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死亡之路

我拉起还恍惚中的阿西和其风就向前走，走近修罗场一样的哈尼王国军集结地（现在应该叫尸体集结地了）时，一脚踏进一个充满鲜血的泥坑时，其风突然大笑起来，拍手叫道：“起义有救了！老百姓有救了！”一边不顾阿西的拖拉，扔掉土枪，在血地上又唱又跳。阿西大吃一惊，忙去拉他，其风却用力将她推开，顾自又唱又跳。

“完了，他疯了！”阿西恐惧地对我说，“怎么办呀？”

在残酷的战场上，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恐惧和压力一旦超过人的承受极限时，人就会精神失常。一直紧张对敌的其风还没从敌人的压力中解脱出来，又看到这么恐怖的几千人突然死亡满地血腥的场面，终于忍受不了发起疯来。

我抬头看看天，明媚的阳光正照耀着美丽的原始森林，高高的山顶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神秘而巍峨；近处的树木发出极为动人的青翠光泽。而脚下，却是燃烧的血与火的土地，交错的尸体遍布方圆数里。

如此人间美景与人间惨状鲜明对比，就像后世的著名画家劳恩司所描绘的战争场景——“美丽地狱”一样，美丽和恐怖。

我轻轻揽着悲痛欲绝的阿西，阿西不禁哭倒在我怀里“其风大哥呀！”。

突然，阿西像想起什么，从我怀里抬起头来，一双清水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我，急切的问：“你能救其风大哥的，对么？你一定能救他的，对吧？？”在她看来，一个能在几秒钟消灭几千人的大能人，会医治个把人应该不是问题。

我心里一动，勉强对阿西说：“我试试吧，不过我不能保证他还是你的其风大哥。”

我走到疯疯癫癫的其风面前，猛然一掌打在他的颈部，其风来不及惨叫就倒在我怀里。我一把将其风抗起，向对面的森林走去。走进森林，我把其风放在草地上，盘腿坐在他的头侧。我撑开其风的眼皮，让他无神的眼珠看着我。阿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我不敢做声。

“你看清楚我了，阿sdf……卡那及sds……地对是ddsda……哦无baliaoalias……”我按照雇佣军团的标准军人催眠术开始对其风催眠。

这古怪的催眠引导词是未来200年后的科学家依照特别的人体生物规律编成的。在每一次战斗前，军官们会对每一个士兵催眠，能让士兵在战斗中像机器一样完全听从命令，并在战斗中悍不畏死。而上级的军官也会对下一级的军官依法炮制。在那个已经没有信仰的时代里，这是唯一的团结办法。

“我要求你在我数三声时准时醒过来，一、二、——三！”五分钟后，其风在我的口令下醒了过来。

“他醒了，其风大哥，其风大哥！……”阿西惊喜地叫起来。

“你起来吧。”我对其风说。

其风的举动吓了阿西一跳，只见其风立即跃起，对我行了个标准的莫尔军礼：“是！长官！”

我不禁苦笑起来，我原来想改变命令的说辞，只想让他回复正常，但是没想到催眠语的潜在命令依然在其风的潜意识里发挥了作用，他现在只会以我的命令为主要思维了。

看看以后能否改变吧，我叹了口气，对其风说：“带我去龙潭吧。”

“是！”其风响亮地回答，再次行了个军礼，然后大步在前面引路，连阿西的连连叫唤都充耳不闻。

“龙若，他怎么变的不认识我了？”阿西可怜兮兮的问我。

“对不起，阿西，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他也许会清醒一些。”我揽着阿西抽动的肩膀无奈地说。

在森林里前进大约一公里，我的面前再次出现了惨不忍睹的场景，一个哈尼军士兵痛苦的歪曲着脸被一根长竹杆钉在树上，地上卷曲着躺着数十名哈尼军人，身上插满了竹箭，草地上出现一道道血痕，那是哈尼军人临死前痛苦爬行的痕迹，不远处，一个伪装的很好的陷阱里躺着好几个被尖锐的竹刺刺穿的哈尼军人。阿西告诉我从这里到龙潭到处都是猎人安装的各种机关，敌人进来这里就相当于进入了死亡地带，这里被敌人称为“死亡之路”，很多次敌人的围剿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因为没几个敌人可以到达龙潭根据地。

我暗暗吃了一惊，心里暗自庆幸有其风和阿西带路。不然很可能我就成了这里陷阱里的一具无名尸体了。

一路上我仔细留意，发现许多绷紧的各种绳索，并且错综复杂，互相支援，想解开其中的一根就必然受到其他的攻击。而且隐藏的非常好，足以和我这个狙击手相比。一路上不断看到痛苦死去的哈尼军人的尸体，这是我平生所见的最恐怖的各种酷刑般的死法——被箭射死、被石头砸死、被长矛刺穿死、被陷阱里的刀刺扎死……

阿西完全像无助的小女孩一样半依着我，任我拥着往前走。后来，阿西越走越慢，干脆整个人靠着我。我见她又累又困，干脆让其风帮她背枪，然后伸手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前走。阿西任我抱着，舒服的在我怀里闭上眼睛装睡。一时间，我怀里温香软玉，阿西特有的清香体味刺激我的每一个毛孔，让我的内心骚动不安。我几次看见她小巧红润的嘴唇就有一种想吻下去的冲动。阿西不时扑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她在害羞，脸也发出迷人的红晕。森林里的阳光分外明媚。

