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之瞳
作者:慕岚无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0768

“为了皇位,我让你拥抱。”

“为了权利,我拥抱你。”

赌上彼此最重要的未来,建筑一个最坚实也是最脆弱的契约。

即使上帝给予的是相同的肉体;即使体内流动着同样的充满着侵略性的血液;即使清楚的知道踏上的是怎样一条无法回头的绝地之路。

他和他,拥有同样颜色的眸子,注视着彼此,透过彼此注视着遥远的银河星海。

但青蓝色的瞳孔中,找不到属于人的立足之地…………

序章黎明时分

“明天上午,请殿下准时参加加冕仪式,帝国内所有的臣民都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殿下,您已经成为了帝国子民的希望和崇拜对象啊……”

“是的,殿下的卓越丰姿……”

献媚的话语不绝于耳,无上的荣耀之光仿佛真的照射在了这个坐在皇位上的男子身上。

“再这么说下去,我是不是可能变成神话里的天神或者地球教的救世主转世?”依旧维持着人们熟知的恬然的微笑,但小声说给身边的贴身侍卫君南听的嘲讽话语却透露着太多的不耐与烦躁。

这不象平常那个把虚伪奉为至理名言的主子。

跟随主子这么多年,君南虽然不能称自己是最了解主子的人,但君南却清楚的知道,主子的情绪正处于极度的烦躁之中。

“要不要休息一下?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君南小声的询问着。

“不行啊,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既然得到了这个位子,也就必须忍耐这些华丽的废话,这也算是做皇帝的义务吧。虽然我已经快睡着了。”年轻的帝王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向自己跪拜的人,回答君南的话语恢复了以往的风趣。把所有外泻的情绪收回到面具之中。

“索南克提督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只要南丁斐司一离开帝都,他的巡航舰就会被伪装成陨石的太空机雷伏击……”君南小声的报告通讯器上传来最新的消息。

“……”

突然从皇位上站起的青年,让正在努力思考恭维用语的大臣们吃了一惊,难道是自己的话语触犯了新帝王的禁忌?

“各位,你们的忠心让朕深感欣慰,走,和朕一起去喝上一杯,以预祝朕明天顺利完成加冕典礼。”与其说是帝王霸气的表现,不如说是土匪强盗完成抢劫大业后不雅的叫嚣,虽然众位年迈的大臣没有发现什么,但君南却感觉到那明显与主子的尔雅所不同的不协调。

但君南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主子的身后,默默的保护着这个年轻而冷酷的帝王——佛列特·南道尔。

今天,或许是主子最需要保护的时候……

“阁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佛列特的加冕仪式到‘带冠’之后,只要他走上神坛发誓的时候,我们就引爆……”

“我知道了。”南丁斐司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其他方面呢?”

“已经有二十三颗行星的主领决定站在我们一边,随时都准备追随您,建立最终的统一的银河帝国。”狂热的崇拜话语在通讯器的令一端不断的传输着,兴奋的情绪即使在列行报告中依旧清晰可见,“佛列特那个小子,也只不过是被您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三流角色。”

“如果佛列特真的向你所说的那么糟糕,那么你现在只能在乡下种地,而不是策划暗杀行动。”南丁斐司冷漠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给下属浇上一盆冰水。然后切断了这最后一次的联络。

南丁斐司从来不会轻视对手,因为能被他称为对手的人,整个银河也了了无几。而佛列特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一起并肩做战,曾经一起死里逃生,在战火中看过佛列特面具下的精明与锐利,南丁斐司太清楚佛列特的能力与自己不相上下,如果在战场上对敌的话,除了两败俱伤外,自己绝对不可能讨到便宜。

“暗杀,也是不得已啊。”南丁斐司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走到窗边,隔着薄薄的窗纱,看着深色的夜空中布满了闪烁的星子,南丁斐司的脸上隐隐约约有着淡然的迷茫。

明天,就是契约的最后时效了…………

***********************************************奢华的床维,高贵的铺垫,这里是皇宫,聚集银河内所有美丽与富贵的地方,也是站在宇宙最高位的男人最隐私、最神秘的地方。

但如今拥有这份雍容和华贵的却是最是堕落的人。

同样结实的身体,同样属于强者的身体,同样构造的身体,此刻却违背世理的纠缠在一起。

淫迷的呻吟,放荡的喘息,以及达到极限时几乎脱虚的尖叫,一切的一切所建构的只是属于强者们的阴暗面孔。

刺入、退出。

即使是同样的身体,但发泄的步骤依然简单而枯燥。

但,感受到那紧涩的包容,却清晰的告诉自己,银河里最高傲的皇帝正被自己征服着。

被刺入,然后痛苦。

不该被接纳的痛苦,撕裂身体,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着。

但那熟悉到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的痛苦,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踏上皇位之途依旧遥远。

用肉体构筑属于生与死的契约,把彼此最大的弱点交给对方,然后一次一次的延续着这沾满了污秽的契约,或者皇位与权利的本质就是如此的鄙陋而令人唾弃。

纠缠在一起的手指,被纽到了极限,肉体在摩擦中泛起妖艳的红,机械式的碰撞里,听不到金属以外的声音,但一瞬间迷失在欲之空间的心,却有了一丝淡淡的裂痕。

特别是在今天,契约终止的日子。

得到了皇位,满足了权利。站在人类的最顶端,却发现除了彼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存在。

消失吧,没有了你,我就可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享有绝对的权利。

侵入的动作里有着近乎暴力的粗鲁,似乎欢庆着最终的征服。

消失吧,没有了你,我就不必和你分享皇权所带来的一切,成为真正的王者。

包容的甬道传递着几乎可以融化所有的温度,仿佛预示着闯入者的消亡。

突然睁开眼睛,莫名的想看对方最后一眼。却都意外的看到一双有着青蓝色光泽的瞳孔,布满情欲的眸子中,第一次,看到了彼此最真实的存在。

东西只有失去时,才会显的珍贵吗?

那青蓝色的瞳孔,为什么那么美丽?

美丽的仿佛能够吸引一切。连曾经映示着的银河都黯然失色。

因为要消失,所以才美丽吗?

还是,自己从来没有去正视过那青蓝之瞳里所不惟人知的色泽。

答案,谁都没有,因为,时间已是黎明时分………………

上帝创造人类,人类杀死上帝,人类创造文明,文明毁灭人类……

——摘自某本无名的书籍我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并不妥当,但我依然决定把它写在最开始。

希望有人能够明白,无论在遥远的未来究竟有多少动人的诗篇,人类至始至终一直都在毁灭的边缘摇摆着。

而这份毁灭的源头,就出自于人类的本身……

血,到处都是血。黑色的、红色的、深的、浅的,所有的血汇聚在银色的地板上,闪烁着近乎妖艳的色泽……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冷冷的看着满地的血以及躺了满地的尸体老人的、壮年的、女人的、小孩的……

映烁着犹如地狱一般的景象的眸子里,却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少年的眼中不曾看到过任何东西。

细瘦的手伸入每一具尸体的衣服里,搜寻着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甚至连瑟缩的动作都不曾展现过,仿佛此刻做的事情是最正常不过的。

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躺在地上,因为常年在田地里工作而锻炼的粗壮有力的身体,此刻却没有生气的躺在红色的血海中,而他身上所带的钱财只是一只不怎么值钱的戒指而已。

旁边那个断了手臂,但腹部隆起的女人,是曾经被称为母亲的人,少年熟练的取下她项链、和其他首饰,围裙的夹层里应该有不少现金吧。

左边那个是伯伯……右边那个是叔叔……被压在横粮下面的是弟弟和妹妹们……

在血泊里躺着的每一个都曾经是被少年称为亲人的人,而且也是曾经给过少年温馨童年的人。

但可惜的是到如今,少年却没有为他们留下任何眼泪,甚至连哀惋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的米纳特·梭伦有些吃惊,不是吃惊这里的死者遍地,毕竟执行屠杀的人,就是米纳特的直属部队,他所吃惊的是少年冷静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不逃走吗?”米纳特静静的站在门口问着。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前的军官,“逃走……有用吗?”

冷,冷的让人战栗的难以自己。

米纳特一瞬间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颤抖,即使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即使经历过生死的挣扎,米纳特还是被这淡然的语气所震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米纳特问着。

“外面都是你的部下,躲在死人这里比较安全。”少年没有停下手中的搜索。

“你不担心我开枪吗?”

“你要开枪,早就开了。”

这个少年没有被眼前的恐惧和死亡所摄腻,没有被无形的绝望所吓倒,也没有被感情所牵绊,只是冷静的面对残酷而血腥的现实,努力的为自己寻找着求生之路。

那种冷静或许会被称为残忍或者无情,但米纳特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王者,成为统御豪强的霸主。因为他的国王多连特·圣摩亚也拥有这样的气质。

“你要不要跟我到西摩帝国去?”米纳特的嘴角露出欣赏的笑容。

“好。”少年连犹豫都没有。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米纳特开始喜欢这个孩子。

“南丁斐司。”少年如实的回答。

“那么南丁斐司,你如实的回答我,你会向西摩帝国报这个仇吗?”米纳特指着地上曾经被南丁斐司称为亲人的尸首,“或者向我这个执行者复仇?”

少年抬头,眯着双眼,看着米纳特,看了许久。

然后用最自然的声音回答:“我对杀人没有兴趣。”

“……”米纳特愣了愣,但笑意随后爬满了脸颊,“好,很好……哈哈……”

莫名的欣赏感让米纳特认同了这个懂得如何摆正自己人生位置的少年。

“你跟我回帝都吧,南丁斐司。”米纳特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做法是否违背皇帝的命令。

“……”南丁斐司没有说话。

临离去的时候,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点燃了居住了十年的木屋,把所有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和亲人都送入火海之中。

这也算是他最后的一片心意了。

复仇,这个词他不曾想过。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好,向西摩帝国复仇这句话本身就是空洞的,如果要杀西摩帝国的人才算是复仇的话,那么复仇本身就是一种屠戮的行为。

死亡固然可悲,但是死亡也许就某种意义而言比生存更加的幸福。

人类是愚蠢的,虽然死在强权中的人是无辜的,但是这种屠戮本身就是在证明人类的愚昧和愚蠢罢了。

南丁斐司看着冲天而起的火焰,久久不曾把眼光挪开。

阳光下,米纳特在不远处观察着这个少年,却意外的发现,南丁斐司的眸子是罕见的青蓝色。

和西摩帝国皇室那种独特的遗传的瞳孔的颜色一样,是青蓝色的。

而在那片青蓝的色泽中,米纳特找到了冷漠、找到了嘲弄、找到了叹息,却没有找到感情。

第一章开端

帝国历1598年夏这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夏日,在头顶的三颗恒星依旧如过往的岁月一般,散发着刺目的光线,风吹拂大地,带起的却是灼热与风尘。

位于银河第三臂旋的大型行星——摩利亚克,也就是西摩帝国的主星上,一场足以影响着西摩帝国未来的巨变,正在炎热的风里悄悄的酝酿着。

‘西摩帝国的皇后——朱丽雅·索伦,将在三天后被处决,而罪名则是——叛乱。’轰动朝野内外的消息在瞬间传遍了整个银河。虽然朱丽雅不是第一个以叛乱罪名被处决的皇室成员,但其引起的轰动却是空前的。

轰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位皇后来自于西摩帝国内战斗力最强、最神秘的行星——那米亚斯。

当年,现任的皇帝——多连特·圣摩亚——还是太子的时候,多亏了由朱丽雅·索伦带领的‘那米亚斯’军团的协助,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作为一种酬谢的方式,朱丽雅·索伦这个拥有‘战争女神’称呼的女子,登上了银河四大国之一的西摩帝国的后位。

朱丽雅登上皇位后,虽然再也没有带兵出战的机会,但凭着那米亚斯的势力,朱丽雅的的确确的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很难想象,朱丽雅的叛变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西摩帝国内部的分裂?

是那米亚斯的叛乱?

还是有着什么更加恐怖的内幕?

所有人都在猜测,但没有人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安的骚动,在肉眼无法窥视的暗中,悄悄的波动着……

*******************************“殿下,佛列特殿下,请小心一点……”痴肥的女牢狱长小心的引导身后的10岁少年走进阴冷的死牢深处,堆满脂肪的脸上看不到应有的奉承表情,也不敢透露丝毫怠慢的意思。

对于牢狱长而言,实在是很难处理目前的情况,身后的十岁少年,虽然拥有着西摩帝国皇子的金冠,预示着未来有可能成为帝国最新的主人,但此刻关押在死囚牢房里,三天后即将被处决的女子却是这少年的生母。

牢狱长即不敢得罪这个拿着圣旨的皇室少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即将失去依靠的他。最后只能管制自己脸部的肌肉,暂时性的僵化一下,以不变应万变了。

牢房在监狱的最深处,通着电的栏杆可以防止任何人的逃离和闯入。牢房内只有简单的桌子和床,此刻一个女子正坐在床沿,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正逐渐靠近牢门的身影。

“朱丽雅皇后,佛列特皇子奉旨前来看你。”牢狱长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畏惧,小心的在牢房门口放上一张小凳,然后快速的退离,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这对要命的母子。

牢房里的女子,虽然穿着陈旧的囚服,形容也略显憔悴,不复往日的雍容,但那无形中的威严,却丝毫没有折损,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所闪现的光泽,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这就是曾经率领着那米亚斯的数千万军团攻陷无数行星的‘战争女神’的霸气,这也是一国之后的尊贵之气。

十岁的少年将手里的圣旨从栅栏间递给朱丽雅,然后转身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接过用金色钻石镶嵌而成的圣旨,朱丽雅没有打开,只是随手扔在一边,不用看她都可以知道那张废纸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以她和多连特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相信这道由自己的孩子亲手送来的旨意里写的无非是处决自己的具体时间和方式罢了。

作为一个帝国的君主,多连特·圣摩亚实在是太合格了,就象当年朱丽雅所预言的一样,多连特天生就是一个王者,没有血、没有泪、没有感情、也没有亲情,却以百倍的热衷于权利和地位,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王,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王。

朱丽雅太了解多连特,因此她早就预知了今天自己的下场,原因很简单,她和多连特太象,无论是对感情的淡漠还是对权利的热衷,她和她的丈夫一样,都是那种不甘心居人于下的人。

她的叛乱,只是一个赌博,如果她能杀掉多连特那么,她的十岁儿子佛列特就能登上皇位,而她,朱丽雅就能以太后的身份直接接管整个西摩帝国,成为实际上的女皇。

这,是在很久之前就设计好的,早在佛列特出生之前,或许更早与佛列特出生之前。

赌博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胜利,得到一切;要么失败,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现实是朱丽雅输了,多连特没有喝下那杯毒酒,也没有被刺客杀死,甚至奇迹一般从爆炸的船舰里毫发无伤的回到帝都,所以朱丽雅不觉得自己输的很冤枉。

死亡并不可怕,对于崇拜死神的那米亚斯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至高的升华,死亡是回归到死神怀抱的唯一方法,所以死亡是快乐的、是幸福的——正因为对这个信念的坚持,所以那米亚斯人才会成为宇宙里最强大、最不畏惧死亡的民族。

但是,朱丽雅却不甘心就自己这样离开这个人世,她和多连特的战斗是结束了,但她还有佛列特,这个继承了她和多连特的血脉的孩子。

“佛列特,你的父皇要杀了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吧。”朱丽雅看着门外的少年,灯光下微显惨白的脸色上,红肿的眼睛和泪痕却让朱丽雅暗中皱了皱眉。

好软弱的人。

看着少年脸上泪水的留痕,朱丽雅内心充满了厌恶的感觉,即使明知道眼前只是一个预知母亲死亡时间的十岁少年,即使明知这少年是曾经从自己身体里剥落、诞生的生命,但对于弱者的厌恶还是在心中泛滥了出来。

只有弱者才会无助的以哭泣发泄自己的感情,那种人只配生活在别人的管束下,根本没有资质站在人类的颠峰。或许这么说很无情,但这却是朱丽雅最真实的想法,即使她是少年的母亲。

“……”男孩无言的点了点头。

“知道你父皇为什么要杀我吗?”朱丽雅问着,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男孩的眼睛,希望能够看到些她所希望看到的东西。

“……”男孩依旧无言,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但朦胧的水气却在眼睛里渐渐浮现。

朱丽雅的眉心皱的更劲了些。

“你的父皇就要处决我了,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原因,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西摩帝国的皇帝的话,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了。”朱丽雅知道,眼前的男孩绝对没有办法成为皇帝,如果他不能改变弱者的身份,那么西摩皇宫将是他永久的埋骨所在。

“我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你从小就不曾和我生活在一起,一直由你的奶妈照顾你,关于这点,我很抱歉……”朱丽雅收敛了自己锐利的目光,换用一种极为柔和,充满了亲情和温情的语气说着:“虽然我曾经想过要好好的改善一下现在的状况,但是如今却晚了……”

“……”男孩缓缓的低下头,晶莹的泪水悄悄的滴落。

“你的父皇是个残酷的人,今天他会杀掉我,以后难保不拿你开刀,本来我想把你送到那米亚斯你的外公家里,但你的外公却已经被你父皇派去的杀手秘密杀害了,而你的舅父们则背弃了我们母子,倒戈向你父皇……”朱丽雅用颤抖的声音诉说着,但金色的瞳孔中却闪烁着如同恶魔一般的色泽,“母后死后,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小心自己啊,不要让你的那些兄弟欺负……”

男孩愕然的抬头,充满泪水的眸子里是全然的吃惊。

朱丽雅慈祥的笑了笑,细洁的手臂穿过栅栏抚摩着男孩的头发,“不要以为你不说,母后就不知道,其实母后一直都知道你被那些小鬼们欺负,母后只是希望你能克服那些困难。”

“……母……后……”颤抖的嘴唇,半晌才吐出两个词,但词语里却带着男孩的孺慕之情,和太多的惊喜。原以为自己是被母后厌弃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误会了母亲的一番好意。

“母后不能抱你,实在是很抱歉……”朱丽雅的眼眶一红,生平第一次让泪水在眼眶里涌现,“对不起,母后真的很对不起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母后……母后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母后……”男孩的泪水决堤般疯狂的落下。小手紧紧的握着母亲第一次主动伸出的手,体验生平第一次亲情,也是最后一次。

“佛列特,你记住,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找机会让欺负你的那些人都死掉,否则你会被他们杀掉的,懂吗?”朱丽雅含泪几乎哽咽的声音教导着佛列特,“也许母后说的太早,但你一定要记住,凡是会伤害你的东西都要排除掉,不管是谁,哪怕是你父皇……”

“母后……我……我……”男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母亲。

“记住,你是西摩帝国的皇子,是那米亚斯的皇子,也是我‘战争女神’朱丽雅的儿子,你该是最高傲的、最荣耀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你长大后,一定可以超越我,超越任何人……”朱丽雅含着泪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说着,似乎想把什么东西深深的种在佛列特幼小的心灵之中。

母子相视的哭泣,在牢房里传荡了许久,直到监狱长再度到来时,佛列特已经哭累了,睡倒在凳子上。

“皇后,我把殿下带走了。”监狱长小心的抱起睡着的男孩,却意外的看到朱丽雅脸上难以遮掩的厌恶表情。

“恩……”回头走到床沿,拿起帕子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直到身后传来门扉关闭的声响。

朱丽雅的脸上露出几乎残酷的笑容:“多连特,我死后,你的儿子会恨你一辈子吧,难得得到亲情的小鬼,虽然软弱,但只要他知道权利的好处后,你就有一个敌人了,可惜他没有资质扳倒你,但至少会让你苦恼一下吧……”

“呵呵……”冷酷的笑声在监狱里渐渐响起……

***************************************“佛列特,国王陛下要你务必参加你母亲的处决仪式。”新任的皇后,趾高气扬的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宣读皇帝的旨意,但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恶意却清晰的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不……我不要……”佛列特惊恐的抓住窗帘,拒绝去参加那个断送自己亲生母亲的仪式。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新皇后嘴角展露出笑意,喧叫门外的士兵:“来人,请佛列特殿下到广场上去……”

“是!”孔有武力的数个男子,走进佛列特的寝室,没废力气就把躲在窗帘后瑟缩的孩子抓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去……”佛列特虽然努力的踢闹着,但还是被士兵带去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刑场。

“亲爱的,我们也一起去看看那个骄傲的女人的最后下场吧。”高兴的新皇后招呼自己的孩子,踏着如同郊游般幸福愉快的步伐走往那个血腥的地方。

多连特·圣摩亚,西摩帝国的皇帝,站在银河最上层的伟人之一。在他英俊的可以迷倒任何女性的外貌下,却始终有一颗与外貌不相称的残忍的心。

他曾经轻易的屠杀上万人,也轻易的杀死任何亲人,只要是违背他意愿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朱丽雅也同样。

他欣赏这个有野心的女人,当年娶朱丽雅,并非为了‘那米亚斯’的力量,只是因为朱丽雅知道怎么去夺取帝国的权利,她和自己想的一样,目标一样,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成为他多连特的女人。

但女人终究是女人,目光永远短浅的令人失望。

一个小小的西摩帝国已经成为了朱丽雅的唯一目标,她丝毫没有把目光放到头顶这块没有边际的蓝天上,反而为了这块土地而费尽心思。

虽然这无可厚非,但习惯了掠夺和征服的多连特却有一种被朱丽雅舍弃的感觉。也正因为这样的感觉,多连特才决定先朱丽雅之前彻底的舍弃她。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这是多连特的名言,既然朱丽雅已经不再是并肩战斗的朋友,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留下一个即不能成为优良的敌手,又会祸害到自己的祸根。

朱丽雅,死是必然而没有回环余地的。

只是,多连特又在小小的期待,期待朱丽雅最后的反扑——他和朱丽雅的孩子——佛列特。

如果佛列特真的能够象朱丽雅一样,具备了攻击性的资质的话,那么自己的未来或许会有些乐趣。

坐在处刑台上,多连特静静的看着,看着被绑在行刑台下的朱丽雅,这个女人依旧充满了战斗的气息,不愧是‘战争女神’。

而后面被士兵架进刑场的男孩却让多连特连连皱眉。

这就是朱丽雅的最后努力吗?好象很不够啊……

多连特厌恶的看着那个哭叫的孩子,真是没有一点用,只是死个母亲就失控到这种地步,长大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乐趣吧。

其实,此刻露出厌恶表情的还有朱丽雅。

这对夫妻,即使彼此对立,但他们的喜好却依旧相似的让人心寒。

“看来只有用最后一招了……”行刑台上下的一男一女同时轻声的叹息着,但叹息的内容却同样的残忍,“不知道佛列特看了我(朱丽雅)的死后,会不会有一点改变?”

西摩帝国皇室的处刑很复古,或者称之为残忍。舍弃了先进的药物安乐死,启用上个年纪的断头刑法,锐利的斧子砍下脆弱的头颅,飞溅的血液会将邢台染红,残忍而残酷。

但多连特喜欢。那些飞溅的血,正是他作为皇者的证明。

而朱丽雅也喜欢。即使接下来要飞溅的是自己的血,但朱丽雅觉的自己的血有可能会塑造一个复仇者时,朱丽雅比任何人都兴奋。

伟大的死神,请挥舞你的镰刀,取走我的生命。

我不害怕,我只是觉得神之路,离我如此的接近。

我赞美死神,赞美你黑色的庄严,让罪恶和善良在黑暗中得到平静与回归。

我勇敢的奔赴死之国度,让黑暗引导我走向永恒……

朱丽雅,那米亚斯的‘战争女神’,这个融合了坚强、残忍、果断、冷酷、以及一切女子所缺乏的力量的西摩帝国之后,在赞美死神的诵声中,踏上了死之国度,就象每一个那米亚斯人一样,安详的走进死神的怀抱。

即使是多连特,也不得不对这个曾经几次要了自己性命的女子表示尊敬。

但,朱丽雅最后的心愿呢?

当多连特把目光转向刑场一边的佛列特时,看到的是失望的一幕。

应该充满愤恨的男孩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意与反抗,有的只是空洞的目光、爬满脸颊的泪水。即使看到母亲的头颅被砍下,即使被母亲胸腔内的血染红了衣裳,这个男孩依旧懦弱的只会用泪水和昏迷逃避现实,而不懂得抗拒。

失败啊!

多连特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宛如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想不到继承了他多连特·圣摩亚和朱丽雅·索伦血脉的孩子,居然是这样的无用,甚至连最起码的‘仇恨’的目光都不曾看见。

“把佛列特送到军事学校去,目前,我不想再见到他!”放逐的命令,与其说是因为母亲的牵连,不如说是被从皇权的战争中所淘汰,懦弱的人是不配住在着豪华的宫殿里的。

曲终人散,溅满了血液的刑场上,只留下一脸呆滞表情的男孩独自站在风中。

许久,空洞的色泽渐渐退去,男孩的神志似乎回复了许多,抬头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身前身首两地的女子尸首。

“老妖婆,你以为用一两个小时的所谓亲情,就能算计的到我吗?”男孩的泪水疯狂的落下,但嘴角却轻轻的牵起一个小小的角度,“你希望我能和多连特斗,让多连特睡不安稳吗?”

