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乱局篇
作者:慕岚无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3131

第一章被算计的大使副官

当恒星的耀光指数超过8967.36这个绝对临界点的时候,其所散发的光与热,将形成一个巨大的真空漩涡,将其周围的行星卷入其光热漩涡之中,而这些漩涡里的行星,都将与主恒星同化,成为若干个次恒星,由此形成的恒星连珠现象,被称为恒星群。

恒星群其实是在人类登上其他太空行星之后出现的一个普遍的现象。

因为光是恒星群所散发出来的热能以及氰核、氮核、氦圭等特殊的亚金属粒子的含量就足以将其半径一万万光年以内行星上的类似于人类生命物质蒸发殆尽,所以在一开始,人们一度认为由恒星群以及漩涡其周围的行星构成的星系是没办法让人类居住的。

直到一艘探险的载人飞船因为故障,被迫在有恒星群现象的星系里的一颗行星着陆时才发现,被推论为没有生命居住的行星上居然有着丰富的水资源、空气以及足以让人类生存的空旷空间。

当时人们对此现象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头顶上多出N多个类似于太阳般的恒星,但是地表的平均温度却仅仅比只有一个恒星的地球高了不过两个摄氏度而已,这种完全不符合人类天文研究的现象,除了让一票天文学家丢掉权威头衔之外,也让被高达二千倔的人口压的喘不过气的地球有了新的希望。

罗丹斯联合公国的首都马赫特行星所在地就是恒星群星系,这个恒星星系被称为“十三连太阳系”,因为在这个恒星群形成的漩涡之中,总共有十三颗呈等边三角形状排列的主从恒星存在。而马赫特则是距离这十三颗恒星3790光年外的一颗如同琉璃般美丽繁华的都市行星。

当人类第一次迈上这颗行星的时候,就被这颗行星上美丽的天空所深深地吸引。

十三颗美丽绚烂的金色宝珠高高的悬挂在碧蓝的天空之上的同时,一道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水之屏障活生生的将整个行星包裹着。

这是由于马赫特行星的特殊地理环境的缘故,当地表的水汽被蒸发至天空的时候,因为十三颗恒星的热能,不至因为温度骤降而形成漂浮的云雾,反而因为高空气压的反作用力,而在天空形成一道天然的水之屏障,被人誉为奇观。

马赫特──其名称源自人类神秘的玛雅文明里所仅存的文献上记载着的水神的至宝,天地间最美丽的魔法之珠“马赫特之珠”,可见人们对这颗美丽行星的喜爱。

虽然银河纪已经进入1498年,但是由于马赫特行星的掌管者,一向珍惜这个美丽的行星,所以这颗水神的宝珠依旧维持着它美丽的容颜,每日里吸引着数以万计的其他行星的来访者的参观,为马赫特的政府挣入大笔的观光收入。

很少有人知道,马赫特还有一首奇特的风景线──水神的项链。

那是每隔三万个太空时间(大概是地球时间的870天左右),当马赫特行星运行到某个特定的位置的时候,在马赫特附近的某颗小行星上起飞,并使用能量折叠式超时空跳跃的飞船,可以在将近六个太空时间里,同时看到三十六颗马赫特行星联系在一起,宛如一串绝美的琉璃项链的奇特景观──

那是因为超时空跳跃所产生的巨大能量通道打破三维空间的同时,扭曲了周围光纤感应所造成的视觉上的误差,虽然这是一种等同于万花筒式的简单的空间折射原理,但是其造就出来的景观却往往令人感叹。

当然,因为这个景色只有在特定的位置和特定的时间才能看到,而且这个位置正好是罗丹斯的一颗军事附属行星,自然不会对外开放,所以也只有在这颗行星上执行任务的军人和要人,才能有幸亲眼目睹这幕奇景。

不过对于某个名叫敖岩的男子来说,虽然知道这幕一生也难得看到几次的奇特景观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但他还是挤不出短短的几秒钟,抬头去瞟上一眼,因为还有成堆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满载着各种询问内容的通讯资讯一个接着一个不间断的传达到他面前的连线电脑上,虽然到目前为止,敖岩还没有弄明白,他一个小小的低阶级的副官,为什么要处理本次外交出访的全部问题。

副官这个军衔原本并不是罗丹斯军事体系中的一员,启用军阶制的罗丹斯一向只有督军、将军、军师、士兵四个明显的大型军阶,本来只有督军的位置是放在一边当花瓶的,但是三十年前突然出现的新军衔“副官”,无疑是让罗丹斯的花瓶阶级又多了一个。

至于为什么会延伸出副官这个职位,真正的理由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而流传在军部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无疑是不能够当作事实参考的,不过根据副官这个职位设立之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由女性担任这一点来看,“设立副官是为了方便各位纵横疆场的将军们能够尽可能的找到一位体贴的终身伴侣而特别设立的属于将军们的福利制度”这个说法显然有着其相对的可信度。

不过对于逻辑性担任副官一职的普遍理解就被很顺理成章的改写成了“协助将军搞好个人后勤保障、办公舱室保洁工作”。

当然,如果将军阁下的“性趣趋向”和常人不同,而副官又是一位漂亮的男性的话,那么自然副官一启又将是另一种需要用严密词语进行再解释的职位了。

总的来说,将军的副官、仔细的秘书、体贴的保姆、温柔的老婆、偷情的情人……在军部里,这些独立的名望在某种意义上是需要划上一个等号。

敖岩,银河纪1469年12月出生于罗丹斯联合公国首都马赫特行星,现年28岁。

这位男士三年前毕业于罗丹斯最普通的大学,且学习成绩并不出色,不过他出社会后就职于能源部的某个办公室是非常让人羡慕──

因为能够在政府部门里就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虽然职位仅仅是能源部的某个小部门的小书记,但是在失业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五以上的马赫特而言,有工作已经非常值得欣慰的了,何况还是这种永远不必担心会被妙鱿鱼的政府部门。

三年来,战战兢兢的恪守本分的敖岩,虽然没有很好的工作政绩,但是也是罕见的工作从不出错的精细人物,再加上隐藏在朴实外表下的那个懂得怎样活用“难得糊涂”这个至理名言的脑袋,让他多次的躲过了部门中的派系争斗,如果他能够继续维持目前的状况的话,过个一两年,部门秘书这个位置肯定会安稳的落在他的头上,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如愿的找一个平凡、朴实的女子结婚,然后生儿育女,太太平平的过上一辈子。

像敖岩这种人,整个罗丹斯的行政系统里可以说比比皆是,也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懂得明哲保身,没有太多的野心的人,所以罗丹斯的行政系统还算能够勉强的听从上位者的指挥运作着。

如果说敖岩的心性中唯一可能和“野心”这个词沾上边的东西,那就是对自己退休之后的养老金。当然这也是罗丹斯行政系统中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随着人类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长,人们对于养老基金的关注可以说是与日俱增,虽然现今社会的福利制度已经可以基本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不至于饿死,但是这远远不能达到人们心中的“安享晚年”的最终目的。

在政府工作,虽然有着不算少的退休养老金,但是相对的,由于其跟不上个人所得税那超过通货膨胀的速度直线上升的趋势,所以很多政府部门的职员,纷纷在诸多繁复的行政条款中寻觅一些有利于增加养老金储值的方式──

“如果能够有跟随大使团出访的履历记录的话,按照罗丹斯的公务员条款是可以使退休养老金增加13个百分点的”,就是因为这个简单的原因,敖岩在大使团人员征召申请上填入了自己的资料。

当时敖岩并不认为自己有可能被破格选上,毕竟历来出使他国的都是政府部门的精英份子,敖岩希望的仅仅是大使团的某位官员的随行秘书突然生病,需要一位紧急替补人员,或者翻译之类的编外人员的空气而已。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敖岩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填完了申请书之后的第三天,他就被外交部召到了本次出访西摹帝国的外交巡航舰“阿努比史号”上,并在第一时间里被告知自己的官衔由行政转为军事,成为大使阁下的第一副官,也是本次出访人员中唯一的一个副官。

“副官的任务就是当大使先生的应声虫,哪怕大使先生说银河是他创造的,你也只需回答,创造的时间是由大使决定的就可以了……”

敖岩虚心的向某位经验丰富的副官打听,虽然对方是许多年不曾见面的高中同学,但是敖岩所得到的答复还是相当肯定。

不过等敖岩正式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后,面对着无数蜂拥而来的询问、质疑、请示等等一连串让他焦头烂额的问题,敖岩开始怀疑,那个将副官位置形容的轻松异常的家伙,是不是学在记恨当年自己不小心抢了他的女朋友这件不怎么名誉的事情,所以骗了自己。

按说出访他国的大使团,即便是最低等级的,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临时智囊团,再不行,也还有大使本人在,那些繁琐的出访事务,怎么也轮不到敖岩头上,但是自从他被安排成为此次出访西摹帝国大使团的第一副官之后,几乎是立刻的,整个大使团的任务就一股脑儿的全部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除了此次访问的行程安排这个本职工作之外,大到大使团的出访措施,小到大使的发言手稿的错别字更正,几乎都成了敖岩责无旁贷的任务。

当然,这个时候要去找对方算账,或者向外交部提出拒绝的请求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虽然敖岩有受骗上当的感觉,但是在没有完成这次外交访问之前,一切都只能忍着了。

最起码忍到大使先生到来之后,自己应该就可以从这一堆混乱中解脱了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敖岩挑灯夜战了十三个昼夜,在处理完大部分事务之后,才在距离启程仅剩三个太空时间(相当于地球的2个小时),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被“簇拥着”来到“阿努比史号”。

“簇拥”自然是比较客气的官方语言,其实用贴切一点、具体一点的话来形容的话,那只能这么说:大使先生其实是被四个大汉抛上“阿努比史号”的。

如果不是那些“簇拥者”的身份是不容置疑的属于燕家的保镖团,而且为首者更是出具了盖有燕家族长专用大印的证明函,恐怕“阿努比史号”上没有一个人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身狼狈,满是酒气的醉鬼就是本次出访的大使。

“很抱歉,大使先生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

燕家的保镖团将这位醉鬼大使抛进舱房之后,满含歉意地替这位大使先生向所有目瞪口呆的随行人员道歉,这样薄弱的借口自然并没有办法起到什么切实的作用,因为光从大使先生外套上沾染的污渍来看,大使先生昨天晚上绝对不仅仅是喝多了,至少曾经和路边的水沟亲亲我我过一阵子。

“呃……没有关系的,请问你们是否也和我们同行呢?”

虽然同样很震惊于自己上司的状况,但是几年来磨练出的冷静很快就让敖岩找回了应有的理智。

现在不是讨论醉鬼大使的行动是否给人造成麻烦的时候,眼看出发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但敖岩还是没有拿到一份准确的随行人员的具体名单,现如今大使不在状况之中,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是敖岩自己能够解决的了。

“您就是被委任为大使的第一副官敖岩阁下吧?”

就是敖岩第一次被人用上“阁下”的称呼,虽然听在耳朵里实在是让人有一种舒心的感受,不过某种不祥的预感,却几乎同时出现在心底。

“是的,我就是敖岩。”

“敖岩阁下,我带来了本次大使团全体成员的名单,很抱歉,因为某种原因只能在临出发的现在交给阁下。”

对方的歉疚用词顿时让敖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这次出访不那么简单。

“我这里还有一封由燕家族长所亲自签发给阁下的申明,可以用于紧急状态……”

同一时间,在马赫特行星内某栋守备森严的大宅中,燕家年轻的族长正和他的副官谈笑风生的讨论这某些不宜外传的问题。

“你说你那个谨慎的同学在收到了我的申明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燕盛东微笑着问放肆的坐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副官,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把那个在六家族就本次出使使团人员名单的讨论大会上差点拂袖而去的燕家族长联系在一起。

“反应?敖岩那个迟钝的家伙才不会有反应呢,他只会傻傻的接下你的申明令,傻傻的看着燕家的保镖离开,傻傻的等着舰队出航,大概到了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才会反应过来吧……嘻嘻……”

副官对于敖岩的了解赫然相当的透彻。

“这样陷害自己的高中同学,是不是主不道德了吧?”

燕盛东当然知道自己的副官的肚子里究竟有几根花花肠子,当初他突然向自己提出说要向各部门发送征召大使团随行人员申请表的时候,燕盛东就猜这个家伙要害人,果然,才几天,就看到他屁颠屁颠的跑来,说给自己找了个超级宝贝,虽然燕盛东不知道这个叫敖岩的小伙子怎么得罪了自己的副官,但是按照一贯的情况来看,敖岩的下场应该和那个被自己的保镖团抛上飞船的弟弟差不了多少。

“哼,想当年那个迟钝的家伙拐走我那个没有眼光的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发誓要他好看了,现在这样已经很便宜他了。”

副官微笑着,陈述自己记仇的个性,而作为长官兼朋友,燕家的族长大人,也只能报以无奈的微笑了。

“被你记仇还真不是一般的倒楣……”

燕盛东轻轻的嘀咕了一句,虽然声音低弱,但还是立刻引来了副官的关注以及其为自己不平的抗辩声。

“喂、喂、喂……你太过分了吧,我是抓破了头皮才帮你从这么大个马赫特里找到了一个能够适应你弟弟的保姆耶,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么说我,太不够意思了吧……看看,我的头皮上到现在还有伤痕呢……”

说着副官立刻伸手在自己漂亮的金发里摸索着那道比指甲缝还要细微的伤口。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辛苦了,不用找了……真的不用找了,你的头皮屑都快掉到我的办公桌上了……别生气,我是说着玩的……真的,我是担心你的那个同学会受不了翼鸿……你也知道翼鸿的情况……”

对于副官如此激动的行为,燕盛东立刻予以安抚,并迅速的转移话题,免得副官大人一时兴起,把门外所有值班的侍卫都叫进来帮忙寻找头上的伤口,那自己的乐子可就大了。

“安心吧,我办事你放心。”

身为燕家族长的副官,他自然知道燕家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燕家这次被抛上“阿努比史号”的燕盛东的第六个弟弟,那个比较特殊的燕翼鸿。

“敖岩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出色,但是在整个马赫特里,有谁能够在三年里不出任何错误的?敖岩这个家伙,除了名利心淡的让人唾弃以外,责任心倒是强得变态,有他这种超级保姆在,燕翼鸿捅不出什么大漏子的……”

“但愿如此吧……”

燕盛东有些黯然的点点头,如果可能,他不会让那个弟弟离开自己的护翼之下,但是眼前将要到来的可能是关系到燕家生死存亡的一刻,所以燕盛东决定赌这么一把,他赌同样流着燕家桀骛不驯的的燕翼鸿,能够在生死关头觉醒过来,不再颓废于自身无奈的痛苦之中。

“我说,你这个有恋北情结的变态,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把自己的老同学贡献给你,你至少要……啊?”

副官笑容在脸上漾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瞬间因为笑容而眯成了一条细线,坐在桌子上的身体向下微倾,凑到办公桌后面的燕盛东的眼前,伸出左手,拇指食指以及中指回圈而快速的做着一个沿用了几千万年的意思表达明确的动作……

长老会制度是罗丹斯联合公国的政治特色之一,它由十二名长老组成,这十二名长老中有六位是固定的由掌握罗丹斯政治、经济、军事等等重大实力的六个家族的族长出任,而另六位,则是由民间推举产生的,每十年更替一次,不过真正能坐上长老位置的人,多数也是和六大家族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的实力派人物。

虽然这个制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为了六大家族把持罗丹斯的局面,但是由于上层的实力彼此之间非常的接近,而且各大家族所侧重的实力中心又各有不同,所以从罗丹斯建国以来,长老会制度带给这个行星联盟相当长时间的政治稳定,比起西摹帝国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彼此间你争我夺的情况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至少在敖岩没有参加这次外交出访前,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自从阿努比史号驶出捷美提斯基地之后,敖岩却心前所未有的,将长老会的每一个长老,甚至包括长老会制度的制定者们逐一的在心底骂了个底朝天,若非顾忌着自己维持至今的良好的副官形象,敖岩恐怕早就脏话满嘴了。

敖岩不明白,虽然长老会的决定一向不怎么得民心,但至少为了安抚人心,长老会的决定不会让人觉得离谱,最多有些沉闷而已。反正身在这个庞大而复杂的星星世界之中,人类早就学会了如何去忍耐、适应上位者们的无聊游戏,只要不牵涉自身的利益的话,那么当作耳边风就可以了。

但是这次的大使人选显然是离谱到了极点,敖岩可以找包票,相信任何一个在公家供职的人,听到本次肩负着和西摹帝国交战结束后第一次出使的大使居然是马赫特上层有名的窝囊废──燕家的老六。

当然,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敖岩对燕家的六公子有什么偏见,只是因为这位仁兄在马赫特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臭到连敖岩这样的小人物对他的事迹都有所耳闻的地步。

燕家虽然是罗丹斯六大家族中的一个,但是因为这个庞大的家族始终掌握着罗丹斯的经济运作,这个家族致力于发展罗丹斯的经济,比起其他的家族更加引人瞩目,而燕家出生的人,大多数都是商场上的精英,哪怕有那么一小部份不成大才,但也不是可以被人轻视的角色。

正因为此,燕家的正统继承人们,自然更加受到人们的关注,同样也让燕家那个堕落的无法无天的燕六公子更显得令人不齿。外面的有关燕家六公子的传言迭加起来大概可以归结为:三鬼一蛋──酒鬼、色鬼、懒鬼以及笨蛋。

造成这样效果的原因自然是由于燕家六公子经常出没于马赫特红灯区内的地下酒吧、私立娼寮,这个六公子几乎是夜夜醉的不省人事,天天睡在女人的肚皮上,每天能够做的事情似乎除了喝酒以外就只剩下和女人上床。

当然最让这位燕家少爷出名的,是几年来,他染上了向酒店和妓女赊账的恶习,不过由于每次都因为无力偿还,那些生活在黑暗中,靠着出卖自己肉体和灵魂的人们自然毫不客气地一再将之诉诸法院,弄得满城风雨。

还是燕家多次出面才勉强将丑闻一再的压制,但是这在耳朵比手长的公家里,这自然是被当作头条新闻,以最快的速度散播了出去──“燕家最大的耻辱”这是大伙闲聊时送给燕家六公子最文明的雅号。

让这么一个醉生梦死的家伙担任这次出访的大使,连敖岩这个向来不关心国家危亡的小人物,都开始怀疑长老会的决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根本就是搞错了对象。要是这位仁兄在西摹帝国还是过他那往昔的堕落日子,先不说自己这个当副官的会有什么,光是罗丹斯那脆弱的国际形象恐怕都要被这个男人败坏到一无是处了。

可惜,敖岩想归想,但嘴里却什么苦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手里切切实实的拿着由燕家族长亲笔签发的申明令,这一点就让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大使阁下,这些文件请务必尽早过目并盖章,这些都是要寄送给驻西摹帝国大使馆的急件……”

“你看过就好,不要来问我了……喏,大使的印章给你……”

“阁下,这个印章只有你能盖……”

“好、好、好,别废话了,我特别授予副官你代替行使大使的全部权利总行了吧……”

“阁下!你才是大使啊……”

“可是,你是我的副官啊……副官就要听大使的……对了,回头帮我找两瓶酒来,多几瓶的话也没有问题,没有酒我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噢,还有,记得给我的宝贝的猫粮里也加半杯布朗特酒,否则那家伙是不会吃东西的……”

大使卧舱的门开了,又很快的关上,一分钟之前拿着成叠文件来报到的敖岩副官阁下又一次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前,手里的紧急文件非但没有少,而且在文件的最上层还多了一个精致的锦盒和一个小巧的猫笼。

直到现在,敖岩才真正明白自己这个副官的用途,这哪里是清闲的大使副官,根本就是不良大使的保姆……

雪白的身体,一绿一蓝两只漂亮的双色瞳孔,柔软而灵巧的身子,当它在你怀中撒娇磨蹭的时候,那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的伸手抚摸──不容否认的确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猫咪,但是如果不需要敖岩去为它准备食物的话,那么它在敖岩的眼里也许可以更加可爱一点。

敖岩并不是一个喜欢抱怨自己工作的人,在敖岩的认知里,既然拿了薪水,自然是什么工作也要去做的,除了白干活的人可以有权利正大光明的唾弃压榨自己劳动力的人之外,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可以将需要做的工作丢在一边。所以在这个潜意识支配下,敖岩认命的继续代替那位至今还在床上醉着的大使先生处理各种急件,同时也开始在各种紧急文件上违反纪律的核盖大使的专用印章。

而在敖岩办公桌的不远处,营养丰富的猫粮堆满了食盆,还不时地散发着浓郁的麦酒特有的香味,而大使先生那只可爱的宠物猫咪,此刻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自己的宵夜。

它是永远不会知道,为了筹措它的夜宵里的酒精缺口,以及大使先生一个小时前喝光的两瓶普涅尔酒,敖岩副官已经成了厨房大师傅们的头号敌人。

“那些酒是我们做菜的调料啊,没有了的话,这牛排还怎么做……”

一个半小时前,新任的年轻副官,意外的光顾了巡航舰内附设的厨房,在巡视了所有厨房设备之后,非常迅速的从调料箱里拿走了全舰上仅有的三瓶普涅尔酒,连放置在角落里的半瓶开封了的布朗特酒也没有幸免于难。这顿时惹来所有大厨们的抗议。

“那就全体吃素好了……”

副官的脸色并不好看,也许觉得自己居然跑来和大厨们抢调料有些丢人吧。

“这怎么可以!”

