剑,擞在手内!

剑一在手,奇招立发,一式“金轮普度”,剑光电转,旋成一具绝大光轮,迎向当空金

网!

“金蛇道人”常百化看到司空蕙这招“金蛇普度”,威力甚强,遂在半空中,略一扭腰,

避开正面,改从侧面向司空蕙继续攻击!

这种凌空扭腰,随意转变方向之举,仍然是常百化所特别擅长的蛇形身法!

但常百化攻击方向虽变,攻击手法却丝毫未变,仍是用两根金色软索,交织旋转地,化

为一面光网,凌空罩落!

司空蕙见状之下,秀眉微蹙,弄不懂这招手法,有何厉害?常百化为何要连续施展?

她刚起了这种疑问,便即恍然大悟!

原来“金蛇道人”常百化用这根金索,幻出漫天索影之举,只在惑人眼目!

他要司空蕙全神贯注空中的交织金色索影,才好使自己道冠之上的那条金色小蛇,对她

发动暗袭!

这种构想,确甚恶毒,因漫天索影是金色,小蛇也是金色,加上蛇形与索影,更易两相

混淆,颇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常百化双手持索飞舞,自然吸引了司空蕙的全部心神,怎会想他头戴道冠之上,还

会飞起一条小金蛇,对自己发动奇袭?

眼看金蛇已将绕飞到司空蕙的背上,这位”慧心玉女”仍自懵然无知,只是手持长剑,

目注当空索影。

常百化正在心中高兴.情势忽有变化!

紫影微翻,疾风大作!

一只紫羽鹫形巨鸟,突由山洞中,电闪飞出,钩喙微长,双翼连展,便衔着常百化那条

心爱金蛇,飞往谷上!

常百化便以这小小金蛇成名,对它珍逾性命,一见蛇被紫鹫衔走,不禁急得跳脚,向司

空蕙厉声叫道:“司空蕙,你赶紧命那恶鸟,把我的灵蛇送回,我或可饶你一命。否则……”

司空蕙冷冷问道:·否则又便怎样?”

常百化厉声说道:“否则我便使你和你姊姊—样,活活被沸滚毒油烫死!”

司空蕙秀眉微扬,“哦”了一声说道:“你以为炼上一锅沸滚毒油,从空泼下,便能奈

何得我姊姊吗?”

常百化闻言,心中微动,不禁回头向石上的“冰心仙子”

司空兰,看了一眼!

司空兰仍是先前那种妙相庄严的坐姿,根本一动不动!

站在石边的“五爪蛙神”熊赛古闻言之下,向那“慈心玉女”司空蕙,狂笑叫道:“司

空蕙贱婢,你姊姊虽然有些鬼门道,但既被我用那锅中含多种剧烈毒药的沸油浇中,便是大

罗金仙,也必名登鬼录……”

话犹未了,司空蕙便冷笑说道:“亏得你们俩人,均算‘乾坤十四煞’中的第一流凶神,

居然有眼无珠,见识如此浅薄!凡被沸滚毒油浇淋之人,即令不惧毒力,亦必被烫得皮开肉

绽,肤色大大改变!如今我姊姊分明妙相依然,你们却还在自鸣得意,岂不是有眼无珠吗?”

常百化、熊赛古二人,早就对“冰心仙子”司空兰妙相安详,皮肉无伤之事,颇为惊疑,

此时,听得司空蕙提及此事,两人遂不禁又交换了一瞥怀疑神色!

司空蕙笑道:“我姊姊因‘两代英雄会’为期不远,镇日在‘冰心洞’中,督促我苦练

神功,便连那只紫羽鹫,也轻易不出洞一步,故而对你们在峰顶弄鬼,欲对我姊姊报复前仇

之事,委实毫无所觉!”

“五爪蛙神”熊赛古得意笑道:“此事费了我不少心神,经过细密算计……”

司空蕙不等熊赛古说完,便自冷笑连声,接口说道:“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你们

在峰顶熬炼沸滚毒油,准备下泼伤人之举,又凶又毒,着实令人难防,但不知怎会有不少毒

油,先自锅中漏去,顺崖下滴,遂使我姊姊有了警觉!

我姊姊发现漏油,油中又显蕴剧毒,再复略加推断,当然便洞悉你们所定凶谋,遂将计

就计地,故作不曾警觉,被毒油浇中,以诱使你们下谷自投罗网!”

“金蛇道人”常百化骇然说道:“你姊姊是故意伪装被毒油浇中?”

司空蕙笑道:“当然,我姊姊知道你们既然如此不惮心力地,大肆图谋,必是对她恨之

甚切,并畏之甚切!在这种情形下,若是上谷问罪,定把你们吓得抱头鼠窜,搜寻起来,极

为费事!不如伪装被毒油泼中,则你们定即洋洋得意,下谷逞凶,好让我姊姊,毫不费事地,

来个瓮中捉鳖!”

熊赛古听得一面心惊,一面不服地,厉声叱道:“司空蕙,你莫要信口胡言,你姊姊适

才分明全身都被我用沸滚毒油泼中,怎说伪装?”

司空蕙失笑说道:“熊赛古,你这虾蟆精,虽然一向是坐井观天,所见者小!