一阵狂风吹过,血腥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空间。

“如果待在皇宫里,不管我怎么动,早晚都会栽在那个男人的手里,那个男人比你强,朱丽雅,你毕竟是女人,所以你没有办法看到多连特所想的,一个把心思放在银河里的男人,是不可战胜的。我不会和你一样蠢到与他作对,当然那只是现在的他。”

男孩蹲在女尸的身边,抚摩着女尸的头颅,淡淡的诉说着比所有人都冷酷的话,“只要有一天,多连特·圣摩亚失去了统一宇宙的目标时,我会亲手把他送到你那里去做伴的,毕竟同类人只能生存在同样的空间里,死神应该会明白这个意义的。”

男孩睁着眼睛,望向兰色的天空,“总有一天,我会把整个宇宙都踩在脚底下的。”

象是预言,也象是誓言,虽然声音低沉的只有大地才能听到,但这话语却注定改写西摩帝国乃至银河的历史之书。

在三个恒星的照耀下,男孩被泪水冲洗过了眸子散发着浓烈的欲望之光。

青蓝色的瞳孔里,有着美丽的银河,以及没有感情的冰冷之芒。

他就是佛列特·南道尔,继承了皇室特有的冷酷血脉,有着青蓝之瞳的十岁男孩…………

而于此同时,站在刑场不远处,一双同样冰冷的青蓝色眸子正静静的注视着刑场上的一切。眸子的深处有着深思、惊讶、以及冷酷的嘲弄。

“你在看什么?”米纳特好奇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自己的小客人。

“没有什么。”收回自己过于显著的目光,将所有的情绪淡去,恢复一贯的冷漠。

“……那和我来吧,在我上殿参见陛下之前,我可要先安排好你的住处……”不去追究,并不代表忽略,米纳特是一个谨慎的人,之所以没有继续的问,原因是他同样看到了不远处充满血腥的刑场上哭泣的男孩——这一幕就是让南丁斐司回顾的原因吧,毕竟这样的场面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的南丁斐司而言,不能不说是一种隐性的刺激。

知道米纳特误会了什么,但南丁斐司却没有纠正对方想法的意图,何况米纳特并没有发现那个男孩的哭声虽然嘶哑,但那断续的哭声里听不到任何悲哀的音符,倒是那双望向远方的眸子里所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虚伪,看来已经不再是成年人的拿手好戏了。南丁斐司在心底冷笑着。

不在犹疑,跟上米纳特的脚步,离开这个空荡荡的场馆。

但一种莫名的感触却让自控能力极佳的南丁斐司忍不住再度回眸,将那个流泪的男孩的影象收入脑海……

*************************“米纳特啊,你似乎‘又’违背了我的命令。”

夹带着笑意的质问在西摩帝国豪华的议政殿上响起时,所有的大臣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此刻正站在殿中央的瘦高男子。什么叫自找死路,看这个叫米纳特的笨蛋就好了。

这个来自某个不知名的乡下星球的中年男子,似乎从担任见习都督一职,可以出入大殿参与议政时开始就特别喜欢违背皇帝多连特的命令。

但不知道是因为祖坟的风水特别好,还是因为本人的狗屎运强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屡次冒犯皇帝的米纳特居然以别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迅速的攀升着,从一级见习都督提升到六级准都督,然后再从准都督一步跨越三级直登上见习提督的位置,但事隔不久见习提督便又一次的升为了准提督。

短短十六年从一个平凡的事务官一路飚升至准提督,这种升迁的速度在西摩帝国的官吏升迁史上还是相当罕见的,估计目前也只剩下曾经跟随西摩帝国第一代皇帝打天下的元帅之一弗琅森·西多——在二十年里由一个平民成为帝国元帅——的记录可以于米纳特拼个高下。

不过,米纳特虽然坐着升迁特快专列,但他在朝廷里的亲和性能却和他的升迁速度一样到了‘极点’,不过就是‘差’到极点罢了。

这个出身于偏远星球的‘飞将军’——当然这个外号并不是善意的称赞,只是某些因为看不过米纳特升迁速度而不小心感染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男子们恶意的嘲讽罢了,不过由于当事人的漠不关心,所以就坐实了这个外号——显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学会‘敷衍’、‘明哲保身’之类用语的实际操作方式。

按照自己的性格办事是米纳特的优点,也正是皇帝多连特最欣赏的属于米纳特的特色,但是按照性格办事的人往往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善恶无常的人。

憎恶于官吏的腐败,所以米纳特不屑于之为伍;而忠诚于皇帝的命令,对于残酷到毫无人性的屠杀令忠实的实施,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这有让所有以正义之师自居的同僚们视为异类。

而米纳特公然违背皇帝的命令,敢于和高高在上并且有暴君之称的皇帝争执的同时,又喜欢在被占领的星球上搜刮奇珍异宝的习惯,更是让打算和他亲近几分的中间派同僚以及军部的高参们打消了原本的计划。

米纳特这种人早晚都会触怒皇帝,死无全尸的。无论和米纳特有仇的、结怨的、还是那些自认为清廉的旁观者们无一不这么认为着。

可惜当事人显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觉悟。

所以,在这次接下皇帝一时兴起时所下达的屠杀令后,却在交令的同时上报自己带回一个应该被屠杀的少年。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米纳特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才做的出的人。

“我想陛下会明白我的意思的。”米纳特很肯定自己的看法,“只要您看过那个少年……”

“米纳特,你该不是希望我认为你在那个已经从银河中消失的星球上不小心染上了同性恋和恋童的癖好回来吧,这样我要处决你的话,你没有什么怨言吧……”多连特露出一幅不正经的戏谑表情嘲弄着他最欣赏的准提督,但眼睛中却没有任何属于‘笑’的波动。

“嘻嘻……”窃窃的笑声,从议政殿里传出,人们都有意无意的嘲笑着被皇帝捉弄的米纳特,米纳特回在今天被皇帝处死的预感更是强烈到了一个极端。

“陛下如果要处决我的话,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米纳特淡淡的一笑,“只是,如果陛下处决我的话,估计这个皇朝就要灭亡了。”

大殿上瞬间变的冷寂。

所有人都看到皇帝收敛了笑意后,冰冷的脸庞以及迅速布满整个大殿的杀气。

今天也许不应该来上朝的。不约而同的,几乎过半的大臣们都这么想。米纳特被残暴的皇帝乱刃分尸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皇帝的余怒万一扫到自己那就实在是倒霉到极点了。

不过,米纳特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自己刚才大不讳的话语只是在赞美皇帝罢了。

多连特静静的看着殿中央这个敢这么回答自己的男人,杀气虽然依旧充斥在空中,但青蓝色的双眼里却染上了一抹笑意。他所选择的可以信赖的交付兵权的男子显然是个非常懂得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

“米纳特,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看来这个准提督的位置已经不适合你了……”多连特冰冷的话语在空中扬起时,相信所有的大臣的脑袋里都开始自动模拟米纳特人头落地的一幕了。

“……”米纳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用褐色的眸子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目光中有着某种被称为自信的东西。

“现在我正式提升你为提督,并接管西摩帝国西线边境防御副司令的职务。”多连特身上的杀气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笑容再度浮现的同时,‘可怕’的升迁命令又一次如同米纳特所预料的一样降临在他的身上,“至于那个小鬼,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他去军校吧,希望他能够成为第二个米纳特。”

大殿上再一次陷入久久的冷寂,只不过,这次的冷寂完全是因为太过于惊讶。

米纳特在担任准提督的八个月后,再度刷新了升迁记录。

“谢陛下。”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米纳特只是向皇帝鞠了一躬,再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仿佛接掌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惊讶、羡慕、妒忌乃至于憎恨的表情在刹那间写满了同僚们不怎么年轻的脸。但下一秒,恐惧却又一次取代了所有的表情。

“刚才笑出声的人,全部到司法部去领罪。自首的杖责五十,不自首的一律斩首。”多连特在扔下最后一句话后,潇洒的起身走人。而且离开的方向是唯一通往司法部的门扉,很显然,不久前斩杀前皇后的大戏没有办法满足皇帝嗜血的兴趣,所以鞭打大臣则是大餐后的建胃水果。

目送皇帝远去的身影,米纳特也在所有人愤怒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他才不会告诉那群笨蛋们,皇帝并非因为嗜血而准备鞭打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愚蠢的嘲笑了皇帝陛下最隐秘的东西……

********************************历史的洪流在继续的推进中,只是有一些事情,似乎早就注定难以避免。

就象这个故事一样。

一切从血腥开始,然后沿着血腥之路继续……再继续……

第二章善变的未来

帝国历1597年秋西摩帝国与罗丹斯联合公国因为彼此间政治上的分歧,而导致了边界星系里一场接着一场,频繁的小规模战争。

起初,双方的首脑都保持着相对的冷静,但由于‘罗丹斯联合公国’议会的一个失误性发言——其内容无外呼,是对西摩帝国皇帝多连特的人身攻击,例如:无能、懦弱、颓废、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等等之类的用词——而激怒了正准备为自己生日庆典准备节目的皇帝陛下。

“就拿‘罗丹斯’所属的六个星系当作我的生日礼物好了,相信所有的臣民们都会同意的。”西摩皇帝在糜体上的回应话,虽然没有任何的火药味,但在广阔的银河上,却因为这样一句漫不经心的决定而被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战火阴影。

虽然事后察觉不对劲的‘罗丹斯联合公国’的议会公开向西摩帝国道歉,并降低了姿态表示愿意用任何‘私底补偿’的方式,以平息皇帝的怒火。

但结果,在‘罗丹斯联合公国’的道歉公布不到24小时,聚集在‘罗丹斯联合公国’与西摩帝国边境的西摩帝国军第三、第七、第十四集团军、以突袭的方式公然超越国境轨道——银河国家的分界,是以银河轨道分割,但其实这种轨道国境实在没有什么作用,最多只是给银河制国家的地理管理局在画地图的时候找的到依据——攻击‘罗丹斯联合公国’边境第一要塞行星——单佩罗洱。

第二次银河战争,就此拉开了序幕。

西摩帝国亲王殿下——佛米拉狄·柯摩亚——作为此次战斗西摩帝国的总指挥官,这一消息更是让‘罗丹斯联合公国’的军队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

佛米拉狄这个名字在西摩帝国、在罗丹斯联合公国、乃至整个银河都是一个辉煌和一个传奇的代表。从带领军队开始至今四十余年里,佛米拉狄经历的大大小小战争不下千次,但无一败绩的成果却造就了这个军事奇材永垂不朽的赫赫威名。

这位亲王深受皇帝多连特的器重和信赖,被交付保卫二分之一帝国的艰巨使命的同时,凡是西摩帝国的所有重要战争都少不了这位亲王的名字。

有一次,皇帝多连特甚至玩笑着说:“佛米拉狄亲王简直是我西摩帝国的超级护身符,只要有他在,再怎么危险的战争,我帝国都会以胜利作为终结。也许我的亲王本质上和招财猫的神奇一样吧。”

虽然把英俊的亲王和招财猫那可笑的外貌重叠在一起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但不能否认,英俊亲王的确有着这样的能力。

即使他不参与战斗的策划工作,仅仅只是做在一边喝茶聊天,战争也会赢的莫名其妙——当然这些也只是军部内的一种搞笑性质的传闻罢了,不过这种夸张的传言在带给军队无比信心的同时,也造就了佛米拉狄不败的永恒神话。

当佛米拉狄的名字出现在‘罗丹斯联合公国’的情报部的公文上时,造成‘罗丹斯’军部的紧张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罗丹斯’对此做出的反映虽然不能说不对,但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却一致认为,第二次银河战争有相当部分的原因是由于佛米拉狄这个军事奇材的出现。

正是因为他出现在西摩帝国军队统帅的名单上,造成了‘罗丹斯’的心理压力,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抵制佛米拉狄的出现所造成影响,再次鼓动军队内陷入低潮的士气,‘罗丹斯联合公国’不惜牺牲两个行星的利益贸然的和‘那美提亚自治国’签定同盟协议,就此将银河系的四大系统中的三个拖入了血腥的银河战争之中。

而唯一置身事外的地球联邦政府,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是否参与此次战争,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球联邦政府参战只是时间问题,以及站在哪一边的问题罢了……

*************************帝国历1598年春按照西摩帝国军队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在帝国军事学院学习时间满七年以上的三百八十三名学员被征召入伍,以见习士兵的身份参与此次银河战争,以期从这次规模庞大的战争中,得到相当的磨练。

而战略科系的南丁斐司(二十三岁)以及战术史学科系的佛列特·南道尔(十八岁)的名字分别以不显然的方式出现在征召名单上。不过两者服役的地方倒是难得的相同——前线统战部总指挥舰‘阿提兰斯’。

能够在‘阿提兰斯’舰上亲眼目睹将军们的指挥会议,并且能够和传说中几乎万能的佛米拉狄提督共同战斗,这种幸运兼荣誉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至少在得知了各自分配方向后,南丁斐司和小他五岁的佛列特·南道尔以及其他几名学员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羡慕、兼妒忌的最佳对象。

不过对此,南丁斐司的反映可以说是空前的冷淡,虽然南丁斐司的冷漠兼毒舌是整个战略科系出了名的,但人们还是不能相信这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幸运居然没有一点兴奋的表情,反而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这次调派的厌恶。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在‘阿提兰斯’里能够学到的东西,大概除了扫地、倒水、服务提督们之外,唯一能够学习的就是见识一下军队上层间如何互相明争暗斗了,你们认为那是幸运吗?”当事人不屑的丢下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抓着昨天晚上通宵整理出来的行装,跨上前往‘阿提兰斯’的联络艇。

当然被这个学生的言辞堵的无话可说的教师,只能尴尬的向其他人解释,这个满嘴毒牙的学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低血压的他昨夜通宵未眠,今早刚躺下就被抓起来走人,所以心情严重暴走……虽然这个理由明显的违背了正常逻辑上的推论原则,但所有人还是非常高兴的接受了这个理由,至少给自己找个适合的台阶下比较好吧。

而相对于南丁斐司的不屑,令一个人则实在是兴奋过了头,十八岁的佛列特·南道尔激动的抓着自己的班导,眼冒红心的直直追问着一个个让班导后悔亲自来送行的问题:“‘阿提兰斯’上有女性组成的部队对吧?”——“那些女提督也会到‘阿提兰斯’开会对吧?”——“我可以看到她们对吧?”——“她们都是美人对吧?”——“军部没有管制军队恋爱对吧?”——“可不可以让女将军们生孩子?”……

这样繁多的另类问题实在让人怀疑,这个十八岁显然正处于发情期的少年到底把‘阿提兰斯’当作前线指挥部,还是红娘介绍所。

“军部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士兵和提督,你只要登上‘阿提兰斯’就可以知道答案了,至于恋爱问题,只要你不介意那些手持镭射刀身经百战的女士们在第一时间阉了你的话,你尽可以去验证军部是否有明令禁止这回事。”教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这个不学无术的学生的问题。

顶着西摩帝国二皇子的超级空洞头衔的这个叫佛列特的男子实在拥有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特制——好色兼无能。

在被皇室扔在军事学校里不闻不问的情况足以说明佛列特已经基本失去了作为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后,没有外在压力的驱使下,该少年的学习成绩可想而知,战术史学科系的功课向来是整个军事学院最简单的,而佛列特依旧是勉强吊着车尾,考着重复三次以上的补考,才能升上三年级——军事学院的学习级制是以三年为一学年,总共有五个年级,在军事学院就读的话,从入学到毕业一般需要十五年,但最后的三年,一般都以见习身份直接参加军事战斗。

至于这次的推荐‘阿提兰斯’见习,他的特殊身份就是唯二的诱因。作为安全考量,只有‘阿提兰斯’才能供奉这位‘小祖宗’。

至于令一个诱因……说起来,也让校方颇为尴尬。

这个缺乏管教的十八岁少年的行动举止虽然没有离谱到沦入流氓败类之列,但荒诞的无赖、色鬼性格却学的齐而有加,校园内十起色狼偷窥女子更衣室的案件里至少有四件的作案人就是这位‘皇子殿下’。

而这位作案人更是恬不知耻的大声疾呼什么:“风流和下流是区别男性魅力的标志,风流而不下流的男人是‘不行’的代表,而下流的男人是赤诚的军人的表率……”当然,回应这种口号的,自然是女生们愤怒投掷的各种锅碗瓢盆之类攻击性武器。

但对于皇室成员,即使有再多的不满,校方和受害者们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以数纸检讨作为‘薄惩’,虽然效果不佳的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考虑到佛列特这种糟糕的性格,校方斟酌多日,最后一致认为只有把他送到总指挥部‘阿提兰斯’上,借着那些提督的威名,或许可以控制女性被骚扰事件的数量——更重要的是,‘阿提兰斯’舰上除了医护部队几乎看不到女性的身影,而那些女性提督们则早早嫁人了。

“……”鼓动的嘴巴,似乎还有相当的言辞准备脱口而出,但‘聪明’的教官在第一时间用手紧紧捂住了十八岁少年的嘴巴,然后连推带拉的将这个问题人物踢进联络舰,并顺手关上舱门。

长长的吐了口气,教官如释重负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正和联络舰的负责人看个对眼,对方的惊讶、好笑的表情让教官看个正着。

“呃……现在的学生……实在不好教……”教官尴尬的干笑着,试图挽回一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形象。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列行性的行了个军礼,便回到自己的岗位。留下西摩帝国军事学院的教官们独自在心中顿足捶胸。

“准备起航……各部门进行最后一次安全检查……”坐在指挥舱里,负责这次人员输送的后勤部部长的第一执行官,罗丹·乔在指挥联络舰的同时,忍不住暗中提醒自己:下一次军事学院的学生分配时,他所属的部队绝对不要收任何人,现在军事学院学生的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命运有时候经常会开玩笑,而且是开那种不大不小的玩笑。

南丁斐司所厌恶的见习生活、佛列特所向往的见习生活,两种截然相反的渴望却在第一时间被破灭了。原因就是——他们被特别指派为佛米拉狄亲王殿下的专属勤务兵。

那自己不是必须要见到那些自己所不想看到的军部里最污浊、最虚假的部分了吗?——不情不愿的厌战男子皱着眉接下调令。

这么一来,任何MM都不可能看到了,如果自己是同性恋多好,听说亲王身边的辅佐官都是些美男子。——好色的十八岁少年几乎是含着悲愤的眼泪接下调令。

一场决定彼此命运的旅途,在两个主角天差地别的想法中正式起航……

********************************佛米拉狄·柯摩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那些在军中的传言恐怕不是故意制造的虚假传言。看着眼前有着一头整齐的深褐色头发以及端正的外貌的男子,那双和自己相同色泽的青蓝色瞳孔注视着自己时,南丁斐司在第一时间感觉自己已经被彻底的看穿,被这个久经沙场的提督看了个清清楚楚。

“你就是南丁斐司吗?”佛米拉狄问,低沉的声音里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是的。提督。”

“你知道战场的意思吗?”佛米拉狄问了一个很笼统、也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南丁斐司抬头,看了这个提督一眼,然后用几乎是轻蔑的口吻回答:“战场,不就是屠场吗?”

如同冒犯的言辞,加上轻蔑的口吻,几乎是彻底的否定了战争的存在性。但就是这个回答,让佛米拉狄在瞬间感受到某种发自内心的冰冷。

“屠场?真是个不错的形容词。”佛米拉狄点了点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不过战场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可以自己去发掘一下,相信那是些会让你感兴趣的东西。”

“是的,提督。”

短暂的初次见面让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一个相当深的影象。

南丁斐司很意外这个位高权重的佛米拉狄提督居然有着如此雅量,自己刻意加重恶意的用词,不但丝毫没有达到激怒对方的效果,而且对方还若有所指的提点自己的忽略。

这样的提督,和自己了解的、知道的显然有着相当的差距。看来理论和实际果然差的很多。

虽然本意里抗拒着上战场的调令,但这次会面后,南丁斐司居然有了某种期待——在这个提督手下做事应该能够看到一些自己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吧……

佛米拉狄合上手中关于南丁斐司的调查报告,这是他的那些精神过敏的辅佐官们为了他的所谓安全特意调查的。

佛米拉狄不意外南丁斐司和自己的政敌米纳特有着相当深厚的关系。

其实关于这一点,米纳特在调令下达前就亲自致电给自己。只有不知情的辅佐官们疑神疑鬼的认为这个少年是米纳特特意安排过来监视自己。

不过,听说米纳特十分喜欢这个少年,这倒让佛米拉狄感到很有趣,毕竟能让米纳特喜欢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见识过南丁斐司的尖锐和直接后,但却更让佛米拉狄确定,这个少年的未来绝对不会平凡,虽然现在他还缺少着必要的圆滑,但能够将战争的本质看的如此清晰的人,历来只有那些功成名就的将军,相信南丁斐司将来也必定会是其中的一员。

战争无情,人亦无情。

在战场上,只有彻底舍弃了人类的感情的人,才能超然物外的看着整个战局的变化,并适时的作出相应正确的对应。但这些东西,只有经过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在经过了无数次得失遗憾后,才能真正体会到的东西,这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已经很清楚了。

佛米拉狄已经暗中盘算怎么把这个小鬼从米纳特那边拉到自己的身边好好培养,说不定未来西摩帝国的军事支柱就有这个小鬼一份,如果这样的人才让给米纳特那个家伙,虽然说不上可惜了,但实在是让他满不情愿的。

不过佛米拉狄却很在意南丁斐司的另一个身份——被毁灭的可拉尔馁斯行星的幸存者。

不,与其说是在意,不如说是意外。

佛米拉狄原以为在米纳特的屠杀部队的清扫下‘可拉尔馁斯’不会留下任何生物。但没想到米纳特居然将‘可拉尔馁斯’的幸存者带到西摩帝国来。

站起身,佛米拉狄看着窗外的深色银河,显的有些混乱的思绪,回到那颗曾经有着‘银河系的最漂亮的红宝石’之称的‘可拉尔馁斯行星’。

‘可拉尔馁斯’是佛米拉狄这一生最不愿意想起却偏偏经常想起的地方。

那颗已经从银河里消失的红色的行星,留给佛米拉狄的记忆有甜蜜、有幸福、有挣扎、有痛苦、还有更多的被称为绝望的感情——因为他最爱的女人死在那里,死在那颗红色的行星上。

他的心中唯一的女神——可薇尔,天真、善良、美丽的宛如传说中的赎救天使,把沾满血腥的自己从杀戮的地狱带回拥有光明的大地。

曾经佛米拉狄在心中发誓要永远保护着、呵护着最亲爱的可薇尔。但这誓言却在瞬间变成了可笑的谎言。

“你是帝国的提督、元帅,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只属于你的战场,佛米拉狄我看你真是疯了。”皇帝冰冷的怒斥至今依旧在耳边传荡。

“我爱可薇尔,爱她胜过我自己……”被爱情迷昏了头脑的佛米拉狄一心只向往着平静的生活,而忽略了皇帝嘴角残酷的笑容。

“是吗?看来我的元帅真的是一个愚蠢的白痴,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皇帝抖手将一叠文件扔了下来,被标注了红色的字句如同冰水浇熄了佛米拉狄满腔的爱情之火。

颤抖着手,拾起那些写满军事情报的间谍档案,以及熟悉的只有可薇尔才写的出的签名,名震银河的提督才发现,这场付出一切的感情,其实只是一个精心安排的计划,而自己也只是计划中所演示的一个小小角色而已。

这是假的!佛米拉狄告诉自己。但盖着西摩帝国情报部的红章呈交皇帝的情报绝对没有假的,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这是真的!佛米拉狄警告自己,但心底和潜意识却拼命的抗拒着这个消息,他的可薇尔,如同天使一般的可薇尔,怎么可能是间谍,那哝哝的情意,那深刻的爱,那知心的话语,难道一切都是虚假而不真实的吗?