大厨们惊呼着,在最高级的出访巡航舰上居然全体吃素,这将是大厨们终身的耻辱。

“你们不会希望我们到达西摹帝国边防线的时刻,无法交出出访使团的专用文件吧……”

副官叹着气。

“大使先生坚持,如果不给他酒的话,他就不签署电子命令……”

“那样西摹军的那群边防混蛋不开火才有鬼!”

如果在靠近西摹帝国的边防部队属地时,不交付具有权威性质的电子命令或者协定的话,那么西摹帝国部队有权利在第一时间向靠近者开火。这是西摹帝国的惯例,连大厨都很清楚地知道违反这个惯例的结果会是什么。

“所以,你们认为是牛排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副官的嘴角往上翘了一下,露出的笑容却让任何人都能明白他的无奈立场。

“真是狗屁大使!”

大厨们愤怒的丢下围裙,宣布罢工。

虽然副官也很想这么做,但是最后,他还是忠实地将酒瓶带去了大使的专用舱房,解决眼前的危机,发脾气这个词对于副官而言,也许只有等到这次出访结束,重新回到自己的原本岗位上之后,才能启用的名词吧,才离开马赫特不过一天的时间,副官就开始思念起那个原本以为不值得思念的故乡了……

“喵……”

诗人喜欢的猫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敖岩地脚边,一个劲的用身子磨蹭着敖岩的脚踝,把失神的敖岩唤回现实。

放下手里的笔,敖岩俯下身,将猫咪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猫咪立刻自觉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蜷伏在敖岩的两腿之间,轻轻的撒娇式的叫着,看来自己喂了小东西一顿,就赢得了它的好感。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敖岩小心的抚摸着小猫咪的背脊,目光却有些哑然的看着角落已经空荡荡的食盆,好家伙,那么多猫粮吃的一干二净,连盆底都舔得干干净净了,敖岩诧异的摸索着猫咪的肚子,他真有些怀疑这里究竟有多少个胃袋,还有猫咪什么时候可以喝酒了?在他的记忆里,猫咪是不可以喝酒的。这只猫,该不是什么实验室里的新品种吧?

敖岩抚摸猫咪的手很快就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敖岩低头仔细查看,才发现,那是猫咪项圈上突起的钝刺,由于白色长毛的关系,同色的项圈上突起的钝刺被掩饰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猫咪的颈下项圈上似乎还联系着一个小型的蓝色玻璃锥。

敖岩奇怪的将猫咪抱起,伸手想去碰那个玻璃锥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出现在办公舱里,阻止了敖岩动作的继续。

“我亲爱的副官阁下,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去碰那个凌锥……”

这个声音也许并不很熟悉,不过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酒味,却让敖岩立刻站起身将猫咪放回地上,收拾起全部表情,恢复成一个标准的副官。

“大使阁下好,您是来亲自审阅文件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不、不、副官你做的非常好,比我做的好的不知道多少倍,我很放心,我只是来找我的猫咪的……亲爱的,你吃完了晚餐就不要打扰副官阁下罗……”

一身酒气的大使,一脸微笑的将自己的宠物抱起,对站在一边的副官报以歉疚的目光。

“很抱歉,看来那些送我来的保镖们没有告诉你一点,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猫咪……”

大使摸了摸怀里扭动的动物。

“这是一保奇美拉……”

奇美拉。

三个不同的音标单词出现在年轻的副官耳朵里时,副官觉得自己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直到了极限,甚至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奇……美拉?”

副官的目光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光泽,原本带着些微宠溺的目光此刻早被丢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里去了。他也许无法想像,那种只在人们口中流传的传奇般恐怖的生物居然就是眼前这只漂亮的小动物。

“是的,这是一只标准的奇美拉……而且还是S级的。你没有发现它的项圈和传说中的制衡之环一样吗?”

大使将猫咪搂在怀中,悠闲的抚摸着猫咪身上柔软的长毛,只是在低头的刹那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光泽。

奇美拉,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是一个代表着恐怖的名词,对人类而言,更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和恐怖的生物族群,是一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

可笑的是,这个原本并不存在的族群,却是人类一手制造出来,而制造这个噩梦的源头恰恰同是人类跨入银河世纪的楔子──基因改造。

在西元纪的最后一段充满了黑暗的年代里,人类狂妄无知的对还处于研究的低级阶段的基因专案进行了一系列名为“基因改造”的开发,这一系列的开发虽然从某些角度上确实的让恐惧死亡的人类,违反自然规律,第一次稍稍的圆了“延长生命”这个荒谬的奢望,但是就这一系列的开发本身而言可以说是相当的失败的。

这种失败所造成的后果就是人类因为采用了基因改造,而造成身体不能再适应地球的环境,不得不离开地球,寻求生存的机会。这可以说是人类发展史上最可笑、最无奈的一幕。

虽然时间迁移至今,人们对于那场不自量力的基因开发试验都报以例如“人类走入银河的关键”、“新世界的预兆”、“人类的腾飞之始”等等正面的评价,但是基因试验所带来的后果却不容人类回避或者美化。

奇美拉,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

这个物种在最初期的时代里,仅仅是人类用来检测基因研究的正确与否的各种生命体,包括各种动物、植物、乃至于细菌。比起人类最后宣布的被删除了大部份问题的、使用人类自身的一系列基因改造手段而言,它们才是被基因改造这个开发改造的最彻底的物种。

基因改造而产生的问题并不是立刻就能够显现出来的,它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出现。所以按照正常的规律,要确定基因改造所产生的影响,一般需要至少200年以上的时间去不断的观察、研究,因为一个小小的特例就有可能推翻一切研究的成果。

但是狂妄的人类甚至仅仅只等待了48年就迫不及待的宣布自己研究的成功,这个疯狂的举动让人类在200多年后,切身的体会到了基因改造的后遗症,也让人类几乎提早了五千年,仓促的进入了广阔的银河世界,人类或许可以虚假的称之为幸运,但是那些生物不会。

这些最早就被进行基因改造的生物身体在漫长的时间走廊里,经历了灭亡的危机、生存环境的消失、本性的改变、甚至于外形、力量的不可逆转的颠覆。

最先在时间走廊里消失的最微小的细菌、接着是柔弱的植物、生命力脆弱的昆虫……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以及其残酷的方式在这些被人类摧残的生命里不断的重演着,最后生存下来的,是一些较高等的生物。

也许是臣服于地球上亿年的发展规律,也许是因为本身所拥有的不明力量的出现,始终在死亡线上的那些生物的后代们,本能的开始了一个全新的进化,就像是为了适应最恶劣的环境而改变自己一样,接受基因改造的某些生物的后代,出现了变异。

古老的进化本能,让这些寻求生存的生物改变,而因为跟随人类穿梭在银河之中,来自银河的各种不知名的射线逐渐侵蚀生物的肉体,改变它们的细胞构成、肢体机构。

直到五个世纪前,一场巨变出现的时候,无知的人类才发现自己种下了怎样可怕的恶果。

当第一只生存在人类世界中的某只生物在某个特定的环境里出现剧烈变化开始,人类原本所依存的生物圈,变成了恐怖的死亡之刃,当数百只长着巨大而闪亮的牙齿的黑色异型怪物们出现在人类街道上,展现它们那口能够咬穿最坚固的巡航舰的太空合金板的牙齿时,人类的世界已经成为了这些生物的狩猎场所。

仅仅只有三天,一个拥有三千万人口的都市,在血光中成为了噩梦的序幕,从天空俯视那个死一般寂静的都市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因为太过于恐惧,而发疯;第二个人,虽然没有失去理智,却永远的被噩梦所困扰着……

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嗜血、食肉、能够自由的摄取银河中的游离能量、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身体的部份外形、对人类的低级武器不恐惧、等等……一系列的报告夹带着无数血腥的屠杀血案被送到了人类的眼前。

而这些报告的后面所附加的对这些异型怪物的研究结果上却触目惊心的写着:异型的原变种多数为突然变异的生物,其原型皆为普通的生物,其中包括猫、老鼠、狗、猪、马、牛……等等常见的生物,其变异的原因可能是源自人类其祖先的基因改造所产生的不可预见的后遗症之一,这种变异不是正常的,且症状多为群发性、突然性变异。

于是刚刚还在庆祝自己从无法在地球生存的恐惧里挣脱的人类,才发现愚蠢的自己给脆弱的自己制造了一个更加恐怖的噩梦。

这个噩梦从此走进了人类的生命之中,成为人类恐惧的一部份。

虽然经过了500年的对峙,拥有智慧的人类已经找到了制服、控制、甚至于杀死那些恐怖异型生物的方式,而罗丹斯的研究者们,更是发明了一种能够侦测出生物体内是否含有变异基因的技术,并且制造了一种名为“制衡之环”的抑制器,被安置上这种抑制器的生物,可以被人类加以利用,成为一种全新的致使的新型生物武器,但是为此,罗丹斯偿付的代价却是前后五代科学家的全部精力,数十万生命的消逝以及三个自由行星的彻底毁灭。

“如果说这就是命运,那么也许在人们未知的世界里真的有眼睛在注视这个混乱的世界,因为人类太过于无知和愚蠢,所以奇美拉才会被送到这个世界里来,见证着人类的恐惧……”

1325年由罗丹斯联合公国内全银河最大的出版商发行出版的著名人类学博士李毅天的成名作《天眼》一书中,这位人类学博士第一次用“奇美拉”这个美丽的名称称呼那些嗜血的异型生命,从此“奇美拉”就成为了这个噩梦的正式名称。

“奇美拉”用古老的地球语翻译的话,就是“神之天平”,也许在李毅天的眼中,无可救药的人类需要得到救赎的唯一途径就是找到可以制衡、并不断的警告本身愚昧的东西。而奇美拉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年轻的副官怎么也无法想像,那个据说能够轻易毁灭一个都市的生物居然曾经被自己抱在怀中肆意的抚摸,当初年轻的副官在学校观看那一幕幕数百年前恐怖的惨剧遗照时,不只一次因为无法忍受那些真实的过分的照片里所展现的血淋淋的事实,在厕所里呕吐不止。

但是他更不敢相信,居然真有人能够把那么恐怖的生物当作宠物蓄养,而蓄养这个恐怖生物的人,居然还是一个传闻中的酒鬼、色鬼、懒鬼以及笨蛋为一身的颓废男子。

不过瞬间,一种了然却在年轻的副官的心底出现,难怪燕家会放心的让自己的本家子弟在鱼龙混杂的地方随便行走,甚至连保镖都不带一个,原本并非是因为燕家的人放弃了这个男子,而是因为这个男子身边有着更加确实的担保者,虽然说起来有些荒谬,但是事实是,一个低级的奇美拉,就足以对十个以上训练有素的军人产生致命的威胁,何况等级高达S级的奇美拉呢……

“这个项圈就是罗丹斯研究出来的成果,能够压抑奇美拉力量的‘制衡之环’……用不着担心,只要这个东西不掉,这个爱撒娇的家伙,就和一只普通的猫咪一样……”

大使在副官震惊的目光里,将被称不奇美拉的生物放在自己的脸庞边蹭了蹭,耳际立刻传来副官压抑的惊喘。

小心的透过猫咪柔顺白毛的缝隙,将那位正经八百的副官难得的变脸模样收入眼底时,大使先生心情突然变得大好起来,一个非常缺德的想法忍不住闪过脑海:如果能够经常让这个枯燥乏味的只知道工作的家伙变脸的话,也许这次意外的出访会比自己预料中要有趣的多的多了。自己的大哥,果然体贴的很,知道怎么让自己打发时间。

可惜大使先生的心里话没有办法让副官听到,否则的话,也许大使就能够有幸立刻看到某人抓狂的表情……

罗丹斯的大使与他的副官的第一次比较长时间的接触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收获,除了副官阁下对继续代为喂养那只漂亮猫咪的事情严词拒绝之外,唯一有改变的是燕家浪荡的六少爷在副官心底的份量突然重了几分。

当然这所谓的几分重量,多是出自那只漂亮的奇美拉,年轻的副官虽然对自己顶头上司的评价上多加了一个小小的问号,但是这并不代表继续被要求处理那些繁琐事宜的越职副官会对上司的评价有什么根本的转变。充其量不过就是:以后如果遇上危险的话,至少我们的巡航舰上还有一只没有人知道的奇美拉,这样安全系数最少提高了十个以上的百分点。

这自然不能责怪副官的无情,其实只要是坐在敖岩如今这个位置上的人恐怕大部份会这么想,至于那一小部份人,想着的只怕就是万一遇上危险的话,是不是先投降了再说。

这都得托不良大使整天醉生梦死的福,一些极机密的文件都被副官敖岩无可奈何的包揽了下来,虽然平时事务繁忙的让敖岩恨不能把自己一劈为二,好应付那些琐碎的大小事件,但也许是天生的劳碌命,当敖岩完结了手头的工作后休息时,那些机密文件里所传达的消息和各种事情纷至沓来,看似杂乱无章,却让敖岩隐隐觉察出某些不对劲的苗头。

敖岩或许不是一个名利心很重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政治触觉迟钝,相反在敖岩的逻辑中,保持自己在待人处事方面的平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圆滑的手段。

一个在公家工作的职员,要犯错误恐怕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就算你真的能够做到什么事情都不错,只要有人暗中动动手脚,要你出错可以说是相当简单的事情。而敖岩在自己原先的小小职位上,能够保持三年不错事的记录,其实不难看出敖岩的谨慎和敏锐。

所以,当那些原本只能由大使处理的文件被敖岩看过之后敖岩几乎是本能的告诉自己,这次出访西摹帝国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几年前,因为罗丹斯的外交失误,造成了西摹帝国正面交锋,并以罗丹斯损失三个自由行星的控制权以及三个正规舰队的覆亡作为战争最后的结局,为此罗丹斯国内敌视西摹帝国的情况相当严重,特别是至今把持着长老会四个席位的霍家族长更是对亚特皇帝恨之入骨,相信西摹帝国方面也应该有同样的情况。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西摹帝国的皇帝突然亲自来信邀请,先不论那个所谓的敕封大典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光是这个行为的本身,就足以让人觉得太过于贸然,完全背离了那位皇帝陛下的一贯作风,而更可疑的是,作为限不能亲自咬亚特皇帝几口的霍家族长居然会回应西摹皇帝的邀请,而且还派出一个糟糕的、臭名昭著的颓废青年作为此行的大使。

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霍家族长要么和那位亚特皇帝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协定,否则就是打算用借刀杀人计。每每想到这里,敖岩就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凉,坐在偌大的巡航舰上,敖岩竟然连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处理整个船舰的所有事务的缘故,敖岩可能是全舰上少数几个知道“阿努比史号”巡航舰其实只是一个空壳的真相的人。而这一点,更是大大的加重了敖岩的不安。

按照国际公认的外交互访条例,每个访问使团,除非是事先有两国间明示的许可,否则外交使团最多只能驱使一艘大型巡航舰,而不能随行更多的舰只护航,而本次出访西摹帝国,罗丹斯的长老会一致决定启用在军部情报部门服役的“阿努比史号”作为外交专用舰。

虽然这艘巨大的巡航舰在这之前一直是情报部门的重要一员,其原本所搭载的银河雷达导向系统和反声纳探测系统,一直是情报部门的重中之重,但是也正是因为搭载了这两个系统的缘故,整个“阿努比史号”巡航舰上的正规火力配备不到正常巡航舰的百分之二十三。

而且由于本次任务是在于外交出访,军部以“不在外交船舰上配备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拒绝向“阿努比史号”提供任何30吨级以上的核能源电子攻击设备,当两大系统被从“阿努比史号”上卸下的同时,这艘巡航舰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实力,甚至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有了问题。

“虚弱的白面包子。”这是跟随“阿努比史号”同时出发的机械师们对本舰的形容,乘坐着这么一艘空有其表,却没有任何内涵的巡航舰,也难怪敖岩的安全感全无了。

其实从出发到现在,年轻的敖岩副官一直都在默默的祈祷,希望这次航行不要遇上任何危险,最好是连漂浮的太空垃圾也不要遇上才好。

不过,敖岩副官的祈祷显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进入西摹帝国星空范围内不到30个太空时间。“阿努比史号”上的雷达系统就忠实地显现出十多艘中型攻击舰艇的标示符号。

“报告,雷达上出现电子诱导……”

雷达兵的声音出现在指挥舱的时候,敖岩的心猛地一沉。

电子诱导是人类进入银河战争时期就开始启用的最古老的宣战方式,就像是骑士决斗前,互相往对方面前丢手套一样,电子诱导的释放所代表的就是对方表示随时会开火的意图。

“该死的!”

敖岩低咒了一句,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冷汗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遍布了敖岩的整个后背。

“全舰一级警备,所有人员立刻回归岗位……”

敖岩打开通讯开关,以一种相对平稳的口气向下传达着一系列的布置命令。

“雷达室,放出电子诱饵和雷达浮标,确定了对方身份和船舰型号后立刻报告……”

“通讯兵,随时向大使馆通报目前状况……”

“……”

虽然这是敖岩第一次遇上这种糟糕透顶的事情,接下来的更可能是敖岩连想都不曾想过的银河遭遇战,而且是糟糕的是,全文职的敖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将要面对的战斗,也许他可以圆滑的对付官场上的暗潮,但是面对着数十艘突然冒出来的战舰,敖岩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比较好。

不过有一点敖岩却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冷静。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按照程式,完成对整个巡航舰的紧急调配,至于其他的,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许很不礼貌,但是此刻,敖岩副官已经把他的上司完全忘在脑后……

雷达浮标的指挥塔的命令迅速的被释放了出去,虽然下命令的人仅仅只是“阿努比史号”上最高指挥者的副官,但也许是因为这位副官自从上任以来一直承担着整个巡航舰的所有事务,处理的方式可能不是最佳,不过至少比起那位被抛上舰的大使先生要让人信服的多,所以没有人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去质疑某人是不是越权指挥。

不过大多数小巧的雷达浮标才刚刚进入自己侦测范围,就被无情的小弄镭射炮给轰的支离破碎,即使有几枚幸免于难的,也很难将完整的画面传达到主舰上的资讯回收系统上了。所以此刻呈现在敖岩副官面前的画面,仅仅只能是几幅模糊的攻击舰艇迅速移动的画面而已,除了能够确定对方的舰艇型号以及数量之外,似乎对辨别对方身份有相当的困难,这一点不但让准备战斗的机师们有破口大骂的欲望,也让站在指挥台上的年轻副官有那脑袋撞墙的欲望。

即便是最落后的巡航舰,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甚至连对方的身份都不能辨别,这种该死的状况居然会出现在“阿努比史号”这艘曾经被誉为“罗丹斯的鹰眼”的巡航舰上,这不能不让人为之气结。

“对方有六艘攻击舰艇,没有发现巡航舰,重力配置舰,共计舰艇的装备火炮按照常规推算每艘至少三百门以上,大型中粒量子武器的装备可能是百分之七十以上……以我舰目前的装备和火力配置,和对方开战得胜几率不到百分之十六……”

情报官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情报的推算结论公布出来,不过这却让其他人的表情更为凝重。

“我们逃离战场的可能是多少?”

敖岩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对方硬碰硬,在这种敌我力量明显吃亏的情况下,尽可能和回避正面交战才是最好的方法。

“百分之二十七。”

虽然比正面交战的机率高了一点,但这还是一个几乎相当于零的资料。

“百分之二十七吗?”

敖岩的眉头皱了一下,迅速的散开,虽然这个资料让人头痛,但是敖岩知道不能将之表现于外部的表情上。

“这里附近有没有可以登陆的行星,或者其他移动要塞?”