光明，我的光明！

充满世界的光明，甜沁心肺的光明！

呵，我的宝贝，光明在我生命的一角跳舞；

我的宝贝，光明在勾动我爱的心弦；

天开了，大风狂奔，笑声响彻大地。

蝴蝶在光明的海上展开翅帆，百合与玫瑰在光波的浪花上翻涌；

我的宝贝，光明在每一朵云彩上散印成金，撒下无量的珠宝；

我的宝贝，快乐在树叶间伸展，欢喜无边；

天河的堤岸淹没了，欢乐的洪水在四散奔流……

下午18：25，夕阳西下，满山残阳红遍。我们来到了一座奇怪的高山前。

眼前的大山像被天神用一把巨斧从中间劈成两半，山体间突兀地出现了一道仅仅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山路。山路旁一块木牌树立“解救百姓宗主莫尔教根据地”。我们走进山路，抬头只见狭窄的长条形天空。

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响起，阿西像惊醒过来一样，红着脸从我怀里跳下来，带着娇羞看了我一眼。右手手指放在嘴边，阿西也吹出一声呼啸回应。“口令？”山路的一边喝道。“解救平民！”阿西回答道。

“宗主显圣！”对方也回了一句口令，“你们是突围过来的兄弟吧，莫尔宗主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呢。”

穿过长长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在四面悬崖峭壁的环绕之下，出现一片宽阔的盆地，这里搭着大大小小近千个茅屋和竹楼，几支队伍在宽大的操场上挥舞大刀操练。

“你们终于来了，我好担心你们呀，我的好兄弟！”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我的目标——著名的领袖人莫尔，他标准的国字脸充满了关切和感情，如果我的雇佣军团的最高司令官能这样关心我，我就是真的为他战死又有何妨呀。“士为知己者死”千古不变。我回头看看阿西，果然，阿西早在另一位将领奇的安慰下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只有其风依然面无表情，他还在我的催眠术的影响之下。

我不动神色的回应了莫尔的话，突然发现不对劲，一回头，奇犀利的眼光正落在我身上的仿莫尔军服上，“你是哪部分的？”奇发问道。

好厉害，不愧为莫尔第一将领。我扬扬头，随口回答道：“我是南么城莫尔教地下组织成员，我叫龙若。”我通过历史了解道莫尔教最擅长在敌战区建立地下组织。奇眼光稍和，立即又问：“你们组织的领导人是谁，现在何处？”

“我直属于歌德司小组，我们一起参加九三南么起义的，大家早在战斗中失散了。”我哪里知道地下组织的领导人，只好随口胡诌，心里已经在祈求雇佣兵团伟大的精神保佑我了。

“你胡说，连南么城的地下领导人卡罗都不知道，你还敢冒充地下组织，来人，把他拿下……”奇一声令下，几名士兵立即扑了上来。

我挥拳打在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脸上，伸手就去摸我的WE90，阿西却突然扑过来，竟然夺过了我赖以制胜的武器。“龙若，不要，我会跟他们说明的。”阿西期怨地说。在这一停之下，几名士兵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臂。就在这时，其风突然扑上来，用土枪柄砸在一名士兵身上，士兵敖地一声倒在地上。

其风飞快地舞动土枪，几下就逼开了抓我的士兵。我立即行动，一脚踢翻一名士兵，飞身向莫尔扑去。就是死也完成任务再说，我脑子里跳出一个这样的念头。“保护领袖！”奇在我身后大喝一声，一阵劲风冲我的后脑袭来，我忙一矮身体，一个侧翻，险险避开了卫兵致命的一击。奇扑了上来，一拳向我打来，我伸手摸我的弹簧匕首，迅速跳出黑色的刺刃，一刀刺向奇的心脏。几乎心念电转之间，我回过刀刃，在奇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刀。

我翻身跃起，几名士兵舞动土枪柄向我砸来，我立即跳转腾挪，巧妙地插进士兵进攻的空挡，在一位士兵手上留下浅浅的一刀。一会儿就几名士兵收到我的“赠礼”。

“他的匕首有毒！”有人吆喝起来。我侧眼一看，奇已经像喝醉了酒一样倒在卫兵的怀里。几名挨了我的刀伤的士兵也纷纷倒地。其余的士兵竟不敢靠前了。只有其风还在和几名士兵对打。

“那不是毒，那是麻醉药，他们十五分钟后会醒来，我不想和你们打。”我朗声说道。一边看着莫尔，心里想那才是我的目标。我的弹簧匕首有两个刀刃，一个是钢钡合金的，锋利异常，用来刺杀攻击的；另外一个是钨钢合金，含有剧烈的麻醉剂成分，很适合用来抓俘虏。按动开关就可以任意弹跳使用。

莫尔手一挥，几名士兵将土枪对准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误会，只有等奇将军醒来再说，请你配合我们调查。”莫尔一副公正的样子，“我们现在只想暂时扣留你，事情明白了我们还是兄弟。”

我点点头，明白自己的处境，长长的QI12还在我的背上，再说没有WE90的大火力冲击，我根本没有胜算的。我收起匕首，坦然地放开手任士兵上前捆绑自己。突然，阿西一声尖叫：“不要啊！”话音未落，“彭”的一声我的后脑挨了重重一击，我眼前立即一片黑暗，我昏了过去……

迷幻中，我似乎回到了我来的世界里，遥远的山里我的古老的家族，妈妈的笑脸；还有我追随流浪的雇佣兵团的日子，烈日下行进着长长的队伍，悲壮怆凉的歌声在队伍中响起来：

“我抛开了所有的忧伤和疑虑，

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

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呼唤着我

…………”

我的患难兄弟们呀，我回来了；我的乡村里的家呀，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