“佛米拉狄,这件事情报部的所有知情人我都已经灭口了,天下只有你知、我知,我会毁掉‘可拉尔馁斯’和那个可薇尔,让这一切都彻底消失,你暂时留在皇宫里,等事情过去后再回去吧。”皇帝怜惜的看着自己的爱将,“朕答应过,不会让你难堪的,你暂时好好休息,天大的事由朕承担……”

皇帝的话佛米拉狄没有听进多少,而在后来几十天里,他也没有再去留意身外的世界。

那段日子是他这一生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颗经历无数次生死考验后的心,在被背叛的瞬间被从层层武装中硬生生的拉扯了出来,鲜血淋淋的诉说着痛苦与悲哀。

一切如同一场噩梦,从见到可薇尔开始,到米纳特奉命毁灭‘可拉尔馁斯’为止。

皇帝牺牲自己的名誉,用‘一时兴起’的借口和血腥的屠杀,遮掩了自己所犯下的弥天大罪,而恍惚的自己用所有的爱情换来对背叛一词的了解。

‘可拉尔馁斯’这个仿若魔咒般的名词,此刻再度出现在佛米拉狄的生命中,只是不知道,这次会带来怎样的冲击……

***************************如果说见习生南丁斐司和佛米拉狄提督的初次见面基本上是成功的话,那么无疑见习生二皇子佛列特和佛米拉狄提督的初次见面几乎只能用糟糕这个词来形容了。

看了看眼前和皇帝陛下有着六分相象,却多了一份让人摇头的无赖气质的十八岁少年,再看了看站在一边脸色青中带紫、紫中透红的见习提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堆积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赃物’上,佛米拉狄这位有着名将头衔的提督,也开始觉得头痛起来。

昨天特别空出时间和军校特派的几名学员见面时,就有些遗憾没有见到‘因为体质虚弱,禁不起长途跋涉而发烧,所以没有前来参见提督的唯一一名皇室成员’佛列特·南道尔。

毕竟八年前的那场变故让佛米拉狄根本没有机会插手皇家的内政,对于皇后的死,虽然佛米拉狄感到有几分未尽责的内疚,但更多的自责来源于这个被皇帝放逐的失亲少年。如果当时自己能够保留相当的清醒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阻止皇帝做这种残忍的事情,最少也不让这个孩子在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恐怖场面后又被不公平的放逐到无依无靠的军事学校。

这八年来,有时候佛米拉狄也会想这个少年变成了怎样一个人,但从帝都传到他身边的消息都纷纷指称佛列特皇子殿下的军校生活即幸福又快乐。这也让佛米拉狄暂时放下了心,可惜他没有仔细去追问所谓的‘幸福、快乐’的生活究竟是指什么,否则现在他就不会如此的吃惊了。

“佛米拉狄提督统帅阁下,请您务必给下官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作为‘阿提兰斯’舰上所有女性中职位最高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虽然知道一清早以非公事的理由打扰长官办公是一件非常无理的做法,更何况如今战时吃紧,各方面都需要统帅的协调处理,但是罗霓佩洱还是咬着牙抓着害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罪魁祸首走进了提督的办公舱,并在办公舱里正在办公的所有值勤人员惊讶的目光下,将罪证直接上呈佛米拉狄。

“见习生佛列特·南道尔,你能准确的告诉我,昨天一整天你都在哪里?”佛米拉狄在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紧迫‘盯人’的目光下,头痛将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少年,而少年的目光显然依旧在目测着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三围尺寸。

“昨天?”佛列特·南道尔立刻露出一脸的‘狼相’,“昨天我因为发烧而在医务室休息了一天。”

当然,顺道用自己迷人的外貌从年轻的女医生那里摸清了所有女性军官的住处、习惯、爱好、性格……虽然佛列特对自己的行为美化为:“充分的了解自己所属战舰的战斗力分配情况”——即使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是女性战斗力分配情况罢了。

“那么,能向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她沐浴的时候闯入她的寝室偷窃……这些东西?”佛米拉狄扫了一下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被称为‘内衣’之类女性的贴身用品。

“不,阁下误会了,我并没有偷窃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东西。”佛列特突然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样子,露出一副正义之士被冤枉的表情。

“……”所有人都好奇的将目光集中到佛列特的身上,等着听他的解释,但下一秒……

“这些布料没有一件是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因为当时我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罗霓佩洱见习提督一脚踹到墙角了……”佛列特为自己的辩解立刻引来一片嘘声。

果然,不愧是皇帝多连特的儿子。

佛米拉狄头痛的闭了闭眼,但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

当年自己和还是皇太子的多连特连手恶整一个女性教官时,多连特的自辩似乎也是这么一套。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那么请你解释为什么你会带着‘这些’跑进我的寝室!”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咬牙切齿的声音恐怕整个办公舱的人都听到了吧。

“因为我久慕芳名,一直想拜见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绝代佳容……(以下省略2000字)……”滔滔不绝的理由不但让所有办公舱的人员和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听的目瞪口呆,也让佛米拉狄提督重温了数十年前,少年轻狂下和如今的皇帝陛下共同度过的最愉快、最轻松的岁月。

“那么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听着让自己恶心的直掉鸡皮疙瘩的连篇废话,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指着那堆女性内衣,努力的用最正常的语调询问,但由美丽的被扭曲的露出青色血管的容颜上,不难看出罗霓佩洱见习提督马上就要暴走的状态。

“这些可是喜欢我的医疗部队的姐姐们免费送给我的……”当然,只是赠送的人并不知道罢了,恬不知耻的无聊色狼少年的回答,让濒临爆发的‘罗霓佩洱火山’的浓烟更加的浓密起来。

“要知道我的魅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眼见着让人作呕的自恋用词再一次出现,准备搽毒人们的耳鼓时,一个正义之士终于站了出来。

“总而言之,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女性的房间里,只是因为你克制不住自己本能的情欲,希望借着窥探女人沐浴和偷窃女用内衣的方式来发泄积存在内心的欲望,对吧?”冰冷的语调参杂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毒辣词语,出声者倒不是因为佛列特让人恶心的用词造句,只是罗里罗嗦的废话实在和恼人的苍蝇叫一样令正在处理文件的南丁斐司觉得讨厌无比。

“十八岁少年拥有情欲应该是最正常的吧……干麻形容的和变态一样,简直是……”当人们咤舌于见习生南丁斐司的毒舌功力的同时,也领教了佛列特·南道尔这个见习生的超级厚脸皮。

“如果你正处于发情期的话,我不介意你用你的方式解决,但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如果你真的对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感兴趣的话,我想你应该当场闯进浴室向她展示你二皇子的身份,相信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当然前提是你有机会张嘴表露你的身份。”南丁斐司的目光撇了一眼这个无聊的小子,“万一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抓起镭射枪,当场扫射……”

他以为他南丁斐司和现在这些只知道关心内衣贼问题的人一样愚蠢吗?

哼,罗霓佩洱的寝室旁边就是舰队的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由此可见佛列特造访女士寝室的目的出自何处了,相信如果现在撤查机房的话,应该不难找到几个带有切入装置的小型仪器吧,还有这个见习提督……

“我的生命安全不是很值得忧虑吗?”佛列特回应着南丁斐司突兀的说法,不过原本嚣张的气焰倒是无形中小了下来。

因为南丁斐司这双绿的有些诡异的眸子实在是清澈,清澈到让佛列特感到有些害怕。那冰冷的视线里充满的不是常人的轻蔑、好奇或者嬉笑,而是一种‘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视线。

佛列特不禁然隐隐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个叫南丁斐司的家伙难道看穿了自己?佛列特忍不住暗自猜测着。

不,不可能的,连佛米拉狄都没有猜到自己真正的行动目的,没有道理这个家伙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知道了。

但,显然他的话隐藏着一些东西,是无意?还是故意?

佛列特一时间也无法准确的推断南丁斐司的恶言恶语中究竟包含着怎样的内容。

不过南丁斐司对于佛列特的置疑倒给予了一个中肯的答复:“你不是经常在学校里宣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名句吗?难得有机会自己亲自验证这句话的可信度,殿下不觉的即使冒险也是值得的吗?”

“嘻嘻……”办公舱里飘起数声憋笑的声音,南丁斐司正中靶心的做法和佛列特因为吃鳖而耷拉下的表情实在富有相当的戏剧效果,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话,果然是经典的万年真言啊……

“好了,现在看来我没有必要继续为你的行动头痛了,见习生佛列特·南道尔,你可以正式向罗霓佩洱见习提督道歉吗?”佛米拉狄微笑的犹如一个慈祥的长者,不过同时说的话就不怎么慈祥了,“同时希望你以西摩帝国皇室成员的身份发誓,这类事件以及相关类似的事件绝对不会再次发生在你或者你的朋友身上。”

毫无漏洞的要求彻底堵死了佛列特准备在誓言上动手脚的可能,这点实在让佛列特感到奇怪,正而八经的佛米拉狄似乎预知了自己的下一步有些‘卑鄙兼小聪明’的打算。

其实佛列特不知道,他的这手做法早在数十年前,就被他那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父皇使用过。只不过当年聪明且威严的多连特皇太子在所有人面前发下誓言时,大家都被西摩帝国皇室的名义以及皇太子一贯高雅优秀的作风所迷惑,根本没有人怀疑过多连特的誓言是否有花样。

“是的,我愿意想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正式道歉……”有气无力的佛列特·南道尔低头承认自己的失败的同时,青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冷芒。

很好,包括佛米拉狄在内,几乎没有人怀疑或追问他昨夜一夜未归的事情,除了那个阴沉着脸、有着一双的犹如毒蛇般的恶心的绿色的小眼睛的南丁斐司。

“哦,对了,我发现你和南丁斐司好象满合拍的,这样吧,你从今天晚上就般到南丁斐司的舱房里和他一起住吧,这样可以继续进一步磨合你们彼此间的默契……”佛米拉狄突然不顾两个当事人的愿望下了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命令。当然,其中自然包含着让南丁斐司监视佛列特行动的意思。

“不会吧……”要是被这条绿眼睛的毒蛇缠上,我还怎么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我不要……”要是自己必须和这个虚伪的无聊份子绑在一起,我还不是要被烦死了啊……

虽然事出突然,但正如佛米拉狄说说,这两个人还真是满合拍的,连拒绝的话都是同时脱口而出的。

但有时候总司令的命令是不能抗拒的,即使再不愿意也不行……

*************************人是一种善变的生物,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也许正是忽略了这一点才会导致最后被人类杀死的结局。

但,在于人类本身而言,善变的不单单只有自己,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并且以无人知道、没人晓得的方式改变着。

但人类的生命,正是因为这种不断的改变而变的多姿多彩……

第三章风暴的预兆

‘阴险的绿眼睛毒舌男’‘虚伪的无聊色狼少年’毫不掩饰对于彼此的厌恶,被迫开始‘同室而居’的两个性格落差极大的男子们,在进门的同时都情不自禁的用最恶毒的话语给对方贴上可笑的标签。

“古板、没有情趣、生硬、深沉、心机浓厚、没有三十岁却已经有了三百岁的超老龄变态成熟。”看着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属于南丁斐司的一半生活场所,佛列特忍不住说着自认为对新室友的生活习惯最恰当的形容。

当然,回应他的,自然是带着一脸冷笑的南丁斐司式的‘赞美’词:“欲求不满、渴望被人虐待而又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不断的制造各种变态事件来吸引别人的目光以满足自己内心空虚的索求。这些心理上的障碍只要看过佛列特那堆满了杂物并且在杂务中生存的无数仅仅在阴湿的黑暗中才能找到的灭绝了数千年的菌类植物就足以了解了。”

在一边旁听这出搬家大戏的人们,如果在佛列特夸张的形容下还能勉强忍住笑意继续观赏的,那么南丁斐司的恶毒形容则是立竿见影的在第一时间驱走了几乎所有的观赏者。

人们纷纷散开,寻找隐蔽的角落没有形象的放声大笑——毕竟有些高级官僚实在不适合在下属们的面前失态的狂笑——由此可见,在辞藻的修饰方面,南丁斐司显然要比佛列特殿下的修炼程度来的高明。

而现场唯一一个大声的、不顾形象的大笑的人,就是跟着来看热闹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虽然明知道南丁斐司只是本能的攻击任何侵犯他利益的人,但对于南丁斐司的话语所造成了佛列特张口结舌的模样以及暴笑的结果,罗霓佩洱可是高兴到了极限。

当然没有人会责怪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有些不怎么符合身份的作为,毕竟罗霓佩洱是第一个在西摩帝国前线的旗舰上被‘无聊男子闯入寝室’的女性军官。——关于这点的,所有的男性军官都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绝对要找个机会小心的从那个勇敢的少年那里探听一下旗舰之花的寝室是怎样一个美景。

“美丽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啊,想不到你居然会来看我搬家,看来我的魅力并没有失效,你果然是爱上了我,并且悄悄的关心着我……”当佛列特的目光对上罗霓佩洱美丽开朗的笑容时,那些恶心且充满着自恋的话语就这样自然的脱口而出,在瞬间败坏了罗霓佩洱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好心情。

“哼……”恨恨的跺了一下脚,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聪明的不与无聊男子答话,转身就走,省的最后落的一身的麻烦。

虽然这种可能的预沽提供者是令人尊敬的佛米拉狄提督,而罗霓佩洱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斗不过那个变态小色狼,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自己又是女性军官,一但沾惹上向佛列特这种有着特殊身份的男子,也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就象佛米拉狄提督说的那样:佛列特这样死皮赖脸的难缠角色还是留给南丁斐司这样拥有高度耐心的超级恶毒派人物去调教吧,我们只要坐在一边看他们彼此间的‘战争’就足以达到娱乐效果了。看戏的人要比演戏的人轻松很多哦。

现在看来,佛米拉狄提督果然没有说错,这两个人的娱乐性果然是以1+1等于3的效率存在的。相信这次枯燥的银河大战过程中,旗舰的娱乐环境绝对是最佳效果。

目送最后一位旁观者离开,南丁斐司默然的关上的房门,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双曾经让佛列特浑身不舒服的眼睛再度对上了佛列特。

清澈的绿色,没有任何的杂质的目光足以将一切看个透彻。

佛列特不自觉的被那双眸子所震慑,下意识的轻轻收敛起自己放荡的表情。

南丁斐司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在指挥室里察觉佛列特这个小鬼的目的后,他故意制造那些含糊不清的对话,为的就是让佛列特隐隐感到自己已经被完全的掌控,然后自己就能比较顺利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里装那些仪器实在是一件满危险的事情,你居然想用罗霓佩洱当掩饰,这点我不能不佩服你的机警。”南丁斐司冷笑着,毫无困难的说出佛列特急于掩饰的东西,“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开,应该是你装东西时出现小小的问题,所以才不得不临时跑到罗霓佩洱的房间里去的吧。”

佛列特的心一沉。

果然,这个男人真的看穿了自己的做法,而且还看的很穿,连自己的疏忽都看了出来。

在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安装完三个小型的切入器后,自己无意间把切入器的封条给掉在了机房的门内。这种事情在机房管理者的眼里能大能小,为防止万一,自己自编自演了一场可笑的泡沫闹剧,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在罗霓佩洱的寝室门口故意失手被擒的时候,自己乘机把准备好的一把纸屑扔在了机房门口,顺利的达到自己预想的目的。

没想到自己精湛的演技甚至骗过了佛米拉狄这样的沙场老将,却惟独没有逃过南丁斐司的法眼。

不过,佛列特也没有立刻摊牌的打算,只是故意装做一副很吃惊的模样看着南丁斐司:“老兄啊,你是推理片看多了,还是心机算计的没有了逻辑理智啊……”

“够了,佛列特在我面前演戏实在是太假了。”南丁斐司将目光转向那双青蓝色的眸子,轻易的就看穿了那双看似纯真的青蓝之瞳里面所隐藏着的冷酷火焰,就象八年前那个初到帝都的夏日里所看到的一样,美丽的青蓝色泽却是一层坚固的伪装罢了。

“不过,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要不是八年前我曾经欣赏过你在那个刑场上精彩的表演,恐怕我也会象其他人一样被你那种虚伪的表情所迷惑吧。”

“八年前?”佛列特这次并没有继续装假下去,显然南丁斐司已经可以很清楚的分辨自己感情的真伪,再假装就实在没有什么用处和必要了。

“是啊,八年前那个抱着前皇后的脑袋痛哭流涕的十岁小鬼,在所有人离开后不小心露出的那抹笑容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南丁斐司的目光很冷,冷的宛如一把利剑轻易的割开佛列特维持了八年的虚伪冷静。

“原来是我年少时的一时失误啊,想不到居然真有人看到了。”佛列特笑了起来,但这次的笑容里找不到任何轻浮的影子,倒是原本轻松的笑容突然凭添了神秘的诡异气氛,“不过我想当时我的笑容应该不会让你有这么深刻的影象吧?”

“不,相反,影响很深。”南丁斐司同样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笑容在佛列特的眼里看来却是意外的空洞,那原本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绿色眸子在一瞬间变的空洞而无神,让南丁斐司整个感觉无法捉摸,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佛列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空洞的眼神,即使是对人生绝望到极点的人,都未必会有这样空洞的眼神,那不是用悲哀、痛苦、或者绝望之类的感情所交织成的空洞,它没有给人于压抑或者悲伤的感觉,但却违反常理的异常吸引人去探索这空洞的源头究竟带表着什么东西。

当佛列特试图去读解那眼神中的含义,但南丁斐司已经恢复了常态,那抹空洞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看来,虚伪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啊……”佛列特若有所指的话语引来了南丁斐司善意的笑声。

“虚伪是人类本身所固有的东西,任何人都有,不仅你有、我有、任何人都有。”

“那么你为什么独独要揭穿我的伪装呢?”佛列特惋惜的叹气声,平静的好象在追忆过往的美丽人生,但南丁斐司却清晰的感觉到佛列特所传递的类似‘灭口’的信息。

这个虚伪的小鬼果然善变,在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或人物出现的时候毁灭对方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选择。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南丁斐司的回答极端的没有说服力,任何人的第一反应恐怕只有一个:他说谎。

但南丁斐司的下一句话却有多了无比的说服力,“我从米纳特那里得到消息,这次的战争里大皇子密谋在前线搞些事端,我奉幕僚部的命令潜入前线调查此事的真假。”

“你是幕僚部的人?”佛列特有些吃惊眼前比自己大了五岁的青年的真实身份。

大皇兄密谋一事,佛列特早有内报,而这次冒险到旗舰来的目的之一同样是为了查清楚大皇兄在军部的势力范围到底有多少。

“是的,一年前我就被秘密征召进了幕僚部,现在我是幕僚部特别行动组的成员,代号‘鹰眼’。”南丁斐司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枚小形印章,那正是幕僚部的特派员所专用的身份鉴识印章。

“什么鹰眼,蛇眼还差不多。”佛列特打量着只有小指头大小的印章的同时嘴里却咕囔着不怎么上台面的话题。但这却表示佛列特已经相信了南丁斐司的幕僚部成员的这一身份。

“那么,南丁斐司阁下,你不会告诉我,这次所谓的征召令是幕僚部为了让你顺利进入旗舰而专门计划的吧……”佛列特用眼角瞟着南丁斐司,话语里对幕僚部的做法显然相当的不满意。

“不完全是,这道命令是幕僚部建议、皇太子认同、陛下亲自思量过后才下达的。”南丁斐司话中有话的指明,他佛列特老兄会站在这个危险的银河战场上,有一半的功劳出自那个随时随地准备除去一切对自己的继承造成任何有可能的危险的人物的大皇兄。

“哼……”佛列特冷哼了一声,对于那位急功近利的兄长,佛列特给予的重视不到百分之十,这种只知道消灭一切的男人,充其量只是一个挥动权利铁斧的愚蠢蛮汉罢了,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手中的权利铁斧并不完全属于自己,只要一个不慎,随时有可能把自己砸个头破血流。

“那么,我能理解这次幕僚部的行动是为了抵制大皇兄、扶植我那位才高八斗的三皇弟罗?”帝都的皇位之争虽然始终只在台面下进行,谁都不敢抬到面子上来,万一惹翻了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幕僚部在帝位正式交接前,是不会偏袒或者保护任何一方,幕僚部的成员始终只向皇帝陛下尽忠,为帝国的对外战争负责。”这也是为什么南丁斐司会自愿被幕僚部征召的原因,在动荡的帝位之争中,只有始终保持着超然的第三者的身份,才能勉于被历史前进的汹涌大潮所吞噬。

“这次大皇兄行动会有危及帝国战争盛败的可能吗?”佛列特将印章交回给南丁斐司,出于对幕僚部的信任,以及对神秘的幕僚部的好奇心,佛列特决定冒险和南丁斐司合作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幕僚部从此就欠下自己一份人情,若是日后自己有困难的话……奸险的笑容被很好的隐藏在佛列特的内心。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们现在或得的情报仅仅只是个大概,但所有内容都指向旗舰是大皇子的目标。”

“旗舰?范围好象大了点啊,至少给点提示嘛……”难怪幕僚部要亲自出马,这种没头没脑的消息的确是满伤脑筋的。

“所以我想借用你切入情报处理系统的装置撤查全舰……”

“没有问题,幕僚部的事情我自然帮忙,不过我有个条件……”佛列特的表情变的很严肃,“你必须以幕僚部的身份承诺我,绝对不把从现在开始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行动泄露给我的父皇知道。”

这个条件无疑是最苛刻的。

幕僚部对皇帝的忠心是不容怀疑的,但如果南丁斐司答应佛列特的条件后,那么等于是幕僚部将隐瞒皇帝关于皇子的秘密,这就间接的破坏了皇帝和幕僚部之间的最牢固的阵线,而这件事如果被佛列特利用的话,幕僚部很有可能会从超脱的第三者身份被卷入皇位之争的血腥战场里。

“可以。”南丁斐司几乎连考虑都不曾有过。

“喂,你回答的也太爽快了吧。”佛列特抱怨着,但换来的却是南丁斐司不负责任的回答。

“这种为了行动便利而必须做的事情我只管答应,至于后面的事情怎么收场,就是幕僚部其他人员的责任了。”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今天是你离开这个人世的第3128个日子,可薇尔你在天堂里过的好吗?

是否想念过我这个在人间曾经爱你、恋你、想你、被你背叛却始终学不会恨你的懦弱男人?

佛米拉狄坐在没有光线的寝室里,手中握着的,这是‘他’最后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一枚普通的玫瑰琥珀。

将温热的琥珀握在手心,在内心深处重温着昔日那段被故意忽略结局的美丽幸福人生。

还记得,那片宽广的草原,两人手牵着手在柔软的草皮上尽情的奔跑,那时候,可薇尔总是因为体力落后于自己,而常常耍赖,自己也总是由着可薇尔戏弄自己。

还记得,那个清澈的小湖,两人总是一身狼狈的在湖里骚扰那些可怜的鱼儿,抓起来,然后再放生,两人如同孩子般的恶作剧常常受到鱼儿们愤怒的招待,弄的一身的泥水。

还记得,那座小小的木屋,自己拥抱着可薇尔那美丽温暖的身体逐渐坠入梦想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那么甜美,甜美的宛如梦中的仙境一般……

一般的虚假……

为什么美丽的表象之下总有着最可憎的真实。

就象自己此刻握着‘他’送的东西,却刻意的怀念另一个人那样……

“佛米拉狄提督,罗丹斯的联军攻上来了……”通讯兵在通讯器里的呼叫声打断了回忆的美梦,室内的照明突然全部点亮,佛米拉狄再一次恢复成无敌的将军,将一切儿女私情埋入内心深处。

战场无情,人亦无情。

看着佛米拉狄提督的指挥时,南丁斐司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军事上的才华远远不如这位有着真材实料的将军。在敌人密集的炮火中,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佛米拉狄的指挥近乎于完美。

利用小型的黑洞,加上一些小小的诱饵,愚蠢的两国联军就这样踏上了死路而不自知的疯狂涌上来,掉进设定好的圈套里,被宇宙中的黑洞所吞噬。

难怪很多人都说,佛米拉狄指挥的战斗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用血液和金属交织而成的绝美艺术。

这一点,目睹了佛米拉狄的指挥后的南丁斐司深刻的了解到了。

不过战争毕竟是战争,不是坐在模拟装置前的虚假战斗,当敌人的炮火集中了旗舰的一个小小部位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空调设备的失控,让整个旗舰一度陷入了高温暖炉状态,平均温度高达40度的情况下,所有在勤人员不得不脱下军服,赤着上身继续指挥,而旗舰的通讯兵们的裸体更是让其他舰队嘲笑了好久——这在事后被其他舰队的人笑称为‘西摩帝国军集体裸露事件’。

南丁斐司不能幸免的也沦入了脱衣一族,倒是站在指挥台上的佛米拉狄提督让南丁斐司见识了所谓将军的尊严,长达数小时的高温里,佛米拉狄提督的军服被汗水淫湿的几乎和泡了水一样,但佛米拉狄提督始终都没有脱下衣服的动作,直到战斗结束。

“您还真是厉害啊……”南丁斐司称赞着提督过人的毅力,而佛米拉狄也因为战争的胜利而显的异常的高兴,拍着南丁斐司的肩膀笑着说彼此运气。

但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谈笑的佛米拉狄提督,却在下一秒猛的抓住自己的手臂,一脸惊恐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吃惊的张大了嘴,将冷静的将军形象破坏无疑。

南丁斐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原来是自己那个诡异的印记露了出来,吓到了提督大人啊。

胸前白色的皮肤上,因为温度的差异,一个诡异的火红印记显现了出来——三束红色的火焰中一只金色的苍鹰顾盼生威的注视着远方,苍鹰的爪子上牢牢的抓着一把黑色的宝剑。

“这是……这是……”

“这是我生来就有的,不过只有发烧或者体温过高的时候才会出现。”南丁斐司向被吓到的提督解释着。

“你……你的眼睛……眼睛真是绿色的吗?”佛米拉狄的问题让南丁斐司皱起了眉。

“不,是蓝色偏青的那种兰色。”

“是青蓝色对吧,是和佛列特的眼睛的颜色一样的青蓝色对吧?”