“报告……三十万光年内没有任何可以降落的行星或者要塞,不过三十二万光年外有一个大型的陨石带……”

导航官的报告给了所有人一丝希望。

陨石带、曾经被人类称为死亡地带。

因为,在空气摩擦密度超过百分之十八以上的陨石地带中,小型陨石之间会产生一种共鸣现象,这种共鸣能够轻易穿过人类所设计的声纳防震系统,而且还能造成飞行雷达座标偏移,导航系统暂时性失灵等等暂时性的影响。

不过对于大型的巡航舰来说,陨石带可以说历来就是一个特殊的救命场所。

因为大型的巡航舰本身具备最基本的抗能源共振系统,这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种可以让舰艇在陨石的撞击中勉强存活下来的设备,而且因为巡航舰的舰艇巨大,多有搭载大型危险性武器,为了稳定舰内的震荡指数以及防御力,巡航舰的外表装甲板至少都有由最坚固的粒钛核子合金制作而成的钢板包裹,而且最少也要一百四十层以上。

强而有力的防御力量,再加上强大的攻击性武器,这才使得巡航舰成为一支舰队中最强的中坚力量,同时这也让巡航舰在最危急的时刻有了最有力的救命稻草。

在银河战争史的初期开始的战役中,多有这样的记载:XX巡航舰在危机的时刻毅然开足马力闯入XX陨石带,藉由陨石形成的天然防御屏障,在危亡时刻拖延了对手的进攻,等到了救援的到来……等等类似的文字。

不过时至今日的银河战争中,一般不会有交战双方选择在有陨石带的地方交战的了,而且巡航舰出航一般都会有其他相关的护航舰队,很少再有需要巡航舰自己逃进陨石带当小陨石的靶子了──不管怎么说,庞大的巡航舰贸然进入陨石带总是相当危险的,虽然说有强大的防御力量保护,但是巡航舰在陨石带里被某块不长眼的陨石砸破了动力炉附近的装甲板,造成动力炉直接被强力撞击而爆炸的支离破碎的新闻还是时有发生的。

“看来,还是到那个陨石带里去躲一下比较好的样子……副官阁下你看呢?”

指挥台上专用的通讯器里传来某个人的声音时,敖岩甚至有着瞬间的困惑对方的身份,倒是对方称呼自己的官衔,才让代职的副官想起某个重要的问题。

“大使阁下,你可以亲自指挥了?”

这不是带头怀疑的询问,至少从燕翼鸿接受到的声音里可以清晰地听出副官阁下有丢包袱的打算。

“不、不,现在是紧急事件,大家都已经习惯听从你的命令,我还是暂时不要插嘴比较好,不过亲爱的副官,你认为我们该不该躲进陨石带呢?”

对于升官的问题,敖岩并没有立刻的回答,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敖岩心里所考虑的重点中的重点。

的确,现在进入陨石带的话,或许他们能够凭藉“阿努比史号”暂时的脱离被攻击的危机,但是这仅仅是暂时的,不管“阿努比史号”的防御力量有多强,进入陨石带也只能维持一定的时间,在这一定的时间内,如果没有救援到来的话,他们面对的依旧是被攻击的危险,而且一旦进入了陨石带,敌人只要锁定巡航舰,然后在陨石带的周边优哉游哉的等着巡航舰因为能源用尽,却离不开陨石带,最后被陨石击碎,他们连打都不必了。

而要这么做的前提,就是没有救援……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敖岩的思考,指挥台上的电脑显示被攻击的标示的同时,防御官急促的汇报声也响了起来:

“报告,对方向我开火,数弹击中后甲舱板,第三整备仓起火……”

“立刻灭火,所有防御系统全部打开,全舰迅速后退,能量折叠跳跃系统全开,目标三十二万光年外的陨石带附近,注意,先不要进入……”

等不及敖岩细想,目前的状况除了往陨石带去,就只剩下挨打了,不过敖岩还是谨慎的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至少他没有一头钻进陨石带里。

对于这位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没有接受过正统军事教育的副官而言,这当然纯粹是谨慎性格下的下意识反应,不过这个处理的方式,却让另一个关注着事态发展的人感到非常的赞赏。

“大使阁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敖岩感受到巡航舰轻微的有规律的震动,看来技师们正在运作跳跃系统。

“你问我,我问谁去?”

回答副官的问题时,燕翼鸿特地多加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当然这立刻换来副官的抗议。

“阁下,我是文职官员,即使现在转职为军事,但是我可是从业没有打过仗啊!”

敖岩对着通讯器认真的抱怨,反正这个频道是专用的,除了对话中的人,是没有人可以窃听的,所以敖岩也不在意给自己泄底。

“那么副官阁下,我可以非常严正的申明,我除了能够一口气喝掉十二瓶最烈的爱契特酒、一个晚上和三个美人厮混、熟睡四天四夜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之外,绝对没有指挥战斗的本事。我连我们燕家的保镖团都指挥不了,何况是一艘战舰!”

既然副官都不介意自暴其短,那么作为上司,自然了不能夸夸其谈,大使先生一边摸着身边慵懒的伸着懒腰的宝贝猫咪,一边心安理得的申明着让人生气的东西。

冷静……

一定要冷静……

现在不是和自己上司吵架的时候……

敖岩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理智的冷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被攻击的危险、复杂的状况、不负责任的上司等等的一切,都让敖岩有抓狂的欲望。

狠狠的关上发声器,敖岩努力的吐吸着指挥台上异样炙热的空气,汗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浸湿了敖岩不算单薄的外套,浅蓝色的军服后背上一片刺目的深蓝,紧紧抓住指挥台边缘的双手青筋暴露,并且还在颤抖着,也许自己该庆幸的,至少这个指挥台是以阶梯的方式建造的,下面操作台前繁忙工作的其他人看不到自己现在窝囊的样子,否则恐怕众人不安的情绪上又会多蒙上一层阴影吧,敖岩苦笑着自嘲。

敖岩自认从来没有这么的狼狈过,即使当初在自己原来的部门,同时被数个上司“关注”的时候,敖岩都能够冷静自若的面对各种恶意的伤害,但是现在,敖岩却从心底深处感到了深沉的无力,这也许就是自己能力的界限,也是心理承受能力的界限吧。

敖岩是一个文职人员,虽然他从来不会蔑视现役的军人,但是也许是文职者天生的任性,军人在敖岩的眼中并不伟大,甚至在谈起那些名震宇宙的大将军时,敖岩也不太会给予过多的赞赏,将军在敖岩的眼中,其实和一般人没有很根本的区别。

指挥那些先进武器的操纵者们,将那些同样规格的太空战舰打落,在无数英雄的欢呼声中,留下一堆伤残者或者死者的遗孤、让他们这些不起眼的文职者跑前跑后的处理,敖岩不懂有什么值得他们骄傲的。

但是现在,当敖岩自己站在这个指挥者的位置上,亲自行使那些曾经被蔑视的指挥权的时候,敖岩才知道,这个肩负着整艘战舰内所有人生命安全的位置,是多么沉重。数百条生命被掌握在手中,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能造成的后果将是永远无法挽回的。

这一刻,敖岩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年拒绝选修军事课程,甚至不惜放弃军事课程所带来的数个高学分,而特意的另选修其他两门无关紧要的学科。否则,现在自己至少能够知道危险可能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自己该怎么办……

第二章遭遇在银河深处

大使的专用舱房里,燕家的浪荡子燕翼鸿躺在床上,手里则握着盛满了酒的水晶杯,而那只危险的奇美拉,则学着它的主人,悠闲的躺在枕头的一边,半眯着眼睛注视不远处的荧幕,那是和指挥舱的雷达投影相通的附设设备,在这个舱房里,大使可以轻松的和指挥舱里的人联系、对话,敖岩恐怕不知道,此刻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正如实地出现在燕翼鸿眼前的大型荧幕上。

燕翼鸿仰脖喝下杯中红色的液体,感受着辛辣滑过喉头,在身体内点燃灼热的火焰,给空荡荡的身体带去一点点的活力。

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到了尽头?想必他那个万事忍耐为先的副官一定会这么想吧,也只有太过于住址的人才会这么想,这种人如果在政府里,一定是个非常耐磨的脚色,而且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会办事的利害人物的,就和自己兄长身边的那些财政部的精英一样。

不过,让这样的人到战舰来,而且还是目前这种暗潮汹涌的战舰,只能是让他短命好几年而已。

战场啊,可不是一个可以儿戏、可以后悔的地方。

“喵……”

一边的猫咪突然转身跳到了燕翼鸿的胸前,愉快的摩擦着燕翼鸿的下巴,也许那些很久没有刮过的胡子摩擦起来比较舒服吧。燕翼鸿有些哭笑不得的拍拍宠物的脑袋,看来自己真的把这个小家伙宠坏了,居然敢把自己的胡子当成刷毛机。

“乖点,宝贝,也许今天会需要你上场表演呢……”

燕翼鸿嘴角露出一个相当古怪的笑容。

“你也算是我必要的杀手锏之一了……”

“喵……”

似乎听懂了燕翼鸿的话语,猫咪抬起头,双色的眸子静静的注视了主人颓废的外貌一眼,明亮的猫眼中,不可思议的闪过某种光泽。

“不过,这之前就要看那个敢抱着你的副官,究竟能不能挨过这一关……不要再蹭了,我的胡子都是你的毛了……”

“阁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作为“阿努比史号”巡航舰上最高级的军事指挥员,方囿庭非常聪明的省略了阁下之前的职位称呼,毕竟由一个副官指挥一艘巡航舰,怎么看都是一种越权的行为,虽然让一个没有打过仗,甚至连基本军事教育可能都没有接受过的花瓶阶级人物来指挥自己,的确有点不舒服,但是方囿庭却很明白这位年轻的副官正在努力的挽救眼前的危机。

其实当不明战舰出现的时候,方囿庭的心就提到了嗓子跟,说到战斗,他并不恐惧,身经百战的他即使是面对那只有百分之十六的正面交锋的预测结果,依然不会退缩,无数场战争告诉他,资料并不是重要的,战争不是资料的游戏,而是人类智慧的碰撞,无数名垂青史的战斗,都是突破了资料的界限创造的。

但是眼前并不是一个战斗的好机会。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无法确认,尽管是对方先提出交战警告,但是对方或许是正在追击犯人的西摹帝国的舰队、也或许可能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其他人,在没有完全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贸然的接受并战斗的话,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这种傻子倒也是不少,战争史上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特别是那些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的人,特别喜欢这么做,而且多是那些不明白战争常识的文职才会做的事情,但是当年轻的副官在巡航舰受到第一次攻击的时候所下达的命令让方囿庭放心了不少,看来这个副官还算是个相当聪明的人,所以方囿庭在第一时间打消了原本“拒绝执行副官下达的命令”的决定。

不过眼前的危机并没有因为副官的命令而结束,看着雷达上显示出的明显的对方紧追不舍的标示,方囿庭不明白为什么副官到了陨石带却不肯进入。

“向对方发出身份宣告,尽可能努力确认对方身份,通讯兵给我把所有求救频道打开,侵入你能够侵入的所有通讯电子频道,向外求救,一旦确定对方的身份,就立刻往外传送……”

敖岩宣布着进一步的命令,不过这个命令的后面半句却是在专用舱房里享受美酒的大使先生特地交待的。

“为什么这么做?”

敖岩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求救是正常的,但是干嘛把对方的身份急急地宣告出去?

“你确定那边的战舰里没有霍家老头子的人吗?如果他们在陨石带里弄点浮雷或者其它小玩意儿之类的东西在的话……”

大使在笑,但是那笑声却让敖岩打了个冷颤。

一石二鸟,这是敖岩第一反应,看来自己的猜测和担心可能并没有错……

不同于敖岩的恍然,燕翼鸿几乎是在看到对方攻击的第一时间,就大约猜出了某些可能。

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杯子,燕翼鸿的嘴角露出一个充满了嘲讽的笑容,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霍家的老东西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看来那个老头子的耐性比起自己来要好上一点嘛。

“和我一起来出访,真是副官阁下的不幸啊!”

不过下一秒钟……

“我是铁钩舰队的指挥官,前面的巡航舰听着,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陨石带里我早就放了浮雷,你们进去就是自找死路,听话的就立刻关上动力炉,乖乖把你们的钱财都交出来吧,我保证不会要你们的小命的,否则的话……呵呵呵呵呵呵……”

当狂妄的声音透过数码传输送入“阿努比史号”的播音系统的时候,全舰上的第一个人都有些发傻,年轻的副官更是整个愣在了指挥台前。

噗……舱房里的燕翼鸿刚入口的美酒,瞬间全部喷了出来,还被呛得直咳嗽,但是即使如此他不是吃惊的瞪大着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话?

不会吧,预计了半天的敌人居然是太空海盗?

而太空海盗居然会嚣张到正大光明的宣称打劫,而且还是打劫一个国家的外交航舰?

该不是真有人吃错了药吧?

这一刻,指挥室里的副官和专用舱里的大使,几乎同时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

只不过危机的性质,似乎已经走样了……

“老大,对方回应了,他们说他们愿意交出所有的钱,不过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捣弄着通讯器的秃头老六好不容易才弄清楚这台该死的通讯器的用法,这是什么玩意,明明一个很简单的动作,非要又开这个又关那个的,弄得复杂无比,也不知道那些罗丹斯的白痴们究竟是怎么弄懂的。

“听他们狗屁,若非他们的船上有好东西的话,为什么罗丹斯的那帮白痴会傻乎乎的托安东尼那个军火商帮他们准备这几艘舰艇?肯定是因为罗丹斯想从这艘巡航舰上弄些什么特殊值钱的东西。”

身为老大,墨森克本人的名气在行内可以说是相当旺的,当然最出名的还是墨森克不怕死、什么事情都敢做的非常胆量,否则的话,那个在星系之中秘密经营军火生意的安东尼,也不会破坏行规,将这次罗丹斯特地要求他准备的攻击舰艇的事情泄漏给墨森克听。

“这个银河,敢明目张胆的抢巡航舰的人,恐怕也只有墨森克你本人了。我这次接的生意是大票买卖,但是做我们这一行的,越大票的买卖,越是有问题,相信对方订这些船,绝对不是干小事情……”

数天前安东尼拿着一堆资料找到了正为钱发愁的墨森克,自从半年前自己的小舰队被西摹帝国的边防军给砸了之后,墨森克和他的手下虽然勉强逃过一死,但是抢劫专用的飞艇却损失的差不多,害得他最近只能窝在家里吃老本。

安东尼的行动,对于墨森克而言,自然是雪中送炭的举动,而安东尼更是许诺,一旦墨森克把对方收拾之后,不再索回那些攻击艇。这可是最让墨森克动心的事情,毕竟一群习惯了抢劫的太空海盗,没有了飞艇实在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于是在安东尼向对方买家交货完成之后,躲在一边的墨森克和他的手下立刻像一群饥饿了许久的狼崽子一样,从潜伏的黑暗中冲了出来,不但将那些准备上飞艇的家伙干了个精光,而且还弄到了一份意义不明的攻击计划书。

也许是因为这份计划书的内容隐涩了一点,也可能是因为墨森克和他的兄弟们没有受过太好的文化教育,反正计划书的正确内容,墨森克没有搞懂,但是那个周密的伏击计划刺激了墨森克。凭着太空海盗的直觉,墨森克却嗅到了财宝的味道,在墨森克的眼中,花费如此大的力气攻击一艘巡航舰,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巡航舰里有什么特殊的宝贝在。估计安东尼那个向自己泄露秘密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特殊的宝贝吧。

“老大,对方关上动力炉,打开连机舱了……”

秃头老六确定了来自巡航舰的回复之后一脸兴奋的嚷嚷着。

“好!除了控制武器的兄弟之外,其他人都上巡航舰去,老规矩,只要顺眼的东西全拿走,如果对方不反抗的话,那么就饶了他们的狗命!”

墨森克一龇牙,露出满口的蛀牙,看来是吃糖吃多了。挥动着左手,明晃晃的铁钩在空中划了几道闪光,秃头老六吓得一缩脖子。

“老大,你小心点,你手里那玩意儿太利了,昨天你一划拉,就差点让拐子少了生儿子的家伙……”

“去、去,一边去,不懂艺术的家伙。我这还不是为了给咱们这个队伍弄个新招牌,以前那个在边防军媾吃过亏的铁矿舰队现在自然不能用了,所以我才找了个更加有力的名──铁钩舰队!怎么样?不错吧,听说这可是以前在地球上最狂的海盗用的名,我就是最新的银河铁钩船长……”

“原来这样啊,怪不得我想您什么时候连穿衣服的口味都改了,做衣服的袖子非要一个长一个短的,还拿着枪威胁人家裁缝帮你做着个眼罩……”

秃头老六一脸的恍然。

“废话,人家那个形象多威风,一只眼、一只手腕,怎么看怎么帅,你看我如今这打扮,连街上女人的回头次数都多了不少吧……哈哈哈哈哈哈!”

墨森克对于自己的新造型相当的自豪。

“走了,搜宝贝去……”

将横在左眼上的独眼龙眼罩往上挪了挪,让有点下滑的眼罩上镶嵌着的墨色玻璃片回归原位,拉了拉左手的衣袖,确定过长的袖子足以遮蔽握着铁钩把柄的左手,墨森克高兴的往通行通道跑去,秃头老六自然快步跟上自己的老大,心里羡慕着老大水准高超。

“铁钩果然比铁矿要值钱……”

秃头老六边走,边捉摸着这无厘头的问题。

迎接这位由铁矿荣升铁钩的太空海盗团的人,自然是一脸冷静的年轻副官阁下。

当然,在没有看到墨森克这位铁钩船长之前,敖岩已经存了拼死一战的心,虽然对方声称自己是太空海盗,但是敖岩却不怎么相信,毕竟眼前这个局面不太可能是太空海盗安排的,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太空海盗这么大胆子居然抢劫巡航舰,而且还是外交用的巡航舰,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对巡航舰内部武力配置、以及行使的航道相当熟悉的话,是根本做不到这样一步的,所以当对方说在陨石带已经放出浮雷的时候,敖岩就有决死的打算。

不过听说对方要求登艇时,敖岩心里倒有些得意,不管对方有什么念头,既然他们有胆子上巡航舰,那么至少给了自己一个报仇的机会,太空里的战斗不是他敖岩拿手的,但是在巡航舰里肉搏战的话,估计自己还能杀掉一两个当垫背的。

直到连接舱口的门打开,那位形象怪异、操着满嘴走音的银河通用语的铁钩船长出现在敖岩面前时,年轻的副官才真正有了死里逃生的感觉。

“你可以拿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但是请不要伤害我们的船员。”

副官亲自上前缴械的行为,自然给铁钩队的各位打开了方便之门,于是原本整洁、严肃、美观的“阿努比史号”巡航舰,接受了它自出航以来,最为可怕的浩劫,每一个舱房都被最迅速的扫荡过,任何一件可以拿走的东西都被毫不客气的卷走,甚至连军官们身上闪烁着光泽的军徽、军衔都难逃魔爪。

不过,当铁钩队的某位成员兴冲冲的提着一只宠物箱子出现在指挥舱的时候,副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老大,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啊,居然是猫!太捧了,哈哈哈,好小子,回头老大我请你喝酒……”

墨森克兴奋的连左手的衣袖下露出自己的左手都没有发现,那高兴的表情,让“阿努比史号”上的船员感到异样的奇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值得吗?

“老大,这回大姐一定会嫁给你了,再也不会把你赶出门了……”

某个兴高采烈的猥琐男子大声的恭贺着,也让这只猫的真正的使用价值突显了出来,这当然引来不少细琐的笑声。

“对不起,这只猫不能给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出现的索要猫咪的人,居然是他们那个年轻的副官。

“你说什么?”

墨森克的脸很快就沉了下来。

“我说……”

副官的声音瞬间消逝,一只大手紧紧的后住了副官的嘴巴,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声音。

“当然可以,这只猫归你所有了,当然我建议阁下在送猫的同时最好再给对方送一束漂亮的红色玫瑰花。”

当然,这个巡航舰上能够决定猫咪命运,并且如此放肆的堵住副官阁下嘴巴的人除了依旧一身酒气的大使本人之外,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对于燕翼鸿的突然出现以及决定,敖岩当然不会立刻服从,毕竟这不是一般动物,而是一只具有可怕潜在力量的奇美拉,这可是比任何东西都来的重要的存在,但是文官和无赖之间的差距,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完整的展现了出来,即使副官阁下拼命的挣扎,但是孔武有力的酒鬼大使,还是很轻易的阻止了副官的冲动。

“你说的是啊……”

对于对方识时务的回答,墨森克立刻愉悦了起来,咧着一嘴的蛀牙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铁钩队的搜刮行动进行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结束,铁钩队的队员们抱着满怀的东西高兴的走回了自己的飞船,而铁钩船长墨森克在提着宠物篮离开的最后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从怀里拿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丢在了地上: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也许你们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那张充满搞笑意味的脸庞上时,让人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在这夸张的外表下所有的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外表的内涵……

送走了这群意外的访客后,后着副官嘴巴的大手才放下,当然几乎是立刻的,副官夹带着愤怒质问之音响彻了整个指挥舱。

“为什么要给他,那不是可以随便给人的东西!”