但‘金蛇道人,常百化,却在江湖间,南北东西地,异常活跃,怎会如此孤陋寡闻?双

双都成了我刚刚所说的有眼无珠之辈?”

这几句话儿,骂得“金蛇道人”常百化,及“五爪蛙神”

熊赛古,均怒火冲天,又均莫明其妙,只得双双对翻白眼!

司空蕙秀眉一挑,冷然叫道:“常百化,你把眼睛瞪得大些,看看我姊姊身上披的是什

么衣衫?”

常百化闻言,遂向“冰心仙子”司空兰所披的那件白色长衣,仔细注目!

方才因是不甚经意地,匆匆一瞥.加上衣外又满沾油污,致未发现异状,如今被司空蕙

这一提醒,仔细察看之下,不仅“金蛇道人”常百化,连“五爪蛙神”熊赛古,也看出不妙,

万分惊心!

原来,“冰心仙子”司空兰所披的这件白色长衣,质料非绸非布,竟如雾绮冰纨,隐泛

异光,但非细细注目,无法看出!

常百化猛然想起一事,向司空蕙颤声问道:“昔年:巧手天孙’公冶萍得道羽化之前,

曾找你姊姊去往‘天孙宫’中话别,莫非她竟把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送给你姊姊了?”

司空蕙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至少在眼皮子方面,会比‘五爪蛙神’熊赛古,宽上一

些,果然一点就透,猜得不错!”

常百化眉峰深聚,心中方自一寒,司空蕙又复满面鄙薄地,冷笑说道:“你们想想,我

姊姊身上既然披着这件‘万劫难消度厄衣’,则在沸滚毒油淋泼当头的刹那之间,只消略微

一提,护住头脸,哪里还会受到丝毫伤害?”

“五爪蛙神”熊赛古早知不妙,暗把全身功劲,一齐凝聚双掌,等到司空蕙话音方了,

便自“嘓”的一声大叫,觑准静坐石上的“冰心仙子”司空兰,猛力推出!

这次突袭,是熊赛古把所练“虾蟆劲气”,全力施为,威势之强,确非小可!

但“冰心仙子”司空兰仍然垂目静坐,妙相庄严,连动都未动一下!

势若移山倒海的“虾蟆劲气”,对“冰心仙子”司空兰,排空猛袭之下,情况略有改变!

所谓“改变”,就是那位本已清丽绝世的“冰心仙子”司空兰,经过“虾蜞劲气”的猛

袭以后,竟变得越发漂亮一些!

这是什么原因?他只是用双掌劲风,把“冰心仙子”司空兰所披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

上的那些油污,吹拂得干干净净而已!

“冰心仙子”司空兰妙目双睁,首先看看“五爪蛙神”熊赛古,微笑说道:“熊道友,

三年小别以来,你的‘虾蟆劲气’,居然添了不少威力!”

熊赛古又惊又慌,窘得满脸通红,不知应该怎样应答才好。

司空兰微散一笑,未见她有任何动作,竟原姿曼妙地,从石上凌空飞起,落向一株矮矮

古松的横枝之上!

她在石上是盘膝坐姿,飞起空中仍是盘膝坐姿,落到松枝之上,还是盘膝坐姿!

就这一炉火纯青的“移形换位”动作,已使“金蛇道人”

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看得相顾惊心,自知在真实武功之上,两人绝非这位

“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敌手!

司空兰移坐松枝以后,从一双妙目以内,射出两道柔和神光,凝注在”金蛇道人”常百

化的脸上,含笑问道:“常道友,当年我们不过一同发现一条名叫‘三色鸡冠’的罕世毒蛇,

你想倚仗驯蛇绝技,擒来豢养,我则欲手加诛戮,为世除害,双方竞争结果,是我侥幸如愿,

扫了你的兴头,难道你只为了这点小事,便与熊道友联手合谋,准备把我置于死地吗?”

“金蛇道人”常百化,被这“冰心仙子”司空兰,问得无言可答,满面现出愧窘神色!

司空兰微微一笑,目光微扫常百化、熊赛古二人,扬眉说道:“今日之事,我有两种了

断方法,打算请常道友和熊道友,仔细斟酌,任择其一!第一,便是一般江湖人物所习惯采

用的寻仇决斗,由你们两人,合手对我一人,来个强存弱死,了断得干干净净!第二,是请

常道友把身边所带的豢养毒蛇完全交出,熊道友把所炼‘天蟾毒浆’交出,今日之事,就算

了结,两位即请自便!”

熊赛古与常百化闻言之后,不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因为这两位武林凶人,既有相当火候,便具知己知彼之能,他们衡情度势以下,均认为

纵然以二对一,仍必不是“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敌手!

仅以真实武功而论,便已相形见绌,何况司空兰身上,还穿有一件“万劫难消度厄衣”,

连那么厉害的一锅沸滚毒油,都难伤她,则常百化所豢毒蛇,及熊赛古所炼“天蟾毒浆”又

能发挥什么威力?产生什么作用?

故而,倘若选择第一种与司空兰互相决斗的方法,无疑是不知进退,自取灭亡!

但倘若选择第二种交出所豢毒物,及所炼“天蟾毒浆”的方法,又无疑是懦弱已极的无

条件投降,传扬开去,永留笑柄,无法在江湖再混!