“是的。”南丁斐司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来似乎被自己无意间撞到‘好东西’了。

没有任何预警的,佛米拉狄提督就这样倒了下去,在所有人的惊呼中,倒在南丁斐司的身上。而到后机舱去检查具体损失的佛列特走回指挥舱的时候正好看到佛米拉狄倒下去的那一幕,但南丁斐司胸前的那个莫名的印记却已经悄然的隐去……

****************************南丁斐司还来不及去追寻佛米拉狄奇怪的表现的原因所在,更让人困惑的事情发生了。

旗舰‘阿提兰斯’的军事会议室里,破天荒的所有的军部首脑们都列席了会议,这次由佛米拉狄提督亲自主持的高级会议里意外的让两个见习生也列席。

虽然这样的做法让其他提督们有些不满,但是一则佛列特·南道尔虽然是三位皇子中最无能的一个,但是皇子的身份却不会因此而动摇,所以他的出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二则南丁斐司是皇帝的宠臣米纳特提督的人,而且这阵子又颇得佛米拉狄的赏识,所以大家也就对这违反军规的举动睁一眼闭一眼。

南丁斐司由于和佛列特的身份不同虽然被准许出席会议,但也仅仅只是站在一边而已。而有幸坐在总指挥身边的佛列特,则正大光明的看着那个坐在黑暗角落里的二十三岁男性,并第一次正面的评估这个男性的外貌。

有散乱的黑发,前端因为过长而给眼睛带去不小的麻烦,而即使造成麻烦,依旧不去处理的方式,说明其性格上的不严谨,但整齐到一丝不苟的军服却又推翻了这个论点。

黑发下,狭长的单凤眼眼角很长且微挑,不知道是遗传哪家的祖先,至少同样是单凤眼一族的多连特和朱丽雅都没有这么漂亮的单凤眼,不过有单凤眼的人,时常都是比较喜欢走极端的人,不怎么好相处。

鼻子,还算挺直,至少眼镜架上去不会掉下来。

而嘴唇,薄了点。

那张薄唇里面吐出来的都是刻薄的让所有人惊栗的话语,至少自己到目前所接收到的用语都是刻薄类的。

整张脸,没有什么很突出的地方,所以只能算是一般般,加上显然单薄的身材,和阴郁的让人觉得欠了他万年钱款的感觉,活脱脱是‘阴沉’这一形容词在客观上的显现。

难怪不怎么讨自己喜欢,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让人有退避三舍的欲望——佛列特为此次的‘巡视’做了一个不怎么专业的结论。虽然这个结论带着明显的自发性歧视。

此次军事会议讨论的内容是三天后将对对方联军的一次全军性攻击,而佛米拉狄提督因为西线的战区有事,需要临时离开几天,所以将要主导这场攻击的前线指挥官,换成了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而参战的也将是有着相当经验的提督,所以这场军事会议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将军们单方面的布置任务,和礼貌性的询问部下是否愿意执行而已。

当然也没有哪个不识相的部下大声的说:不愿意。

不过,倒有个人对于会议提出了个不算小的疑义。

“我一直认为我军突然出兵,而且速度快而且急,但几次交战下来,对方虽然有所损失,但并没有造成任何致命的伤害,在这个时候对方却有了明显的退却的动作,我认为这可能是个圈套,而且我估计他们应该有相当的筹码,比如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武器之类的存在,如果他们将依凭着这些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故意摆出一副败退的模样,其实在暗处张网以待的话,那么我们的这次出击极有可能会有相当的危险,我想最好先派侦察部队或者情报部队去前线看一看吧。”

谨慎是南丁斐司的天性,作为幕僚部的成员之一,向将军们提示某些细节也是他们的天职。不过不听从参谋,却是将军的权利,何况此时南丁斐司的身份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见习生罢了。

“我想没有必要了,见习生南丁斐司,我们现在已经在前线了,再往前……难道你要情报部跑到‘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国都去探听消息吗?”某位情报部的提督早就看南丁斐司不顺眼了。

“如果,情报部的饭桶不是那么没有用的话,我到希望他们能把‘那美提亚自治国’总统的脑袋摘下来。”南丁斐司连眼睛都没有抬,不客气的回了提督一头冰水。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因为我是见习生,以后即使毕业也只担当参谋的职责,你所提议的内容,则是特务的责任。”南丁斐司的回答很干脆。

“你……”质问还想继续,但很快就被南丁斐司旁若无人的继续发言给打短了‘感情’。

“还有此次突击,所制定的前线防御过于薄弱、供给线太长,补给站没有设立警戒舰……”罗列了一堆问题的南丁斐司,没有任何遮掩的打算,用最直接的用词告诉所有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提督们。

佛列特暗中摇了摇头,南丁斐司果然刻薄,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还是所有问题的关键部位和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

而那些提督们的反映,也让佛列特很失望,曾经名嘈宇宙的西摩军队的高层军官们,显然已经养成了相当严重的官僚气息,战争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使命,而是他们升迁的爬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南丁斐司不管身份如何,绝对是一个大将之材——如果他能改掉那刻薄的习惯,那就更加好了。

不过这次的会议显然有着相当诡异的地方,一向重视军事会议的佛米拉狄提督居然失神的坐在一边毫语未发,这显然不是一个什么好现象。

佛列特悄然递给南丁斐司一个知会的眼神,会议结束后看来要好好查一下接下来佛米拉狄提督的去向问题了。

佛列特持续的观察着、思考着,相对的,无聊的单方面会议继续召开着……

虽然按照军事会议的惯列在会议的第二天南丁斐司就向指挥部递交了有关本次战斗需要注意的东西,但在当天下午,就被指挥部以‘不适合本次战争’为由给退了回来,而参加军事会议时,南丁斐司没有留下任何余地的发言,更是让所有长官的颜面扫地,随之而来的‘不尊重长官’的处罚也在意料之中。

南丁斐司在第一时间被责令暂时面壁思过,直到前线的突击战结束为止。

接到命令书后,南丁斐司笑的很开心。

将自己被退回的建议书、军队会议记录和上司的处罚命令一起发送到后方的幕僚部的办公室里,向自己的上司报备,虽说自己是带着任务悄悄潜到前线来的,但碰上这种有关战争胜败的大事,谨慎一点为自己留条后路比较妥当。

这样一来,即使这群白痴战败、自己的身份败露,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让那群笨蛋在推卸责任的时候把无辜的自己扯成战争失利的‘主要人物’。

而自己只要安心的躲在没有危险的旗舰里,尽情的看那些愚蠢的小丑们舞动他们痴肥的臀部,上演一场闹剧般的所谓的‘星际伟大战争’就可以了,丝毫不用为自己考虑或者担心些什么。

不过,现在南丁斐司知道该是找出佛米拉狄提督和自己胸前那个印记所代表的意义的时候了。

*********************平静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最骇人的波动,风云汇集的时候,交错的一刻越迟,说明风暴的力量越大。

但,人生的风暴却总能改变一段被即定好的历史……

第四章阴谋的开端

“能告诉我关于这个印记的事情吗?”在佛米拉狄准备离开前线的最后一个晚上,南丁斐司舍弃了所有迂回询问的战术,直接走进了佛米拉狄提督的卧室,拿下了绿色的色目镜后,一双深邃的青蓝色眸子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佛米拉狄没有回避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猜到南丁斐司会来,因为这个青年的身上流动着这个银河里最高贵的血统——西摩帝国皇室的血统——这个介乎于绝对的天才和绝对的疯狂之间的血统的最重要的标志就是——胸前因为温差而显现的圣摩崖家族最隐秘的记号以及如同恶魔之瞳一般可以吸附人类灵魂的青蓝色双眸。

南丁斐司显然具备了这两个特征,但是圣摩崖家族至今除了三位皇子外根本不可能有第四位皇子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南丁斐司是一个非正常的存在。

而南丁斐司身上那个印记和正常的印记之间细小的差别更进一步证实了佛米拉狄的猜测——佛列特胸前的印记的火焰是淡青色的而南丁斐司则是红色——南丁斐司就是他佛米拉狄·柯摩崖与前任皇后朱丽雅·索伦在二十多年前所做的那件污秽的事情的最后结果。

“你是我的儿子、不,准确的说,你是我和朱丽雅皇后所生的儿子,佛列特同母异父的兄长。”佛米拉狄低沉的叹息着,他终究要为他们曾经犯下的愚蠢的事情付出代价。

南丁斐司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站在黑暗的角落中看着这个军事奇材由长官变成父亲。

“你胸前的那个印记和青蓝色的眼睛完全是继承了圣摩崖家族的全部血统的记号……”

“为什么?”南丁斐司怎么会听不出佛米拉狄话语中夹带着的另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你即使和朱丽雅·索伦生下我,我也没有可能会拥有圣摩崖家族的血统……”

“因为……因为我也是圣摩崖家族的一员……”佛米拉狄的话语中透着沉重的无奈。

“那么,那个传说中的影子就是你罗,佛米拉狄·柯·圣摩崖。”佛列特突然的出现在门口一脸了然的表情。

“西摩帝国上代的君王,也就我的祖父,是一个非常痴情的男人。虽然外界都无法接受他在死后让除了继承人外的所有亲人陪葬,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佛列特缓缓的走进寝室,目光始终都注视着眼前颓废的中年男子,嘴里慢慢的叙述着一段不惟人知的秘密、揭开属于西摩帝国最核心的秘密。

而南丁斐司则一言不发的继续站在原地,仔细听着佛列特的诉说,其实此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

“世人都认为他是冷血人,但其实他对他所喜欢的女人可以说倾尽了一切,帝国、理想、生命还有名誉。他独自包揽了所有的罪名,虽然算不上遗臭万年,但昏君的名声是背定了。”佛列特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的祖父惋惜着,“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南丁斐司摇了摇头。

“因为他所爱的女人是永远没有办法被抬上桌面的,”佛米拉狄有些散乱的目光突然的聚集了起来,但迅速的避开了南丁斐司沉思的目光,而佛列特则用淡然的口气说着让世人震惊的故事,“因为他爱上的女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亲妹妹。”

屋子里没有了声音。

一个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一个似乎被突然知道的消息而震慑,而令一个则完全沉迷于这个无法考证的故事之中。

许久之后,南丁斐司开口了:“而且他们有了孩子,对吗?”

“你怎么猜道的?”佛列特问。

“所有的剧情都是这样推论的。”南丁斐司明显的回避了佛列特的疑问,习惯于阅读来自人类源头地球的古书记载,类似的情况在那些文献里存储不算少,更何况,南丁斐司相信真情绝对不止这些。

“如果真是这样发展的话,那么今天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就不会是我那位父亲了。”佛列特摇了摇头,“他们生了个女儿,一个和她的母亲很象的女儿。这才是真正的祸源。因为那个女儿在长大后,爱上了那个属于王者的位置。”

一抹冷笑在佛列特的脸上扬起,“她很聪明,知道多连特的存在会威胁到她,然后为了除掉多连特,她想了个绝妙的主意:和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上床,然后怀上祖父的骨肉,再借祖父的手除掉我父亲……”

“但是那个愚蠢的女人却忘了,她的父亲是怎样爱着她的母亲,虽然她如愿的怀上了孩子,但也激怒了她的父亲,那个男人虽然被称为昏君,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被女人所耍弄。”佛列特的笑容里掩饰不住恶意的轻蔑,“那个男人在她生下孩子后,就亲手了断了那个女人的生命。”

“然后他故意在临死前宣布让所有亲人陪葬,一是为了掩饰他和他妹妹的关系,二是为了承认他和他的女儿所生的孩子是有皇室血统的继承人对吗?”南丁斐司已经可以猜到上一代皇帝临死的做法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那个融合了乱伦血统的孩子吧。

“是的。”佛列特点了点头,“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我终于了解了,祖父是不希望我那个嗜血的父亲杀了那个因为乱伦而降生的男孩。而让我觉得意外的是,我那个没有什么人情味的父亲也的确按照祖父的心意做了。”

“他没有向外宣称那个男孩的真实身份,仅仅是将男孩暗中培养成一个能够辅助帝国的人才。”佛列特再度笑了起来,“而那个男孩也正如我父皇所期望的成了帝国最重要的人——佛米拉狄提督,不应该称你一声佛米拉狄王叔阁下。”

佛米拉狄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而南丁斐司也没有继续追问,保持沉默。

佛列特似乎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所以也沉默了。

寝室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微弱的灯光,以及三个沉默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们****************************第二天一早,佛米拉狄走了。

他最终也没有说出他和朱丽雅皇后之间的那种关系,但这对南丁斐司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一夜之间,天和地都翻了个个。

不过这些冲击似乎对南丁斐司的影响并不大,看他照旧按照原先制订的‘佛米拉狄提督不在时的临时坐休计划’,一清早就躲了起来,美其名为‘执行长官们的面壁思过命令’。

“如果皇帝能够在五年前出兵蓝多星,那么或许今天西摩帝国的版块就会更大一点。”在适度的暖气里,一边看着摘自前线的军事报告,一边享用美味的咖啡,实在是即轻松又愉快的事情。

用最真实的话语毫无顾及的评论着当权者的失策实在是一件让心情变的舒畅的事情,反正这间军事资料研究室,自建成以来从没有人进来过,荒废的小室里甚至连监控装置都懒的安装,正好成为自己休闲娱乐的最佳宝地。

虽然到找到这个小天地不过几天的工夫,南丁斐司就已经很习惯到这个几乎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放松神经了。

“但相较于蓝多星,如果皇帝能够把西多亚斯克星系拿下来的话,用处会更加多一点。”不速之客的到来虽然打扰了南丁斐司的‘研究’,但来者的话题却轻易的让南丁斐司没有引起任何皱眉的想法。

“西多亚斯克星系……那个荒废的星系?”南丁斐司翻开写满了星系状况的报告,评估着这个陌生的星系的利益程度。

“荒废?不至于吧,那个星系最多只是偏僻了一点,多开几个航道,不就行了,问题是那个星系所附带的利益是很可观的,那个星系几乎没有开发过,所以能源方面绝对比现在资源需要外调的帝都来的好。”来者,不客气的拿起南丁斐司的咖啡杯,但也仅仅只是喝了一口,就立刻用怪声怪调的语气评论起咖啡来,“连最纯正的咖啡豆,都因为冲泡的水质糟糕到这样的程度而走味……”

“我想,如果你能说服皇帝,把帝都搬到那里去的话,你就不用继续抱怨这里的水质奇差了。”南丁斐司笑了笑,把手里的报告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少年皱着眉批评自己用三个月的薪水买回来的的咖啡,“不过,我想皇室的奶茶,绝对比我的咖啡味道更好,所以,佛列特殿下,您还是继续享用奶茶比较好。”

“皇室奶茶吗?味道应该不错吧,虽然我还没有喝过。”佛列特没有一点皇室的气质,一屁股坐上了桌子,双手环兄,一双青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南丁斐司,“更何况,阁下也拥有喝皇家奶茶的资格不是吗?”

“真是让人误会的说法,”南丁斐司摇着头,“殿下,我只是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见习生,连圣殿的门槛都进不去,何况是享用皇家专门招待将军级人物的奶茶呢。”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佛列特故意露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但眼瞳深处却始终注视着南丁斐司的一举一动,“昨天晚上,我可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去尝尝皇家奶茶和晚餐的滋味呢……我亲爱的大哥——南丁斐司。”

似真似假的话,听在南丁斐司的耳中却招告者一种致命的危机,一种他竭力想避免,却注定无法避开的危机。

“唉……”逃避,有时候的确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但眼前这个架势却充分的告诉南丁斐司逃避问题只会把问题越搞越糟。

“你不会装做不知道这回事情吗?”南丁斐司的话,类似于叹息,但更象是无奈的自嘲,这个身份实在不是南丁斐司想要的。

“我很想装做不知道啊,但是连佛米拉狄亲王都出头了,你说我能装不知道吗?”佛列特的脸上流露出罕见的笑容,那是发自心底最真实的笑容,虽然那笑容里的冷森分量,顿时让室内的温度下降数个频率。

“我以为,你会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我的存在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南丁斐司没有被佛列特的笑容所震慑,相反,一向阴沉的表情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破绽,但言辞间却有着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的剖析力。

佛列特维持着笑容,但手中却多了一把激光枪,枪口则对准了南丁斐司的胸膛,“我当然不会‘知道’这类事,只有死者才知道的,我一向很仁慈,所以不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死的不明不白?”南丁斐司挑了挑眉,伸手没有任何阻碍的接过激光枪,“用这种没有充斥能量的钛合晶玩具吗?”

“玩具有时候也能杀人的……”佛列特的笑容渐渐收敛了杀气,南丁斐司果然轻易的就看穿自己没有杀掉他的意图,这个男人不但心思细密、胆大、妄为、而且相当的自负。

“杀人?我看玩具还是用来防身比较好,至少误伤别人的时候,可以当做正当防卫的理由。”南丁斐司阴沉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

“防身……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佛列特收起了没有能量的激光枪,暗示着双方身份改变后的第一次接触都达到了彼此心中最好的预测。

“玩具的问题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关于我们这个要命的身份的问题了?”佛列特没有把座位移到桌下的意思,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南丁斐司。

“如果你不提的话……我可以当自己听错了。”南丁斐司耸了耸肩。

“我也很不想知道,”佛列特叹着气,“但这些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受苦受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平衡罢了。难得可以拖一个下水的。”

“受苦受累?”南丁斐司故意用上吃惊的语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混的不错啊……”

佛列特对于南丁斐司的反映叹了口气,“喂、喂,故意逃避我的问题,太阴险了吧。”

“这该是因为你都没有给我一个比较明显的问题吧?”南丁斐司慢条斯理的端起咖啡,喝着,但青蓝色的瞳孔里却闪烁着某种期待的色彩。

佛列特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遥控装置,打开了镶嵌在墙壁上的隐藏式窗户,窗外的深色银河一眼看去,没有边际。

佛列特看着窗外,突然陷入了沉思,而南丁斐司也饶有兴趣的一起注视窗外看惯了的景色。

许久。

“银河是不是大的很不可思意?”佛列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窗外。

“这个问题就宗教角度而言,是造物主太伟大了,所以才会建造这个人类始终无法找到尽头的世界。”南丁斐司的回答似乎是在嘲笑佛列特的问题简单幼稚。

“那么,如果找到了银河尽头的人,是不是比造物主更伟大?”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南丁斐司却用了一个似是非是的答案,“如果你能够把银河的主宰权拿到手的话,或许就有资格和造物主比比看了。”

这一次,佛列特回头了,锐利的视线定格在眼前这个男子的脸上,又是一阵沉默。

“你也渴望到银河尽头去看看吗?”佛列特问着,第一次,几乎是在最明显的暗示下问着南丁斐司,剥除了伪装的目光,在瞬间里充满了青蓝色的火焰。

“也许吧,如果有机会……”仿佛是被那种美丽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火焰所吸引,犹如被催眠一般,狡猾如狐的男人的心底里的话语,脱口而出……

*********************************佛米拉狄提督的离开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对西摩军队的指挥官们和佛列特而言,不是一个很愉快的季节。

因为一直被南丁斐司称为‘和西摩军队同样没有智商’的‘那美提亚自治国’和‘罗丹斯联合公国’似乎终于知道要是继续维持这样的战斗素质的话,那么西摩军队的武器和军人在数量的比列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状况,将导致他们最终的失败。

所以,南丁斐司曾经一度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对方摆出的退却阵势果然是为了启用最新式武器而特备的……

帝国历1598年的夏天,在没有炎热之风的银河中,第二次银河战争迎来了开战以来的第一个小高潮——一个历时仅8个小时的战役。

“为什么你可以带着小型战舰出战,而我只能象白痴一样呆在旗舰里面?”佛列特的叫嚣声即使隔着金属门板,依然能让外面的走廊上空传荡,可见当事人内心的不甘以及强烈的不满。

“因为你是白痴啊!”南丁斐司的回答让人气绝的水准显然没有下降的趋势。

“你……我不管,同是见习生,而且你还是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见习生,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佛列特的声音再度提高了八分之一度。

“亲爱的殿下,你认为我为什么能去?”南丁斐司眼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纹,若有所指的说,“战场只适合象我这样值得托付的未来型的参谋,而对于连续六次偷袭女性士兵的色狼而言,失去长官和‘约束者’的旗舰,才是最适合的‘发展能力’的地方吧?”

佛列特那双充满狡猾内涵的青蓝色眼睛悄悄的转动了一下下,立刻就明白了南丁斐司的意图,如果要调查大皇子的计划的话,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更好的机会了。

“说的也是啊,在机房里应该可以找到本皇子的猎艳名单吧……”十八岁少年色狼的伪装再度披上的同时,互相对视的目光里却有着淡淡的担心,“不过让你这种比本人更不知变通的家伙上战场,应该很快就中弹不治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至少医护班的护士小姐们会把我温柔的抬回帝都,给我盖上国旗,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比起某人有可能在得胜回归后,被骚扰诉状缠身要来的光荣的多。”南丁斐司笑着拍拍佛列特的肩膀,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在出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句轻轻的嘱托:“小心一点。”

南丁斐司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向外走去。

西摩帝国的突击是在凌晨一点时分开始的。

交战点所在的可囤行星的外围有一个小陨星带,每隔472个小时,围绕可囤行星一周。

西摩帝国军的突击队,隐藏在密度高达672颗/每公里的陨星带的后面,借着凌晨的宇宙能量波动段对雷达的干扰,突然的出现在‘罗丹斯’和‘那美提亚’联军的面前。

在无数的火力装置全开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西摩帝国的军人都有一种胜利属于我们的自大想法。其实也难怪,由于西摩帝国军的几乎倾巢的出动,以及战局至今一面倒的景观实在很难不给人以这种想法。

当然几乎并不代表全部。

被分配在紧急补给线上的南丁斐司非但没有获胜的念头,反而被某种被称为危险的感觉给缠上心底。目前的情况不正常,即使是突击效果绝佳,对方的抗阻也实在是小的太离谱了一点。而且从屏幕上标示着对方位置的红色标记很明显在后退,而且是以一种看似杂乱其实整齐的方式在网可囤行星的另一面后退着。

但是可囤行星的另一面没有什么地域可以当作攻击的掩护所,这不符合圈套的推理逻辑,即使对方在另一面设置了大量的火力,但在空旷的星域里作战,简直就象扔掉所有装备后赤手空拳的和拿着镭射刀的壮汗死斗一样。若非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这么做。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南丁斐司皱起眉,转动着自己的思绪,试图找出结点的问题……

“真不明白,我那个愚蠢的大哥究竟能办些什么事情,搞计划搞到连幕僚部都知道……说不定这还是我那位伟大的父亲默许的呢……”佛列特坐在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里,一边嘴里咕囔着不知道是埋怨还是猜测的话,一边则努力的按动键盘翻阅着所有相关的机密文件,试图从茫茫的迷海中找到一些小小的线索。

“想不到一向玩世不恭如同废物般存在的佛列特二殿下居然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连大殿下都没有料到,不过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冰冷的枪支突然抵上佛列特的后背背心的同时,陌生而诡异的声音在机房里响起。

“呃……”佛列特似乎吃了一惊,但识趣的他自然不会愚蠢的回头看到底是哪路高手来要他的小命。

“不过真是要感谢你给我制造这么好一个机会,在不知不觉中……”对方的话还没有结束之前,佛列特突然动了,以一种人类不能想象冒险的方式动了。

转身抓住镭射枪的枪管,却毫不在乎枪口由后背转为正对心脏的位置。而身后的带着面具的杀手也没有逃避可能的暴露在佛列特的眼前。

杀手本能的扣动扳机,兰色的光束冲出枪口,连连的射在佛列特的身上,但如同见鬼了一般,佛列特丝毫未伤,并且依旧笑容满面。

“拉倒吧,美丽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虽然你的雷射枪的火力很足,但是对上科研院最新式的互甲还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佛列特微微用力,就从目瞪口呆的蒙面人的手上拿下的那管还在冒烟的雷射枪。完全不同于外貌,在宽松的军服的掩饰下看似单薄的身体因为经过专门的训练而隐藏着恐怖的实力。高段的搏击术对付想眼前这样的对手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你怎么知道……”惊骇的声音恢复成了女子的声音,被佛列特摘去的面具下面露出的是一张娇好的美女容颜——罗霓佩洱见习提督。

“很简单,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但是南丁斐司那个刻薄的男人却在第一眼就看穿了你。”佛列特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你没有注意我和南丁斐司第一次说话时,南丁斐司已经点出你的破绽了吗?”