敖岩不明白,为什么燕翼鸿能够轻易的让别人带走奇美拉。

“只是一只猫而已……用不着激动的,他要就送给他好了。”

燕鸿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

燕翼鸿的样子如同火上浇油,让副官阁下原本就已经非常灼热的愤怒火焰突然高升十丈,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充血的眼睛里闪烁着火焰的光芒,出人意料的猛然伸手,在一片惊呼声中一把抓住燕翼鸿的领口,将那张令自己生气的脸拖到眼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轻微的词语:

“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只是一只猫咪而已,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

虽然在愤怒的最高峰,敖岩还是忍耐着没有说出那三个惊世骇俗的词。

“那是我骗你玩的……”

燕翼鸿嘴角露出一个相当夸张的笑容,似乎看到冷静的副官暴跳如雷的样子十分可笑。

不过周围的人却没有燕翼鸿那么轻松,看那个原本冷静的副官现在的这个模样,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下一秒钟副官会不会抡起拳头一拳揍上大使阁下的脸上,虽然大家都不反对,甚至支持副官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蛋。

不过意外的,敖岩并没有揍人,仅仅是用充血的眼睛怒视了自己的上司那张笑脸数十秒钟之后,突然放开了双手,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然后向燕翼鸿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很抱歉,大使阁下,下官失礼了。”

“呃……”

燕翼鸿被敖岩的行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笑容都尴尬的凝结在脸上。

“舰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大使阁下亲自处理,下官这就向国内汇报本次事件过程,结束之后,下官将在禁闭室里等待国内调查阁的处分到达。”

敖岩一并脚,转向往后舱的禁闭室走去,把所有人都晾在了指挥舱,大伙们都有些犯傻的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突发事件。

倒是燕翼鸿结束了最初的惊讶,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那张铁钩墨森克留下的和废纸一样的东西,看了一眼后,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好了、好了……都不要发呆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燕翼鸿正试图让其他人返回岗位时,指挥舱外一阵的混乱,几个士兵大叫着跑了进来。

“不好了,副官昏倒了。”

能够昏倒在自己的岗位上,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表彰的事情,但是敖岩却觉得非常的丢人。如果他真的是累倒的,那么或许他还有借口说自己操劳过度,可当医生笑咪咪的告诉自己不要太过于压抑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比疲劳更加容易对身体造成伤害的时候,敖岩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认器量非同一般的自己,居然会被气昏,真是太丢人了。

特别是当那个气昏自己的罪魁祸首一脸好笑的样子来探视的时候,敖岩更有某种杀人的冲动。

“其实你不用生那么大的气,我想现在在罗丹斯里,有个人比你更加的生气。”

燕翼鸿从怀里拿出一张破烂的纸挥动了一下。

“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幸运的遇上太空海盗吗?”

敖岩认出那张就是那个自称为铁钩船长的家伙留下来的。燕翼鸿将那张破纸摊在桌上,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携带型的小酒瓶,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子,燕翼鸿将酒瓶口对准那张破烂的纸张洒了下去,在敖岩惊讶的目光下,那些原本写满了伏击计划的纸张上的字,渐渐的化开,变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蓝色污渍。

“你干嘛,这可是重要的……证据……”

敖岩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燕翼鸿将那张被酒精渗透了的纸张小心的举起时,屋子里的灯光透过浸湿的纸张,一行清晰的字迹显现了出来。

“老六,回头记得带点好东西来孝敬你老哥我,我可是帮你摆平了很多麻烦噢……”

一个刻着美丽条文的章印出现在字迹之下,那是连敖岩都非常熟悉的印章,代表着燕家最高权威者身份的印章。

“明白了吧,其实我们一路都在老哥的眼皮子底下,他才不会放心让我自己出来呢。”

燕翼鸿笑着,但是那笑容却让敖岩莫名感受到几分异样的味道。

“那么你是说,我们被抢劫也是在燕家族长的算计之中?”

敖岩皱了皱眉,那自己先前的担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答应参加人家的典礼,却没有带任何东西去恭喜,这有点不近情理吧,万一传扬出去,罗丹斯的名声上恐怕又要加上‘吝啬’这个词了。”

燕翼鸿当然知道他的兄长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霍家的老头子原本是希望借着这个伏击计划,造成外交使团在西摹帝国遇险,所有人员遇害为借口,既能够以此当作向西摹帝国再度开战的理由,又能借着我的遇害,拖着燕家入浑水。有了掌握罗丹斯大部份经济力量的燕家的出手,他霍家进攻西摹帝国的把握可是多了太多。”

“但是,他们为什么选择你当大使呢?”

敖岩没有很意外,毕竟这次出访,实在有些问题。

“因为如果我死了,是动不了燕家的根本的,也不会让我家老大觉得受到损失,需要严肃的调查……”

燕翼鸿耸了耸肩膀,一屁股坐到了敖岩的床上,“要知道,任何一个马赫特的居民都知道燕家的浪荡子老六是个糟糕的混蛋啊……呵呵呵呵。”

“看来你很早就知道一切了嘛?”

敖岩的眼中闪过某些异样的光泽。

“那当然,你认为我会不知道吗?”

燕翼鸿的回答有些闪烁,也许这并非是真正的答案,不过这却是敖岩现在所需要的答案。

“太过于压抑自己的感情很伤身体的,怒伤肝、悲伤肺啊,现代人的身体很脆弱的,如果一直勉强自己压抑,不适当的发泄一下的话,会对精神和肉体产生很不好的副作用的。”

伸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摸着随身佩戴的小型枪械,医生的嘱咐言犹在耳,嘴角荡起一抹会心的笑容,让原本就不算难看的脸更多了几分英俊的影子。

“那你居然还瞒着我,让我像傻瓜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要帮你处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随着低语逐渐上抬的音量,以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燕翼鸿就算再傻也知道苗头不对,但是等不及他有所反应,只见那个原本老实的、负责的、任劳任怨的年轻副官猛然从被子里拽出枪枝,笑着向自己猛然开火。

先是一个鹞子翻身、接着是蚂蚁上树、再加上漂亮到没有形象的懒驴打滚,罗丹斯联合公国的燕翼鸿大使阁下就这样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副官的休息室。

而望着满屋子的弹孔,年轻的副官终于找回了最初的冷静,而且心情也好了许多,十个小时后,精神焕发的副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倒是那位大使先生却不得不也回到自己的床上,由于懒驴打滚的姿势走样,在翻过门框的时候这位大使闪到了自己的腰。

这样至少那位副官还能被自己继续压榨一段时间吧──大使先生有些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自我安慰,不过才抬头,就能看到那几瓶被故意倒空了的酒瓶,以及一旁飘着酒香味的垃圾桶,大使先生实在忍不住,叹息出声。

而正当罗丹斯的大使为了自己的腰和副官叹息的同时,在距离他2038万光年之外,同样有人在叹息,当然其中不仅仅只有叹息,更多的是愤怒的跺脚声。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指挥官,毫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堆的混乱逃走了。

第三章幕僚官的第一张皇牌

四十七舰队的此次前往西摹帝国的行程预计是十天左右,所以在没有启程之前,四十七舰队的队员们就充分的安排好了未来的这十天免费的假期,有点文化气息的,自然会选择弄些书看看,放松一下精神,不过四十七舰队上能够算得上是有文化气息的人用手指头掰就足够了,连脚指头都不必借用,所以更多没有文化修养的家伙们,本能的选择用美酒犒赏自己。

对此决定,任远倒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坚持国家拨的专用款,绝对不以能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件上,所以全部的酒精制品都必须自己掏腰包。

任远的决定,让四十七舰队的官兵再一次的认清了指挥官吝啬贪财的本色,不过好在四十七舰队的“后备金库”强大无比,在消费了将近一百多万的酒精制品之后,那些财单被毫不留情的划进了联邦金库的“合理开支栏”。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四十七舰队自然沦为醉生梦死的场所,浓重的酒臭味弥漫在整个舰队上,甚至连驾驶舱也难逃一劫,要不是太空舰队的驾驶多由电脑导航,恐怕此刻四十七舰队已经发生了N平方的互相撞击事件了。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任远居然也成了醉生梦死中的一员,虽然他仅仅是被西多上尉强灌了一瓶普通不算浓烈的布朗酒。

显然这个能够将其他有耍的团团转的少年,并没有和其能力相当的酒量,这无疑将成为他身上最大的弱点也是致命伤。发现这一点的卡尔上尉和劳伦期上尉,自然乐得看好戏,毕竟他们被任远耍的够久了,能够抓到一点小把柄,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不过,很快卡尔上尉他们就发现他们年轻的指挥官虽然酒力不好,但也没有他的表现出来的这么糟糕,之所以特意的表现出这个假弱点,完全是为了让他们放松对这们指挥官的注意力,所以,当四十七舰队停泊在距离西摹帝国帝都附近的小型太空行星上的航空港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他们的指挥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丢人的现象,一个舰队在航行中,居然能够把自己的指挥官给搞丢了,这还不是全部的,最让四十七舰队的成员无法想象的是,本来堆积在少校的舱房里的现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指挥室里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卡尔上尉发现了他们的指挥官阁下留给所有人的一份简单的辞职信。

“下官自觉不能继续胜任军队的指挥官一职,且服役时间已经完成,故就此申请辞去四十七舰队一职……”

最让人受不了的,自然还是指挥官阁下在这封辞职信的下面的批覆。

“本人谨以四十七舰队最高军衔者批准四十七舰队指挥官,任远少校于银河纪1489年11月16日凌晨结束服役时间。——审批者四十七舰队少校任远淤1489年11月15日”

这个爱钻空子的小子,居然拿联邦军队服役管制条例开涮,这让卡尔上尉也不得不佩服。

按照联邦政府军部制定的《战时联邦军队服役管制条例》,一个出航的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有权批准服役到期的下级士兵复员成普通公民;同时该条款还规定,虽然联邦政府的军人服役基本年限为十八年,但是只要参加过的战役长达三年以上的,就可以在战役结束前提出复员申请,由战舰的指挥官批准。

本次出访西摹帝国的舰队就只是四十七舰队,换名话说,任远本人就是最高指挥官,他给自己的辞职信上批覆获准复员,并且还刻意写上复员时间和批覆时间的差别,摆明了是想甩手不干了;而任远虽然参加战斗不过几天的时间,而且也没有放过一枪一炮,但是他的参加的的的确确是一场持续了五年的银河战斗,这一点漏洞是连军部也没得反对的。

“看来他故意要把我们都带到帝都来,果然是有目的的……”劳伦斯上尉面对眼前这一切已经气的没有任何发脾气的欲望了,仔细回头想想,任远的确是不做任何多余事情的小子,他劳师动众的目的果然并不是表面上所显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将一屋子的钱弄走的,但是无想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指挥官应该是在上一个行星进行补给的时候离开的,否则要不惊动我们离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任远来这么一手,虽然就他个人而言的确很漂亮,不过留给四十七舰队,可不是弄丢指挥官这种一般的笑话,这种发生在出访其他国家的路途上的,带着明显的逃兵性质的行为简直是送给全联邦军队的最高耻辱。

“现在不是讨论任远那个混蛋的目的究竟是什和么,而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卡尔的手指不但敲打着桌面,四十七舰队的一切似乎又一次回到了西客达斯之战的最初那个生死的原点上,“我们已经在西摹帝国舰队的严密防守下了,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指挥官就这么跑了,既使回到联邦,我们也难逃军事法庭的审判……”

“要不要干脆现在就向国内通报任远的事情?”

“不行,一旦消息走漏,西摹帝国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的指挥官的做法无疑是打了皇帝一个大嘴巴。”

“对,而且我想国内肯定有人巴不得我们都变成太空垃圾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宣传才怪呢。”

“那么怎么办?”

“弃船逃跑怎么样?”

“对阿,或者我们全体投降好了……”

很快,四十七舰队受他们那位指挥官的毒害有多深就显现在人们的眼前了。乱七八糟的提议中,甚至不乏前往西摹帝国的帝都进行突击扫荡的要求,简直把人家的帝都当做垃圾回收站了。

“你以为这里是西客达斯吗?”卡尔上尉哭笑不得的摇着头,“西客达斯要塞里面我们算是好远气,各方面的配合算是默契,再加上任远,我们才能从那个漩涡里脱身而出,你们以为这种远气会一直跟着你们吗?”

“那么我们只有硬挺到底了。”墨以飞上尉长长的出了中气。

“你有什么法子?”所有人的目光转了过来。

“什么法子?”墨以飞望着卡尔有些惊讶的目光苦笑着,“既然四十七舰队注定离不开任远,那么我们只能制造一个假货了……”

西摹帝国效仿古代帝王所建造的庞大而华丽的宫殿之中,幽兰苑可以说是最美丽的景点之一了,各种从其他星球移植过来的最美丽的花朵都在这所豪华的大花园里一年四季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的模样,即使是严寒飘雪的冬季也无法改变。

不过除了农药喷洒部分是人工作业之外,这所花园几乎纯出天然,连花园内的草坪都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修饰而被各种杂草所淹没,不过这也是皇帝陛下特意要求的,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人工移植已经让花朵失去了最初的美丽,接下来的生长,是让花朵凭着自己的意志去完成,那么至少它还能展现一点点属于花的尊严。

为了保持花儿的野性,皇帝陛下甚至不允许后宫的妃子进去摘取花朵装饰房间,只是自己在心情不错的时候会进去随意的逛逛,虽然很多国林花匠因此失去了在皇宫谋取一份清闲而收入颇高的工作,但是那些花儿也没有因此而枯萎,反倒是比平时长的更加的娇艳欲滴,当然也有不少来自宫廷的恐怖传闻源自这片荒草丛生的花园,其中不乏例如:“某位惹怒皇帝的妃子被埋在花园里当做了肥料”、“某个皇帝不喜欢的大臣被斩杀于花园喂了虫子”等等。

幽兰苑由此还得到“幽魂苑”的别称。

所以,当今天早晨议事时,西客达斯要塞战斗中被联邦军队宣布已经死亡的幕僚官南丁斐司出现在大殿上,并报告说,同样被宣布已经死亡的二皇子佛列特殿下也已经顺利逃出联邦的魔爪,只是暂时下落不明而已。

当既,皇帝陛下就要求这位死里逃生的幕僚官在议事结束之后,到幽兰苑去见他时,全大殿上的将军、大臣们纷纷用瞻仰遗容的方式瞅了南丁斐司半天。

倒是南丁斐司自己的感觉相当的良好,议事才结束,就自觉的走进了幽兰苑的大门。不过当他走进去之后,就发现有人比他更加早一步到达了。

望着眼前站在曾经是高级石板砌成,如今却被杂草淹没的青石小道上,双手放置在背后的男子背影,那一席华丽的“贵纱”在风中轻轻飘逸,虽然及肩的金发被风吹得有些零乱,但是依旧无法压抑一身高贵之气,掌握银河至高无上权利的帝王果然不凡,仅仅只是背影,但带给人的压力还是相当的强烈。

也许是自己在西客达斯之战中对这位皇帝的阴狠手段所留下的心理的阴影于今没有消除,否则的话,皇帝背影应该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南丁斐司心里闪过一人抹苦笑,玩弄手段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阴影,如果不尽早克服的话,这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死穴的。

南丁斐司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适合抛出手里为数不多的皇牌之一,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不给自己找个比幕僚官更加强硬的心理防线的话,恐怕这场戏还没开演,就要在皇帝陛下面前穿帮了。

“真是一出相当糟糕的戏目啊,你说呢,南丁斐司?”皇帝陛下没有回头,只是沿着小迳迈步往庭院深处走去,南丁斐司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陛下……您的意思?”

“你还打算继续保持沈默吗?我在西达客斯里给了你那么多的提示,你还没有察觉到吗?”皇帝陛下

走到一株白色的花苞前顿住了脚步,但是他话语中的暗示,却让南丁斐司身形剧震,蓝色的睛里,闪过不可置信的惊讶。

“……”

“看来你忽略了一些东西,对吧?”皇帝回头淡淡的自信的笑容染满了整个脸庞。

“立于诸皇子之间,远离诸多皇室纠葛,是臣必须遵循的法则,这也是臣进入决议会之前向所有决议会的主持长老们所宣告的誓言。”虽然这张皇牌已经毫无

作用,但是南丁斐司还是在皇帝陛下戳穿自己之前自动说出,免得等会儿更加难看。

“现在敢了?”皇帝挑了挑眉头,露出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继续往里走去。

南丁斐司很清楚,短短数分钟,仅仅几句话,自己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压迫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自己倚重的秘密身份并没有发挥想像中的用途,反而成为皇帝打压自己的心理防线的利器,如果自己继续这种处于弱势的对抗情况的话,那么尽早结束会谈,或者让皇帝杀了自己会比较好。

决议会是西摹帝国皇家的禁忌之词,也是西摹帝国最后的家底之一。

这个仅仅只有五个成员的特殊单位,超脱于帝位的争夺各方之外,一边用旁观者的身份欣赏残酷的帝位争夺,一边悄悄的吸呐各方面的精英,作为帝国未来人事发展的后备力量,为西摹帝国打下结实的二线基础,虽然历代西摹帝国的皇帝都不欣赏决议会的做法,却没有人不佩服建立决议会的创始人的绝妙主张。

皇家的帝位争夺是残酷而无情的,各种势力相当或者不相当的彼此杀戳,犹如古时候的养蛊政策一般,最后能够当上皇位的,是最毒、最冷、最狠的人。

能够踩着别人的尸体走上宝座的人是王,不能走到最后的人,就只能成为王者脚下腐败的浮泥,这是皇室万年不变的铁则。这样做,虽然能够造就一个绝对的权威,但是在造就的过程中如果形成太多的破坏,那么这一切就显的没有什么意义,而决议会的存在就是为了预防出现这样的状况。

西摹帝国成立近千年来,决议会的确发挥了甚至超越它本身力量所及的能力,但这个强大的力量也成为了诸多皇位窥伺者们的目标。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皇子会去真的打决议会的主意,因为没有人能够让决议会改变它坚持了千年,牢固到近乎变态的规定,而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皇子会在得到皇位之前得知决议会那五个成员的名单,而且一量得一帝位,决议会的五名成员就会立刻由新的成员代替,成

为下一届地位争夺者们眼中的迷团,甚至连皇帝本人也仅仅只能猜测是新一代的决议会成员是谁。

很无奈,南丁斐司正是这一代决议会的最后一个成员,而亚特皇帝显然也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位可以猜到决议会成员的皇帝,这种事情出现的可能几乎是接近于零的存在。

如果说起先南丁斐司还在迟疑皇帝的话外之音,那么当皇帝陛下停留在那朵白色的阿尔贝提花苞前用那么敏感的词句刺探南丁斐司的时候,南丁斐司就知道自己认为决议会成员的这张皇牌已经失去效用,因为阿尔贝提花苞正是决议会的代表符号。

“呵呵……决议会啊,真是改不了的固执……”皇帝陛下潇洒的笑着,摇着头叹息那个固执的遵守古老教条的机构,“那么,南丁斐司,你能告诉我真正的事实吗?”

“对于皇帝陛下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帝位,臣无所不言。”

“无所不言?好名词。那么请告诉我,我的儿子是不是打动了你呢?”皇帝陛下静静的转过身,一双和微笑表情截然不同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眼前揣测不安的幕僚官,不容拒绝的问题里所隐藏着的是一种凌厉的杀意。

虽然感受到冰冷的杀气笼罩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南丁斐司还是强迫自己抬起头,毫不回避的注视着那双令人心寒的青蓝之眸,只是帖近衣服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悄悄握紧着。

“关于这个问题……”

灵巧的身体翻上墙头,避开那些所谓的精密仪器,黑暗中纤细的身影籍着庭院中的阴影,轻巧的穿越着复杂的走廊,如同一只优雅的行走于黑暗中而不会迷失方向的猫咪一般。

黑影突然停在了某个角落里,翻找了一下后,很快一张事先被藏在那里的金属条码裸露了出来。黑影在稀落的月光下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绕开附近的一班巡哨后,侧身翻进了对面的一间书房。

不知道这间书房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进会堆积这么多的书,却不是因为喜欢学习,因为黑影在书架的某个角落里动了一动,书房的墙壁上,立刻无声无息的滑开一道黑黝黝的大门,黑影迈步走了进去,那道暗门静静地在黑影的身后合上,在合上的瞬间,一排小巧的脚灯在黑暗中亮起,好像一条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成仙之路,往黑暗的深处延伸而去,光滑的墙壁,隐隐反射着点点光泽,看来这条路的四壁都是用金属浇筑而成的。

这条路似乎很长,而且还是一条盘旋着的下坡路,黑影走了快十多分钟,才看见一道金属大门出现在面前,门上似乎镶嵌着许多怪异形状的不知名矿石和凝固的液体般的水团,电子波在金属大门内流动着,散发出的七彩光泽从大门的无数缝隙里流出。

黑影迅速的在门边找到一个小暗格,在将那个金属条码输入之后,沉重的大门缓缓的向上抬起,一间间巨大的暗室牢房显出了模样,黑影迅速的在这些牢房里走动,希望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亲爱的罗霓佩洱,真是很久很久不见了啊……”一个油腔滑调的语气突然从转角处传来,让黑影顿了顿身体。

“是你吗?佛列特殿下?”黑影的声音意外的甜美,只是在甜美之中也同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呵呵,你认为我们伟大的大殿下的秘密牢房有几个人有荣幸接受招待?”