他们两人正自东也不是,西也不是,奇窘无比之时,司空兰又复微微说道:“或和或战,

关系甚巨,这不是一件小事,常道友与熊道友不必着急,且互相商量一下,再给我个答复便

了!”

常百化听司空兰这样说法,便老实不客气地,用“蚁语传声”功力,向熊赛古悄悄问道:

“熊兄,你来拿个主意,我们是宁为玉碎?抑或宁为瓦全?”

熊赛古遂故意一考虑,也用“蚁语传音”功力,发话答道:“这事难了,若是按照我们

身份而言,自然是应该但教名在,不惜身亡!若是按照事实利害而言,却又应该‘君子报仇,

三年不晚’!小弟才庸识浅,不敢决议,还是请常兄一切做主便了!”

他们二人正在企图推卸责任,各运心机,“冰心仙子”司空兰却已有了动作!

司容兰稳坐松枝,向自己所坐的那块大石,注目凝神,伸指摇画!

随着她手指移动.石上便现出了两行字迹!

这是两句经过修改的格言:“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回头处便回头!”

司空兰一面手中画字,一面口中吟诗,她吟的是:“天也空,地也空,人生莽莽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不相逢,名也空,利也空……”

用内家指力,镌石留书不难,但像“冰心仙子”司空兰这等凌空虚书,而又使石上所现

字迹,异常清晰,却着实不易!”

尤其她口中所吟的什么:“天也空……地也空……”等,每一个字儿,都宛如一记暮鼓

晨钟,发人深省,敲响在“金蛇道人”常百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的心灵深处!

这是“冰心仙子”司空兰的一片慈悲意念,她虚空划字之举,是从表面上,向常百化、

熊赛古示威,她曼声作歌之举,是从内心上,向常百化、熊赛古度化!

常百化果然先是悚然一惊,后是失声一叹,目注“冰心仙子”司空兰,点了点头,缓缓

说道:“司空仙子,苦口婆心,常百化如今对你是心服口服的了!”

一面说话,一面从袍袖中抖出七八条大小不一的各种颜色毒蛇,并在每条蛇儿的七寸之

上.伸指一捏,把它们完全捏死在地!

司空兰端坐松枝,注目静看,等常百化停止动作以后,方自妈然一笑,扬眉赞道:“常

道友果然灵心不昧,竟能听我之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除恶务尽,力善贯彻,常道友

腰间尚有一条‘金银宝带’,怎不把它一并超度了呢?”

常百化听得既觉赧然生惭,又觉悚然吃惊,因腰间所盘的一条“金银宝带”,是自己新

从苗疆捕获,尚未完全调教驯服,却怎会也被司空兰知晓,发话点破!

这条“金银宝带”奇蛇,威力奇强,是绝世难逢异物,常百化委实舍不得把它捏死!

但情绪上虽然不舍,事实上却不容推诿,常百化只好红着脸儿,伸手从道袍内,把这条

色泽金银相间,身躯扁平如带的绝世怪蛇取出,他也伸手在这“金银宝带”蛇的七寸之上,

捏了一捏,随手抛入谷旁深草以内!

常百化这次因心中不舍,弄了玄虚,他捏时手劲稍轻,未把“金银宝带”捏死,只是暂

时捏晕,过上顿饭光阴,自会渐渐苏醒!

蛇只一苏,不是发挥威力.冷不防地伤了司空兰、司空蕙姊妹,便会逃匿到谷中隐秘之

处!

常百化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冰心仙子”司空兰却比他还要棋高一着!

他刚把“金银宝带”捏晕,抛入深草之中,那只适才衔走金蛇的“紫羽神鹫”,便又垂

天而降!

紫鹫飞入草中,伸爪抓起那条身软如绵,毫无抗拒能力的“金银宝带”毒蛇,又复破空

飞去!

常百化看得空白咬牙,却又不敢发作!

司空兰目光移注到“五爪蛙神”熊赛古的身上,语音和婉地,微笑说道:“熊道友.常

道友已然听我之劝,清除了一身孽果,你也把那‘天蟾毒浆’,毁去了吧!”

“五爪蛙神”熊赛古虽然台不得自己费了多年心血,才在各种奇毒虾蟆身上,所提炼出

的一些为量不多的“天蟾毒浆”,但眼看“金蛇道人”常百化,已然含羞忍垢,不惜牺牲地,

下了台阶!自己倘若不服逞强,则必将尸横“冰心谷”底,把半世雄心,化作南柯一梦!

司空兰见他迟疑未答,不禁扬眉叫道:熊道友若是舍不得毁去‘天蟾毒浆’便请和我放

手—……”

“放手一搏”的“搏”字尚未出口,“五爪蛙神”熊赛古长叹一声,突然从所着长衫之

上,凸起了无数气泡。

上次他在峰顶暗算皇甫端,是使这些癞包似的气泡之中,喷射毒浆,如今因知这种位俩,

奈何不了“冰心仙子”司空兰,遂在气泡凸起以后,乖乖把长衫脱掉,放在地上!

也未见甚疾风劲气,革囊便“波”的一声,自行爆裂!