罗霓佩洱愣了愣,忍不住想起当初曾经被自己当作笑话的南丁斐司的话:‘如果你正处于发情期的话,我不介意你用你的方式解决,但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如果你真的对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感兴趣的话,我想你应该当场闯进浴室向她展示你二皇子的身份,相信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当然前提是你有机会张嘴表露你的身份。’‘万一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抓起镭射枪,当场扫射……’看着罗霓佩洱逐渐变色的脸,佛列特笑的更加灿烂,对于打击敌手的信心,观察对方惨变的脸色,这个恶劣又不怎么君子的习惯,佛列特一向喜欢的很:“你不认为我在这个机房里已经等你等的很久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和南丁斐司为什么要一清早为了那个出击命令大叫大嚷,并且还特地把自己的位置说的那么清楚。”

“难道?”

“你留在我们门口那颗窃听器如果不派派用场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气死人的答案经由笑的灿烂无比的佛列特的嘴上泻出时所造成的效果可以说绝对达到预期效果的百分之一百二十。

但是,佛列特还来不及继续观察效果,一阵剧烈的摇晃破坏了所有的好事。

罗霓佩洱借着这难得机会,闪身逃了出去。

“该死!”佛列特暗骂一句,现在要追就实在太冒险了,只能暂时先回寝室向南丁斐司通报目前的状况了。佛列特没有想到,自己谨慎的决定救了自己一条小命,浩劫般的灾难正靠近着西摩帝国大军的指挥总部‘阿提兰斯’。

****************************************当一丝恒星所发出的光芒的标示突然的出现在屏幕上时,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恒星的光芒在银河中到处都是,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那丝光线却让南丁斐司在瞬间抓住了某个一直不曾抓住的关键。

“原来是两点一线……”南丁斐司喃喃了一句,然后按动舰艇上的通讯器,没有任何犹豫的下达第一个命令:本舰立刻离开现有航道,方向外侧50公里以外的卫星……

虽然有一百多名士兵的小型舰艇上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们的那个临时调来的见习生指挥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服从上级的每一个命令是士兵的天职。

清晨7点38分紧急补给线上的一艘小型舰突然脱离了原有轨道,独自驶入不远处的一颗小卫星附近,而突击战的总负责舰也收到了该舰艇发出的‘发生机械故障不得不暂时停下整修’的报告,但总舰还来不及给该报告以任何批示,震惊整个宇宙的大事件就这样发生了。

‘反重力场电离子制造吞噬系统’这个即长又难记的名字,却是人类在攻击性武器上又一个里程碑的标志,而它的公开发表会所借用的场地,就是西摩军队整齐且装备精良的巡航舰群。

刺目的犹如恒星所散发出的金色光芒,以放射型的方式从突袭的西摩军队的巡航舰群的后面突然辐射过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所有见到这绚丽的光芒的人都由衷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而那绚丽的光芒甚至以夸张的手法穿越了突击舰群,直奔西摩军队的本部。

‘阿提兰斯’旗舰附近两公里处的几十艘正在负担巡逻责任的小型巡逻舰,包括不少太空垃圾,都在那绚丽的光芒下,蒸发人间,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原本拥挤的银河战场,象是被瞬间搬空了一个不算小的空间。

敌我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

“看来胜负已分了。”佛列特看着机舱里唯一一台可以运作的电脑,接收着前线的实况,虽然他此刻被压在弹簧床下的姿势不怎么雅观,而原本精确的电脑不时的出现模糊的视屏,似乎在宣告着寿命的终结。

不过,比起那些同样呆在一个船舰里,此刻却被那个新武器不知道卷到哪个时空的指挥官们而言,仅仅被弹簧床压住的佛列特无疑是幸运的。

‘反重力场电离子制造吞噬系统’的死光扫过隐藏在西摩军队巡航舰群中的旗舰,并且非常没有节制的吞噬了包括指挥舱在内的前半节船体。

而原本应该待在指挥舱的佛列特,因为当时正因为罗霓佩洱的脱逃而龟缩在自己的寝室里研究对策——虽然说是说研究对策,但显然用‘睡大头觉’来形容更加的贴切现实情况——所以逃过了被死光扫到外太空的悲惨命运。

不过失去了半段船舰后,持续的爆炸和电脑合成的报警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宣告着动瘫不得的佛列特必死的下场。

不用任何人为自己检查,光从腿部和胸部穿来的巨痛,佛列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离的可能了,想不到曾经想成为宇宙最大的霸主,居然死在弹簧床下,实在不能说这不是一个笑话。

不过这次‘那美提亚’和‘罗丹斯’居然在设计出超级武器的同时还能巧妙的运用西摩军队自大式的突袭而重挫西摩军队。

先装做败退,然后引着西摩的舰群绕着可囤行星转了一圈后,把西摩军队的突击舰队和本部舰队放在了同一条攻击路线上,然后一举歼灭。

看来对方也有高手在啊,想来以后的银河战争会比自己预料的更加精彩吧。

只是……佛列特不禁想起那个被派到前线的家伙……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吧?不过,也不能确定,毕竟连自己都有可能死在弹簧床下,何况是正在战火中央的他呢?

“佛列特……”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一个不属于电脑合成声那冷冰冰的声音,几乎变形的舱门被狠狠的推开,灼热的风顿时席卷了整个凌乱的寝室。

“佛列特……还活着吗?”同样逃过一劫,前来拯救别人的男性,直白的用词和显的轻松过了头的语气却是让人直想翻白眼。

“活着……”佛列特举起身边一个比较长的物件,向来者显示自己依旧生存。

然后,很快,难得睡到自己身上的弹簧床被掀翻,身上的压力顿减。

“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拯救者的手按上了佛列特已经麻木的小腿,开始为伤口做紧急处理,“没有被死光扫到,而且那只弹簧床正好压在你脚上的伤口上,不但阻止了出血,而且还避免那些笨重的东西直接砸到你……”

“你的意思是说,被弹簧床压到断掉肋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罗。”佛列特可不会听不出来者话语中的嘲弄成分。

“只要能保住命,你就比任何人都幸运。”拯救者的笑声虽然低,但佛列特还是听的很清晰,南丁斐司这个可恶的男人,即使在拯救可怜的伤患的时候,依旧在嘲笑别人的痛苦根源。

“哇……”来不及继续和南丁斐司耍嘴皮子,佛列特的嘴巴已经只剩下凄惨的哀鸣声了。

精明的南丁斐司,此刻却以极端粗鲁的方式,把被弹簧床压的凄惨无比的佛列特拖了起来,然后顺势‘挂’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点都没有顾及到佛列特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碰伤。

数十个不算大的伤口,虽然没有至人于死地的力量,但因为牵扯伤口而一起发出的疼痛,也实在不是非常舒服的滋味。

而最糟糕的是,某人的肩胛骨正好杵在佛列特殿下断裂的肋骨上,顿时剧烈的疼痛遮掩了所有的理智。

“轻点……轻点……”佛列特为自己暂时失去控制能力的身体争取一点点小小的福利,但还来不及得到回应,更剧烈的爆炸在不远处响起。

“我们看来得尽快离开这了。”南丁斐司咳嗽了几下,边说,边将准备好的放护面具给佛列特带上,然后半扶半拖的把重伤号给带离了危险区。

紧急撤离的救生舰刚刚开出旗舰的听泊舱,剧烈的声响伴随着满天乱飞的残骸,西摩军队通讯最精良的指挥中心——‘阿提兰斯’,残留在宇宙星海上的最后半截船体,化做了无数的宇宙垃圾,就这样以最‘辉煌’的形象彻底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佛列特脸色苍白的看着救生舰外四处横飞的残骸,心里默默的计算着:如果再晚几分钟的话,那么自己就是这堆残骸中的一部分了。

“我欠你一条命。”佛列特回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南丁斐司。

意外的,南丁斐司这一次没有回答什么,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南丁斐司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医生来了,南丁斐司有些跄踉的走出了佛列特的房间——喂,不会是现在才开始腿软吧。

他应该和自己一样震惊,而且有些后怕吧……佛列特这么推论南丁斐司的反映。

但很快,这个推论就被推翻了。

“腿骨骨折,但没有伤到脚筋;肋骨断了三根,但没有伤到内脏;其他的伤口都是皮肉伤,小子,你从哪里逃出来的?”经验丰富的随军医生略微检查了一下佛列特的伤势,随意的问着,“运气不错,断掉的肋骨在抢救的时候没有被粗鲁的救护者给推进肺叶里,否则你就要遭大罪了。”

“是吗?”听了医生的话,再想想那张曾经压在自己身上的弹簧床和南丁斐司粗鲁的拯救动作,佛列特顿时觉得自己果然命大福大,“我是从三号内勤舱被人拖出来的。”

“什么?”医生明显的吃了一惊,“三号内勤舱?有人把你从那里救出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佛列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医生这样惊讶。

“死光的切断口就在三号内勤舱的附近啊,那里到处都是爆炸,而且进去的路线都被封死了,除非从核动力舱爬进去,然后再从底部涡轮室的紧急通道爬到后弦甲板。”医生摇着头,“救你的人一定是你的生死之交吧,居然会冒死从核动力舱那个平均温度100度的地方爬过去救你,真是不要命了。”

从100度的核动力舱经过?

佛列特如同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南丁斐司这个男人居然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自己?

真的?假的?

“啪……”舱门被打开,一个比较年轻的医生快步走了进来,“霍华得医生,请你立刻到急诊处去一下,那个叫南丁斐司的见习生伤势非常的严重……”

“怎么了?我记得他的那支小舰艇是毫发无伤的回来的哦,何况刚才我还看他好好的走出去呢?有什么问题啊?”老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给佛列特打上最后一针,然后迅速的收拾手里的东西,往外走去。

“谁知道那个白痴见习生去做了什么,刚才昏到在我那里,吓了我一跳,给他检查是才发现,他左边的肩胛骨骨折,左边的肋骨也有骨折,他居然拖着那种身体去救人,所以肋骨直接刺穿他的肺叶……”年轻的医生絮絮叨叨的向老医生报告着南丁斐司状况的话语,渐渐的消失在舱门之外。

南丁斐司?

自己没有听错吧?

来不及去体会自己此刻的心情,针剂的药性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发作,佛列特,经历了一场意外的生死考验后,带着吃惊和难以表术的感情沉沉入睡了。

但,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佛列特却意外的感到内心里有某种东西在渐渐的萌动着……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也是绚丽而充满着无穷诱惑的。

血腥的杀戮、阴毒的计谋、多变的战况、以及突发的情感波动。

战争因为包括了这些,才变的伟大,变的绚丽而诱人。

但也因为战争包容了这些,才会被称为——残酷

第五章最后的挽歌

帝国历1598年,银河战争前期,西摩帝国舰队被两国联军重创,包括旗舰‘阿提兰斯’号在内的近百余艘战舰覆灭,近千万的死亡人数的报告在西摩帝国的帝都掀起惊天的波涛。

西摩帝国军队的失败彻底的激怒了多连特·圣摩崖。

事隔不到一月,皇帝多连特调动西摩帝国内部近三分之一的力量卷土重来,银河战局再一次的出现了剧烈的动荡,各国纷纷赠兵派将,火力的逐步升级预示着更大的战争的到来。

不过,对于两个险死还生的西摩帝国军校的见习生而言,这已经是很未来的事情了。他们现在要面对的东西,比银河战争要复杂的多的多。

佛列特从昏睡中醒来时,满身的酸痛让佛列特差点就不顾颜面的大声哭闹了,那种要命的酸痛,让佛列特对弹簧床的‘力量’有了最大限度的了解。

睁开有些迷糊的双眼,看到的却是坐在一旁显然正在看着窗外景色的南丁斐司。

再一次的,佛列特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曾经看到过的空洞感。

冷冷的、静静的、没有任何的波澜,宛如一潭深深的死水,散发着诱人的波动的同时,也荡漾着死寂般的信息。

不是自己的错觉。

佛列特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南丁斐司的内在果然和外表不一样,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让人琢磨不透的心以及连自己都无法看穿的感情。

是什么,造就了南丁斐司这种奇怪的空洞?

佛列特很好奇。

但他也明白,这份好奇最好永远都埋在心底,一旦把这份好奇流露出表面的话,南丁斐司恐怕会在第一时间离自己远远的——虽然这种想法仅仅只是佛列特的个人感觉。

看着南丁斐司失神的表情,佛列特忍不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南丁斐司这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的神色,下意识的想将之紧紧的记在内心深处,但片刻后,佛列特便被那绝美的空洞吸走了灵魂,彻底的迷失在那抹空洞之中不能自拔……

银河,这就是银河。

南丁斐司默默的看着窗外的深色世界,思绪却忍不住跑到连他自己都不曾探索过的地方去了。整个心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隐约间,一张哭泣的孩童脸庞浮现了出来,诡异的占满了整个大脑。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真实’的话,那么那张小脸所代表着的就是‘虚伪’赤裸裸的虚伪。舍弃了真实后留下的东西,虽然知道虚假,但却美丽的让南丁斐司怎么都无法忘掉。

但究竟是为什么他会记下这张小脸,南丁斐司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

“也许,那张脸上有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缺少的东西吧。”南丁斐司时常这么告诉自己。

“很难想象这张小脸下居然和自己一样流着相同的血脉。也许血缘也是一种原因吧。”如今的借口又多了一个。只是依旧还是不那么的成熟罢了。

两个人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谁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但尽忠职守的医生的按时查房的打断了这难得的时光。

“觉得怎么样?”霍华得医生先检查南丁斐司已经康复的差不多的伤口,然后又检查着被绷带绑住的身体,一边询问着南丁斐司。

“还不错,只是绷带绑的我有些喘不过气。”南丁斐司不喜欢自己的身体被紧包住。

“呵呵,谁让你拖着受伤的身体那么卖力去救人的。”虽然嘴里这么说,霍华得医生还是很钦佩南丁斐司这个文弱的家伙居然能带伤冒死把自己的朋友救出来。

“这些伤都是在过动力舱的时候被钢板砸到的,走到那里后又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否则我会马上退回原地。何况那个家伙重的要死,象只猪一样,本来不算什么的伤势有十分之六、七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越来越糟的。”南丁斐司毫不客气的的答复让霍华得医生笑的很愉快,因为他已经发现睁开眼的佛列特正因为南丁斐司的批评而裂嘴。

“精神看来还不错啊。”霍华得医生走到佛列特身边微笑着说。

“托某人的福,总算活下来了,不过为什么来看我的不是漂亮的护士小姐呢?”佛列特哀怨的表情再度惹笑了霍华得医生。

“那些漂亮的护士都去服务提督们了,再说了,谁敢来照顾一条披着人皮的大色狼啊。”霍华得医生夸张的表情不但让佛列特抗议连连,也让南丁斐司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就算是庆祝大家的劫后余生吧,这一刻,小小的医护室里有的是淡淡的笑声。

在打屁声中送走了风趣的医生,医护室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罗霓佩洱应该是大皇兄的计划中的一个棋子了……”佛列特收敛了笑容,表情凝重的问着这个唯一的线索的下落。

“死了……至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她最后的行踪是救生舱方向的通道里,但事后没有人看到她的身影或者尸体……”南丁斐司在醒来后就立刻去汇总所有的情报,但结果却很不乐观。

“她知道对方会攻击……”罗霓佩洱往救生舱跑,而非是武器设备处或者其他地方,这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罗霓佩洱知道对方的情报。

“这次的突袭,很显然有人把情报泻给对方,对方才能以最小的力量诱惑突击舰群沿着可囤行星转一个圈而不自知。要不是我发现恒星的位置不对,恐怕也难逃一劫。”南丁斐司冷静的分析着,“那么罗霓佩洱知道对方的情报、又是大皇子的人……”

“他们的计划显然很庞大……”

“不仅仅是庞大,佛列特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幕僚部刚刚传来的消息……”

3个小时前,皇帝多连特在接到幕僚部关于佛米拉狄提督突然离开前线几天的报告时,脸色微变的说了这么一句:“朕从来都没有同意过佛米拉狄离开前线。”

“那么,佛米拉狄提督也牵涉在其中……”佛列特皱了皱眉,这就不怎么好办了。

“不,我有一种预感,”南丁斐司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大皇子这次的计划恐怕针对的人不是佛米拉狄就是皇帝多连特。”

****************************************帝国历1589年西摩军队大败后的97小时后,一艘小型联络艇驶离了西摩帝国的最前线,遁寻着某个人的轨迹,往银河的深处驶去……

“沿着佛米拉狄的航线走的话,到底有什么作用就要看老天爷怎么耍我们了。”佛列特坐在联络艇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怎么负责任的话。

而负责航道的南丁斐司干脆把佛列特的废话直接从音频里过滤掉,省的自己费脑子,现在光是分析佛米拉狄的去向就已经够他忙的了。

“喂……喂……我说亲爱的哥哥,你能不能陪我说句话啊。”无聊的男人看不到别人的反映后,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南丁斐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低沉的声音警告着:“不要用哥哥这个词。”

“为什么,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哥哥啊。”终于有反映了,好现象。

“因为我不认为做色狼的哥哥有什么光荣的。”

“如果是银河帝王的哥哥,那么你是不是愿意当呢?”似笑话非笑话的问题,有着不同于表面的尖锐。

“……历史会给你答复的。”回答很巧妙,但空洞的让佛列特直翻眼。

“太假了吧,至少给一点点的提示啊。”挫败的表情跃然脸上,有点象得不到糖而耍赖的孩童。

“对付虚假的人,只能用虚假的方式,这点你该比我清楚不是吗?”

“但我这次是说真的啊?”

“你说真的和假的有什么两样……”

“……”

“……”

不怎么协调的话,给只有两个人的联络艇添加了一点生气,但谈话的双方却各有心机,绕着弯子的谈话虽然含义颇深,但在其他人的眼里基本上和没有意义的口水战一样了。

在广阔的银河里漫无目标的航行,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摸索着某个失踪者的航行轨迹摸索的下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当小型联络艇被巨大的潜伏在某个星域里的不知道隶属于哪个国家的隐藏式巡航舰给‘吃掉’后,两个勇敢的探索者,在第一时间沦为了阶下囚。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来找佛米拉狄呢?”佛列特在被拷上手铐时,疑惑的问着同样正被拷上的南丁斐司。

“不是你说你想知道那个神秘的计划吗?”

“我记得是你说要找到佛米拉狄提督才好交差啊。”

“现在推卸责任也实在是太晚了,留点风度吧。”

“但是,我根本是受害者啊……”

“……”

“……”

从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中不难发现,为期四天的双人单艇游的效果果然是惊人的,双方都在不知不觉间感染了对方的缺点。只是看来双方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倒是负责拘捕他们的士兵们都忍不住皱眉。

真是的,怎么抓到两个白痴……

萨那威,接壤在西摩帝国和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国境线上的一颗小小的要塞,平时只有小猫小狗之类的偷渡者才会光临此地,最近却是出入平凡。

不过出入者的西摩帝国身份实在是有些讽刺意味,西摩帝国与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大战正在银河的另一端打的热热闹闹,而那美提亚自治国的某名小官员却以两吨货币的身价,把那美提亚自治国国境上的要塞暂时租借给了所谓的‘临国’,这不能不说是那美提亚自治国的悲哀。

“佛米拉狄提督啊,原来你到这里来渡假了啊!”佛列特不伦不类的打招呼声在萨那威的临时地牢里响起时,被关押许久的佛米拉狄的眼中非但没有亮起任何希望的光泽,还在瞬间闪过一抹淡淡的悲哀之色,可惜因为光线的关系,南丁斐司并没有注意这些细小的表情变化。

而佛列特的注意力更是被和佛米拉狄一起关押的在失踪名单上的美丽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所吸引,痞子般的笑容似乎闪烁着让人战栗的光泽。

罗霓佩洱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曾经这样记述:在萨那威的地牢里再次见到佛列特·南道尔的身影时,我第一个感觉就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恐怖了。青蓝色的在灯光下闪烁着,那一脸虚伪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是假到极点。我想当时自己的感受应该和那些即将遭受色狼凌辱的少女们的恐慌心里一样吧,毕竟当时我只有一套内衣,如果连这套内衣都被佛列特偷走的话,那么我怎么出去见人……

虽然这段记述是夸张了一点,但这却和事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佛列特的确是在打那套女子内衣的主意。

南丁斐司当然知道罗霓佩洱为什么会在这里,连猜都不用猜,罗霓佩洱刺杀佛列特不果,这种人留下就是祸患,大皇子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他也相信,不用多久大皇子的某些亲信们就会出现了。

“亲爱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叫声响起时,南丁斐司则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佛米拉狄。

“能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吗?”南丁斐司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有些灰败的中年男子,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换个称呼,但是话到嘴边却忍不住改了口。

“你,该是幕僚部、或者是情报部的人吧。”佛米拉狄的回答说明了一代名将并非是吃干饭的。

“我是幕僚部的,奉命调查大皇子的计划。”南丁斐司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打算和必要。

“不用调查了,我已经知道几乎所有内容了。”佛米拉狄笑了笑,“这几天和罗霓佩洱谈了不少东西,才发现自己已经老了,老的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南丁斐司没有说话。

“其实大皇子的计划是为了帝位的争夺,他想把我名下的领地、将领、我的一切都搜罗到他的名下,简单的说,他要我帮他得到帝位,但这是不可能的。”佛米拉狄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犹疑,坦荡的声音一如他所指挥的军队。

“所以他计划绑架你?”佛列特皱了皱眉,帝位之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不,与其说是绑架,不如说是最后的劝告。”

“劝告?”

“是的,大皇子已经暗地里制造了一个我的替身,万不得以的情况下,他将杀死我,以替身代替我,接收我所有的东西。”

“但是皇帝不会不知道的,何况这次你的离开……”佛列特的问题触动了南丁斐司的某个想法,让这个冷静的年轻人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

“叛变,大皇子是想让你的替身宣布叛变,然后暗中操纵叛变的部分对抗帝都……”这是一个绝对大胆的计划,但是一旦这个计划得手,那么大皇子的势力范围就与日俱增了。

“是的,我的替身将反叛帝国,以我的了解,至少有六颗行星会这么做,而且帝国军正在大战,大战之后没有余力来扑灭反叛……”

“原来如此。”南丁斐司已经通盘了解整个计划。

“那么只要把提督救出去,一切就有希望了罗?”佛列特看了南丁斐司一眼。

“应该是这样。”南丁斐司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但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只要我们能够逃出去……”

“可以的。”佛米拉狄笑了笑,说出个惊天的大消息。

“真的?”

“是的,萨那威的地下工程曾经是西摩帝国帮助修造的,我知道它的内部结构,我们能够逃出去后,只要占领电机室,关闭整个电机程序,我们就能出去。问题是,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到电机室。”

“这个问题,我想经常出入女子闺房的某位先生可以解决。”南丁斐司的言下之意不难理解。

“这个没有什么问题。”佛列特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转想在身旁不远处的罗霓佩洱。

然后。

“罗霓佩洱见习提督阁下,能将你的内衣借给我吗?”佛列特非常严肃的询问着让所有女性火大的问题。

***************************************逃亡的计划在三颗精明的脑袋里设计的完美无缺,但临时的提审却几乎破坏了所有的计划。

而且提审的对象不是高高在上的佛列特,而是默默无名的南丁斐司。

“不会是南丁斐司的幕僚部身份败露了吧,这下有的他苦头吃了。”佛列特幸灾乐祸的表情让罗霓佩洱不齿,这几天被骚扰到几乎日夜男眠的她真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把自己发现佛列特真面目的消息抱给大皇子知道,那么现在需要提审的就是这个半真半假的色狼了。

可惜罗霓佩洱没有看到,佛列特的眼中闪过冰冷的几乎能让人浑身的血冻结起来的光线,但另一个人却看的很清楚。

“南丁斐司不会有事的。”佛米拉狄的话与其说是在宽慰佛列特,不如说是在向佛列特起誓一般,至少在罗霓佩洱听出自己的上司的声音不正常。

“是吗?那虽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至少不会影响我们的逃走计划吧。”佛列特露出笑脸看了佛米拉狄一眼,但眼中所包含的涵义却深沉的让佛米拉狄无法读解。

不同于罗霓佩洱的不齿,佛米拉狄的目光一直悄悄的跟着佛列特,佛列特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音调都被佛米拉狄收入眼中。

像,真的是太象了。

冷森的感觉边布了全身,佛米拉狄有一种错觉,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皇帝多连特——那个操纵了自己的命运和心灵一生的男子。

虚假的面具隐藏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东西,微笑的说着最温柔也是最空洞的话,为了达到目的用着最实际也是最冷酷的方法,即使是再怎么残忍的事情、再怎么违背伦理天常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丝毫不考虑回伤害到别人甚至于自己。

血缘这种东西果然可怕。

“南丁斐司……这么重要吗?”低,声音低的连罗霓佩洱都没有听到。

“你说呢?”疑问式的肯定回答,简单而有力。

那么一切会重演吗?——佛米拉狄的心中这样想。

借着罗霓佩洱内衣里的钢丝轻易的打开手铐上的钢锁不久,南丁斐司回来了。

整个人看上去还不错,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什么受伤害的地方。

“他们没有给你找个MM一边让你X一边审讯你吧?”没有正经的问题,即使被询问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性,但问题牵涉的范围还是很不要脸的联系到了女人的身上。

“还好对方只是希望知道幕僚部的内幕而已,他们还吃不准我是不是幕僚部的人。”南丁斐司略显疲惫的坐在一边的角落上,而佛列特则上前帮他打开手铐。

“那你死白着一张脸干吗,我还以为你被别人‘刑讯逼供’了呢。”

“不要说的一副很羡慕的表情好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去享受帝王级的待遇去的呢。”南丁斐司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外面有多少人?”