“那还是委屈殿下了,南丁斐司让我来救您出去……”

“救我出去?那只狡猾的狐狸变性了吗?居然在把我揍昏了之后送给老大,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来救我……”

“请不要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好不好?一个军事学院战斗系毕业的军人,居然会被战略系的幕僚官给打昏,你都没觉得丢脸吗?”

“噢,亲爱的,你太会伤害我的脆弱感情了……”一连串带着明显调戏意图的话出现时,既使隔了许久没有听到,但是现在听起来还是让罗霓佩洱有挥拳直击的下意识反应,还好有栏杆给隔着。

不能说罗霓佩洱暴力成性,毕竟面对第一个胆敢在军舰上偷窃自己内衣,让自己在大家面前出丑,并在以后的岁月里,不断骚扰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能保持相对冷静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阁下居然会面临这么凄惨的局面。”罗霓佩洱站在铁门前,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冷笑,虽然说门里面满身血迹、

一身伤痕、被半钉在墙上的男人是自己的主子,但是罗霓佩洱却没有立刻去解除主子痛苦的打算,反而因为佛列特刚才的话,站在一边开始说起风凉话来。

“这还不是我倒楣,让南丁斐司那个家伙当成了晋身的礼品,否则就我这个潇洒的皇子殿下怎么也已经泡上至少三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妹妹了。”肉体上的痛苦显然没影向到这位殿下的幽默神经,至少光从表面上看起来,估计再揍这个殿下几拳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是么?那还真是不幸运,南丁斐司临走时对我说,如果救你,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你一下,顺带报一报以前积累下来的私,他是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罗霓佩洱笑着,美丽的容颜此刻看起来却如同复仇女神一般,让佛列特有某些不妙的预感。

“喂喂,我可是刚刚被揍过,现在还不能接受第二次摧残啊……”佛列特夸张的话语在一阵喷雾器的洒水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有刚强的意志挺过一认夜的刑求,但是面对最新式的迷雾剂,就算是再强的意志也得乖乖的回去睡大觉。

罗霓佩洱迅速的打开牢笼上的锁,走进牢房,将那些刑具从佛列特身上拆下来,然后以惊人的体力,一把背起佛列特,快速的消失在这个秘密的地下牢房里,原因却是南丁斐司不久前发来的机密短信上写着:救到,立刻离开。

果然,十几分钟后,大量手持武器的宪兵包围了大皇子罗迩理斯的宅院,并熟练的从罗迩理斯的书房里,找到一间地下的秘密牢房,牢房里散落的刑具上沾染的大量血迹说明不久前有人曾经被关押在这里,不过最令人讶异的是,当法医将地下牢房里的血迹化验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却是这些血迹的拥有者是二皇子佛列特。

这几乎立刻成为了本星期最大的新闻。

不久前才因为“代父执政”的闹剧被皇帝陛下下令在自己官邸之中闭门思过的大皇子罗迩理斯,转眼又因为涉嫌谋害亲弟弟而被震怒中皇帝下令押入大牢,等候处决。

虽然罗迩理斯一再声称自己是被嫁祸的,但是皇家刑事厅突击缉拿了大皇子心腹要员,并从那些被大皇子安插在帝都防卫军中的心腹嘴里挖到了一宗更加惊人的案件——数天前,由大皇子控制的帝都防卫军,以及由三皇子控制的帝都禁卫军居然同时在科拉提地带狙击了从联邦军队的缉捕下死里逃生的佛列特二皇子,而且双方为此开火交战,三皇子的战舰因为不幸被击中动力炉而不得不撤离战斗,而在战斗中,二皇子被殃及身受重伤,当时找到二皇子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昏迷不醒了……

一个皇室常见的兄弟相残的丑闻,却如同一个旋转不停的雪球,在短短的数天之内越滚越大,不但将帝都的名位皇子殿下都卷了进去,而且还将那些支援着皇子殿下各拥山头的大臣将军们也给抓的抓、捕的捕,在皇帝陛下一连处决了十个重臣之后,阴冷的凄惨之风飘扬在帝都的上空,给不久后的敕封大典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人们开始担心,万一那位联邦的少校拒绝了皇帝的敕封的话,那么喜怒无常的皇帝,会不会因此再度起兵,在银河里卷起新的腥风血雨!

“陛下,罗丹斯联合公国的大使先生已经致到达帝都附近的行星了……”

“让他们在那里等着!”

“陛下,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大使阁下已经到达了密特兰斯行星了……”

“让他们等着!”

“陛下,皇子殿下要求……”

“全部让他们等着,不管是谁,就是西摹帝国的列祖列宗从皇陵里爬出来要见朕,也让他们给朕等着!”

从寝宫内传来的回答,已经明显的愤怒之音了,再不识相的待从也知道是乖乖闭嘴的时候了。

看来今天早晨西摹帝国的亚特皇帝陛下的脾气非常的不好。

当然,这只是门外人猜测,其实在夺厚重的门扉之内,却另有一番情景……

“朕该怎么办呢?”

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只手掌握着全银河四分之一权力的男人,此刻却站在卧室的床边一付愁眉不展的模样,若非服侍了皇帝陛下整整80多年,恐怕自己会因为皇帝的这句话而吓破了胆,丢掉了魂。因为这位权力庞大的皇帝总喜欢在杀人或者发动战争之前,说上这么一句反话,而“毁灭”则是这句反话的唯一答案。随侍在皇帝身边的侍从齐安在自己的心底轻语。

也许全天下,只有他这个从小就侍奉这位皇帝的侍从才知道,其实每年立秋的早晨,皇帝陛下都习惯在卧室的镜子前,瞅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愁眉不展的来来上这么一句,当然,接着的自然是……

“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英俊呢,真是让朕烦恼啊……”皇帝拂开自己额前的黑发,一脸忧伤的问着镜子里的人,“每次出去朕要费上好大的力气才行啊。”

也许这位亚特皇帝在别人的眼中是残忍的、无情的、甚至是喷血的帝王,但是在齐安的心里,亚特皇帝可能是他所知道的,整个西摹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陛下了,呃,当然如此伟大的皇帝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怪癖也是可以谅解的。比如每年立秋的这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帝陛下都会化妆成一个普通人,丢开一切繁琐的事情,溜到外面去逛逛——虽然根据齐安的了解,皇帝陛下常常逛来逛致去就会逛到帝都有名的红灯区去。

不过只要没有人发现,自然就没有关系,即便万一有人发现了,还有他这个最有能力的侍从帮忙解决就是了,好在这也不是党有的事情。

“齐安啊,你说朕这个模样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皇帝的问题出现的时候,齐安没有回答,而是非常尽职的把眼前的皇帝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最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陛下的化妆功夫现在是越学越好了,连我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了。”

能够得到齐安的肯定,亚特自然是相当的高兴,因为齐安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贴身侍从,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齐安还是一个在民间有着相当震慑力的一流杀手。被最会伪装的一流杀手称赞化妆技术高超,自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亚特皇帝不会忘记进去的那些年里,特别是自己刚刚开始学化妆术的时候,齐安一向能把自己的破绽批评的体无完肤。

“那么今天我是不是可以一个出去了?”其实这才是皇帝陛下努力学习化妆术的真正目的所在。

“您确定一个人可以出去?”齐安不明白皇帝为什么总是惦记着把身为保护者的自己给甩到一边的同时,偏偏忘了自己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且他要前往的地方还是整个帝都最鱼龙混杂的红灯区。

“相信朕,朕绝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皇帝高兴三个手指头对天发誓的样子,很难让人他和那个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皇帝联系在一起。

“嗯……好吧,不进请陛下带着‘朱灯’,这样属下就能随时了解陛下的安全了。”

虽然知道皇帝的此刻的所谓的誓言和谎言几乎是等同的存在,但是齐安还是非常勉强的接受了皇帝的要求,因为如果自己一昧的阻止的话,把这个皇帝逼急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反正到时候自己只要小心的跟在皇帝陛下身后,不让陛下发现,自然不会有问题了。

“好!”亚特皇帝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下了,反正只要能够自由自在的自己出宫去,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而看着皇帝那一脸的兴奋的模样,齐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自己又要有的累了……

第四章游荡银河的愿望

银河酒吧是红灯区里一间非常破旧,且狭小的酒吧。

虽然是一个看似非常宏伟的名字,但其实它的规模只有不到50坪,狭小的空间里除了一个小型吧台之外,就只有几把零散摆放着的桌椅各丢弃在角落里的板凳了。虽然这个小小的酒吧的老板总是声称自己是惨淡经营,但是由于坐落在红灯区内的酒吧,再怎么惨淡经营,其利润都会比一般地区的同类酒吧来的高。

当然这也是因为走在红灯区里的人,几乎都是酒鬼一族的兄弟,再加上一些阻街女郎常在这种不收额外费用的小酒吧里寻找自己的收入,所以上门生意自然不在少数。

每天入夜之后,这小小的空间里混杂着酒味、烟味、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甚至于厕所的芳香剂的味道,各种浑浊的气体充满了狭小的50平方空间,而男人们下流的黄色笑话、喝醉后的胡言乱语、女人们挑逗的媚笑、和客人争讨渡夜资而发出怒吼、酒瓶撞击桌面的声音以及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声音,则在有些刺耳的重金属乐曲里营造出一个完全堕落的天堂。

而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外面的世界正为了皇帝陛下兴致勃勃准备的敕封大典而忙乱着,听说被邀请的诸多主角们都已经到达了数十万光年外的防御行星上,只要皇帝陛下的旨意一下,很快帝都的居民们就能欣赏到往日那些只能在媒体上看到的各个行星国家的重要人物们了,不进这此对于整天流连在红灯区的人们来说,简直跟狗屁一样,还没有某个酒价上浮,召妓惹事的小道消息来的更加有料。

所以当凯推门进银河酒吧的时候,充斥在耳际的嗓音里,居然听不道任何一个和敕封大典有关系的内容,倒是某位皇妃前阵子爬墙被人发现,成了这里的特大头条。

“给我一杯华特尼!”一边大声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点着今天的第一杯酒,一边从吧台旁搬走了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家伙,顺手丢在了墙角,给自己挪出了个位置。

凯才坐下,身后立刻传来一阵浓郁的劣质香水的味道,至于浓到什么程度,用比较客气一点的形容就是:没有任何一只昆虫敢靠近这个香味源头三公尺。

“嗨,帅哥,要不要和我干一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扭动着水蛇般的身体挨到了凯的周围,涂满艳丽口红的嘴唇故意凑到凯的耳边,吐着一串令人心痒痒的热气,毫不掩饰的询问着,而暴露的丰满胸部更是在凯的后背上跑着,挑逗的意味不言而喻。

凯的嘴角轻轻挑了一挑,对送上门的美味,自然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上下其手的挨挨碰碰,女人立刻大声呻吟了起来,原本就乌烟瘴气的空间里多了几分淫糜的味道,这立刻引来附近几多色鬼们捧场般的哨声和笑声。

“今天我可是来买醉的,回头要是我没有醉倒的话,记得来找我哦……”凯低声的在女人的耳旁说着,双手却不老实的在女人的胸前摸索了片刻,最后则在女人傲人双峰之中塞入100元帝国币。

女人大方的在凯的衣领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口红印记,吃吃笑着,向凯飞了个媚眼后,扭动身体走向下一目标。

凯并不特别的好色。

其实刚才一连串的行为,是全银河的红灯区通行的某种默示的规则,不过也只有老手才能这么熟练的展示出来,凯豆腐、塞钱的动作是向隐伏在这里的各位黑白道的兄弟们显示,自己是个混迹酒场多年的真正酒鬼,并非是某个冒失的生手或者上门来找麻烦的笨蛋。而那个女人在凯身上留下的口红印其实是代表着一种认可,除非凯主动提出,否则酒吧里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再上来缠上来,如果仔细的话,不难发现经常混迹酒吧的人,都能常常在身体的某个部位看到这样鲜明的口红印。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堕落天堂里,如果不以某种方式宣告自己的资历的话,那么就会被当成羊沽(冤大头),随之而来的自然少不了各位靠着羊沽生存的黑道兄弟们。

“华特尼!”吧台的调酒师将一杯冒着冷气的绿色调酒推到凯的眼前,盛满液体的高脚杯一路滑行,却没有洒出一滴酒,即使是能够充分的掌握推力度的人,也未必能够做的这么完美,看调酒师一杯一杯的往四处送去的轻松模样,就可见这位调酒师的调酒资历不浅。

看来红灯区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宝地。凯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眯成了一条线,慢慢的喝着手中的酒。

“小子,把送上门的艳福往外推,太可惜了吧……”一个语气和口吻中带着太多猥亵味道的苍老声音透过混杂的声音传入凯的耳际时,一头苍苍的白发同时出现在凯的眼前,满脸的皱纹和一双浑浊的双眼,再加上那连皱纹都掩饰不了的下流的笑容充分的说明了“为老不尊”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凯瞟了眼这个突然坐到自己身边的老头子,轻轻的耸了耸肩:“我对用矽胶做成的人工胸部过敏……”

老头子愣了一下,回头眨动着昏恍的双眸望了一眼不远处又找到客头的女人,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可能?这里的女人听说只有她不是人工做的啊?”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这个绝对是矽胶胸,我的皮肤对矽胶进敏,你看……”凯卷起袖子,果然手臂的皮肤上出现了一连串的红疹子。

“真***,我还以为是天然的呢,原来也是假的……”老头咕哝着上当,但却不敢大声就出来,毕竟他多少知道,那个女人的后台,极有可能就是坐在门边的那位一脸横肉的兄弟,只是他老脸上难以掩饰的上当的表情却惹得凯忍俊不止。

凯的笑容似乎让老头觉得有些伤颜面,匆忙叫了两杯生啤酒,将一杯推到了凯的面前。

“我请你……”老头子慷慨的说,虽然这杯啤酒只有不到30元的价格。

“为什么请我?”凯没有拒绝,却恶劣的将酒杯握在手里之后才问出这么一句。

“……算是谢你让我知道真相,以后不用上当吧……”老头子将脸隐在啤酒杯后,故意露出一只眼啃,向凯眨了眨,言下之意自然清楚明白。

“说的好。”凯的嘴角再度往上勾了一勾,向老头子举了举杯,仰脖一口气那杯生啤酒喝了下去。

凯的动作,顿时让老头子欣赏不已,两人都是单独来这里消磨时光的,所以也就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说了起不。一老一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也许因为都是在这种混杂的环境中对会的游刃有余,所以倒也谈的默契,对自己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了瞒的意思。

老头子自称海恩特,是帝都里某个家道落魄的贵族,而凯则来自国外,这闪受到老板的优待,被派遣出来公费旅游。

“现在能够用公费旅游的可大多数都是企业的业英啊,看你年纪不大,却这么被老板赏识也真是不简单,而且我看你对酒吧里的规矩相当的熟悉,想不到你这小鬼,倒是有几把刷子的样子……”海恩特喝着第二杯啤酒,话语里虽然有着明显的倚老卖老的感觉,但是说的倒也中肯。

不过凯却因为这句话,而笑出了声音,好半天才在海恩特满头雾水的注视下,凑到海恩特的耳朵边上小声的说:“其实我手里刚好抓到老板的小辫子,所以才弄到这趟旅行,我是已经不准备回去了……而且……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到红灯区来开眼界,而且还是第一次上酒吧……”

“这怎么可能?”海恩特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你骗人,你第一次进酒吧,怎么会对酒吧里的规矩这么熟悉?”

“因为我有人教啊,本来这次和我一起出来旅游的家伙们都是混酒吧的超级老手,我自然都是从他们身上听来的,因为觉得听的不怎么爽,所以才特地改道溜出来实地体验一下啊……”凯的笑容相当的灿烂,也许是想起了那些为他提供酒吧情报的兄弟们,此刻想来正焦头烂额吧。

海恩特刚想说什么,但是一声推门的巨响,然后是一连串座椅倾倒,玻璃摔碎的声音,不但打断的酒吧里热闹的气氛,也让整个酒吧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刺耳重金属乐曲的声音在室内回响。而识相的调音师也很快的将那些音响全部关上,并且顺便打开了酒吧正中间的一盏灯,原本昏暗的房间中心,突然亮了许多,这时候一地的狼藉里,一个少女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人们眼中,原本守在门口的满脸横肉的汉子则站在少女的不远处,而少女脸部惊恐的表情更是让人看得相当的清楚。

“小鬼头,你说你是第一次来酒吧对吧?”海恩特突然低声的问身边的凯,凯没有搭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可就有眼福了,看这个架势,恐怕过会儿就有群蜂乱舞的的场面让你长见识了……”海恩特笑着说,话中有话的提点着凯。

凯何尝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出现这么一个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逼良为娼的古老戏码,早在人类懂得会么叫做情欲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这个戏码发展到现如今,除了那一套必要“从”或者“不从”的争执手续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连闹剧的结果也依旧只有那可怜兮兮的两大种为:要么女人从此沦陷在黑暗之中,要么突然杀出一个超级蝙蝠侠,把人救走。

不过自从人类进入银河时代之后,就不怎么听说有蝙蝠侠这种人物了。

“……”

“……”

果然,双方的对话都在意料之中,而且没有任何新意,无非就是横肉大汉设计让少女背上不合理的庞大债务,然后要挟少女成为他手下的小姐,少女不肯,于是被大汉关了起来,刚才少女想逃走,被发现,接着就上演了前面这样的一幕。

看着四周男人们满脸淫笑的兴奋表情,凯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愚蠢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过对凯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看别的男人强奸女人,自己却没有插手的份,只有在一边干咽唾沫有什么意思。凯撇了撇嘴,将目光转向酒吧上的酒单,开始为自己选择下一杯美味,而他的身后已经响起女人的衣衫破裂时发出的绝望而嘶哑的尖叫,凯甚至还听见更多咽唾沫的声音。

“喂,小鬼快看,这可是很难得看到的哦……”海恩特头也不回,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场内最亮的一点,不时地用肩膀推着不识好歹的凯回头观看精彩画面。

“这有什么好看的?女人被轮奸的事情我看的多了。”凯无聊的把了把一头深蓝色的头发。

“谁让你看这个的?你这个笨蛋,要看轮奸女人直接去看成人台不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我要你看的是后面的好戏……”海恩特这个老头子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笑意,以及熟悉的阴谋的味道。

“……”凯虽然不懂海恩特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将目光再次转到了酒吧的中心里,不进除了那个衣服被撕得已经接近半裸的器泣的女人之外,凯没有看到能够被称为精彩的东西,他倒是发现海恩特的目光似乎一直流连在女人裸露的胸口。

“你真是好远气,小鬼头,居然让你这么凑巧……”海恩特嘴里低声的咕哝着,浑浊的目光里闪烁着不合时宜的兴奋光泽。

有什么精彩的?

凯的反驳还没有出口,好戏就上演了。

“今天晚上这里好像非常热闹的样子啊!”轻柔娇美的声音穿过一样炙热的空间,宛如一瓢凉水,瞬间浇熄了所有人兴奋的情绪,原本喧闹的酒吧,立刻再一次的隐陷入寂静,只剩下女人惊慌中嘶哑的哭泣声。

“喵……”一个清晰动物叫声出现在门前,随之一个艳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金灿灿的及腰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白嫩细结的脸庞上,一双冰蓝色眸子让人颇有被勾魂摄魄的感觉,那张微微上翘的性感红唇,更是隐隐传递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那一袭黑色的紧身装束将惹火的身材维妙维肖的勾画出来,一块用纯水晶雕琢而成的半透明的枫叶型胸针将那丰满的胸衬托的更加惹眼,而高叉的裙摆,无法完全遮掩黑无能布块下那诱人的圆润修长的腿,足以撩拨任何一个男人性欲,不过因为黑色的披风落在一边,也让美女的野性美和非常的胆量在一隐一现中演绎的淋漓尽致,也许传说中艳丽无比的暗夜女神就是这么一个模样吧。

此刻一只白色的长毛猫咪正乖巧的蜷缩在美人的胸前,并在美女怜爱的轻抚下,不时的用头磨蹭着美女的胸,这让在场的男人们妒嫉不已,至少凯本人就有一种冲上去,把那只猫抓过来狂扁的欲望。

不过奇怪的是,刚才那些威风凛凛的男人们,自从看到美女之后,似乎非常吃惊,那一脸呆傻的模样中有着不容错认的恐惧的表情。

“大……大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首的男人好半天才从嘴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但是谁都能够听出那声音里的勉强和颤抖。

“因为我听说最近老是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找女人,连声招呼都不打,还以为帝都快要变天了呢,所以不得不结束这次难得的假期……阿昆……你就我是不是很倒楣?”美人的冰蓝眸子轻轻瞟了眼站在一旁满脸横肉的男子,哀怨的说着,她似乎没有看到,那位被称为阿昆的男子此刻已经满头汗水了。

“谁这么碎嘴,坏了大姐的兴致?我阿昆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阿昆勉强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么……说的好。”美人笑了起来,艳丽的容颜在笑容里更是犹如一朵高贵的玫瑰,让人倾倒不已。

迈着优雅的步伐,美女慢慢地走进酒吧,找了个还算完好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而那位原本在酒吧里调酒的调酒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吧台,把一杯绿色的冈底特酒放在了美女身旁的桌子上,立刻换来美女温柔的笑容。

短短的几分钟,小小的几个动作,却已经告诉所有人,这位暗夜女神般的美人在这里不可侵犯的地位,而刚才那个在绝望边缘挣扎的女人更是看出了苗头,顾不得掩饰自己裸露的身体,慌忙的四肢并用的爬到美女的脚边,哭泣着、哀求着,希望这位同性别的美人可以成为拯救自己的希望。

意外的,这位美女并没有立刻伸出救援之手,或者变身成为拯人于水火的女神殿下,她反而倒是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

“你欠阿昆多少钱?”美女许久后才慢条斯理的问着。

“呃?”女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在一愣之后,她还是哽咽着报出一个不小的数目,“十万帝国币。”

“十万啊,那还真不少呢?”美女眯了眯眼睛,“你打算还多少,或者说你能够还多少?”