但革囊虽爆,囊中所储的腥臭“天蟾毒浆”,却并未四散飞扬,只是似被什么无形力量,

加以制压地,流在乱石之间!

“五爪蛙神”熊赛古见自己多年心血,业已毁诸一旦,不禁暗咬钢牙,厉声叫道:“司

空兰,你已称心如愿,占尽上风,我们则事事忍耐从命……”

话犹未了,司空兰便自笑道:”熊道友这样说话,莫非已想别去?”

“金蛇道人”常百化一旁冷然答道:“我们当然想走,只不知可以走吗?”

司空兰失笑说道:“今日之事.两位道友既已如约弃去毒蛇,毁去毒浆,已算了结!

‘冰心谷’非司空兰司空蕙姊妹私有,道友们要去要留,悉听尊便,我姊妹既不愿致欢迎之

词,也未便下逐客之令!”

常百化见无端又受了“冰心仙子”司空兰的一顿抢白,不禁冷哼一声,拉着熊赛古两人

面色如霜地,便自离去!

“慈心玉女”司空蕙见这两位武林凶人,出得“冰心谷”

后,便向“冰心仙子”司空兰,含笑问道:“姊姊,你既然逼得‘金蛇道人’常百化与

‘五爪蛙神’熊赛古,一个捏死所豢毒蛇.一个毁去天蟾毒浆,但他们的蛇蝎心肠,却依旧

怙恶难改,此去仍将为害江湖的呢!”

司空兰微笑答道:“蕙妹看法不错,但这两个魔头,眉心晦纹已现,脸上死相已呈,不

久定将遭劫,我何必亲手杀之?故而只把他们仗以行凶的毒物毁去,让那为世除害之人,下

起手来,比较容易一些!”

说着话从松枝上飘身落地,一面与司空蕙缓步走回洞府,一面微笑问道:“蕙妹.炉火

纯青的进一步功果,又是什么?”

司空蕙应声答道:“炉火纯青之后,自然是‘大丹告成’!”

司空兰满脸祥和神光,微笑说道:“对了,道家叫‘大丹告成’,俗家则叫‘寿元已

尽’,故而我今日突发慈悲,放走‘金蛇道人’常百化,‘五爪蛙神’熊赛古之举,或许也

有些常言所说的‘人之将死,其行也善,成分。”

司空蕙闻言,尖声叫道:”姊姊!你……你……你在说些什么?”

司空兰到丹房蒲团之上,盘膝之下,神色自若地,向司空蕙摇手笑道:“蕙妹,你不要

大惊小怪,岂不知天下无不散宴席,我苦行功成,在当世武林中,大概还是第一个得证真玄

之人,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司空蕙听得一双妙目之中,泪光隐隐,泣声哽咽地,拉着“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手儿问

道:“姊姊,你所说的话儿,是……是……是真的吗?”

司空兰笑道:“怎么不真?功行练到我这等地步,预知生死,并非难事!

蕙妹如今总该知道我为什么最近不许你出谷半步,并把一身所学,悉数相传,督促你苦

苦用功之故了!”

司空蕙心中凄苦,泪落如泉,叫了一声“姊姊”,便向司空兰的怀中扑去!

司空兰把这同胞小妹,抱在怀中,温言含笑说道:“蕙妹不必伤心……”

话犹未了,司空蕙便悲声问道:“姊姊!你……你在这浊世之中,还有多久勾留?”

司空兰摇头笑道:“不会太久,大概再过片刻,便将丹成化去!”

司空蕙“呀”了一声,双手掩面,泪珠儿在指缝之间,如泉而落!

司空兰见状,伸手在司空蕙顶门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叫道:“蕙妹,你不是不懂

得其中利害,你是我惟一亲人,在我丹成之前,如此悲痛,岂非是扰乱我的清静道心,对我

有莫大妨害吗?”

司空蕙知道司空兰所说不差,悚然一惊,赶紧拭去脸上泪痕,收敛悲容,向司空兰问道:

“姊姊既然丹成坐化在即,可有什么训教?小妹永记心头,终身不忘!”

司空兰摇了摇头,含笑说道:“蕙妹无论在姿质,抑或心地方面,都是块无瑕美玉,我

用不着再嘱咐你什么话儿。只有一事……”

司空蕙见她语音至此忽顿,有些嗫嚅起来,不禁忍住内心凄楚,佯装笑容地,扬眉问:

“姊姊有甚话儿,怎不说出?”

司空兰笑道:“蕙妹心肠太软,将来在儿女情怀方面,难免吃亏!故而我要送你八个字

儿,作为应付秘诀!”

司空蕙秀眉微笑说道:“小妹前在‘邛崃山’内,若非事先有人报警,几乎中了假皇甫

端,‘夺命三郎’万俟英的无耻算计,对于儿女情事,遂告冷透心肠……”

司空兰不等司空蕙话完,便接口笑道:“蕙妹要冷透心肠作甚?这事只是假皇甫端所为,

又不是真皇甫端对不起你!”

司空蕙怔了一怔,茫然问道:“姊姊认为我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司空兰含笑说道:“你如今的一身功力,慢说在第二代人物之中,秀出本伦,即连稍差

一点的第一代人物,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认为蕙妹在我丹成化去以后,应该立即出山,一面

准备参与‘两代英雄会’,一面并向假皇甫端寻仇,向真皇甫端结爱!”