“7到10个,都是士兵,但显然不是什么好士兵,相信有罗霓佩洱一个人对付足够了,实在多出来的,就要靠你了。”

“那你呢?”

“你认为幕僚部出来的人有几个能够自卫的?”

“你不是军校里有名的第一吗?”

“因为我体育作弊……”

旁若无人的对话,显然跑题的水准已经很厉害了。

“他们的感情真不象他们说的那样糟啊。”罗霓佩洱感叹着,自己为主子尽忠的结果却落到这样的下场,而此刻看着眼前这两个基本上已经算是在打屁男人的说话内容里所透露的默契感,罗霓佩洱想不感动都不行。

“是啊……真是出乎意料……”佛米拉狄的神色有些迷茫、有些感慨、也有些遗憾。

“……对不起,长官。”罗霓佩洱突然面对着自己的上司第一次公开的道歉,“是我……”

“不用道歉,你只是忠于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而已。”佛米拉狄摇了摇头,打断了罗霓佩洱的话,“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至于对错有本人自己明白就足够了……记住,罗霓佩洱,在战场上也好、在人生的路途上也好,一旦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去考虑选择的是对是错,只要选择了,就走下去,是对是错留给后世或者老天爷去评论吧。”

“提督……”罗霓佩洱抬头看着这个中年男子,青蓝色的瞳孔里包含着的是无穷的智慧以及银河般的宽容。忍不住,泪水悄悄从眼眶里落下。

拍拍罗霓佩洱的肩膀,佛米拉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漂亮的女子将会有一段不留后悔的人生。

“这就是最强的提督的资质吗?”佛列特赞叹着,“真是让人羡慕的能力。”

“可惜你永远也学不到那种能力,”南丁斐司活动着自己有些淤血的手腕,不以为然的说,“不过如果你所指的‘提督的资质’是让美女感动的能力的话,那么你就根本没有学的必要了。”

“为什么?”

“因为光是偷人家女孩子的内衣这种做法,相信被偷走内衣的美女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的面目,当然那是指主观意义上可能被扭曲的和实际有着相当差距的形象。”

“……南丁斐司”佛列特歪着脸用阴沉的目光看了南丁斐司许久后,冒出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够说上一句比较正常的话。”

“这个难度其实和要求殿下你不再去骚扰女性一样的困难……”

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虽然不怎么悦耳,但至少让只有四个人、没有什么光线的临时牢房里不至于太过寂静而让人的精神觉得紧张。

佛米拉狄看着两个差了五岁的男子们犹如淘气的孩童一般互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争执,忍不住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和多连特。

不同的角色,却是一样的相处方式,在危难中相识、相知,互相的欣赏,不自觉的适应对方的存在,调整自己的步伐互相配合着。这段时光是愉快的、是让人永生难忘的,但是未来呢,有谁可以保证彼此的未来呢……

脱逃计划在经历了小小插曲后,于次日的午夜展开。

不动声色的扫平外面的守卫以及监视器后,罗霓佩洱灵巧利落的身手得到所有人的钦佩,见习提督果然不是白叫的,而佛列特在偶而间使出的绝妙身法虽然和他那吊儿郎当的外貌绝对不相配,但罗霓佩洱早就在旗舰上领教过了,而南丁斐司和佛米拉狄也仅仅是表情上有些吃惊而已。

在佛米拉狄的引导下,四个人通过了要塞地下复杂的废弃通道,悄悄的潜入了电机室。

“现在该怎么做?”佛列特问着正在摆弄计算机输入破坏程序的佛米拉狄。

“由这里出去是小型战艇的港口,你和罗霓佩洱去找架能起航的,然后给我信号,我们过去和你们会合。”

“好……”佛列特转身掏出刚才从卫兵那里夺来的镭射枪交给南丁斐司,然后和罗霓佩洱小心的走了出去。

********************************一个飞腿让不知道是第几个士兵的脑袋多了个巨大的包,罗霓佩洱紧跟着佛列特的身后,两人小心的往港口跑着。佛列特负责扫清所有的障碍,而罗霓佩洱则负责清理从后面冒出来的家伙们。

不过正如佛米拉狄说的那样,港口的卫兵真的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扫的干干净净,直到他们摸上了小型战舰后,警报器才象是刚刚睡醒一样响了起来。

“妈的,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佛列特突然脏话出口,让习惯了佛列特吊儿郎当性格的罗霓佩洱吓了一跳,但还没有回神,佛列特就把手里抢来的重型武器丢给了罗霓佩洱。

“他们的火力太猛了,南丁斐司那个只会满脑子算计别人的软脚虾是没有本事冲过来的,我去接他。”佛列特整了整装备就想下去,但被罗霓佩洱一把抓住。

“你疯了,这么强的火力,你去也太冒险了。”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的实力可不是象某人那样作弊得来的。”

“你……这么放心?不怕我掉头杀了你?”罗霓佩洱突然将枪对准了佛列特的胸膛,“现在你没有穿什么护甲了吧。”

“你会开枪吗?”佛列特自信的笑了,没有更多的回答,转身跳下小型战艇,往南丁斐司那里冲过去。

“还真是臭屁的要命……”罗霓佩洱咕囔了一句,举起枪开始为佛列特清除障碍……

……

“佛列特将来会成为西摩帝国的皇帝,甚至可能超越多连特。”佛米拉狄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以聊天的口吻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

“这是显然的,大皇子野心太外露,而三皇子虽然懂得收敛,但性格却偏向于优柔寡断,比起其他们,佛列特强的太多,未来谁胜谁败几乎是已经注定了的了。”

“但现在他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大皇子、三皇子抗横……你准备帮助他吗?”

“不,我是幕僚部的成员,不参加皇室的皇位争夺是幕僚部的铁则。”

“规则是被用来打破的。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帮助佛列特打这场皇位之战的。”

电机室里突然没有了声音,只有敲击键盘的滴滴答答声。

“……我讨厌杀人……”南丁斐司的话里有着罕见的迷茫。

佛米拉狄停下了手,转过身,青蓝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难得露出困惑表情的男子,“但是你不讨厌佛列特不是吗?”

“……”这次南丁斐司选择沉默。

是的,对于南丁斐司而言,佛列特是不正常的存在,一向冷情寡意的他从来不曾注意过任何人,但佛列特却是个列外。

这在‘阿提兰斯’上,自己违背原则冒险去救佛列特的时候,就很清楚了,只是南丁斐司并不觉得佛列特的存在是一种超越了不正常界限的特殊。

不讨厌,但也不喜欢,虽然没有到必不可少,但真的不见了也会觉得想念——这就是佛列特。

“你终究会选择的,只要佛列特能够成为在你心目中比任何东西都特殊的东西时,你会选择你该要走的路的,就象当年的我一样。”佛米拉狄静静的看着南丁斐司。

“路吗?”南丁斐司轻叹着,他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会往何处去延续。

佛米拉狄忍下了原本想说的话,关于南丁斐司的身世、关于他和佛列特的……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佛米拉狄这样认为,这些足以影响他的未来的秘密,还是让南丁斐司自己去发掘吧。

无论未来是痛苦还是喜悦,人生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未知’才变的更加的美丽。即使有痛苦、即使有后悔、即使有无数的不美满,只要人生还存在着‘未知’,那么一切就会继续下去……

“嘟嘟……”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门外的警戒灯也跟着一闪一闪,显然这是佛列特和罗霓佩洱得手的信号。

迅速收敛起所有思绪,南丁斐司拿起佛列特留下的枪,“提督阁下,我们可以走了。”

但佛米拉狄的回答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你走吧。萨那威由我来处理。”

“为什么?”南丁斐司皱了皱眉。

“因为这里是我所选择的宿命之地,南丁斐司,难道你以为大皇子真的会平安的放我离开吗?”佛米拉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早就安置了遥控的炸弹……”

“他们等着我们来救你……”南丁斐司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这次的逃亡会这么简单,原来大皇子早就准备好阴毒的手段等着他们。

“我必须留下来,”佛米拉狄微笑着,“和这个要塞一起留下来。”

这次南丁斐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微笑着的中年男子:“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离开是吧。”

“是的,我知道这里是我最后的归宿,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儿子会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这已经很让我满足了。”

“……”

“……快走吧,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我输入的电脑破坏程式启动时,所有的扩音设备都会播放我最喜欢的歌曲,歌曲播放三次结束时,就是整个要塞自动爆炸的时候了,记得要掌握好时间。”佛米拉狄拍拍南丁斐司的肩膀,“作为军人必须要有随时死在战场上的觉悟,这就是战争的另一个真意,被屠戮也好、屠戮也好,战争在屠戮的同时,也记载了无数的真理,或许它不为人们所知道、所了解,但是它存在,永远存在。”

“……我会去了解的。”南丁斐司慎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会的,”佛米拉狄笑着。

“对了,如果你能回到帝都的话,帮我把这个交给皇帝陛下好吗?”佛米拉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玫瑰琥珀和一封信。

“是的,我一定带到。”

“去吧,时间不多了。”

南丁斐司深深的看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眼,将之完全印入心底的深处。

而那双和自己同出一源的青蓝色的眸子,曾经充满了雍容的智慧和无尽的坚强的眸子,此刻仿佛已经不属于人类。南丁斐司从来不知道,如同恶魔的瞳孔一样青蓝色的眼睛,居然是那么的美丽,那么充满了诱惑力。

是海,是天空,亦是银河。

“再见了……”南丁斐司猛然转身冲出电机室,冲入镭射枪的光束所交织的小型战场中,不再回顾。

佛米拉狄目送着南丁斐司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未来属于敢于面对现实的人,而他已经被过去的噩梦缠绕的无法抬步的人,死神的怀抱或许才是唯一的选择。

………

“佛米拉狄,如果你真的象你所说的那样可以不顾一切的喜欢朕的话,那么就代替朕上战场,把朕的敌人都扫进地狱去吧……”

“取你的基因和朕的基因合成的精子,然后让朱丽雅受孕,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朕和你的了……”

…“朕不能让这个小鬼成为朱丽雅的把柄,即使再舍不得也必须除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朕没有做错,为了我的西摩帝国,任何牺牲都是必要的……”

…“你爱可薇尔,佛米拉狄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找一个女人就能忘掉朕吗?”

…“爱,你对那个女人真的有爱吗?你能爱女人吗?……可薇尔赎救你,哈哈,是因为爱那个女人不需要杀人、没有战争,所以你才会去爱吧……你还真是个骗子。”

…“忘了那个女人吧,佛米拉狄,你始终注定是属于我多连特一个人的,没有人能够代替我的……”

………………

再美丽、再丑恶、再怎么被困囚的人生总有落幕的时候,不是吗?

这一生,我始终没有学会怎么去分辨你的面具下究竟有没有‘心’这个东西,而朱丽雅也没有找到。

所以……

多连特……

想问你,真的很想问你……

耳旁响起急促的音乐,这是公元前的某个不知名的歌曲,但是自己第一次听过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仿佛是上个纪元的智者留给自己最后的预言一样…………

*******************************“佛米拉狄在搞什么鬼?放什么鬼音乐。”在震天响的诡异音乐声中,借着罗霓佩洱的掩护,佛列特拖着南丁斐司冲回小型战艇,才脱离火线,佛列特就紧跟着埋怨出声。

“立刻离开萨那威,音乐重复三次后,萨那威就会自动爆炸了。”南丁斐司急促的说着,“什么,该死已经要放第三遍了……”佛列特一路狂冲进驾驶舱,以最快的速度驶离萨那威要塞。

南丁斐司勉强的依在舱门的后面,鲜红的血从肩头一路滑落,虽然有佛列特的帮忙,但还是不小心中了一枪……

也许是因为流血过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紧张的思绪一下子放松,也许有太多的原因,南丁斐司觉的自己的视线似乎模糊了起来,整个人都有飘然的感觉,只有耳朵还能清楚的听到枪声、机械发动的声音、佛列特诅咒的声音,以及那陌生而激进的乐曲……

Runawaygo,Runawaygo,就算没有目的地,不由的彷徨,被街上的风吹着,跳舞吧,跳舞吧,消除所有的不安,毁灭吧,毁灭吧,把所有的事物都毁灭,Runawaygo,Runawaygo,没有什么事物可以相信,霓虹的雨让天空看不见满月,该往哪里飞翔而去呢?

但明明不想在这个地方的。

Fly!

youcanbefreebird,youcanbefreebird,虽然变形的翅膀靠不住,Fly!

youcanbefreebird,youcanbefreebird,比任何人更快速度的冲破黑暗。

“父亲……”南丁斐司喃喃的说着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的到的声音。

巨响在深色的银河深处响起,一朵巨大的火焰之花在黑暗的银河中亮起。

这些就是银河历史上最杰出的军事家佛米拉狄·柯摩崖提督人生的最后挽歌……………………

*************************************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再美丽也不真实。

但,人生是否是真实而无虚假的呢?

第六章三个人的航线

“我没有想到佛米拉狄提督会……”脱离了危险区域后,如同幽灵般漂浮在银河之中的小型战艇里,罗霓佩洱听完南丁斐司带来的佛米拉狄死亡的消息后,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着。

“军人的下场就是这样,要么幸运的老死在家里,要么战死在银河之中。所以你不用为佛米拉狄感到难过……”佛列特难得的露出一个正常男性安慰女性所需要的温柔,虽然这种温柔在南丁斐司眼里看的是虚假的要命。

“死亡,是他自己选择的,别人哭他也看不到,不要再浪费体力了,我们的储备没有能力让我们随意的消耗。”南丁斐司的话虽然说是安慰,但在其他人看来,实在不能算是好话。

不过好在罗霓佩洱并没有在意到南丁斐司的话,只是沉浸在上司过世的震惊中。

“这句话倒是真的,我们麻烦大了。”佛列特摇了摇头,摆出一副牙痛的模样,“我们的储备不够,水也是,其他还算能支撑,只要不遇上麻烦的话……”

“那总算还好……”

“不怎么好,看你那身狼狈样子,我怀疑你能不能撑到帝都。”佛列特指着南丁斐司那一身的伤,神色间有着些微的不满,“老兄啊,早说你被‘教训’过呢,害的我以为你虚弱到只是挨了一枪就这么挂了……”

“如果我挂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向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展现你的男性魅力吗?”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

“……”

不怎么有营养的对话再度传荡在小型战艇里时,冲淡了悲哀的气氛,而对于佛米拉狄提督的生死的交代也暂时的告以段落,至少在罗霓佩洱的理解之中是这样的。

银河很美,美的让人觉得不怎么真实。

南丁斐司坐在甲板上,静静的仰望着天空的深色。

“睡不着吗?”

“睡不着。”

“聊聊怎么样?”

“聊什么?聊你的美女经吗?”

“……”

“……”

漫无边际的会谈从天上聊到地上,从星域聊到爬虫,虽然没有什么确切的主题,但两个人倒也谈的还算投机,不管是谬论还是荒诞的猜测,互相都能以自己的特色驳斥对方一番,虽然都没有什么立场可言。

“问你一个问题,是个很古老的问题。”

“哦?什么问题?”

“如果让你牺牲十个人去拯救一万个人的话,你怎么做?”佛列特虽然不记得这是哪一本小说上写这的问题,但它突然的跳进自己的脑海中,自然就成为今天被讨论的话题之一了。

“当然是牺牲十个人。”南丁斐司没有犹豫的回答。

“那么如果让你牺牲一万个人去拯救一百万个人的话,你又怎么做呢?”

“那答案就要看附属条件了。”

“没有附属条件。”

“那么,我当然是用牺牲一百万人救十万人罗。”南丁斐司几乎连考虑的空间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为什么这么做?”这个答案让佛列特感到奇怪。

“我用一百万人换十万人,那么这十万个人就会无限制的感激我,因为我给予了他们如同奇迹一般的答案。”南丁斐司耸了耸肩膀,“从参谋的角度而言,我救一百万人的话,就是英雄;而救了十万人的话,就是神了。你说是做神好,还是做英雄好?”

“很阴险啊……”佛列特摇了摇头,这个男人还真不简单,连回答的答案都阴险的这么有性格。

“那如果一百万人里有你最重要的人呢?”佛列特问,但是问题里却能轻易的闻到被称为故意刁难的味道。

“你呢?你会怎么做?”南丁斐司突然反问。

“我当然是牺牲十万人,救一百万人罗还有我最重要的人,这样两全其美啊。”佛列特略微思考了一下,用最正常人的想法回答。

“你的答案呢?”

“我只救,我认为重要的人,其他的不属于我的抢救范围。”南丁斐司的回答依旧干脆,换句话说,他可以为了一个人牺牲所有的人。

虽然这个答案实在是离谱的要命,但这个答案却是佛列特最欣赏的。

“我真希望能够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佛列特感慨的说着。

“但我却希望自己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南丁斐司摇了摇头,“否则的话,我会第一个被你牺牲掉。”

“有这么糟糕吗?”佛列特一脸的‘你太多心’的表情。

“旦愿没有吧。”南丁斐司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留给彼此一个想象的空间。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牺牲一切吗?”南丁斐司看着天幕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

“有,不过代价很高。”佛列特的笑容灿烂起来。

“代价?”

“是的,很高的代价!比如——银河”佛列特用最狂妄的话语回答。

“银河吗?”南丁斐司思索了一下,阴沉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什么,半晌,南丁斐司抬起头,注视着佛列特的笑容,狭长凤目中的青蓝色双瞳里有着异样的温度。显然,这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触动了南丁斐司心底的某根细细的心弦。

“即使牺牲了一切,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把银河拿到手里吗?”南丁斐司挑了挑眉。

“你认为我是谁?”佛列特的嘴角露出笑容,“我可是一个想和造物主比高下的绝代人物啊,小小的银河怎么可能逃离我的手心!”

“这可是大话,太多会做白日梦的人都会这么说。”南丁斐司嘲笑着佛列特幼稚的回答。

“不,这不是大话哦,我十岁那年就决定要把银河握在手里罗……”佛列特的笑容悄悄的转变着,变的尖锐而自信,“哪怕是染满鲜血的银河,我也要弄到手。”

“染血的银河吗?”南丁斐司没有再说话……

银河,即使闪烁着无限的星芒,但黑色依旧是银河唯一的背景。

所谓染血的银河,也只不过是妄想站在人类最顶端的人所预期的、不可达到的目标罢了。

所以,一切的一切也只是一个虚假的表象而已……

***********************************罗霓佩洱,西摩帝国历史上第一个女性元帅,拥有着美丽和高雅的外貌的同时,又具备着连男性都无法具备的对战场的明锐感和指挥时所需要的军事上的才华。

作为佛列特·南道尔的首席大将,除了拥有卓越的军事才华、超凡的身手以及让所有人摇头叹息的忠诚度以外,罗霓佩洱最出名的还是因为她是整个帝国里敢大声的对自己主子——所有人眼中如同神一般的男人佛列特·南道尔——大呼小叫的几个人之中的一个。

有一次罗霓佩洱在庆功宴上忘形的训示刚刚伤愈的佛列特不准喝酒、不准吃肉等等的恶形恶状后,各种千奇百怪的传言一直在反帝联盟中传播。

甚至有的已经夸张到‘罗霓佩洱是佛列特殿下未来的夫人’等类似的谣言。

当事人虽然对此愤怒无比,认为是完全的污蔑了自身对上司的尊敬和关爱之心,但作为不良的上司,佛列特倒总是笑嘻嘻的听着这些夸张的谣言,并不时的拿出来戏弄自己的忠良之臣。

罗霓佩洱是佛列特最早期时所收服的将领之一,最重要的是她也是唯一一个在成名后写下回忆录的将军。

而在罗霓佩洱的回忆录当中,有不少部分是记述了佛列特·南道尔这个名震银河的大人物的一些恶习恶僻、以及佛列特的私人活动——当然文中用了大量的事实陈述了佛列特对于骚扰女性的这一可恶行为的数百条证据——其中以罗霓佩洱自身所遭遇的更是重点描述。

在罗霓佩洱的回忆录中,对于南丁斐司的形容如下:南丁斐司是个绝对阴险、狡诈如同狐狸一般的男人,做任何事情都会先考虑自身的利益,再想其他。虽说这是参谋官的本能,但我实在很难喜欢南丁斐司。

但是同样的,在罗霓佩洱的回忆录上,她忠实的记下了有关萨那威要塞逃亡后,三人在不知名的行星上所度过的最危难的三天:彻夜的会谈,在两个人精疲力竭的情况下告以段落,而在一旁窃听的我,对佛列特这个男人也似乎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了解,但不久惊天动地的警铃声中断了我的思考。

我率先冲到整备舱,然后发现事情大条了。

“怎么回事?”南丁斐司和佛列特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随后跑到整备舱时,我正手忙脚乱的调整航向轨道,想尽量避免危险。

“你们快来帮忙,我们附近的小行星好象要爆炸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发自面前那颗行星因为爆炸所引发的弹力。

我们相视的苦笑还来不及出口,整个战舰失速般往不远处的一颗不知名的行星撞去……

这就叫屋漏偏遇连夜雨吧,一身狼狈的逃出该死的卫星要塞,偏偏又遇上倒霉的恒星爆炸,而且那颗该死的恒星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这么爆了,害的自己的巡航舰连躲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能量波给冲到这个见鬼的星球来了。

不过幸运的是,在死亡可能高达78%的概率的情况下,我、南丁斐司和佛列特都顺利的乘坐救生舱降落到附近的一个小行星上,逃过一劫。

但也许是佛列特因为经常骚扰女性的原因受到天谴,居然在降落的时候被砸到身体,一段铁管直接穿过他的大腿。

而因为冲击的关系,我们乘坐的小型战艇已经坠毁在行星的‘水源’中,而乘坐救生舰逃离时,除了救生艇内的临时救护器材和通讯器材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且因为能量波还在继续发散,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和其他人联系。

还有这颗星球的生态环境除了有氧气外,看不到其他的生物,而且看情况星球的早晚温差绝对在五十度以上,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佛列特受重伤的身体又能够撑多久?