“我并没有欠他啊,我只是向他借了一万,才三个月,他就要我还十万……”

“小姐,这里是帝都的红灯区,这里的人做的生意都不是正规的买卖,既然你要从这里借钱,就要按照这里的规矩,三分利,五分帐。至于合不合理,是你的问题,既然觉得不合理,你当初就不该借。”美人依旧在微笑,但是话语里的词却比寒冬的冰更加的令人心寒。

女人觉得那原本以为的一线生机,此刻已经隐隐消失了,希望的光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不进一刻,就化为乌有。

“也许刚才有人仗着人多欺负你,现在我来了,只要你把钱还出来,我保证你平平安安的走回去。”美女悠闲的抚摸着怀中白色的猫咪,轻松的承诺着,不进当事人却没有领情的意思。

“我哪里还得出十万啊……”女人失魂落魄的睁着无神的双眼,目光里没有任何焦距。

“这样啊……那就有点麻烦了。”美女挑了挑细眉,再度打量了女人一眼。

美女的声音落下时,凯就有了某种预感,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美女挑起的双眉下,冰蓝目光中所包含内容里充满另类的血腥味道,那是一种纯出天然的心灵上的瞬间感悟。

“做为女人,我帮你这一次,给你两个选择,一个不需要还钱,乖乖的跟着这群男人,用你的身体偿还这笔借款……”美女娇柔的声音立刻被打断。

“我不要,死也不要!”脚边的女人颤抖着用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

“是吗?那么还有一个选择……我有一个喜欢收集人体器官的客户,他还少两条处女的大腿,如果你不想用身体还的话,就把你的腿给我,我会负责帮你卖个好价钱的,即使亏了,不够的部份我也会为你填上,不进你要考虑清楚噢,因为我的买家要求的是对主仅有的两条腿,所以你不可能再有机会移植上两条腿了,我会在你的身体里放些小东西,让你无法接受新器官的移植……”美女微笑着从暗兜里拿出一把造型优美的镭射刀丢在了女人面前。

然后优雅的将自己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此时裙下的美景再也无法遮掩,全数暴露在男人们的眼中,但是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了,其实当美女若无其事的要求用两条人腿作为商品出售时,已经有相当一部份胆小的男人下意中识的将自己的身体缩进黑暗之中了。

原来晕个女人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完美天使”。

凯有些讶异美女的身份,他没有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会是银河中最恐怖职业的就职者。

“完美天使”这个美丽的名称所形容的却是一个相当恐怖的职业,这个以收集、贩卖人体器官的行业出现在西元纪的后期,当时人类的基因技术并不发达,很多疾病都需要进行人工移植,但是移植的脏器却一直供不应求,这个行业就是在那个环境里自然而然的出现的,不过自从人类通过基因研究的,成功复制出人类身体的器官之后,这个行业似乎就此慢慢淡出了历史,不过到了银河纪中叶,这个被遗忘在历史中行业再度出现,只是这一次,虽然他们还是在贩卖人类的肉体或者是器官,但是他们所服务的对象,却多是心理障碍者和更多的变态。

他们以各种手段得到具有特殊性质的人类新鲜的肉体,向他们的买主换取天价的金额,他们自称是“完美天使”,但是更多的人习惯叫他们“屠杀者”。不过听说这个行业的人手相当的少,而且培养困难,所以整个银河里可以算是真正的“完美天使”的人,不超过100人,而在西摹帝国的帝都里,在这里显然就有一个。

美人的话,让所有人震惊,也让所有人感到冷汗直冒,而美人提出的条件,也让那个女人失去了仅有的一线希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你说那个女人会选择什么?”半天没有出声的海恩特悄悄在凯的耳朵边上问了一句。

“不知道。”凯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很快,当红色的液体在人们的低声惊呼里四下飞溅的时候,凯的目光里换上了一抹凝重。

那个女人选择了一个残酷的结局。

当鲜红的血液从被切断的肢腿里疯狂的涌出,让人作呕的腥甜味道在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失去双腿的女人脸色透着惊人的铁青,失去了焦距的双眼深处却可以看到令人心寒的疯狂色泽,那零乱到几乎全裸的身体半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更是透着异样的绝艳,那种绝艳,一时间完全掩盖了周围的一切,让所有人久久无法移开目光的焦点。

美女却连抬眼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低着头,抚摸着怀中的猫咪,也许是血腥气刺激了猫儿,猫咪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却被美女紧紧地锁在怀中,只能意思意思的发出抗议的轻叫。

“阿昆啊,这是这个女人欠你的钱,……我来还。”美女抱着猫咪站了起来,一双勾魂眸子却连一眼都不肯施舍给脚下那个捍卫自己尊严的女人,迳直的走到那个满脸横肉的阿昆眼前,嘴角笑容依旧,但是那笑容里却有着太多不可错认的冷酷和血腥。

“席尔小姐……”满脸惊恐的阿昆还来不及说完还求饶的话,声音就已经如同绷断了的琴弦,突然中断了。

壮硕的身体越过美女砰然倒地的巨响让所有人摒住了呼吸,人们甚至没有发现这个叫阿昆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些钱,给他买个好葬礼吧……”美女没有回头,随手将一把标注着100元字样的帝国币丢过来,一张张柔软的纸币在空中散开,缓缓在沾满了鲜血的地板上……

凯从酒吧离开的时候,人们正忙着“研究”那些一掉在地上的钱币的归属权,光从酒吧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就不难猜测银河酒吧的老板欲哭无泪的表情。即便是小染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鲜血,人类对于金钱的执着还是强烈的无法形容。

凯并非圣人,要不是因为那个空间令他窒息的东西太多的话,或许他会是第一个冲上去捞一票的人。只是那个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女人睁着不瞑目的双眼,以及那个汉子愕然的睁着的同样不瞑目的眼睛,无意中勾起了凯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让凯不得不催促自己离开那个已经疯狂的世界。

不过,令凯觉得意外的是海恩特居然也跟着自己从酒吧的后面离开,只是他顺手带走了三大瓶价值不菲的特尔特酒。并提议要带凯去一个风景非常好的地方喝酒。

一时没有想到该去什么地方逛的凯,于是就跟着这个老头子海恩特来到了这里——坟场。这里与其说是坟场,不如说是个乱葬岗。

小小的山坡顶上,一眼望下去,在五个月亮的照射下,起伏不定的小丘一路漫延到坡底,没有墓碑,也没有墓石,只是在坟头胡乱的插着几杆枯竹。

在坡顶有两快巨石,海恩特也许是跑累了,自从上了坡顶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巨石上,一个劲的喘着气。

“我说,这个帝都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吗?”凯双手抱着肩膀,斜着眼睛看着笑容灿烂的海恩特,他这真是会选地方,看完了杀人,再来看死人。

“呵呵呵呵……你个小鬼,这里可是帝都风景最好的地方了。”海恩特平了平气,笑呵呵的说着,“当年别人出一千万帝国币,买这快地,都没有答应呢!”

“哼,我看这块地十有八九是你的吧!否则要是我,三千块就可以卖掉了。”凯冷笑了一下,光看海恩特上坡的速度以及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就知道这块地的主人是谁了。

“呵呵呵,傻,这块地怎么可以卖掉呢?你知道这块地里埋的都是谁吗?”海恩特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凹凸不平的小丘,“听说凡是违抗现任皇帝的人,都侍被埋在这里,以后我会向皇帝申请,那些阻止皇帝统一银河的人的尸体也会埋在这里,再过上几十年,等皇帝统一了银河,这里可就会成为一个反面教材的重要基地,所以到时候我只要在广告上打上一句:”皇帝陛下统一银河所有障碍人物的墓穴基地‘,就能为我招徕无数的财富……“

老头子一边打开酒,一边嘴里说着一连串连实现可能都没有的梦话,若非他还能明确的知道酒瓶子的口要对准自己的嘴巴,凯一定会把这个老家伙当成醉鬼,不过现在,凯是将老头当成具有精神病危险的妄想者。

“别说皇帝不可能答应你,就算答应你,你真能把那些人埋到这里的话,等你埋完了他们,估计也是把你埋到地下去的时候了。”凯撇着嘴,坐上巨石,捞过一旁的酒,张口就灌。

“要是真有人把我埋了,就好了。”海恩特突然感叹着,“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作了,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除了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能让我感到我还是活人,其他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而已啊……”

“哼,也只有你这种老不死的东西才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粮食都已经浪费了,才来感叹,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凯冷笑着驳回海恩特的话,把海恩特噎得满心的不爽。

“你懂个屁,我曾经有过钱、有过权、有过数不清的女人、也有很多能干的儿子,但是现在呢?钱都用光了,权也用烦了,女人不是死了,就是变心了,我的儿子倒是没有忘记我,整天想着这快地的所有权,巴不得我早点死……”

“废话,钱用光了,是因为你不会挣;女人死了,再找一个不就是了,至于你那些儿子,”凯指了指脚下的小丘,“刨个坑直接埋了不就行了?省时省力。”

一老一少没大没小的坐在坟堆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用荒谬的话反驳对方更加荒谬的问题,直到两瓶烈酒下了肚子,不胜酒力的两人才一起倒在了巨石上。

海恩特睁着充满血色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星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问道:“小反头,你说那个女的死的值不值得?”

“值得,这么死才叫好汉子。”凯打着酒嗝,含含糊糊的说着,但是话语中的轻蔑却难以掩饰。

“死小鬼,你不认为那个女子死的很值得吗?”

“值得?对我来说,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总会有办法的……不是有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吗?”

“但是,你不觉得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很漂亮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连那个主导着的光彩都被掩盖了过去,那瞬间是那个女人这辈子最美丽的时候了。”

“是啊,是美丽,美得连命都没有了,美丽又有个屁用。”凯揉着眼睛,酒精的作用,让凯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连脑袋都开始有点不灵活起来了。

“哼,一个人如果一辈子庸庸碌碌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海恩特抗议凯的说法似的,冷哼着举了举手中的空瓶。

“那么一辈子为了一个瞬间轰轰烈烈又有什么好处呢?”凯冷笑着,用不怎么利索的舌头反驳着,“花了一生的时间,为了一个遥远的目标不断的奋斗努力,等达成了才发现这辈子都被忽略了,这就叫有意思?再说了,能达成这样一个目标已经是老天可怜了,有的人一生都没有达到的话,怎么办?不是白活了吗?”

“人类是靠着目标前进发展的。要是按照你说的,那么人类早就被这个银河掏汰了。”海恩特抓着自己苍白的头发,“要不是那些有目标的人,你这个小鬼恐怕只能和那些鸟蛋一样蠢了。”

“发展?人类?”凯有些恼火的坐了起来,“那些关我什么事情?我连自己都管不过来,还有空去管别人?我又不是吃多了我!”

“哈哈哈……真是沉不住气的小鬼头,你不也是人类的一份子吗?好好考虑一下,别一个劲的图自在,得进且过的过日子,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觉得没有意思了。”海恩特看到凯激动的反映,觉得异常的好笑,他就觉得一个年轻人活成凯这零点颓废的样子实在是太辜负人生了。

“去,别说我了,你老兄又有什么伟大的志愿?守着这块地?别笑我了,先笑笑你自己吧……”

“无的志愿?”海恩特似乎被问到了死穴上,很久没都没有说话,久到凯都怀凝这个老头子是不是睡着了。

“我的志愿是很久以前立下的……”海恩特的目光投入天空,静静的说着:“无希望有一天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银河里游荡,没有任何阻碍的游荡……”

“在银河里游荡?还真是个好主意……”意外的凯没有反驳,只是咕嚷了一句后,再也没有反应了。

海恩特听到耳边传来的清晰的风声,以及风中夹杂的不容错认的呼噜声,哑然失笑,看来自己年纪虽然比小鬼头大了不少,但是相对的酒量也深了许远销,小鬼头毕竟是小鬼头,才一瓶酒就没声了,想当年自己一口气喝上六瓶也不会醉的。

海恩特小心的坐了起来,海恩特的嘴角露出一抹相当有趣的笑容:“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比起我的那几个不孝子要好的多的多了……”

海恩特难得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身旁醉倒的凯披上,凝视着那张熟睡的年轻的脸庞:“小鬼啊,有些人一辈子渴求功名利禄却没有机会,而你这个自称不喜欢的人,却偏偏遇上了我,这也算是你倒楣,悠闲的颓废生活可是到了极限了噢……”

海恩特意义不明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狡猾的笑容,如果凯没有喝醉的话估计看到这个笑容之后,他会立刻搭上飞往任何地方的飞行器,有多远走多远。

轻轻拍了拍凯熟睡的脸庞,确定这个小鬼真的睡熟之后,海恩特拿着脚边最后一瓶酒,脚步跄踉的走下了巨石,站在距离巨石最近的坟丘前。

每年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他才会到这里来,带着内心深处的怀念、带着从不显露的脆弱、变成一个真正的平凡人,安静的在这里,凝视着眼前起伏不定的土丘,面对着这些曾经在自己的人生里写下过灿烂和辉煌的人,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由衷的追念。

举起手中的酒瓶,遥望着眼前起伏不定的坟丘,轻轻的说上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帝国,不是为了那张权力这座,现在只是为最我的梦想,让我们干杯吧!”

午夜时分,浓烈的酒味在稀里哗啦声中随着倾倒在地上的美酒,准时地向整个山坡扩散开去,海恩特笔直的站在那里,苍苍白发在风中随风漂浮,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一扫那年迈的昏恍,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同时闪烁着冰冷和炎热的青蓝之眸……

远方的天空,最后一颗星星缓缓坠下,耀眼的金光在天边缓缓亮起,三颗漂亮的金色圆球随之跃出地面,而尚未退去的黑暗却在这一时之间与那灿烂的光亮互相对峙,一时间看上去,天际彷每佛被划成了两半,一半是耀眼的金色,一半是深沉的黑暗。

海恩特并没有骗凯,因为这幕奇特的自然景观,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只是可惜醉的晕晕乎乎的凯,却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第五章凯的人生第一大闹剧

银河纪1489年11月22日

凯在随身携带的电子日历上画上一道,再过三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也就是说他这个人类将在这个世界上活满整整十七个年头,但是在这十七年里面,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睡在坟场里,却是第一次在坟场里睡出一个小孩子。

“凯,我饿了。”干枯瘦弱的纤细手臂怯生生的抓着凯的衣摆,轻轻摇晃着,低声呼唤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心怜,也许在坟场上,就是因为这个低弱的声音才让凯不得不停下离开的脚步,像是中了魔似的,回头把那个一身黑脏的小鬼抱回暂住的旅社,但是天性中的不安分,却让凯在安顿好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鬼后,一个劲的诅咒自己八婆,没事找事。

“我带你去吃饭。”没有拒绝,凯穿起衣服,牵着孩子的手走出了门。

凯从来没有想进要收养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孩,但是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相当大的玩笑。

“我的假身份很难弄到手,因为你的年龄介于成年和末成年之间,没有担保人的放,就算是假的也很难做成功,不过如果你收养这个小鬼的话,手续倒是简单许多,你该知道,现在的战斗实在是制造了太多的孤儿,所以每个国家对于孤儿领养者的待遇都是相当优待的……”帮凯制作假身份的黑道商人给凯出了一个相当大的难题,收养一个小鬼,或者变成一个黑户口,两者之间的选择让凯足足为难了十秒钟。

“帮我办领养手续!”凯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决定背起这个和自己年龄完全不同的包袱。

“那,这是你的新身份,以及银行的账户卡、人身保障卡,还有这个小鬼的,我也已经办好了。”那们非常兄弟几乎是立刻的从柜台里拿出已经准备了许久的两套完整的证件,以及一张标示着原本价格两倍的收款单据。

就这样,眼前这个小鬼换上了“矽祁”(稀奇)这个别扭的名字,成了凯的养子,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成为一个十七岁不到的青年的养子,每每想到这一点,凯都有仰天长啸的欲望。

“你要吃什么?”凯抱着小鬼指着路边的餐点贩售机问。

小鬼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好久才憋出一个字:“饭!”

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翻白眼,他可不知道这个“饭”字涵括了多少内容,随性点了两客炒饭,和一个鸡蛋,顺手带了两杯饮料和一份最新的报纸,然后和小鬼坐在不远处的人工草皮上解决今天的午饭。

凯的胃口不大,一盒饭已经让他吃的打嗝,但是他身边的小孩子,却在席卷完全部的餐点之后,依旧一脸渴望的看着凯,虽然凯非常想装傻忽略,但是最后还是在那含泪欲滴的表情下,不甘不愿的又买了三块蛋糕和一个草莓派。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瘦骨隆冬的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样了,凯突然有某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小鬼之所以被丢到坟场,该不是因为他的父母吃怕了吧?

算算也有些道理,毕竟这两天的相处下来,这个小鬼已经吃掉了六个盒饭、十六块蛋糕、七个派、四个火锅还有两打山楂年糕,就算是常年被人虐待的不能吃饱,也不至于一口气吃的这么夸张的吧?以后要是这么会吃,虽然自己在银行里的存款不少,但是早晚还是会把自己穷了。

“矽祁,你听着……”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吓了一跳,凯几乎是本能的凑到矽祁的眼前,低声却也仔细的说着:“等我们找到安定的地方,你就去给我上住宿学校,然后每年的假期都要自己去打工,赚取自己的学费,等你毕业了,你一定要找一份能赚钱的好工作,然后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交给我……”

也许是天生的对钱的执着,凯说着说着,就开始做起压榨别人劳动成果的恶劣美梦起来,而矽祁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新收养人时不时陷入自我陶醉状态,自顾自的将身边的点心全部扫进肚子里面。

对于矽祁来说,虽然他不知道凯究竟是不是好人,但是至少这个年轻的男人把躲在坟场上的自己捡回家,给自己吃、给自己喝、还给了自己一个相当好的身份,那就足够了,现在的他只求能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不要让那些人找到就好。

“小鬼,听到没有?别光顾着吃啊!”

凯拧着矽祁的耳朵,将这个不礼貌的小鬼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知道了!”