司空蕙摇头叹道:”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哪里还敢再对人倾

心结爱?便是遇着真皇甫端,也非先在暗中观察此人的品格良窳,以及对我是何心意?然后

再衡情处理不可!”

司空兰点头笑道:“蕙妹说得不错,这就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也就是你处人处

事,从经验中吸取学问的进步表现!”

司空蕙被姊姊说得玉颊羞红,低头笑道:“姊姊,我是在恭聆你的金玉教言,你怎么竟

对我取笑起来了?”

司空兰微笑说道:“我不取笑,只是实言,如今便送你八个字儿,这些字儿,表面虽颇

简单,含义却深,蕙妹若能善加体会,小则足以制胜情场,大则足以推广于应付各种事物!”

司空蕙“哦”了一声问道:“姊姊,这八个字儿,是密宗秘咒?还是道家玄经?”

司空兰失笑说道:“绝非释道之言,只是极其平常的‘当机立断,当仁不让’八字!”

司空蕙闻言,遂把“当机立断,当仁不让”等八个字儿,低低念了两追!

司空兰自身上缓缓脱下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来,递向司空蕙,微笑说道:“蕙妹,

江湖险恶,风险特多,你行道之时,要把这件‘度厄衣’,贴身穿好!”

司空惠不得不伸手接过这件“万劫难消度厄衣”来,但却又忍不住双眼湿润,珠泪欲落!

司空兰纤手微扬,再向司空蕙的香肩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叫道:“蕙妹,你刚才

的表现很好,如今怎又如此着相?要知道人间无不散宴席,世上无不朽……皮……囊……”

司空兰说到此处,突然语音变得又低又缓,脸庞儿上,也现出了一种红扑扑的祥和宝光!

司空惠见状一惊,知道姊姊果然大丹已成,即将坐化!

无论是释家,道家,到了这种境界之际,均必须灵台净澈,万念不生,最忌有丢不下抛

不开的七情相扰!

故而司空惹一见姊姊宝相已呈,生恐自己万一有失当举措,影响太大,遵赶紧跪倒在司

空兰的蒲团之前,合掌低眉,强忍心中酸楚!

司空兰忽又双跟微开,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同胞小妹,看了一眼,重复徐徐阖目地,含笑

吟道:“九转丹初就,三生果正圆,我原香案吏,身在大罗天……”

司空蕙正在恭听姊姊说偈,忽然不闻声息,不禁愕然抬头,向司空兰看去!

原来,司空兰就在吟完那句“身在大罗天”后,业已玉筋双垂,悄然化去!

司空蕙自幼便受姊姊抚育,连一身绝艺,也全是姊姊所授,如今天上人间,音容永绝,

教她怎不芳心欲碎,柔肠寸折!

但她虽然满腹伤心,却不敢出声痛哭,只紧咬银牙,让耶两串珍珠似的眼泪,扑簌簌地

顺颊而落!

直等她亲手把司空兰所坐的这问静室的门户封好,司空蕙方拜倒尘埃,失声恸哭!

料理完毕,司空蕙不愿在使自己触目伤心的“冰心古洞”,久作停留,遂准备离此出山

行道!

但她在离去之前,却改了男装,把司空兰遗赠的“万劫难消度厄衣”,穿在贴身,外面

则罩了一件潇洒漂亮的淡青儒服!

诸葛红把皇甫端抱到一座小山半腰,略替他诊视以后,便自愁眉无策!

他从怀中取出一粒异香袭人的朱红灵丹,喂人皇甫端的口内。

这呈“护心灵丹”,不是祛毒药物,以保护皇甫端的心房要害,在一二日间,不致有重

大变化!

他探知皇甫端如今的一身功力,几乎已可与“血纛三凶”、“岷山双怪”等旷代凶邪,

一争长短.怎会轻轻易易地,便伤在那瘦长道人,及矮胖老叟手下!

诸葛红凭空思索,毫无边际,自难想出什么端倪,但就在他历时久久,尚揣料不透其中

原故,心头焦急万分之际,目中忽有所见!

峰下走过二人,正是适才与皇甫端互相争斗的矮胖老叟和高瘦道人!

诸葛红一见之下,心中立即想起了“虎项金铃,惟有系者解得”的典故,遵双眉微挑,

引吭一啸!

这峰腰有座小小石洞,诸葛红一面发啸,一面便把皇甫端藏入洞内!

“金蛇道人”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方自“冰心谷”下,铩羽而逃,忽然听

得峰腰有人发啸,啸声中并深含挑逗意味!

熊赛古眉头一蹙,向常百化问道:“常兄,这啸声意含挑逗,不知是否为我们而发?”

常百化冷笑说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桩犬欺,我同意熊兄看法.这啸声大概

正是为了我们……”

熊赛古不等常百化话完,便自勃然叫道:“龙遭凤戏非为辱,虎被狮欺不算羞!我们已

对司空兰姊妹低头,何必再受什么‘虾犬’之气?且循声赶去,喝碗虾汤,吃块犬肉如何?”

常百化点头怪笑说道:“熊兄与我心意相同,我也不信除了‘神箫秀士’诸葛尊,‘冰

心仙子’司空兰外,还能有什么人儿,敢对‘金蛇道人’及‘五爪蛙神’,如此轻视!