其实这些都还算不上燃眉之急,等我们在一处小山洞里安顿好时,才发现这颗星球上没有淡水——至少在我们附近几百公里内找不到任何可以供饮用的水的踪迹,倒是参合着能源辐射的氩化质的合成物(类似于汽油,样子和水一样,但不能喝)遍布在周围。

该死的,怎么办,救生艇上没有来得及配备水,而我们至少得在这里支持三天以上,其他的巡航舰才有可能到找这里。如果只是三天的话,正常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重伤后又流了这么多血的佛列特绝对撑不过三天。

我急的直跺脚。

“我们该怎么办?”我至今还记得将状况告诉南丁斐司的时候,南丁斐司的反应。

“除了等人来,就只有去祈祷佛列特命大福大造化大,能够挺过这三天……”他的声音冷冷的,但气的几乎让我当场和他单挑。

在萨那威的时候,佛列特曾经冒死去救他,而如今他居然连一句好话都不肯说——我最气的还是这个。

但,即使再生气、再焦急,现实就如南丁斐司所说的一样,除了祈祷,谁也没有办法。

这个行星上的温差差不多有整整七十度,白天热的能够把人烤焦,晚上冷的能让血液凝结成冰。极端恶劣的环境,好几次都让我绝望的感到佛列特会逃不国死神的召唤。

但南丁斐司似乎从来没有任何绝望的想法,他总是在佛列特的心跳出现衰竭时,准确的进行人工抢救,行动、语言乃至神态上根本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甚至在佛列特一度停止呼吸的情况下,南丁斐司硬是用随身的电击器,激活了佛列特停止跳动的心脏。

当佛列特再度有呼吸的时候,我却以外的看到南丁斐司眼中一闪而逝的激动的色彩。

也许这只狐狸并没有象他外表所表现的那么冷酷、无情——当时我这么想,虽然这的确很接近事实。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一分一秒。我每天除了夜间稍做休息,只能守在救生舰旁,焦急的向外界求援。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尽我所能。

而和路过这里的船舰联系上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昼夜。

但宛如奇迹般,佛列特活了下来。虽然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当口干舌噪的我接收到救援信号,兴奋的冲到宿营地去告诉南丁斐司这个绝好的消息时,却看到了这一生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情况。

南丁斐司切开自己的手臂,让鲜红的血留到蓄水的透明壶里,一放就是整整一瓶。往满是血液的瓶子里扔进两颗沉淀剂,血和水立刻分了开来。

南丁斐司仰头喝下一口由他自己的血液提炼出来的水,然后小心的喂着昏迷中的佛列特,一口、一口直到所有的水都被送进佛列特的口中,最后仰脖喝掉沉积在瓶底的血块,抹去所有的痕迹。

怪不的,南丁斐司的脸色苍白的如此可怕,怪不得南丁斐司总是指示自己做东做西,怪不得……太多的怪不得构成了一条生命的拯救线,紧紧的缠绕着佛列特的灵魂,这就是佛列特能够奇迹般存活下来的真正原因。

我站在石洞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没有再想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把这一幕刻画在内心的深处。

即使在许多年后,我依旧无法忘记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但,事后,南丁斐司却始终没有把真相告诉清醒的佛列特,只是用嘲讽的话语说:“你活着,除了运气好之外,恐怕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希望你的运气不要因为这个而被全部用光了。”

虽然说,在战场上危急时,用自己的血救战友,不是一件罕见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始觉得南丁斐司这个男人,有着不同于深沉外表的内在,而他和佛列特,也似乎存在着某种异样的牵绊。

这奇怪的感觉,也许是中错觉,当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一个小小的预兆罢了……

——摘自《罗霓佩洱将军的回忆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果只有南丁斐司和佛列特两个人的旅程的话,那么后世就没有人会知道,影响银河走向的主角中的两个,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走到了一起……

第七章青蓝之迷惘

驶往西摩帝国帝都的‘希伯仑’号巡航舰上,死里逃生的三人,被安置在医疗舱内,南丁斐司因为失血过多而被暂时放置在如同玻璃柜的医疗器里修养。而佛列特自醒来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

‘南丁斐司,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佛列特看着躺在特制的医疗器里,安详沉睡的男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困惑和迷茫。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暗中讶异于你的尖锐与直接,还有双瞳里有着不能错认的不屑与轻蔑。不是针对某人、某个国家、某个命令,而是一个被称为‘军队’的名词罢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有着和佛米拉狄同样实力的米纳特会称赞你,直到在阿兰提斯上听到你和佛米拉狄短暂的对话后,我才有了一点点的了解。

面对着佛米拉狄这个有着充分的实力、卓越的能力的男人,你却能轻易的在气质上与之抗衡,也许你并没有注意到,当你说出:战场就是屠场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转向了你,包括在角落里窥探的我在内。

你的话与其说是冰冷的没有感情,不如说是透彻的没有任何遮掩。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军人能够这么直接的描述将会带给自己荣誉或者屈辱的舞台。但你说了,没有任何犹豫。

我猜想,也许经历过屠杀的你彻底的厌恶战争,调查过你的所有情报,总结我短暂的观察后,我认为你这样的人恐怕不能融入军队这个充满了阴暗色彩的另类社会里。

所以这样的你,对我而言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当时我是这样给你下定义的。

可仅仅隔了不到三十个小时,你又让我讶异了。

轻易的洞穿了我的伪装、从一个小小的细节看到我几乎所有的安排,从罗霓佩洱的反应看出不合情理的细小问题。你那双隐藏在绿色的色目片下的青蓝色的眸子似乎能够看透一切,我甚至在一瞬间有一种你能看透未来的可笑想法。

当你有条不紊的揭穿我在罗霓佩洱那里动的手脚,宣布来自幕僚部的身份后,那瞬间,你吸引了我的所有注意力。——不,或许说被你吸引的,是我所有的权利欲吧。

幕僚部,超脱于帝位的争夺各方之外,一边用旁观者的身份欣赏残酷的帝位争夺,一边悄悄的吸纳精英,为帝国的未来打下结实的基础,虽然我不欣赏幕僚部的做法,但我却由衷的佩服建立幕僚部的人的绝妙主张。

皇家的帝位争夺是残酷而无情的,各种势力相当或者不相当的彼此杀戮,犹如古时候的养蛊政策一般,最后能够登上皇位的,是最毒、最冷、最狠的人。

能够踩着别人的尸体走上宝座的人是王,不能走到最后的人,就只能成为王者脚下腐败的浮泥,这是皇室万年不变的铁则。

这样做虽然能够造就一个绝对的权威,但是在造就的过程中如果形成太多的破坏,那么一切就显的没有什么意义,而幕僚部的存在就是为了预防出现这样的状况。

西摩帝国成立近千年来,幕僚部的确发挥了甚至超越它本身力量所及的能力,但这也成为了我窥伺的目标。

没有任何一个皇子会去打幕僚部的主意,因为没有人能够让幕僚部改变它坚持了千年,牢固到近乎变态的规定,但我却随时随地的想着如何得到这个没有主人,却足以左右帝国未来的力量。

南丁斐司,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一丝小小的启发。

打动你,得到你,然后利用你的能力,去操控幕僚部……

是的,最初的念头,就是这个简单而险恶的想法。

在佛米拉狄面前揭穿他的身世,故意承认你是我的兄长,和你的闲聊,若隐若现的暗示,似真似假的玩笑,扯皮般在你不知不觉中缠上你,慢慢的磨着你,我有自信,即使你再怎么冷漠,终究会向我低头。

你曾说过,你可以看穿我的伪装,我相信。因为你的犀利而冷清的双眸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南丁斐司你却忘了,所谓的虚伪并非仅仅指的是和内心不同的虚假的表情,所谓的虚伪就和现在的我一样,连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假装,什么是真实。

我要得到象你这样的人,其实虚伪已经不是主要的武器,比你更强,强到让你不得不为我的实力而低头的时候,你的心自然就会为我而屈服。

而我已经在悄悄算计得到你的时间了。

但是,我似乎估算错了什么。

当你我得知你冒死通过近百度的动力舱,和危险擦身而过,甚至以自己文弱的几乎没有锻炼过的而且还受着伤的身体把我救出危险地带时,我感到茫然——因为你不和个性以及和正常逻辑截然相反的做法。

“你们的好朋友可是冒死救你的哦。”当时医生赞叹的话至今我依旧记的很清晰。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有过一丝莫名的动摇,但即使有,也很快被我的怀疑所覆盖。

南丁斐司难道想凭着扶持我,而成为帝位争夺战的一个幕后黑手吗?我的想法固然可以称为卑劣,但我不认为有什么错,毕竟以南丁斐司的身份、以他的实力、以他的一切,他甘愿冒死救我这种荒谬的行为唯一可以正常解释的只有这个。

但很可惜这个理由很快被我自己给推翻了。

因为我,佛列特,一个虚伪到极限的人,居然会在逃离萨那威的时候,在可以不知不觉除掉你这个潜在的危险的时候,冒险把武器交给一个可能会随时背叛我的女人,犹如傻瓜一样冲回战火中,为的只是想把你带出危险。——至少不要这么糟蹋一个人才。我以这样的可笑理由搪塞着自己,明知道是欺骗,但我还是幼稚的这么想。

但在我救出你的时候,心里却确实实莫名的有了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得意。

我真的是在为了得到幕僚部的目的而缠你吗?

下意识里习惯了和你的谈话方式,习惯了和你的计划配合,你和我的同步,如同互补效应的显现一样,我开始怀疑,究竟是谁在影响谁……

“你活着,除了运气好之外,恐怕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希望你的运气不要因为这个而被全部用光了。”这次的遭遇从罗霓佩洱的口中听到的和你所说的果然是天差地别。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救我,一再的救我。

我现在甚至提不起兴致去想你救我的理由,但是南丁斐司不要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看着此刻沉睡中的你,我甚至有了某种恐惧的感受。

就象此刻,我独自守在你身边,按照我过去的性格和脾气,我应该再度借机会除掉你这个影响着我的判断力的人,但我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想了无数的理由,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具体的可以让自己下手除掉你的理由。

“殿下,你的伤很重,需要好好的休息,我来照顾南丁斐司就好了……”罗霓佩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佛列特没有动,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罗霓佩洱没有继续说什么,悄悄的离开了。

她并不是顾忌佛列特什么,而是那间安静的病房,让罗霓佩洱有一种难以介入的感受,不知道这个感受是昏睡的南丁斐司给予的,还是坐在一边沉思的佛列特给予的。

整个空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完全密闭的世界,罗霓佩洱觉得自己被完全的隔离在了那个世界之外……

*************************人是为了什么而生存的呢?

南丁斐司漂浮在黑暗中思绪静静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个人、家庭、群体、组织、社会、军队、帝国、行星乃至银河,相对于世界的构成,人类渺小的几乎可以彻底的被忽视,但是为什么人类会成为银河的主导者呢?

用莫名的理由屠戮着同样种类的生物,为了所谓的欲望而战斗、而杀戮,用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所构筑的虚假城堡,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会喜欢呢?

——战争的另一个真意,被屠戮也好、屠戮也好,战争在屠戮的同时,也记载了无数的真理,或许它不为人们所知道、所了解,但是它存在,永远存在。

佛米拉狄曾经这么评述,但是血所堆积的世界始终不是南丁斐司所能理解的。——没有继承来自西摩帝国皇室那种对于权利的执着,直接造成了匮乏权利的欲望,也许就是原因之一吧。

那自己呢?

南丁斐司飘忽的思绪突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故乡的行星,很美,是蓝色的;陆地上的海,很广阔,也是蓝色的。

茂密的森林,很深很深,是绿色的;看不到边际的农田,很大很大,也是绿色的。

曾经最喜欢一个人在农田里飞奔,追逐着蓝天上的白云,根本不理睬在身后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大声哭泣的弟妹们,这样就经常换来父亲的怒气。屁股肿上个一两天是难免的。

但自己总是在刚刚可以奔跑的时候,又去追逐白云。

因为羡慕白云可以在天空自由的飘荡,而且不管经过多久地方,永远保持它洁白的样子。

那个时候就在想,长大了一定要到白云上去,看看为什么白云一直是白色的。

少年时,天真的想法,至今不知被忘怀了多少年,但突然想起,却觉得有些遗憾。

自己已经有办法追逐到白云,甚至看到白云之外更为广阔的世界,但始终没有机会再去仔细的看白云、追逐白云。

因为故乡已经不复存在,和自己的曾经被称为幸福的童年一起,在无情的炮火中,化为宇宙的埃尘,消散在银河之中。

而从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心犹如空了一个洞,无论填补什么,那个洞始终都存在着。

但渐渐的习惯了那个洞的存在,忽略了洞的存在,最后连自己也成为了那个洞的一部分。

自己总是说讨厌杀戮,其实真正被讨厌的是在杀戮时冷漠无情,在杀戮了生命后又大肆责怪命运的自己罢了。

“做人一定要做个诚实的人。”大人总喜欢这样对孩子们说。但是所谓的诚实是指什么呢?

忠于自己的感受、忠于自己的理智、忠于自己的一切,南丁斐司认为这就是所谓的诚实。

但为什么身体回反驳这个理解呢?

自己救了原本不好救、不应该救的人,而且短短的几天里前后就有了两次,还一次比一次危险。无论什么理由,这种行为都违反了自己理智上的逻辑,但偏偏身体和感情却意外的觉的愉快。

真是不可理解,曾经以冷静著称的南丁斐司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热血男儿。

“你不讨厌佛列特不是吗?”黑暗中似乎隐隐能够听见和佛米拉狄的最后一次谈话的声音,“你终究会选择的,只要佛列特能够成为在你心目中比任何东西都特殊的东西时,你会选择你该要走的路的,就象当年的我一样。”

这不符合自己所设定的人生啊……南丁斐司在黑暗中叹息着。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意识回到现实的空间,睁开眼睛,南丁斐司有些意外的看到佛列特·南道尔的身影。

“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害的我这几天放弃追求罗霓佩洱的机会整天象个傻瓜一样守着你,生怕你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到时候幕僚部的人找我算帐,那我就玩完了……”佛列特夸张的用词,可以归类于噪音的音频,带着‘话中有话’的特色,通过传音器在全密封的医疗器里响起时,南丁斐司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你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吗?”

“这里很安静啊。”

“我不认为一个自认强行忍耐生理欲望的少年会安静的坐在一个男人身边……”南丁斐司的嘴角露出一抹惯有的充满意味嘲讽的笑容,“除非阁下的性象和正常人不一样……”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一下……”和南丁斐司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佛列特已经可以很准确的掌握对付南丁斐司的刻薄话的方式——凭借着自己的超级厚脸皮以及深厚的‘涵养’,只要不被南丁斐司激怒,那么南丁斐司的话就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这一点,是佛列特在经过相当的‘挫折’后的经验之谈。

“哦?那么我能请教鄙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到了你这个自封‘女性杀手’的皇子殿下?”佛列特的话似乎引起了南丁斐司的好奇心。

“呵呵……”佛列特笑了起来,那有些夸张的笑容丝毫没有掩饰佛列特得意洋洋的表情,反而将之衬托的更加明显。

“南丁斐司虽然你没有那些美女们所有的美丽的外貌、柔嫩的肌肤、丰满的胸部、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修长的四肢,但是你的智慧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吸引我的东西,这超越了肉体的精神面的吸引,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得到你……拥有你……占有你……”一反惯有的轻佻,沉稳而有力的话语没有任何思考的脱口而出——当然,这得感谢在军事学院里,每看到一个漂亮女生,就主动上前表白的好习惯——虽然伴随着的是佛列特如同做梦游般的表情,南丁斐司难得的欣赏到一场专为他‘上演’的‘佛列特殿下追求美女告白仪式的男性向版’。

若不是门外冷不丁传来杯盆落地的响声的话,相信南丁斐司能够听到更多更精彩的词句。

不过相对于表演的如痴如醉的佛列特和听的津津有味的南丁斐司,在门外不小心再次偷听到自己不该偷听的东西的罗霓佩洱显然有把假戏当真的倾向。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

这两个人,虽然看似互相不怎么合拍,而且一开始还经常互相嘲讽,但是目睹了双方为了彼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的行为,再加上南丁斐司的以血代水和佛列特三天的彻夜守侯,如今突然听到佛列特这种正而八经的表白,实在很难不往歪处想。

“对不起,打扰你们的谈话了……”罗霓佩洱在瞬间了悟了不久前那无法介入的那种氛围的‘真正根源’,收起了不自然的表情。迅速的收拾落在地上的茶具,转身离开的同时小心的把门掩上,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这两个男人。

同性相恋在银河时代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人类的人口实在是增长的太快的缘故吧,虽然避孕的措施和高科技器具满宇宙宣传,但总是有擦枪走火的时候,相比之下,同性间的恋爱实在是一种即可靠又保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同性恋有效的控制了人口的增长。

不过罗霓佩洱也有些意外,佛列特这种身份特殊的人物,对于这种事情向来很少有人会做,毕竟这实在是一个很吸引媒体的消息。——罗霓佩洱忍不住幻想着,要是让媒体知道这个属于西摩帝国皇子的秘密,虽然这个佛列特皇子并没有什么实权,但相信还是会引来无数人的瞩目吧。

当然,罗霓佩洱并不知道,在未来,当佛列特和南丁斐司遇上某个姓任的奸险小人后,他们之间这种暧昧的关系,被毫无保留的捅了出去,为的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和金钱有关的争执,因此在银河历史上写上了最让人哭笑不得的一笔……只是,这些都是未来所发生的事情了。

现在,误会了的罗霓佩洱心中只考虑着一个问题:喜欢偷袭女性、又向南丁斐司表白的佛列特很明显是个生冷不忌的双性恋者,以后最好离他远点……而南丁斐司从现在开始也算是名花有主了……

被标上‘同性恋者’和‘双性恋者’的两个主角此刻正以复杂的心态看着对方。

“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的让罗霓佩洱看到啊……我才想把她呢……”捶胸顿足的行动夹带着哭天呛地的控诉,可见佛列特对于自己的一时失策是何等的后悔。

“让她看到……对自己以后的名声不怎么好啊……这戏看的还真不值……”喃喃自语式的自责里没有太多的悔意,最多只是意外而已。

“都是你,这下我要是泡不到漂亮MM的话……”

“泡我好了……”

“泡你?宰了你还差不多……”

“那就可能会被认为是情杀了……”

“情杀?……MY……GOD……”

“你不会想泡上帝吧……”

虽然在‘希伯仑’号上的三天三夜最后是以两个主角的互相指责和名誉扫地作为结局,但无论是对于曾经沉思过的佛列特还是在昏睡梦中思考的南丁斐司而言,这都是一个无形的转折点。

虽然在思考之余有着的是更多的困惑和迷惘,但不可否认,经过这次不怎么短暂也并不漫长的思考,两人各自重新定位了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对自身的影响力……

而最后的罗霓佩洱插曲,则给这次短暂的旅途打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帝国历1589年隶属于西摩帝国军部的‘希伯仑’号补给舰,在往前线的途中救到了正处于危险边缘的西摩帝国第二皇子佛列特·南道尔、幕僚部特派员伪装成见习生的南丁斐司、以及原本为大皇子办事,却最终背叛大皇子站到佛列特身边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

历史则忠实的记下了这一刻,只是没有人相信历史所记载的真的是全部的事实和真相。

至少在收到希伯仑号的所传达的消息后,就有几个人都不相信。

远在帝都的皇帝不相信佛列特这个小子有本事活着回来。

正赶往前线的米纳特提督则不相信南丁斐司会轻易的放弃寻找线索的可能。

而此刻在战斗前线守株待兔的大皇子罗迩理斯·卡洛斯则阴沉着脸等待着最新的消息,关于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生还的原因以及萨那威要塞被毁的进一步报告。

暗潮波动的历史长河,似乎又要卷起惊涛骇浪了…………

*****************************如果说迷惘代表着改变的开始,那么造成迷惘的原因代表着什么呢?

是理智与感情的互相对抗,还是幻想与现实的完美摩擦?

而更让人迷惘的也许不是绚烂的现在而是不远的未知的未来……

第八章没有退路的前进

“大皇子已经在前线了,而且连禁卫军也带来了。”来自幕僚部的秘密通报预示着才脱离虎口不久的三人又将面临着陷入龙潭的危险境界。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吧……”罗霓佩洱有点苦涩的笑了笑,毕竟大皇子曾经是她发誓效忠的对象,虽然此刻那个热血沸腾下的誓言显的异常的可笑。

“喂……我说,罗霓佩洱你不会在发誓效忠我那个笨蛋皇兄的同时,连自己都献上去了吧……”佛列特斜着眼睛,故意露出一副‘我很怀疑’的表情。但心底却早已对这个答案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

象罗霓佩洱这种有能力的女人,若光是在理智上让她臣服实在是不符合大皇兄一贯坚持的‘绝对服从’的道理,但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这种要命的虚幻的心理足可让任何强势的女人在事后变的乖顺的如同一只收敛爪牙的小猫。

果然,得到的回答是罗霓佩洱的沉默。

很好,正中靶心!

南丁斐司瞟了眼佛列特了然和理解的表情,这个男人对女人的了解显然比自己要多的多。

“我自己去解决吧,大皇子的事情……”罗霓佩洱在沉默之后的答复在第一时间被佛列特给打断了。

“亲爱的,你不知道我在妒忌吗?”佛列特摆出庄重的足以让人难分真假的表情,轻轻执起罗霓佩洱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我妒忌你没有选择我,而选择那个笨蛋。而更让我愤怒的是那个笨蛋居然轻易的糟蹋了你的真心,这才是我最心痛的,你应该是被守护着,被宠爱着的,现在好不容易你摆脱了罗迩理斯,我怎么可能放你回到那个家伙身边……你天生就注定是属于我的……”

滔滔不绝的表白和动之以情的安抚,虽然罗霓佩洱知道佛列特说的这些并非真心,但佛列特愿意帮助自己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

“能说重点吗?”罗霓佩洱虽然很容易听出话外音,但是对于佛列特的这种虚假的几乎可以乱真的表演还是有着几分叹息,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从外表看起来实在是一个不怎么扶的起的阿斗派人物,但在那无赖的痞子般的笑容下究竟隐藏了多少敏锐和智慧,是罗霓佩洱所无从了解的。

不过现在,她至少了解了一样,那就是为什么军事学院的女生会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这个少年、的无理骚扰——相信任何一个在事业和感情上受到伤害的女人,在佛列特的深情注视和甜言蜜语下,足够丧失所有的理智,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若非自己曾经听到他对南丁斐司的‘表白’,恐怕自己也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被打断浪漫的朗诵表演的佛列特,用可以让罗霓佩洱觉得毛骨悚然的‘哀怨’表情睇视着她,正想继续发挥他超人的‘浪漫情怀’,南丁斐司却不识相的打断了话题。

“如果罗迩理斯真的是为了你而到前线的话,那么我早在接到消息的同时杀掉你了,毕竟你知道的太多,包括我的、佛列特的以及佛米拉狄的死亡方面的内幕。”南丁斐司就事论事的说话方式,直接而没有任何掩饰,但这样的话,在此刻比起佛列特那漫无边际的浪漫朗诵要有效的多。

“你认为罗迩理斯不是为了我,难道是为了佛米拉狄提督……”罗霓佩洱皱了皱眉,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成为西摩帝国的见习提督准确的分析能力和精准的推测是少不了的部分。

“是的,我猜罗迩理斯到前线的重点是为了安排佛米拉狄的替身,而你,只是顺带解决的一个。”

“……喂,南丁斐司,别说的那么冷酷好不好……”

“你闭嘴!有时间考虑罗霓佩洱的问题,我建议你最好能够向你那个大皇兄解释为什么你会去追查佛米拉狄的下落以及萨那威的事情,我想这次大皇子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这不是我的错啊……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是你吧……”

“太过分了,你这是过河拆桥……”

“……”

“……”

久违的没有营养的口水战再度展开的时候,罗霓佩洱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因为眼前两个男人的互相指责而变的开朗起来……

“你们说吧,要我做什么。”罗霓佩洱在口水战的间隙里,好不容易插入一句,让互相争辩的已经跑题跑到自己的性能力如何如何强劲上的两位主角稍稍收敛了一下彼此有失身份的表现。

对于佛列特这个超级厚脸皮的家伙而言,自己的失态实在是一件平凡到不怎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带着任何算计的心理和南丁斐司打无聊透顶的口水仗,而且还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乐在其中……

而对于南丁斐司而言,这个自我情绪控制能力极佳的人物,却在私地下下开始自我检讨,为什么自己的耐心和耐性以及最得意的冷静居然会瓦解的如此彻底……

当然,双方的自我审视仅仅在内心而没有在表面显露出来。

“你要不要暂时到我的领地里避一下……”

“你想不想到幕僚部工作……”

不同的回避意见在双方没有协调的情况下被同时的提了出来,在让罗霓佩洱有些难以抉择的同时,也充分说明两个主角都想拉拢这位曾经隶属于大皇子的见习提督归顺于自己一方的阵营。不过下一秒……

“还是到南丁斐司所属的幕僚部吧……”能在幕僚部里安插罗霓佩洱的话,以后拉拢幕僚部,就会更加的顺利——佛列特的改口源于此。

“既然佛列特愿意,那还是到他的领地去吧,那里的躲藏的范围和空间都大,危险比较小……”这样一来,就能通过罗霓佩洱的眼睛观察佛列特所拥有的部分力量,以后也好暗中评估这位皇子殿下的胜算——南丁斐司改口的道理也非常的充足。

但是双方再度的同时改口,除了让罗霓佩洱感受到在瞬间由人人争抢的名贵宝石变成人人躲避不及的烫手山芋的急剧落差。

‘喂,你的算盘打的也太精了吧……’佛列特送了一个白眼给身边的男人,而南丁斐司自然也还以一个不屑的眼色。

‘算盘太精的是你吧……’‘她该是你们幕僚部管的啊……’‘她的身份是因为你败露的,后果当然你负责……’‘当时,认出她身份的可是你哦……’‘认出和揭露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的……’双方眉来眼去的交流方式在罗霓佩洱的眼中看来,自是被彻底的误解成了‘令有一番风情’的解释,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让这两位‘情意绵绵’的男子们交流感情的时机,因为从‘希伯仑’号的通报上不难看到战火纷飞的前线已经近在眼前了。

“两位,如果你们再继续这么眉目传情的话,相信大皇子的杀手已经在前线等着我自投罗网了。”罗霓佩洱无奈的提醒双方该是‘温柔戏’落幕的时候了。

“你还是暂时避到中立的行星去吧,至少现在前线吃紧,即使是大皇子,也没有心思来追究你的下落,更何况他还要关注那个‘换人’的计划。”南丁斐司和佛列特经过短暂的眼神协调后,彼此都做出了相当的让步。

“但是你们怎么向大皇子交代呢?毕竟他已经知道我还活着……”

“你死了。”佛列特连犹豫都没有,笑着说出自己的安排,“虽然你在萨那威逃过一劫,但是在返回前线时,希伯仑号遭遇危险,全舰皆毁,罗霓佩洱见习提督也在这场不幸事件中丧身……”

“什么意思?”罗霓佩洱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难道这个佛列特准备……

“你认为希伯仑号可以留下吗?”佛列特的声音维持的一贯的轻佻,但罗霓佩洱却再也听不到玩笑的用语,取而代之的是无情且残酷的决定。

“你……你要毁掉希伯仑号!……是这艘舰救了我们……你怎么可以……”

“是的,这艘舰艇救了我们,但是这留下这艘舰艇,光是医疗舱的医治记录就足以引起别人的兴趣,我们带着伤势从被爆破的萨那威逃出来……罗霓佩洱你说我们怎么掩饰,何况还有你……”佛列特的回答让罗霓佩洱有某种错觉——曾经她也在其他人的身上看到过这种冷酷,是的,是在皇帝的身上,在多连特那个妄想着整个银河的皇帝的身上看到过这种冷到骨子里的冷酷。

“也许……用不着你动手了……”南丁斐司看了看房间里的连线电脑,突然说着。

正在交谈的男女将目光转向这个说的突然的男子,南丁斐司指着电脑上显示的某些代号,轻描淡写的说:“我们已经被前来突袭西摩军队补给线的‘罗丹斯’的部队给包围了……”

话音刚落舰上的预警系统的警报声便响彻了整个‘希伯仑’号。

*********************帝国历1589年,罗丹斯所属的三只机动部队绕过西摩帝国军的防线,从后方突袭西摩军队的补给线,‘希伯仑’号无不巧的正好踩到了突袭线内,一场让人措手不及的战争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展开……

“我是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现在正式接管希伯仑号的指挥,舰上所有人员注意,现在起,请服从我的指挥……”罗霓佩洱站在希伯仑号的指挥舱里,看着距离暂时被自己接管的希伯仑号越来越近的罗丹斯的巡航重装战舰,心里以最快的速度计划着怎样逃脱将要面临的危机,而站在罗霓佩洱身后挂着见习生名牌的两个无聊人士则暗中算计着绝对不能让罗霓佩洱知道的东西。

“你认为我们活着离开的机会是多少?”佛列特小声的凑在南丁斐司的耳朵边问。

“不到三成。”南丁斐司的眼睛盯着战斗系统的雷达扫描仪所送来的敌舰方位,微微摇了摇头,“对方采取的是包围阵势,我们的后面是陨石碎块群,他们从前、左、右同时包抄我们,我们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何况希伯仑号的火力装备实在差到极点了……”

“那么其他方法呢?”