矽祁迅速的拍掉凯的手,他不喜欢别人接触到他的身体,那会让觉得不舒服,但是他却没有看到凯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某种恍然的色泽。

“我们去那美提亚自治国好不好?那里的人虽然蠢了点,但是还是一个比较有人性的地方……”

凯低语,但那话中的含义,却让矽祁本能的戒备起来,不过才微微有些绷紧的身体,却在下一秒,变成了僵硬,原因却是凯接下去的那句:

“只是可惜那美提亚禁止嫖娼赌博,没有这些,那多没有意思啊……”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矽祈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他的老师曾经教导过他很多关于人类如何如何狡猾的方面,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人类也可以像凯这样整天神经兮兮。

“算了,反正都要走,先去那美提亚看看也不错……”

凯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

“对了,我听说要到那美提亚去的话,最好入那个天神教,以教徒的身份要在那里定居的话,会比较简单,而且收费也便宜……”

“那是神帝教,而且他们入教后每年一月都要交钱的,这些都是常识。”

矽祁撇了撇嘴,对于自己的领养人的常识之匮乏深表不满。

“我管他的,反正都是教,分什么圣地、魔地的。我们现在入教,要到明年一月才交钱,等我们入教后,马上出发去那美提亚,然后定居好,赶在明年一月份之前再退出这个神帝教,不就是了,这可是很合算的啊。”

凯得意洋洋的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一点都没有将矽祁翻白眼的动作看进眼里。

“走、走,我知道附近就有一个教堂,我们现在就入教去……”

矽祁没有准备的被凯抱进怀中,往三条街后的教堂跑去,这个时候,矽祁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找了这么一个领养者呢?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正常点的……

神帝教是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国教,当人类跨入银河的时候,这个源自地球上的基督教的教会被很快的赋予了全新的名称,原来万能的上帝,升格成了神帝,不过总算没有直接升格成为天帝或者王帝,没有把其他宗教的代表人物的名号给拿走应该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

当然,教义方面,为了适应银河的发展,不再设立过多的禁忌,除了依旧提倡神爱世人的口号之外,一般的情况下,教会的那些牧师们的职责只是在于和那些心理医生抢生意而已,虽然以前去教会祷告的多是那些作了错事,而被良心谴责的人,但是现在更多的却是一些黑道教父这类染黑人员的祷告次数多了一点,感觉上是这个世界正在往完美的境界发展,恶人越来越少了。

不过这却并没有减少教会的综合收入,特别是自从教会开辟了黑道赎救仪式,这个对专门人士开放的特殊服务后,教会原本呈下降趋势的额外收入,一下子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设计这个仪式的牧师,现在正在研究一种新的被称为心灵圣涤的仪式,据说那是在神圣的赞美歌声中,用圣水浇灌全身,洗去罪恶的仪式。居然至今没有对外推出,但是预定参加这种仪式的人,已经高达一万以上,而按照每个人的一万银河通用币计算,这个仪式一上市,绝对能让教廷因此每月创收2亿以上。

而且听说那种浇灌的圣水的效力极大,每一个参加试验的信徒不光身体上的罪恶被洗去,连身上衣服上的染色剂往往也会被洗个干净,变成一片白色。

不过这个仪式之所以至今没有被实际运用,是因为教宗阁下认为圣水每次都把信徒的头发洗的发白,实在是很浪费的事情,在圣水的效力没有减弱之前,恐怕暂时没有人会继续接受圣水浇灌了。

基纳提克尔里大教堂,是西摹帝国帝都中最大的一所神帝教的教堂,虽然没有过于豪华的外表,但是用整齐的天然青石砌成的教堂,还是给人以一种高贵而不可侵犯的感觉。而教堂外的草坪上也放养着许多鸟类,在这里附近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很大的刑事案件,甚至连偷鸟贼都很少见到。

对于凯和矽祁的到来,大教堂里的主教倒是非常的热情,而一听说是来要求入教的,主教大人更是欣喜的很,毕竟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发展信徒简直就和推销保险一样,艰难的出乎人们的想像,而在西摹帝国这个在神帝教的主教们眼中几乎称得上群魔乱舞的行星里,要发展一个信徒更是相当的困难,像凯这样自动送上门的客户,更是稀少的几年才那么一个。

所以,几乎是立刻的,主教就亲自为凯和矽祁举行了简单而且相当庄重的入教仪式,并向凯发售了神奇教的通俗版教义,同时主教似乎也发现了矽祁正处于需要接受教育的年纪,所以一个劲的鼓动凯到那美提亚去居住,让矽祁去接受全那美提亚最好的教育。

在矽祁的眼里,主教也多余说那些,他只要对凯说一句,学费全免就行了。

看,果然不出所料,主教七七八八说了半天,凯依旧是一付犹豫的模样,但是当主教在最后想起“免费”这个词,才出口,凯就立刻两眼星光闪烁的满口答应,明天早晨就搭太空船去那美提亚,看得矽祁在一边真想大声的说不认识这个丢脸的男人……

“我想,凯阁下是不可能到那美提亚去居住了,至少在最近的一百年是不怎么可能了。”

当矽祈正为了自己的领养人的举动感到丢脸的时候,一个优雅的声音突然插入了进来,而说话的内容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最先跃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色,半透明的昂贵布料,按照特殊的方式做成层叠式的套装,同色系的清涟玉石作为唯一的点缀被安置在肩头和袖口,这就是西摹帝国官僚们经常穿着的,除了军装之外代表着个人身份的最正式的外衣──贵纱。

而这位不速之客的外貌虽然称不上英俊的让人昏倒,但是端正的模样在贵纱的衬托下也颇有几分慑人的阳刚之气,只是来者的嘴角流露出来的淡淡笑意,却让敏感的凯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阁下是哪位?自由移民是银河间的默许条文,是每一个银河公民的基本权利,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或者剥夺的。”

最先开口的不是莫名其妙的当事人,而是感到生意被抢走的大主教,严词利语的真正目的不过是希望眼前这个好不容易被说动的新客户不会被抢走。

“是的,大主教阁下,没有人能够剥夺银河公民的基本权利,但这仅仅是指普通的银河公民而已,对于我西摹帝国的高级官员来说,却是不可以适用的。”

来者嘴角的笑意益发的明显了,甚至连躲在一边的矽祁也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可是这位先生是银河公民,不是你们西摹帝国的官员吧。”

“准确的说半个小时前,他还是银河公民,但是现在……”

来者从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挑眉瞟了一眼满脸困惑的凯:

“我谨代表西摹帝国佛朗迪尼皇帝陛下宣布:凯。道格拉斯先生即日起任命为西摹帝国帝都一等巡视官之职。此项命令由皇帝陛下亲自签发,有效时间为一百年。”

西摹帝国的官职分为四大类,其中军事官职和文员官职占了多数,剩下的多是皇帝身边的近职,不过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由皇帝特别任命的独立于所有机关以外,专门调查西摹帝国官员事宜、身负监察职责的官职,巡视官就是其中权力最大的一种。虽然在官位的高低中,巡视官只是小于见习提督的低级职位,但是巡视官却有着可以随意搜查各个部门大佬、甚至是皇室成员的官邸,而且这种职位上的官员多是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当,所以虽然巡视官的职位在西摹帝国的历史上一直存在,但是基本上没有人能在多疑的皇帝面前坐上这个位置。

所以正因为这样,当来者轻松地宣读完这个任命之后,震撼的力度之大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而凯则更是生出了连大地都在动摇的错觉。

“皇帝陛下搞错了吧?”

凯愣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凯。道格拉斯,出生于罗丹斯联合公国,少年时就读于联邦政府所设立的公立学校,五个月前刚刚毕业,就职于‘联邦通行设备保养公司’,但是因为得罪了老板,已经被该公司除名,五天前正式领养了一名孤儿矽祁。道格拉斯……没有错吧?”

来者非常熟悉的背诵着任命人的生平简历。

“嗯,那是我……”

凯点了点头,那的确是帮他制造假身份的商人留给自己的新简历。

“那就不会错了,”来者突然非常恭敬的向凯行了一个礼。

“下官是皇帝陛下的一等侍卫齐安,奉命将委任状交给阁下,并向阁下转达皇帝陛下的问候,皇帝陛下希望阁下能够在新的岗位上为我西摹帝国多尽些心力。”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位皇帝啊?”

凯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来宣布皇帝陛下的任命的,当然还有一点,皇帝陛下希望阁下在履行巡视官职责之前,先到罗萨纳特行星,代表皇帝陛下迎接为了参加敕封大典的各国的使团……”

当齐安说完这句话之后,凯的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口中喃喃自语着:

“不可能。”

然后……

就很没有面子的当场昏倒了……

这是一场闹剧,一场绝对的、彻头彻尾的闹剧!

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肯定过。

但是面对着西摹帝国皇帝陛下亲笔书写的委任状,以及眼前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的所谓的“巡视官阁下的下属”,凯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之间大了无数倍。

偏偏这个时候惟一一个应该体谅自己心情的矽祁,却只是呲着牙一脸奸笑地瞅着自己,分明是在等着看好戏。

“该死的我怎么这么倒楣啊……”

这是凯上任时的第一句话,当然也是一句发自肺腑的哀叫。

“不管你倒不倒楣,现在你可有好戏看了。”矽祁笑的异常的开心。

“刚刚有电报过来说,罗丹斯联合公国的巡航舰被西摹帝国境内的太空海盗给抢劫了,据说很多本来要带给皇帝的宝贝都被席卷一空,那美提亚的巡航舰会在后天到达,但是对方所驱使的巡航舰的吨位实在是很大,大到这个迎接行星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这个巡航舰入港……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亲自邀请的参加这次敕封大典的重要人物,四十七舰队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达了……”

矽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向自己的领养人汇报目前他继续处理的工作概况,如果不是笑容里的恶意太过于明显的话,在场的人或许会赞叹这个十一岁男孩的记忆力如此的优秀,仅仅看了一眼的报告,就将所有的内容都记了下来,丝毫都没有差错。

不过相对于其他人的赞叹,凯的反应也相当的惹人注意,只见他哀怨的拿起一旁的布,一边惨叫着:

“我的天啊!”

一边将布蒙上了脸。

对于凯这种不成熟的动作,矽祁没有阻止,只是在凯将布蒙上脸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

“凯,那是擦地板的布……”

西摹帝国的帝都齐莫斯特纳尔行星是多特尔星系中最大的一颗行星,其大小几乎相当于三个地球的大小,而且在这个巨大的行星周边总共有四十一个天然的小型环状卫星环,这些围绕着齐莫斯特纳尔行星运行的卫星不但让西摹帝国帝都的太空风景看起来分外美丽,也给齐莫斯特纳尔行星提供了天然的防卫屏障。

在过去的千年里,西摹帝国的帝王们,为了加强帝都的防御力量,先后以这些小卫星为基点,在帝都上空里修建了三道坚不可摧的防御屏障,可以不客气地说,整个齐莫斯特纳尔行星是整个银河里防御力量最为强大的一个。

而罗萨纳特行星则是西摹帝国帝都外三道防御屏障中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到访西摹帝国的外国使团停泊各自巡航舰的地方,为了皇帝的敕封大典所邀请的客人们的到来,整个罗萨纳特行星已经准备了许久。

但是就在一切齐备的情况下,皇帝陛下却突然派了一个年轻的巡视官前来主持这里的事物,这种不伦不类的安排让所有的人都在纷纷猜测着皇帝陛下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不过从年轻的巡视官的那一脸不甘不愿的表情上来看,却让人更加弄不懂皇帝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些什么药。随着外交使团的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人有些受不了。

西摹帝国所奉行的外交始终都是强权外交,即使是在战斗中失败,西摹帝国的外交家们都不会适当的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因此回应西摹帝国的外交,自然少不了各种扎人的小刺,不过考虑到彼此的颜面,外交的双方几乎以为难对方作为小刺的具体代表。

所以,当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外交巡航舰出现在西摹帝国的雷达扫射范围的时候,就有人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的感觉。

那是一艘巡航舰吗?

所有人看到那美提亚的外交巡航舰的时候都忍不住升起这样的一个疑问。

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怎么看怎么都是补给钱上最少用到的超级补给巨无霸,整个立体吨位要比巡航舰多了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巨无霸战舰。

这种有着“臃肿的胖子”雅号的战舰在三百年前就已经逐渐淘汰出了战舰的行列,成为了实实在在的运输舰,它本身虽然能够携带强大的武器,但是由于设计上的缺陷,除了基本的光子炮能够被安装之外,其他的武器不是因为太长、就是因为无法补给外充能量而无法安装,而且因为这种战舰的体积太大,根本无法投入激烈的战斗之中,所以除了民间还有运输商为了节省高额的运费,而定制这种巨型战舰之外,基本上没有人会用。没有想到那美提亚居然还能够找出这么一艘船,真是为难他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下子为难的却是西摹帝国的外交接待员们了。

如此庞大的飞船怎么可能进入罗萨纳特行星的太空港?

罗萨纳特行星的太空港都是按照现行巡航舰的大小标准制造的,最大的也只能容纳“特伦克”型的巡航舰,但是那美提亚的飞船却比“特伦克”型的巡航舰还要大一倍,如果让它开进太空港,那么连想都不必,罗萨纳特行星的太空港会在第一时间变成一堆废铁。

“但是总不能让他们开回去换巡航舰再来吧?”

外交接待员们一个个呜咽着,无奈地面对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

“这有什么难的?”

在一边教训矽祁的凯瞥了眼那些唉唉叫的家伙们。

“直接告诉他们,换下快艇进来不就行了?”

“他们不会答应的,按照外交礼节,从来没有要求对方的外交官坐飞艇进航空港的先例的。”

“那就让他们飘着好了……”

凯没有耐性的说,顺手在矽祁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那怎么可以,这样他们就有理由说我国违反外交惯例……”

“噢?这样啊……”

凯顿了顿,嘴角很快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你们去把航空港打开,让他们进来……”

“那航空港……”

“别急,在这之前,你调一个卫星警戒队来,把火力都对准航空港,记得让那些那美提亚人看到你们的火力哦……然后你再告诉他们,最近恐怖活动太多,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那个别警戒队受命对所有破坏航空港的行为进行射击……”

“啊?那要是他们说要离开呢?”

接待员有点发傻。

“欢送啊,顺便告诉他们,皇帝会送一笔钱过去,让他们的外交部能够造一艘标准一点的巡航舰,而不是征用民间的运输船……不就得了,你个笨蛋!”

凯撇了撇嘴,顺手将一边的茶杯丢给了接待员。

“给我倒茶,渴死了。”

“喂,你的主意太无赖了吧,对方可是一个国家的大使啊,你小心他们到皇帝那里告状……”

趁着凯拿杯子丢人的时候,矽祁猛地后着屁股从凯的膝盖上跳了下来,龇牙咧嘴的同时不忘提醒这个没有脑袋的家伙,不要做的太过火。

“你懂什么?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方法,他们要来告状就得进来,我巴不得他们去告呢……”

凯对矽祁的担心嗤之以鼻。

“可是……”

矽祁的话没有出口,房间里的话筒就响了起来。

“巡视官阁下,联邦政府的四十七舰队已经到达,但是他们正在进入太空港……”

在一瞬间,矽祁意外发现他的领养者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异样神色……

“凯的反应不错吧?”

皇帝陛下微笑着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文件,嘴里却问着刚刚回来的齐安。

“相当的不错,他几乎是当场就昏倒了。”

齐安回想起那个被皇帝陛下看重的青年在接到任命书时,那不可错认的惊讶表情就觉得好笑,不是他没有同情心,不去可怜那个倒楣的家伙,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可怜过他这个一直跟侍皇帝陛下的更加倒楣的人。

“如果朕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凯,恐怕会成为西摹帝国的栋梁噢。”

皇帝微笑着评论,但是这个评论却让齐安有些吃惊,因为整个帝国,也只有皇帝的心腹重臣米纳特提督才得到过这样的评价。

“陛下……”

“不用担心朕的眼光,”皇帝自然知道齐安在担心什么微笑着摇了摇手臂。

“朕不去查他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朕希望有一天,这个小鬼能够亲自告诉朕的……你不觉得这样期盼着未知的结局,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

齐安没有继续说什么,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凯会受到皇帝的重视,但是他不是司职进言的谏臣,他的职责就是遵循皇帝的意志,完成皇帝陛下交待的每一件任务,保护皇帝不受到任何的威胁,除此之外,哪怕西摹帝国真的毁灭了,也与他无关……

随着敕封大典的接近,整个帝都都陷入了一片凝重之中,而在帝都的某个角落里,挑惹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轻松的享受着他的假期,不过被铁链铐在床柱上,不能离开房间的渡假方式不知道算不算幸福。

“你应该觉得很幸福了殿下,要是换一个人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在死神那里跳华尔兹了。”

罗霓佩洱坐在特地搬到门前的椅子上,一边抚摸着怀里的猫咪,一边嘲弄着眼前这个不安分的病人。

“我只是要求得到某些包括上厕所可以关上门、睡觉的时候不必要担心着火时必死无疑之类的简单自由而已。”

佛列特非常的委屈。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大美人会这么糟蹋自己,完全是因为当年的年幼无知,但是这位前西摹帝国的准提督的记仇心理未免也太强烈了一点吧,现在是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招惹的时候,这一点自己很清楚,所以她根本不用拿这条锁链来“保护自己”。

“很抱歉,殿下,在您的担保人回到这里之前,我没有办法完成您的心愿,其实说实话,这把铁链的钥匙正在您的担保人手里,我也没有任何备份钥匙。”

“要是我突然生病呢?”

佛列特当然知道罗霓佩洱所说的担保人,只有可能是南丁斐司那个糟糕的幕僚官,而出这么个变态主意的人,基本上也注定是他了。

“那你只能祈祷自己能够挺到你的保证人回来……”

“要是万一半夜里有变态闯进来呢?”

“那么我会很荣幸的打电话通知媒体的,反正您最喜欢上媒体了不是吗?”

罗霓佩洱笑得很甜,因为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眼前这位下流的殿下绝对会因此吃瘪,因为这些对话,南丁斐司在离开前就全部写在了纸上,甚至连回答的方式也写清楚了。

果然,这位殿下闭上抱怨的嘴巴,看来他已经意识到罗霓佩洱的说话方式完全和某位不在场的阴险家伙是同出一辙的。

不过,死性不改似乎是这位年轻殿下最糟糕的癖好之一,在发现手铐问题丝毫没有办法让自己讨到便宜之后,皇子殿下立刻转移了他的话题。

“你的猫真漂亮,能不能让我玩玩?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可爱的宠物。”

“你是说小雪么?”

罗霓佩洱挑了挑她秀丽的双眉,将猫咪举了起来。

“这是我不久前才收到的礼物,据说是某位骑士阁下在银河里找到的,特地送来向我求婚用的。”

“求婚?”

这个词好像瞬间触动了皇子殿下心底某个不可侵犯的领域,随着一阵子噼哩啦啦、稀里哗啦的声响,本来在床上养病的皇子殿下似乎突然好了许多,猛地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尖叫着:

“我没有听错吧?居然有人有胆子向你这么个恐怖的‘完美天使’求婚?他该不是吃错药了吧?”

这虽然看起来是纯出自然的反应,似乎没有多馀的故意夸张的成分,但这却更让罗霓佩洱有了某种杀人的欲望:

“阁下,你难道忘记了?当初让我辞去帝国准提督,并以一个没有详细来历的女人的身份,进入‘完美天使’这一行的人,就是你啊,当年你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这个行业是最风光的行业……”

“呵呵呵……是这样啊,我忘记了……忘记了……呵呵呵……恭喜恭喜……”对于自己不经大脑考虑冲口而出的话,其实在一出口佛列特就后悔了,现在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只是一个无可奈何、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被铁链子锁着等待一线生机的可怜男子而已,而眼前美丽的女狱卒阁下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看着那张写满

了油滑表情的脸庞,罗霓佩洱第一千零一次的怀疑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当年那个将自己从绝望中硬生生的拽回希望的男人,根本无法和现在眼前的人重叠起一丝一毫。

丢弃原本自己所衷心喜欢的能力和野心都极强的大皇子,虽然是因为被大皇子恶意的利用了女人天性中的弱点,但是罗霓佩洱非常清楚大皇子绝对是一个可以称之为上位者的人,残、狠、毒以及无情在那位皇室第一王子的身上可以说一样不缺。

而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除了在某些特定的、微妙的时间里会展现一下完全不同的风格,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眼前这付不可靠的模样,说句实话,若非自己已经身处危谷、进退两难,否则的话,也许自己早就放弃了最早脑袋发热的时候许下的承诺,独自从这场看不见希望的皇权纷争中脱身而去了。

罗霓佩洱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痛了,一如往常,只要和这位殿下呆在一起超过20分钟,自己的脑袋就会开始痛得无以复加,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自己都没有法子和眼前这种人沟通,也许全天下除了那位冷静到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的幕僚官阁下,才能完好的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脸不变色心不跳吧。

她可是要投降了,即使要面对残忍的令人恐惧的场景她都能应付自如,但是面对这位皇子殿下,她是没有办法了。

“幕僚官阁下昨天被皇帝陛下给派遣出帝都了,具体去干什么,幕僚官并没有交代,只是说去找人要一笔零头小账,不过幕僚官再三交代,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请殿下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罗霓佩洱收敛起满脸的调笑,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将自己的升官临走时交代的话,如实地复述着。

“我明白了,罗霓佩洱阁下,我会在这里好好的呆着的。”

佛列特叹息着,除了南丁斐司那个狡猾的狐狸之外,自己所倚重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分辨不清自己的言下之意呢。

“还有一点,阁下,因为我刚在不久前以债务纠纷为理由,处理了大皇子的秘密情人,算是对他伤害您的一种小小回报,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从那个女人身上和居住处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而且可能已经打草惊蛇,虽然顺势拔掉了三皇子在帝都秘密情报网中的一个大暗桩,但是我们需要的情报已经不在了。”

“这样啊……不用担心什么,按照我们伟大皇帝一贯性格,恐怕不多久后的敕封大典上,老大和老三都会有一场糟糕的大难的……”

佛列特捂着嘴笑了笑。

“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幕僚官究竟去收什么账了,希望不会是一笔恩将仇报的烂账……”

“我虽然不清楚幕僚官阁下此行的意图所在,不过根据调查,幕僚官此行的目的地却是地球联邦政府……”

第六章暗潮汹涌的角落

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恩将仇报,南丁斐司并不怎么确定,但是南丁斐司却很清楚,这也许是让那个姓任的小鬼吃瘪的一次好机会。

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整个帝都都在为了佛列特的下落而担心吧,罗霓佩珥也差不多是把人救走的时候了,现在就让皇帝找到佛列特不免就太假了,所以为了能够顺利的接手大皇子倒台之后的力量,南丁斐司还是在临上飞船的最后一分钟让罗霓佩尔把关押在大皇子家地牢里的佛列特给救走。

免得皇帝陛下一时高兴藉题发挥的话,自己手里的筹码又要出问题了,这么做至少应该可以保住左丞相那个顽固的老家伙吧……不过话说回来,那位皇帝陛下果然厉害的出乎所有人的想像啊……

“我的儿子是不是打动了你呢?”数天前,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这么简单的询问自己,而南丁斐司则不假思索的答覆:“没有。”

“也许佛列特殿下的确很对我的胃口,但是在那位殿下没有拥有可以取代皇帝陛下的力量之前,我是绝对不会逾越决议会的宗旨的。”南丁斐司回答的很乾脆,这个回答也令皇帝非常满意,毕竟这是最真实的回答。身为决议会的一员,如果能贸然卷入皇家的权位斗争,那么决议会早就成为历史中的一朵不起眼的浪花了。

“呵呵,这的确是决议会的人说出来的话,其实朕也非常期待佛列特进一步的成长,那个被朕故意忽略了许久的小鬼果然继承了朱丽亚的血统,比他的兄弟们要优秀的多的多……”皇帝微笑着,但是那微笑里却透露着令人心惊的微妙,看来佛列特的伪装并没有成功地隐瞒自己的秉性,皇帝早就有所预料了。

“南丁斐司啊,这次西客达斯要塞里,最让你意外的是什么?”皇帝的问题问得相当的巧妙,也相当的锐利,南丁斐司清楚在这个时候说假话似乎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

“在西客达靳最初让我意外的也许是双子星计划,但现在我只能说,毫无疑问让我意外的是联邦政府那个四十七舰队的指挥官任远。”

“是啊,看来很多人对这位年轻的指挥官都很有兴趣嘛?”皇帝绕有趣味的笑着,“不光是我,连米纳特、迈尔斯都对这个年轻人有兴趣啊……呵呵呵,这可是很久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了。”

“陛下,请容许下臣说一句逾越的话……”

“噢,说吧,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陛下能够想办法让任远投降於我帝国,任远绝对是一个有相当分量的人才,如果流失了,就太可惜了。”

“是吗?你该不是担心我在敕封大典上杀了那个小鬼吧?”一阵风吹过庭院,微凉的含义让南丁斐司有瑟缩的感觉。

“是的!”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迟疑。

“那还真是麻烦的要求,不过能逗逗小鬼倒也比杀人会有趣的多……”皇帝沉吟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好主意。

“南丁斐司,做为一个幕僚官,你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就已经准备好要为这个要求做点什么了吧?”