两位魔头一面愤然发话,一面提气登峰,向啸声来处赶去!

到了峰腰只见有个容貌英秀,神采飞扬的青衣书生,负手崖边,临风卓立。

常百化等,眼力自强,一看便知适才引吭作啸者,必是此人,遂由熊赛古发话问道:

“这位老弟怎样称呼?你适才是否作啸?”

诸葛红转过身来,与对方刚打了一个照面,心中便又添惊疑!

因为前在峰头初见这二人之际,均是一副飞扬跋扈的骄狂神色!如今却换了一副萎顿神

情!

诸葛红暗忖,这二人既伤了皇甫端,理应更为骄狂,怎么反倒神色黯然,目光萎缩,好

像碰了什么大钉子的狼狈模样?

想到此处,熊赛古已然问话,诸葛红遂冷笑说道:“你们既想问人来历,首先便应该自

报姓名,才是江湖礼节!何况我还不知道你配不配叫我老弟?”

常百化“哼”了一声说道:“贫道常百化,这位熊赛古……”

诸葛红听了“常百化”、“熊赛古”之名,自然立即知道对方来历,遵装出一副失惊神

色,抱拳笑道:“原来竟是‘乾坤十四煞’中的‘金蛇道人’,及‘五爪蛙神’,委实多有

失敬!”

熊赛古却怪笑说道:“老弟莫要前倨后恭,你如今该报个名儿了吧!”

诸葛红应声答道:“在下姓朱,单名一个鸿,但不知常道长与熊老人家,有什么事儿见

教?”

常百化“哼”了一声说道:“朱老弟!常言道:‘光棍眼中,莫揉沙子’,你在那啸声

以内,注入了挑逗意味,难道还不是想把我们两人,诱来此处吗?”

诸葛红剑眉双轩,目光如电,向常百化、熊赛古二人,朗声叫道:“我们彼此不识,无

有怨仇,却要发啸把你们引上峰来则甚?”

这两句话儿之中,蕴有解释和讽刺的双重意味!竟把常百化、熊赛古二人,问得只好默

默无语!

诸葛红见他们已有自悔冒失,愕然告别之意,遂又加逗弄地,含笑说道:“世间事,往

往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两位既然来此,总算有缘。故而,我想向老人

家们,请教一桩问题!”

常百化道:“朱老弟有何事见问?”

诸葛红笑道:“两位老人家既然名列‘乾坤十四煞’中,自然是各具特殊专长,才赢得

如此威名!譬如以常道长而言,一听‘金蛇道人’之号,便可使人猜出你若非豢有一条厉害

无比的金色蛇儿,便是精擅什么‘金蛇身法’?”

常百化被诸葛红捧得含笑点头笑说道:“朱老弟猜得不错,我是两者兼具,既豢有厉害

金蛇,又精擅,灵蛇太乙身法’!”

说到此处,忽又愕然问道:“朱老弟.你说了半天,还未说出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诸葛红于得悉常百化、熊赛古二人的功力以后,已知皇甫端必是被他们的独门杀手所伤,

故而想先设法探询究竟,再寻求解救之策!

尤其自己发出“幂天神弹”,抢救皇甫端之时,他是与“五爪蛙神”熊赛古,相对而立,

多半伤在熊赛古手下,越发应该把这“五爪蛙神”的成名功力探出!

诸葛红心中有了这种想法,又听得常百化问起自己有何问题,遂接笑道:“我是觉得

‘金蛇道人’之号,容易了解,‘五爪蛙神’之号,却莫明其妙?熊老前辈为何不以龙鹤麒

麟等祥物为号?却偏偏看中那种外形既不见得漂亮,内心又蠢然无灵的瘌虾蟆呢?”

这些话儿,虽甚挖苦,却并非骂人,熊赛古听得啼笑皆非,皱眉说道:“武林人物外号,

多半不是自称,而是旁人代起,他们要把我叫做‘五爪蛙神’,我有什么办法?”

诸葛红笑道:“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常百化接口笑道:“当然事出有因,我这位熊兄,除了精擅‘虾蟆气劲’、‘天蟾神功’

以外,所用兵刃,并是一只‘如意天蟾爪’!故而才被武林人物,贺号为‘五爪蛙神’!”

诸葛红剑眉微桃,含笑点头道:“原来如此,‘虾蟆气劲’练者颇不乏人,兵刃也可随

意打造,随意命名,但那‘天蜡神功’四字,却颇富新奇意味!”

常百化怪笑说道:“朱老弟见识不差,当世武林中,精擅‘天蟾神功’之人,除了熊赛

古兄,别无二者!”

诸葛红一抱双拳,微笑说道:“彼此相逢,总是缘法,两位老人家能否施展绝艺,使朱

鸿一开眼界?”

熊赛古怪笑问道:“朱老弟想开什么眼界?”

诸葛红答道:“我想看看常道长所豢的那条金蛇,及熊老人家独门精擅的‘天蟾神

功’!”

诸葛红之所以这样说法,是经过了相当考虑。

他认为常百化的“蛇形太乙掌法”,熊赛古的“虾蟆气劲”,都不会对皇甫端构成严重

威胁。剩下的,只是“天蟾神功”与“金蛇”二者,皇甫端可能不是中了什么“天蟾神功”?

