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的房客】

[前序]

读书的时侯，常常希望自己能够生活得浪漫一点，要是每天都可以在听着美妙的古老音乐的同时，和心爱的人喝着咖啡，共进晚餐，那会是多么快意的事啊。

结婚后才清楚地明白到，原来所谓浪漫，只不过是十七十八世纪，欧洲贵族的奢侈玩意罢了。至少现在的我，大概是没机会遇到了……

[缘起于初]

搬进来住，已经是七星期前的事了。房东太太好象不太喜欢我。说一个女人，不应该太晚回家。但是房子是租了城东的，而我又在城西工作，似乎真的很不方便。

公司又是一个合资的企业，员工本来就没有什么保障。虽然支付了加班的出租车费。可是明天还是要大老早上班。一天下来，人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更遑论什么消遣娱乐了。

丈夫去了英国，是要去修读博士学位。公公和婆婆是北京有名望的人，预先给足了我的生活费。所谓的工作，只是我自己不甘寂寞，找来浪费时间的罢了。

小叶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和我一起同时来到这个城市的。她是一个软件工程师。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昨天，她打来电话，说是很久没见，常常记挂着我，想约我出来吃个饭。

中午的时侯，突然经理走过来，交给我一大叠文件，说是要我赶着打出来，下午要给客人看的。看来见面叙旧是没机会了。通了个电话，幸亏她晚上有空，于是就改成晚饭了。

撑了三个小时，浪费了吃饭的时间，总算是完成了。快四点了，照了照镜子，忽然看见自己的眼睛又黑了一圈。这真是自己找来的劳累啊！望了望公司的大钟，还有点时间，决定做个面膜。

躲在休息间。经理去会客了。没有同事会揭发我的。喝着咖啡，又打了个电话给小叶。她神秘地告诉我说，晚饭时有一个陪客。我问她又不肯说。大概是这小妮子的新男友吧。

提早十分钟溜出公司，因为怕塞车。最可惜自己又不会开小汽车。要不叫公公弄一辆来，出入也方便点。看着地铁的站牌，悠闲地估算着票价。

身边忽然很缥缈地传来一阵香气。沉沉的，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忍不住别过身去看，居然是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的，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相会绝顶]

走出地铁的时侯有点窘。由于进地铁的人流实在是太多，弱小的我被粗暴的人群推倒了。正好扑在那二世祖的身上。他并没有礼貌地扶我，而是在畅快地笑。真是败类！

我在他的手的牵引下再次站稳，然后狠狠地跺了他的脚一下。高兴地望着他痛苦的神色，开心地离开了地铁站。他居然也跟着上来了。要不是商业街的人流太多，他有几次差点追上我。

惨！我竟然遇上色狼。若非赶着去赴小叶的约会，还真要马上通知警察。让这贱男人好看。转身瞪视了他一眼，他竟不加理会，快步跟了上来。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正准备对他发作。偏偏看见小叶就在前面的餐厅的门口。好！本小姐放过你一回！我上前拉着小叶的手，要进去吃饭。

“别急，他来了。”小叶让人吃惊地指着那男人，甜笑地对我说。天啊！这……我气愤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那男人向小叶笑了笑，比较“潇洒”地吐出几个字：“我们刚才见过。”

气死我了！他……他……小叶疑惑地望了我一阵，又望着他，大笑着说：“那么你有没有捉弄她啊？”那贱货很卑鄙地说：“没有，只是享受了几秒……”

他那色样。看样子刚才不作声，可能已经籍着接触，对本小姐“思邪”了一回。我赏了他一巴掌。气冲冲地走进了餐厅。

那天的约会很不愉快。整个过程都是他俩在讲笑、聊天。我一直被忽略了。刚吃完，我正想走。小叶提出要他送我。给我恶狠狠地回绝了。什么男人不好，他还没这资格呢！

下了出租车，正要坐电梯上楼。啊！他在我身后！我吓得晚餐时喝的葡萄酒都醒了。“我也是住这大厦的啊。十二楼。以前也见过你几次，就是没缘份碰面……”他笑了笑，帮我按了十楼的按钮。

[幸免于难]