“其他……你指什么?”

“关于作战啊,总不能坐以待弊吧……”

“我打算从正面冲过去……”罗霓佩洱的声音突然加入了进来。

“正面的话,太危险了,以现在的火力、位置以及各方面的准备,往前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南丁斐司皱着眉否决这种自杀式的战斗方式。

“但至少在他们的包围才刚刚形成的情况下进攻的话,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可是我们坐的是补给舰啊,这艘战舰里有的不是武器而是能量补给啊……这里装满了武器的零件,但没有办法用,装满了能量补充剂却没有办法当镭射光子炮用……”佛列特摇着头,叹息着自己空有宝山但偏偏没有办法用,简直和守着一堆垃圾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南丁斐司张了张嘴突然沉默不言,倒不是赞成罗霓佩洱的说法,而是佛列特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人把所有能量屏障都打开、顺便准备强力推进器……我想我有办法让这只小战舰逃出去了。”

“你想到了什么?”佛列特好奇的问。

“你知道参谋的最大特点是什么吗?”南丁斐司笑了笑,代替罗霓佩洱走上了指挥台。

“你知道吗?”佛列特想的半天,却找不到什么答案,只能转头问着同样在猜测南丁斐司的做法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

“如果我知道的话,你认为我为什么会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他的身边呢?”罗霓佩洱翻了翻白眼,也许是和佛列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常了,所以罗霓佩洱似乎也受到某些感染,言辞动作中有了类似于佛列特的特色。

“我以为是我的英俊和潇洒吸引了你……”佛列特自动自发的自恋行为再度出现的时候,罗霓佩洱非常快速将之抛弃在一边,快步走上指挥台开始配合南丁斐司的工作,把佛列特傻傻的扔在身后。

“我刚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同时也没有急欲减肥的欲望,所以请不要把那些让人忍不住作呕的恶心言辞拿来搽毒我的耳朵。”临走时,罗霓佩洱毫不客气的丢下一句让佛列特张口结舌的话,显然,这位[漂亮的见习提督并非只被色狼的言行所感染,某人毒舌的习惯也自然的被过继给了这位英雌女士。

“看来,下次再要碰上女提督的话,绝对要把南丁斐司隔在一边,看看,好好的一个贤淑的女性被‘糟蹋’成这种样子,以后怎么找婆家啊……”佛列特很自然的咕囔着,但话语中掩盖自己被人双双抛弃的哀怨语气还是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南丁斐司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把所有的军事补给用品包括武器零件、能源储备、全部聚集到一处,然后把包围自己的战舰完全吸引过来,放把冲天火,连船带货全部烧掉,而火灾引起的爆炸不但会让整艘希伯仑号尸骨无存,连其周围的围剿者都难以幸免。

至于他、佛列特以及罗霓佩洱三人,相信乘座小型逃生艇遁入陨石群里的话,没有人会追来。

多么简单的计划,一口气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而凭借着罗霓佩洱的冷静指挥,这个计划也的确实施的很成功,当他们三人和其他不到四十名希伯仑号上的士兵们乘座小型逃生艇驶进陨石群中的时候,希伯仑号补给舰在巨型的火焰中化为宇宙的尘埃,而围攻希伯仑号的罗丹斯的巡航重装战舰也在火焰的波及下损失惨重,无力继续追击逃入陨石群中的逃生舰。

“接下来怎么办?”佛列特感觉自己的身体宛如在彩票摇奖机里的号码球一样,天地在自己的眼中旋转、再旋转,一种暌违已久被称为恶心的感觉再度出现在意识中的时候,佛列特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已经通知幕僚部的秘密部队在南十字星方向等着我们,只要离开这片陨石群,我们就能把罗霓佩洱送走,然后前往前线,去找你那位把我们害的凄惨无比的大皇兄……”南丁斐司刚刚伤愈,脸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紧紧抓住指挥台上的手把,从手背上浮现出来的青筋上不难看出受难的不仅仅只是佛列特一个人。

“我总有一天要罗迩理斯也尝尝这个滋味……”佛列特的小声嘀咕,丝毫没有漏听的传近了南丁斐司的耳朵,南丁斐司回头看了佛列特一眼,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而正处于呕吐边缘的男子,难得的收敛可轻佻虚假的笑容而露出怨毒的表情。

……南丁斐司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转回了指挥台。

“我也很期待那一天……”这样的回应虽然隔了一段时间才从南丁斐司的嘴里漏出来。但似乎也让佛列特吃惊了很久。

“……我终于知道了……”佛列特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说着。

“知道什么?”南丁斐司最后一次修正航道,再过三分钟,逃生艇就能冲出陨石群了。

“参谋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哦?你知道了?是什么?”南丁斐司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指挥逃生艇,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在南丁斐司的宣告下‘已经壮烈的和罗丹斯的卑鄙的偷袭者们同归于尽,为帝国的伟业献出了自己的包括生命在内一切’。所以现在伪装成男子的罗霓佩洱正待在逃生艇的紧急出口,一旦和幕僚部的船舰遇上,便能及时脱离。

南丁斐司虽然只是一个见习生,但是因为高阶级的长官们都真正的和希伯仑号同生共死了,所以南丁斐司自然成为了这个逃生艇的主导者。

“参谋的最大特点就是:顾做神秘!”佛列特的脸上闪烁着恶意的笑容。

“其实还有一条,”南丁斐司没有驳斥佛列特的话,只是回头用让人脖子发冷的笑容看着佛列特,“就是参谋的报复性极强!”

伸手拌动操作台上的扶手,刚刚脱离陨石群的逃生艇再度快速的划进陨石之中,猛烈的撞击因为速度的突然加快而更家剧烈,佛列特的胃袋再也不能忍受撞击时翻天覆地的感受,于是当场抱起垃圾筒吐了个淅沥哗啦。

相信现在佛列特应该了解到当参谋的人的报复心之强是何等的可怕了……

*******************当最近霉运连连的西摩军事学院的两个见习生乘座着因为在陨石群里高速行驶而使外表显的破烂无比的救生艇回到西摩帝国的前线大军中的时候,等待他们的不是人们的称赞和慰问,哪怕是一顿丰盛的晚餐都没有人为他们预备,反到是以宪兵为首的多军种部队在两人下船的第一时间将他们拘捕,名义是:私自逃离前线战场。

“为什么没有人准备一点好吃的东西呢?比如龙虾啊、鱼翅啊、四喜丸子啊……”嘴里数着内心渴望吃到的好料,佛列特的怒火显然是因为食物的不周到而引起的。

南丁斐司看了看手中的被称为营养丰富、无任何副作用、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身体品尝最丰盛的营养的生化合成胶囊,再听听佛列特持续叨念着的美味大餐,南丁斐司决定在佛列特的话还没有彻底的勾起他的食欲之前,先将这个胶囊填宝肚子,这样的做法是最切合目前的实际状况的。

悄悄吞下显的干涩的胶囊后,南丁斐司开始继续欣赏佛列特的暴走表演。

“……我还要一瓶上好的酒……”持续的叨念、加上不断浮现在眼前的菜单,佛列特再也没有心思去碰那颗胶囊了,而南丁斐司则暗中庆幸自己的明智抉择。

“……如果只是酒的话,或许我这里可以给你一瓶,佛列特殿下。”一个熟悉、却不该出现在人世间的声音出现在牢房里的时候,南丁斐司和佛列特都看到了不怎么敢相信的东西——佛米拉狄·柯摩崖——这个应该已经死掉的男人活生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脸上挂着他们所熟悉的笑容。

虽然早知道真正的佛米拉狄已经和萨那威要塞一起变成了宇宙的一部分,眼前这个是大皇子罗迩理斯安排的替身而已,但是一模一样到近乎诡异的外貌以及最难模仿的青蓝色的眸子,即使是亲眼目睹佛米拉狄死亡的他们也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

事情决非简单可言。

“你是谁?”南丁斐司坐在牢狱里的单人床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但是掩盖在绿色目片下的眼睛里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敏锐而清澈,仿佛能把对方彻底的看穿似的。

而佛列特靠在墙上,脸上故意摆出愤怒的表情。暗中把问话权转交给南丁斐司,自己则继续扮演因为食物问题而显的有些暴走的白痴角色。

“我是佛米拉狄·柯摩崖提督,不是吗?两位都是到我的身边见习的见习生,而佛列特,你更是我的侄子不是吗?”佛米拉狄笑的很自然,但这笑容里却充满了杀机,这一点南丁斐司和佛列特都清晰的感觉到了。

“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南丁斐司看着眼前的这个和真货几乎一模一样的假货,嘴角露出一丝只有佛列特才能看出来的嘲讽,“佛米拉狄不喜欢向任何人提及自己和皇室的关系,虽然你的外貌和佛米拉狄象的几乎让人吃惊,但是一开口就说错显然不是一个好现象。”

佛米拉狄没有立即反驳,只是笑的让人毛骨悚然,许久后,他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很简单也很复杂的问题:“南丁斐司,你认为你见到过的人真的是佛米拉狄·柯摩崖吗?”

****************************真或者假,对或者错。

宇宙没有给任何生命以衡量的标准,但是人类给自己做了一个虚伪的标准。

有利于自己的,就是正确的,不利于自己的,就是错误的……

第九章彼此的约定

“你认为战争是什么?”南丁斐司没有回答眼前这个自称是佛米拉狄的人的问题,只是没头没脑的问了另一个不搭边的问题。

“战争吗?”佛米拉狄思考了一下,“战争是人类劣根性的体现,是宇宙中最污秽的东西。”

“……”南丁斐司笑了笑,“不,我倒是觉的作为别人的替身的你,实在是一种污秽的存在。”

“哦?替身?”佛米拉狄并没有在意南丁斐司的话,只是若有所指的笑了笑,“替身这个词也许不怎么夸张,毕竟那个人和我一样也叫佛米拉狄。”

“……”南丁斐司的心猛的跳了跳,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被掩藏在黑幕之下吗?

“南丁斐司,你很聪明,至少看你能够在茫茫银河中找到佛米拉狄,然后在罗丹斯的围攻中脱逃出来,就不难看出你的实力,但是你还太嫩了,皇室的阴谋何止只是单纯的表面文章,即使你能发现一些端倪也只是难以查证的蛛丝马迹……”佛米拉狄笑了,笑的很开朗,似乎自己的气势已经在无形中压倒了南丁斐司。

“……”南丁斐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佛米拉狄,但那双眼睛里所闪烁的光泽却让在一边的佛列特也觉得有些心寒。

“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的话,你应该是佛米拉狄的复制人吧,而且是完全型的复制人!”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南丁斐司已经隐隐猜到整个计划,这个大胆的计划的策划人不会是大皇子罗迩理斯,只有可能是眼前这个佛米拉狄。

“你发现了?”佛米拉狄似乎笑的更加灿烂,但那些浓郁的杀机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掩饰了。

“复制了佛米拉狄的一切的你,虽然也复制了佛米拉狄的智慧,的确可以称自己为佛米拉狄,但是你却不知道,其实你复制的是圣摩崖家族嗜血的血统罢了,那种血统虽然可以赋予你最优秀的力量,但是……”南丁斐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的嘲讽式笑容愈发的明显起来,“很显然,你没有办法复制得到佛米拉狄的感情世界和成熟的理智,你只是一个虚假的伪劣的复制品罢了,即使再怎么美观的外貌也不能改变你体内那种缺心少肺的破败……”

“是吗?”佛米拉狄的脸部微微抽搐了一下,对于南丁斐司的回答虽然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激烈的程度比预料的要多的多,“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彼此之间不会有任何合作的空间?”

“合作?”南丁斐司轻笑出声,“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可能了,当你带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已经把所有的合作可能都封死了。”

“那就实在是太遗憾了。”佛米拉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我只能用处置逃兵的枪决方式来结束我们的对话了。”

随着佛米拉狄的脚步慢慢的离去,南丁斐司收敛起笑容,整个思绪都陷入了思考中,而在一边始终被忽视的佛列特则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想得到眼前这个男人——南丁斐司。

这个想法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确。

看着他面对危险人物时,侃侃而谈的自然;看着他面对危机时,有条不紊的处理应对;看着他面对抉择时,冷静自持的决定……这样的男人在并不出色的外表下有着如同钻石般美丽而吸引人的存在。

这样的人,如果踏上战场的话,足以让整个银河为他疯狂。

而如果拥有这样的男人,那么未来的往银河霸主的宝座前进的道路上,即使再坎坷、再不幸、在血腥,只要有这个男人陪着,相信怎么也不会变的没有生气……

“陪我一起去争夺银河吧……”佛列特缓缓走到南丁斐司的身边,手轻轻的按上南丁斐司的肩膀。

思考被打断,南丁斐司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突然说出这种话的佛列特,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闪烁着熊熊欲望火焰的青蓝色眸子。

和自己在萨那威时看到的佛米拉狄的眸子不同。

曾经以为可以包揽容纳整个银河的青蓝色眸子,此刻闪烁着的是全然的颠覆,仿佛天与地都在青蓝色的光泽中被彻底的燃烧殆尽。

但,南丁斐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

心底莫名的又一次响起佛米拉狄的话:“你不讨厌佛列特不是吗?……你终究会选择的,只要佛列特能够成为在你心目中比任何东西都特殊的东西时,你会选择你该要走的路的,就象当年的我一样。”

命运似乎又在重复着同样的轮回……

****************************************假佛米拉狄的处决行动还没有开始,幕僚部接到南丁斐司的特殊传讯之后就迅速的赶到了前线,加上同时到达前线的米纳特提督,南丁斐司和佛列特的逃兵处决宣判有如一场闹剧般有惊无险的降下了帷幕,而那个假的佛米拉狄却因为大皇子所谓的‘一时疏漏’逃离了幕僚部的追击。

米纳特提督正式接管前线指挥,南丁斐司则自然的成为米纳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而佛列特自然继续着他那桃花漫天糜烂生活。

三个月后,假佛米拉狄在西吨岢行星正式叛变,西摩帝国因为和罗丹斯、那美提亚联军作战元气大伤,无力平叛之下,以西吨岢行星为首的靠近那美提亚自治国附近的七颗行星纷纷叛乱。

因为‘疏忽’而错放佛米拉狄的大皇子罗迩理斯自然被皇帝多连特大肆的刮了一顿,其嚣张的气焰收敛不少,而三皇子自然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打压自己的兄长,扩展自己的势力,这场银河战斗的表面虽然是三方各有损失又各有好处,但是真正得到好处的,却是各国最高层的人士。

战争只不过是渴望权利的野心分子实现自己诡谋的一个道具罢了——南丁斐司始终都不认为战争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这场战斗里唯一值得商榷的东西,却始终是一个迷。

“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幕僚部要求南丁斐司写事件报告的时候,南丁斐司忍不住和米纳特探讨起关于佛米拉狄和大皇子的计划。

“大皇子罗迩理斯也许在某个机会里,见到了现在这个假的佛米拉狄,然后这个复制人提议以自己取代真的佛米拉狄,然后公开反叛帝国……”

“为什么要反叛呢?这样不是太不合理了吗?”米纳特喝着茶,问着眼前整理整个过程的男子。

“一是因为佛米拉狄和皇帝实在是太亲近了一点,复制人担心自己早晚会被皇帝拆穿;而相信罗迩理斯也要求复制人攻击或者暗杀他的弟弟三皇子,那么假佛米拉狄的背叛,正好为大皇子罗迩理斯洗掉所有的嫌疑……”南丁斐司摇了摇头,“可是大皇子太蠢了,忘记与虎谋皮只是自找麻烦,复制人只是利用了罗迩理斯。”

“这场戏的关键在于‘替换过程’吧。”

“是啊,他们把佛米拉狄骗出前线,然后除掉,为了这个才会把情报泄露给对方联军。最后导致旗舰‘阿提兰斯’的覆亡……”

“那么整件事情不管是起因、过程还是最后的结果,大皇子罗迩理斯都是表演着冤大头的角色罗?”米纳特笑了,对于那位嚣张的皇子,他是打心底感到厌烦。

“是的,至少实际情况是这样显现的,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复制人为什么出现……”

“那个人可能只想取代佛米拉狄罢了……”

“也许吧……”南丁斐司点了点头。

南丁斐司并没有向米纳特透露关于佛米拉狄和自己的关系、以及佛米拉狄和皇帝之间似有似无的牵连——这也是南丁斐司看了佛米拉狄随后留给皇帝的信后才知道的。

所以南丁斐司有一种猜测,一种大胆的猜测:这个复制人根本就是佛米拉狄自己制造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从皇帝的手中解脱。

正象复制人所说的那样,自己所看到的并非是真正的佛米拉狄……

但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迷题的制造者已经回到了死神的怀里,属于他的神话都结束了。

*******************************帝国历1589年冬南丁斐司和佛列特结束了本次短暂的军队见习生活,携带着佛米拉狄的遗物,起程回帝都。与前线的战火纷飞不同,回归的路途平静的让人觉得匮乏。

而就在帝都近在眼前的时候,难得的,佛列特和南丁斐司两人并肩出现在了巡航舰的了望台上,注视着不远处那颗青色的行星。

“回到帝都后,我们就各顾各的了,彼此的一切都要保密哦!”佛列特笑着说,但话中所指的却是另一回事。

“你认为我会去宣传你精彩的‘色狼’表演吗?”南丁斐司的回答依旧充满了个人色彩。

“你还记得我们在你的身份被揭示后,第一次接触时讨论的话题吗?”佛列特扶着栏杆,眺望着远方的星空问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从我的咖啡味道不佳开始的。”南丁斐司至今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咖啡被人认为是难入口的东西。真是个会记仇的家伙。

“呵呵,是因为你用来冲咖啡的水的质量实在是太差了。”佛列特轻笑着,“我说过,西摩帝国的帝都已经太苍老了,所有资源都几乎被耗尽了。”

“是嘛?”南丁斐司耸了耸肩,“反正我是喝惯了合成水的味道,也不觉得怎么怪。”

“得到整个帝国,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更换帝都的位置,与其继续在这个荒嵇的土地上搜刮剩余不多的资源,我宁可白手起家,再另一个没有开发过的行星上建造自己的帝都。”佛列特轻轻说着属于自己的梦想,一个没有血腥味的梦想。

“是吗?那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你却错加了前提。”南丁斐司转身靠在栏杆上,“你还没有得到整个帝国,至少你还没有得到这个腐朽的帝都,而且,你不觉得得到和期待得到是一个很大的距离吗?”

“是吗……”佛列特笑了笑,“在我看来,那个腐朽的王朝已经注定了灭亡的结局……”

了望台上沉入一片寂静,耳边只能听到机械转动的声音。

“能够问个问题吗?我一直很想问……”佛列特缓缓的坐在了地板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星河。

“你想问什么?只要不是关于幕僚部的内幕,其他都好回答。”南丁斐司也坐了下来。

“为什么你一直救我?”

“是因为命吧。”难得一向自负的南丁斐司居然会有这样的答案。

“命?为什么是命?”佛列特转过头,看着南丁斐司,眼中有着好奇,“我以为你会说因为我们是兄弟之类的话语。”

“呵呵……”南丁斐司摇着头,“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也许未来就能变成另外的模样了。”

“突然很想和你一起去银河旅行……”佛列特的头轻轻的靠在南丁斐司的肩膀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哼哼……”淡淡的笑意里,包含着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是否有机会陪着你走遍整个银河,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狭小的空间再度恢复了平静。

许久,再许久。

佛列特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南丁斐司睁开双眼,而他所看到的是没有绿色掩蔽的澄净的青蓝色的双瞳。

静静的,没有任何欲望的光泽。

清澈的,可以看到眼底的波纹以及毫不掩饰的写满着的‘真实’两字。

透明的,仿佛能够窥探千万光年的未来。

但同时,也是空洞的……

南丁斐司也同样看着那个将目光投入自己双眼深处的少年。同样是青蓝色的眸子,却和自己的如此的不同。

跳动的,充满了对权利欲望的渴望色泽。

冷酷的,藐视一切生命的存在,天地只有自己才是最真的。

虚假的,永远找不到真实的存在。

但同样,也是空洞的……

伸出手,两只力度不同但同样细长的手指在空中不约而同的重叠在一起……

也将彼此的迷茫与困惑重叠在一起……

未来,

究竟是怎样的……

“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得到你的认可,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和我一起打天下的。银河终将成为我佛列特·南道尔的,而你,南丁斐司注定会和我一起去完成这个银河之梦。”第一次抛开虚假的面具,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宣誓着。

“我讨厌杀戮……”南丁斐司淡淡的笑着……

*********************************

“我们做个协定好吗?”佛列特静静的看着天空。

“什么协定?”

“绝对不去救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佛列特将目光转向南丁斐司,清澈的青蓝的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我拒绝……”淡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怅然。

低下头,默契的,第一次吻上对方的唇。

不含任何的杂质,纯粹的吻。

像是誓言、象是告别、但更象是对未来的约定。

然后放手,

各自回头,

就此分道扬镳。

命运已经走到了分界线上,那是注定的、不可违逆的命运。

但是未来,却充满了遥远的未知。

今天带着太多的困惑,

明天等待着的却会是更多的未知与不确定,

但人生就是这么一个美丽的不完整……

********************************

帝国历1599年春

西摩帝国军事学院高才生南丁斐司正式进入西摩帝国幕僚部担任参谋工作。

同年夏天

二皇子佛列特·南道尔向多连特申请到帝国各地巡查所谓的民情。皇帝多连特应允。

就这样,生死与共的两人踏上了各自前进的路途,未来虽然有太多的变数,但他们相信总有机会会再一次走到一起的……

尾声

“陛下,这就是佛米拉狄提督要求我带给陛下的东西和信。”南丁斐司恭敬的将佛米拉狄交给自己的信和那块玫瑰琥珀交给表情有些冷漠的多连特。

“他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

“……”多连特没有再问。

从佛米拉狄所在行星宣布独立至今,他始终不明白佛米拉狄为什么会突然背叛自己。在多连特的记忆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只有佛米拉狄不会。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背叛自己的所谓的提督只是替身而已……

多连特将玫瑰琥珀握在手中,冰冷的琥珀上没有温度,但多连特知道佛米拉狄一直把这个琥珀随身带着,因为这是自己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轻轻拆开密封的信件,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多连特看着,久久的看着,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南丁斐司,关于佛米拉狄的死,还有谁知道?”

“还有佛列特殿下和罗霓佩洱见习提督,但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佛米拉狄亲王殿下……”

“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外传知道吗?”

“是的。”

“你下去吧。”

南丁斐司悄然退出殿外,大殿里只剩下多连特一个人,南丁斐司临出门时,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宝座上的皇帝陛下,突然间,南丁斐司发现皇帝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变的很落寞……

大殿的门静静的关上,多连特无力的闭上眼睛。

“难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吗……”

多连特低声问着已经不在人世的孤魂,回答他的是阵阵吹过大殿的轻风……

风吹动桌上的雪白的纸张,

上面只有一行字:

可薇尔一生只爱我一个,我一生只能爱你一个,那么多连特,你的一生里究竟有没有爱过人……

命运总是以它认为正确的方式来运行,丝毫不介意主角们的意愿究竟如何。

但是那又何妨呢?

人生就是这样的,

开始、

进行、

高潮、

结束。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