便是被“金蛇”咬了一口。

故而,他想自己虽不能从常百化、熊赛古身上,逼出解药,也或把“金蛇”及“天蟾神

功”的性质厉害,看出一些端倪,替皇甫端对症下药,加以援救!

谁知他的这项要求,竟把“金蛇道人”常百化,及“五爪蛙神”熊赛古二人,弄得面面

相觑,奇窘无比!

“金蛇”既死,“毒浆”又毁,诸葛红的要求,遂变成常百化与熊赛古的难题,使这两

位凶人,对于这项难题,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诸葛红见了他们这副尴尬之状,不禁剑眉微挑,愕然问道:”两位老人家为何不肯把你

们的成名绝艺,施展出来,让在下瞻仰瞻仰?”

这两位凶人之内,毕竟还是“金蛇道人”常百化,比较来得聪明狡猾,他在这刹那之间,

业已有了对策,听完诸葛红所说之后,遂连摇双手,哈哈大笑说道:“朱老弟,并不是我们

吝于施为,只因其中有两种难处!

先以熊兄而言,他那‘天蟾神功’一发,便是大罗金刚,也必难逃劫数!但‘天蟾神功’

威力,系由‘天蟾毒浆’而来,而‘天蟾毒浆’又炼聚极难,非遇大敌强仇,死生拼搏之下,

熊兄如何舍得妄加浪费?”

熊赛古一旁听得颇觉常百化饰词巧妙,解释得极为合理!

诸葛红点头笑道:“熊老人家的‘天蜡毒浆’,既是防身保命之物,自然珍贵异常,不

宜浪费!但常道长所豢‘金蛇’,却是个活物,取出来让朱鸿开开眼界,必将毫无伤损,又

有什么碍难之处呢?”

常百化摇头笑道:“我的这条‘金蛇’,可说是‘蛇王之王’,不单奇毒无伦,性情并

凶狠无比,一经放出,除非吸饱人血,决不轻回!如今别无他人在场,我若放它出来,是让

它攻击熊兄,还是让它去咬朱老弟呢?”

两桩难题,均被常百化花言巧语地,轻轻解决,遂使熊赛古窘色尽解,诸葛红则愁上眉

梢!

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试探性地问道:“常道长说得那么厉害,是否有所夸张?难道凡

被‘金蛇’,及‘天蟾神功’所伤之人.便毫无解救吗?”

常百化怪笑连声,摇了摇头说道:“凡被‘金蛇’,及‘天蟾神功’所伤之人,根本毫

无解救!江湖人物有云:‘金蛇咬一口,鬼门关上走!天蟾……”

话方至此,这小峰近顶之处,突然有人接口说道:“常道长!你的‘金蛇’,当真有那

样厉害吗?那就不妨放将出来,把我咬上一口!”

常百化闻言,目闪凶芒,抬头看去!

只见发话人是坐在近峰顶处的一株横生古松的极细松枝之上,迎风微微摇荡,望之俨若

神仙!

这人风神颇秀,文生打扮,身穿一袭紫色儒衫,年龄方面,则看去约莫三十余,四十不

到!

常百化一见之下,立知来人身份,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向熊赛古暗施眼色,

要他赶紧退去。

原来,仅从那一袭紫色儒衫之上,便已显露出了来人的身份,是位难惹难缠的一代大侠!

这位儒生,就是在“血泪七友”兄妹中,排序第六的“括苍紫袭生”上官渊!

常百化虽已知机,熊赛古却仍毫无警觉,也未体会出“金蛇道人”常百化对他暗施眼色

用意!

常百化无可奈何,只好暗运“蚁语传声”功力,悄悄说道:“熊兄,这就是‘血泪七友’

兄妹中,排行第六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这厮既已出现,可能左近尚有党羽,我们重宝

新失,犯不着和他起甚争斗。万一把‘冰心仙子’司空兰引来,更为不妙!还是暂忍一时之

气,各自加强准备,且等‘两代英雄会’上,再和这个自以为了不得的狂妄东西,一决胜负

输赢!”

熊赛古这才明白,遂打了一个哈哈,故作不识地,向“括苍紫裘生”上官渊,狂笑说道:

“我与常道兄,身有要事,无暇在此久留,尊驾若是想尝试‘金蛇’剧毒,及‘天蟾神功’

滋味,请于八月中秋,前住‘岷山’,参与‘两代英雄会’便了!”

话声一落,身形忽腾,与“金蛇道人”常百化同时动作,宛如两缕轻烟般地,便向峰下

驰去!

诸葛红也不认识上官渊,他见这紫衫儒生才山出现,便把常百化、熊赛古等,两位颇负

凶名的魔头吓跑,不禁暗自猜想对方身份。

就在此时,上官渊一声冷笑,身形从松枝上倏然反弹而起,宛如紫电划空般,便向常百

化、熊赛古所走方向,急急迫赶!

“此人功力深湛,又复身着紫色儒衫,莫非竟是‘血泪七友’中的‘括苍紫裘生’上官

渊吗?”

诸葛红自语至此,又惭又急地,提聚真气,高呼了几声:“上官前辈!”