天上下着小雨。早上的时侯已经是阴天了。本来还在庆幸不会下雨，我“聪明”地没有带伞。现在却要担忧究竟自己如何才能回家了。

看来是没办法在七点前回到家的了。唉！一直在追的电视剧，可能要痛苦地割舍一天了。写字楼地下的一二楼都是餐厅，还是少费神，进去吃些东西吧。

走过旋转门的时侯，却意外地看见一个不愿看见的身影。“Hi！又是我。我是阿明啊。还记得我吧？”他又在坏坏地笑。倒！前天他还涉嫌“通过不正当途径侵犯他人身体”呢。

“我有车。你现在是准备回家么？”嗯。这句话比较实际，本小姐喜欢。车夫，可是不嫌多的。至于他是否还存在其他的非分的想法，想必我是早有预防，不会中招的。

车子不错，据说是一架跑车。其实既然在城市里，也不太能够跑得多快，再不错的车子还不是像蜗牛一样爬？软座很舒适。整天下来，人都累弯了腰。不觉中，我睡去了……

醒来的时侯，雨已经停了，但是天也已经黑了。老大！我上车的时侯不是才五点一刻吗？怎么现在车外这模样的？“你睡熟了。而我又不能冒着‘侵犯’的嫌疑弄醒你啊。”

他说的好象真的很委屈。可惜我知道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呜……连续剧没指望了。那韩剧还没有出VCD呢。坐电梯的时侯，还是他抢着帮我按按钮。

“晚安，回家后早点睡。”出电梯的时侯，他淡淡地跟我说。就像是男朋友在轻声嘱咐自己的女人似的。一副很平常的神态。只是我不知道为何产生这样的形容罢了。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侯，忽然听到电梯里面传来一声轻呼。好象十分兴奋的样子。我的心里忍不住动了一下。可能多了一些什么……

[信是无缘]

后来又碰见过几次。互相也有打招呼。他也主动约过我去吃饭。和平常一样，我总是没有时间。他是个自由工作者，常常四处去闲逛，但是好象从没有看见过他缺钱用。“生钱”大概挺高手的。

听说他很喜欢去一间怀旧咖啡馆。他一向认为，只有在老歌的格调下，才能真正感受到咖啡的香浓。兴许他本来就是那么一个古旧的人，还是比较会懂得享受的吧。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去送文件，然后回公司。碰巧经过那咖啡馆，大老远就看见他趴在窗台上，愣愣地望着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是在发傻。”他笑了。我刚进去的时侯，他就是这样回答我的。记得当时我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哪有人会这样取笑自己？可是感觉上，他是非一般的“傻”。还有点可爱。

他喝的咖啡是很苦的那种。我忙不迭地吐了出来。“这不是地狱才有的饮料吧？”望着他略带失望的神色，我连忙作了个比喻。可惜不搞笑，他还是有一点不满。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

歌曲是一些美国百老汇的音乐，这可能是他童年时的经历所致。他曾经在纽约度过儿童期。“我十三岁前也是听这些东西的。”他的“赚钱”的工作是写一些音乐剧剧本。而且是卖到美国去的。

听起来还真是非常不可思议啊。竟然是做老外的生意？强！但是，“鬼佬给的是美金？”他很没有仪态地爆笑起来。“是啊。难道你以为付的是人民币？”

我扁了扁嘴。一副说错话的小女孩的模样。于是那个下午，我理所当然地“请假”了。我们聊得很愉快，天南地北四处高谈阔论。末了，他递给了我一张名片，他的联络方式。

“有空出来喝咖啡。”我在之后的几天都在斟酌这句话，正当我下定决心，打电话去邀请他的时侯，电话适时响了。“喂。我们一起去喝咖啡吧！”呵呵。原来是我丈夫。他准备回国了……

[结局]

“我很后悔，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到这城市，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那天喝咖啡的时侯，明好象还说过这么一句话。那时候他火热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小手。

他的眼睛是多么的纯洁，多么的诱人。我差点儿给答应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触动了。心里产生了波澜……或许，现在这样，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后记]

这篇文字，就像是我心目中的《花样年华》。而我心目中的《花样年华》，仿佛就是那缥缈的越女剑。一丝一忽，就已经让人迷醉。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我们着眼的是：那片刻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