“是的。”

“那么,幕僚官南丁斐司,我要你去联邦政府完成一个手续……”皇帝的声音悠闲的仿佛是在讨论某种花需要再施肥一般简单,但是话题的内容却严峻的不容人置疑。

“……你能够完成吗?”

“这是我的荣幸。”南丁斐司非常愉快地接受了皇帝陛下的任务,“我将竭尽所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南丁斐司,你果然也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皇帝轻笑着,缓缓步入花庭的深处,而南丁斐司则没有继续跟随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目送着皇帝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花丛之中……

“幕僚官阁下,我们很快就要到达联邦首都了,联邦警备队通知我们可以降落在专用航空港,他们的政府特派车已经在那里等待阁下了。”驾驶舱的通讯,打断了南丁斐司的沉思。

“好的,”南丁斐司微微收拾了一下手上的各种资料,整理了一下仪容,拿出临离开帝都时配的眼镜戴上鼻梁,果然就如罗霓佩洱所言,眼镜遮去了内陷很深的眼眶,挡住了蓝色瞳孔里的冰冷,让南丁斐司整个人感觉一下子似乎开朗了许多,少了几分权力者的阴狠,多了几分学者的气息。

轻微的震动后,随着机舱门的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联邦军人出现在门前。

“欢迎阁下的到来,我是总统府的第一秘书长莉莎,奉命前来迎接阁下,请上车,我们的总统正在等待阁下的到来。”军人中唯一文职打扮的却是一个有着漂亮的黑发,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西摹帝国语的女子。

“非常感谢。”南丁斐司笑了,为眼前的架势而笑,因为他有预感,接下来的会谈会成功是有相当可能性的。

梅拉德是今年刚刚被推选为临时政府的首脑的,虽然他想联邦总统这个位置已经有近六十年,但是原以为还需要继续想六十年才能坐到的位置,如今却已经幸运的坐了整整2个月了。这都要托上一届那些顽固的老头子们失误的福,他们把一个冒着火星的烫手山芋丢进了油箱,不但轰的自己体无完肤,也把辛苦积累的政治资本付之一炬,不过这倒让一直以提倡政府廉洁奉公为形象的自己成为了总统宝座上的新一代权威人物。

“年轻、办事果断、提倡廉洁、彻查腐败……”一连串属於年青人的口号被一一的提出,虽然廉政局并没有因此多找到几个腐败的蛀虫,但是至少总统的廉政形象已经成功地得到了将近百分之十二的选民支持率,尽管选民的人数不满全联邦人口的百分之三十,但是这也是历届总统受支持率里的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

成功了结西客达斯要塞的战斗、成功的处理前政府犯下的低级错误、成功的挽回了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度、成功的缉拿了危害银河经济秩序安全的特大犯罪集团“白金骑士团”……一系列的成功桂冠顺利的挤掉了失业率持续下降这个让人憎恶的头条新闻,让新总统政治生涯的起步变得稍微风光了一点。

不过这些也仅仅只是一个起步而已,要完成一个月之后的正式的总统大选,那么梅拉德势必还需要一个强劲的出击。但是败家的四十七舰队在败完了财政部本年度全部额外预算之后,又拐走了军部半年的军需流动资金,让刚上台的总统先生真的变成了两袖清风,连给自己造铜像的钱都没有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总统再度搁置预想中的减税计划。

原本在总统先生的预算之中,减税计划虽然最多只能是让整个联邦的每一个居民少交l元钱的税务,但是这却可以换来选民们高达百分之二十二的支持率,不过在如今的局面里如果贸然地提出减税议案的话,那么不需要再进行总统大选,光是财政部的几位部长就会把自己座下的这把椅子连自己一起丢出总统办公室。

就是处于这样一个矛盾的状态之中的时候,意外的援手却秘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带着西摹帝国皇帝所提出的丰厚条件远道而来,为的却是给自己出一个小小的难题。

“一个任远换一个西客达斯要塞。”年轻的谈判者带来的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如果您能够将任远少校留在我们帝都的话,西客达斯要塞将无偿成为联邦政府的属地。”

“我为什么要答应呢?”虽然年轻的谈判者带来的消息是一个相当令梅拉德总统振奋的消息,但是作为一个老练的政治家,梅拉德总统还是皱起了眉头,一脸怀疑的样子。

“因为这是唯一的道路。”年轻人的笑容出现在唇角,“我们的陛下让我传达的唯一一句原话就是:如果不行,那么他将再度向贵国宣战……”

宣战,这个词在外交中是向来忌讳的用词,全银河里,大概也只有西摹帝国那个狂妄的皇帝才会把这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词挂在嘴边,咄信自己强大无比的皇帝陛下从来不会在乎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也更加下会在乎被战争破坏的千疮百孔的银河。

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西摹帝国皇帝陛下的这番话是一句玩笑,梅拉德自然也不会。

“您只需要告诉四十七舰队的那些士官们在敕封典礼开始之后,离开西摹帝国航空港返航就可以了……我们皇帝陛下也不会让您太过为难的。”大棒加糖果一向是外交手段中最常用的一种。

“我该怎么信任你呢?”这就是梅拉德总统最后的顾虑。

“我带来了西客达斯要塞的动力炉密码……”年轻人非常高兴,因为他知道这次的出访肯定会很顺利的……

当然梅拉德并不知道,他们在会议室里的短暂谈话很快就被全文传达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耳朵里。“梅拉德要为了西客达斯要塞而把任远给卖给西摹帝国了……”短促低哑的女声在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出现在电话另一端的时候,多雷司。卡尔逊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什么时候的事情,丽莎?”

“就是刚才,国防部长、情报局长、还有财政部长都在。”

“军部的人有参加的吗?”

“现在还没有人敢告诉军部……我要挂了,免得他们发现。”

电话那一头传来滴滴的闪响,多雷司表情木然的将电话缓缓地放落,一阵阵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银河纪1489年10月30日,是一个没有阳光的好天。

天空里没有含着置人於死地的过量紫外线和其他辐射线的剠目阳光,没有因为蒸发了太多污染水源而变成恶心的土黄色云雾,却难得有成片的正常灰色的天然乌云,而不是那些用充满了化学药剂味道做成的人工降雨。

当人类欢欣鼓舞的活跃在银河的大舞台上时,地球,人类的诞生之星,却如同日落西山的夕阳,在银河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按照最新的估计,虽然大部份人类已经离开了地球,并在地球以外的世界寻找到了属於自己的家园,不再继续回顾这颗孕育了人类的古老行星,但是这并下能让资源耗竭殆尽、自然环境破坏的无法修复的地球,恢复几千年前的年轻美丽,被人类破坏了综合能源以及生态圈之后的地球正在痛苦中快速的死去。

虽然地球联邦政府一再的拨款想办法重建一个新地球,但是在被人类蹂躏的数千年里,地球所耗损的一切和联邦政府每年所预拨的款项比起来,连杯水车薪都不足以形容。

所以用不了五百年,地球上的所有水分就会因为高能辐射而被蒸发殆尽,地球上的空气,将因为水的消失而逐渐被氩核力子中和化,变成一颗无法居住的死星,成为被人类丢弃的破衣。

联邦政府虽然一再的宣称将尽其所能的挽救人类的源泉之星,但是私下里,联邦政府转移工作首府的议程却已经确定将被提上了议会终审选举的最后流程,相信不用多久,联邦政府的迁徙就会变成一个现实。

人类最终还是在没有自觉中毁掉了自己的行星。

穿过喧闹的都市,走过灯红酒绿的长街,在人类建造的绚丽多彩的钢铁丛林里,却找不到一丝可以让人感到震撼的惊艳,有的多是破刻意修饰的虚假美丽,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到了最没落的时刻了吧。多雷斯打着伞,在蒙蒙细雨中漫步,他没有叫车,或者坐飞艇的打算,不在乎脚踏在水中溅起的水珠弄脏了蓝色的军服裤管,他只是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逗留了一下,买走了小女孩手里没有卖掉的全部花朵,在女孩感激的目光里,往着郊外的某个冶僻的地方走去。

城郊,原来秀丽俊美的起伏山峦,在被人类砍光了所有的树木后,此时剩下的只有光秃秃土丘在雨中异样的没落。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因为天气晴朗的时候,这里是被紫外线辐射的最厉害的地方;风吹起的时候,四处横飞的黄土,能让人有窒息的感受,而一到了下雨天,雨水冲刷着黄上,形成泥泞难行的道路,不但是三步一滑,而且坑坑洼洼的,即使是性能良好的飞艇,也很难在这里保持稳定的驾驶。

不过每年的今天,多雷斯不管多忙,不管多晚,都会到这里来。

因为在山坡的另一边,有一座不算小的陵园,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陵园的位置,因为这里埋葬的,多数是那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残缺不全的无名遗骸,这里没有几个刻着名字和死者身份的墓碑,最多见的就是这样一句:为了人类的自由而献身的英雄。

他们生前也许是为了自由而献身,但是他们死后,享受他们的成果的人,却没有想起他们。

而多雷斯一生最崇敬的养父庞斯。克尔林特将军也被静静的埋在这片荒凉的国立公墓之中,当年庞斯。克尔林特将军因为死亡的太过於复杂,所以并没有被安葬在将军们所专有的纪念堂,而且连盖国旗这一个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得到,他的墓碑上,甚至没有写上将军这个伟大的头衔。

多雷斯曾经为此深深的憎恨过政治的残酷与冶漠。

但是多年后,当庞斯。克尔林特将军的诬陷案件被平反之后,多雷斯却运用关系,阻止了联邦政府原本计划的迁墓仪式。

多少知道一点,有关多雷斯和庞斯将军关系的多雷斯的女友丽莎曾经下解的问多雷斯为什么要拒绝这个荣誉,虽然是迟到的,但是这也是庞斯将军应该得到的待遇。

多雷斯却摇了摇头,也许他曾经为了这些不公正而愤慨,但等他走上了战场,亲自体验了所谓的战争之后,多雷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死后被世人供奉在英雄的祠堂里,还不如静静的躺在这个曾经和自己同样奋斗、同样经历战争、同样见证历史的同伴们之中。

虽然多雷斯不可能询问到养父的想法,但是多雷斯相信他的那位正直的父亲,不会稀罕那张沾满了无名士兵们的鲜血,却被权力欲望所污染的旗帜,因为他和他的养父一样的正直。

随着夜幕的降临,雨势越发的大了起来,没有灯光和月光的泥泞道路让多雷斯吃了不少苦头,他小心的在滑溜的斜坡上走着,下时会踩到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泥水坑,冰凉的湿意侵袭着两条腿,让多雷斯明白自己的裤子和鞋子注定要泡汤了。

翻过小山后,眼前多少有了一点光亮,那是树立在墓园四角的几盏太阳能节能灯的微弱灯光,虽然已经坏掉了妤几个,但是剩下的三个昏昏黄黄的灯也算是这个墓园夜晚里最后的光线。

多雷斯小心的走上了布满砂石的台阶,墓园简陋的拱门,已经没有了左边半个门扉,而右边的半个,也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多雷斯推开那半边门,生锈的门链在雨夜里发出嘎嘎的剌耳声响,让人听得觉得异常的凄凉,多雷斯迈步走了进去,却意外的发现夜雨中,一点红星正断断续续的亮着。

走近前,多雷斯看到的,是一个靠着简陋的墓碑,坐在雨中吞云吐雾的青年,看来他在这里已经坐了相当长的时间,因为他一身的装束都已经湿透了,而雨伞则被丢置在一边。

即使在雨中看不清来人的睑,多雷斯还是很清楚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多雷斯将手里被捏的有些变形的杂七杂八的花朵放在了墓碑前。

“我没有想到会看见你……”对方的回答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多雷斯却下觉得。

“我也一样。”

并非彼此都很冶血,只是为了昔日的那场悲剧下会演变成另一个危险彼此的危机,所以这些年来,即使有过短暂的见面,彼此都以最陌生的方式和对方擦肩而过。也许双方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间独自见面。

对话就此进入了长时间的停滞,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互相交谈,也可能是因为将对方刻意的当做陌生人,这种突然的相逢,让两人一时间居然都找不到开口的方式,以及话题。

许久后,坐在墓碑前的人突然轻笑了一下,似乎在庆祝找到了话题。

“我以为你已经把墓给栘走了,来的路上还在考虑,要是在这里找不到的话,是不是要跑一趟英魂园呢。”

“我不会把墓迁到那里去的,爸爸不会喜欢那里……”多雷斯淡淡的说,不过还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如果这个墓栘走了,也许自己有可能再也不能见到曾经是一家人的你了,因为迁走了墓,等於是切断了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条联系的纽带。

也许在潜意识之中,多雷斯预料到这一生有可能见到这个亲人的机会,也许只有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墓地了,其他地方……恐怕只剩下黄泉了。

“是啊……不会喜欢那里的……”墓前的人明显的在对墓中人的称呼上有着迟疑,多雷斯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不叫爸?”

“……因为叫不出……”墓前湿漉漉的头颅紧紧地埋进了双手之中,手里的烟掉落在地上,发出“哧”的一声轻响,就像一个人可以由善良轻易跨入邪恶,但是从邪恶跨回善良的可能,却是从来就不曾有过。他可以为了眼前的生存不得不选择最残忍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但是在重新回忆那段染血的记忆时,他却脆弱的连父亲都无法叫出口,因为活生生将那慈爱的老者撕碎的人就是自己——所以,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开口。

“小远……”看到对方痛苦的模样,多雷斯不禁伤怀,本来这一切都该由自己承担的,但是自己却将这一切都推诿到了对方的身上,当年真正无情的人究竟是谁?

多雷斯丢掉了雨伞,也坐在了墓碑前,感受着冰凉的雨水逐渐浸透自己的身体,失温感觉似乎隐隐中将他又一次带回了那个美丽、罪恶、血腥交织着的疯狂夜晚。

雨继续的下着,冰冷的雨水在黑夜里,成为了彼此心中的眼泪……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下了二仅的大雨也终於到了云开雾散的时候,清新的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腥味,两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似乎也已经收起了属於黑暗的脆弱,当多雷斯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的时候,和他一起在雨中坐了二仅的男子却在拧乾了衣服上的水珠之后,起身往陵园的门外走去。

“四十七舰队是个非常不错的舰队,希望你不会和我一样注定要错过他们;西摹帝国的南丁斐司和佛列特有着绝对的危险性,这两个男人如果分开各自为政的话,虽然不好对付,但是也没有很大的危险,不过如果他们联手,那么产生的效果绝对下是一加一等於二就可以形容的,如果以后你在战场上遇到他们,一定要小心。”男子低着头从多雷靳眼前走过,嘴里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交待这某些不能公开的话。

“……这次去西摹帝国,我基本上会在半途之中离开,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自己保重了……大哥。”

“小远……”当多雷斯意识到对方话里的含义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出了陵园,泥浆迅速的淹没了那人的脚步,他似乎从来都不曾来到过这里一样。

墓园里只剩下多雷斯一个人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墓碑,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父亲的墓碑前除了有自己那一堆不伦不类的花朵之外,墓穴正上方还平躺着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花,那美丽的花朵经过二仅雨水的滋润,此刻正散发着诱人的魅力之色……

多雷斯从深思中回到现实,一种莫名的情绪冲击着心房。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一个又一个的不断重覆着相同的错误,甚至连回避的余地都没有。

他亲眼看着任远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摆脱命运的困囚,试图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但旱命运却何其残忍,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拖进不能独善其身的漩涡。

十五年前,联邦政府出卖了两个对国家劳苦功高的高级间谍,换来了一个行星的归属权利。

十五年后,联邦政府将再度出卖了一个年轻的少校,换来一个要塞的主权。

但是时间真的会让这恶意碰撞的巧合悄悄的开始,再悄悄的结束吗?

多雷司。卡尔逊不清楚,但是他却清楚另外一个事实:继续撩拨下去的话,一旦那个人所固守的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溃堤,那么未来将会变成怎样一个世界呢?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让我没有了容身之处,我会提前让这个世界先走到尽头的……”记忆里突然跳出的,不是那个在黑夜里放任自己哭泣的少年,而是那个浑身是血切割着养父遗骸的魅影,沾满了血迹的脸庞上,除了冰冶的笑容之外,没有其他的表情。就和那朵坟前的玫瑰花一样,美丽中却包含着残忍……

在那瞬间,多雷斯有了某种了悟,某种可以被称为“死之觉悟”的了悟:“这也许就是命运吧,当年我让你肩负了那么多的痛苦,现在也是我为你解除这些痛苦的时候了,虽然我唯一能够帮你做的,只能是让你能够不再继续被这个混乱的世界所纠缠……”

多雷斯明亮深邃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了慑人的光泽,潜伏在这位年轻将官心底的巨龙终於被积藏的愤怒所唤醒,一个不为人所能理解的决定在多雷斯的心底生根、发芽……

历史似乎正准备掀起一场巨大的,前所未有的风暴,任远已经注定是其中唯一无法逃脱的人。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在西摹帝国的罗萨纳特行星上,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短暂见面,正让多雷斯担心的主角处於进退维谷之间。

虽然罗萨纳特行星上的外交接待员不明白这些来自联邦政府的四十七舰队的高级官员们,为什么会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新任的巡视官,而凯。道格拉斯巡视官阁下也一脸惊叹的看着眼前自称是四十七舰队指挥官,皇帝陛下打算亲自敕封的任远少校。

“第一次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任远少校阁下,在下对您的威名仰慕已久,而且对您指挥的西客达斯战役里面算无遗策的精明深感佩服,真是……”

当巡视官一脸激动地握着任远少校的手臂,拼命的用各种赞美词赞美的时候,所有人才恍然,原来这位年轻的少校居然是巡视官心中的偶像,不过这称赞的词藻实在是太华丽了,让外交接待员们这些听惯了各种阿谀奉承话的人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而四十七舰队的成员要么将茶往嘴里灌,压下那作呕的感觉,要么乾脆直接往洗手间去了。

看那位少校一脸青白,有苦难言的模样,大家都下约而同的生出一股由衷的同情。

“阁下是……”从牙缝里跳出来的询问声隐约带着磨牙的轻响。

“在下就是刚刚上任的西摹帝国第一等的巡视官。”凯阁下似乎非常高兴他的偶像询问这句话,那付自豪的样子让人无法和最初那个拿擦地板布往脸上盖的懊丧青年联系在一起。

噗……

几乎是一致的,正在喝茶的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们,将满嘴的水不礼貌的喷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