空山寂寂,哪有丝毫回声?诸葛红不禁废然长叹!

叹声未了,峰下青影忽飘有位身法极为灵妙的青衣书生,向诸葛红所立之处,电疾驰来!

诸葛红注目一看,见来人貌相的美秀程度,竟比皇甫端还要强上几分,举止神情,亦复

高华无匹!

他方在揣测对方身份,那青衣书生业已一抱双拳,向诸葛红含笑问道:“仁兄何故面带

重忧,连呼上官前辈?小弟久居‘大洪山’!据我所知,此处好似并未住有什么复姓‘上官’

的武林前辈呢!”

请葛红拱手还礼,含笑说道:“多谢兄台关怀,适才‘血泪七友’中的‘括苍紫裘生’

上官渊前辈,在此现身!”

青衣书生听到此处,便即接口扬眉问道:“仁兄怎样称谓?你与上官前辈,有何渊源?”

诸葛红答道:“小弟诸葛红,我与‘括苍紫裘生’上官前辈,并无直接渊源,但上官前

辈,却是我一位盟兄的师门长者!”

“师门长者”四字,听得这位青衣书生,俊目闪光,脸色微变地,接口问道:“诸葛兄

的金兰好友是谁?”

诸葛红笑道:“我这位盟兄的名头不小,他就是‘血泪七友’兄妹所共同传授的‘七绝

玉龙’皇甫端!”

青衣书生“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七绝玉龙’之名,但不知这位皇甫仁

兄,如今何在?”

诸葛红刚待答话,忽又目注青衣书生,含笑问道:“兄台可否先行赐告尊名上姓?”

青衣书生微笑答道:“我姓莫,小字府人,是这‘大洪山冰心谷’中所住‘冰心仙子’

司空兰的表弟,诸葛兄可以放心了吗?”

诸葛红闻言,不禁大喜说道:“莫兄既是司空仙子至亲,自系侠士高人,在下便可放心

相告的了!”

这位自称“莫府人”的青衣书生,其实就是“慧心玉女”

司空蕙的乔装改扮。

司空蕙自称“莫府人”,这三字是“幕阜人”的谐音,因为她与皇甫端初度结识,互种

情苗,便是在“幕阜山”内!

司空蕙皱眉问道:“诸葛兄,看你说话神情,莫非那‘七绝玉龙’皇甫端,也在左近?”

诸葛红点头答道;“我皇甫大哥,约我陪他同来‘大洪山冰心谷’,探谒‘冰心仙子’

司空兰,以及“慈心玉女’司空蕙!在那峰顶上,与‘金蛇道人’常百化,‘五爪蛙神’熊

赛古曾起争斗,不知中了对方什么暗算?至今尚昏迷不醒!”

司空蕙听得大吃一惊,赶紧问道:“诸葛兄,皇甫端现在何处?你快些带我去看!”

诸葛红一面把司空蕙带往小洞,一面含笑说道:“莫兄不必着急,我已给我皇甫大哥,

服食了最佳护心灵丹,约莫一对周时之内,不会有甚特殊变化!”

司空蕙边行边自问道:“他身上有无伤痕?”

诸葛红摇头答道:“根本找不出任何伤痕,我怀疑不是中了常百化的‘金蛇’毒射,便

是中了熊赛古的‘天蟾神功’!”

司空蕙点头说道:“诸葛兄猜得不错,有此可能,但下次倘若遇上这‘金蛇道人’常百

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时,便无须再对他们这两种颇为厉害的独门功力,有所顾忌,而可

放心诛戮,为世除害的了!”

诸葛红讶然问道:“莫兄此话怎讲?”

司空蕙微笑说道:“因为适才他们往‘冰心谷’下行凶,业已被我表姊,把那两桩恶毒

之物,一齐逼毁了呢!”

诸葛红恍然顿悟地,“呀”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适才那两名凶人,推三阻四

地,不肯把什么‘通灵金蛇’和‘天蟾神功’,向我显示!”

司空蕙扬眉问道:“诸葛兄,你于皇甫端受伤以后,第二度遇见过常百化和熊赛古?”

诺葛红遂把前后经过,源源本本地,向司空蕙细加叙述。

司空蕙静静听完,含笑说道:“诸葛兄,你那位皇甫盟兄,远来寻找我司空兰表姊和司

空蕙表妹,莫非和她们有甚深厚关系?”

诸葛红闻言,正欲从实作答,忽然想起这莫府人,既是司空兰、司空蕙姊妹的中表至亲,

风神相貌,更比皇甫端还要来得潇洒逸秀,不知表兄妹间,有无情愫?自己是否应该有所避

忌?抑或直言无隐?

司空蕙见诸葛红忽然欲言又止地,神情犹豫起来,遂秀眉微轩,含笑问道:“诸葛兄,

你怎么有点吞吞吐吐则甚?先贤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诸葛红不等司空蕙话完,便自赧然接口说道:“我那皇甫大哥与‘冰心仙子’司空兰,

尚不相识,但对于‘慧心玉女’司空蕙,却曾有一面之缘,心仪甚久。”

司空蕙看了诸葛红一眼,含笑问道:“诸葛兄,你与你皇甫大哥结交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