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总有意外
作者:无心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874

第三十九章 总有意外

天子的诏书,在这个时候,当然完全都是丞相曹操的意思,尽管荀恽能够从其中听出此时曹操对于荀彧的敬重之意,然而正因为如此,此时的荀恽对于朝廷中的那些衮衮大臣的埋怨之意更重。

“人都死了,这会儿,还来卖好,有什么用呢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也觉得你们都是仁人志士,正人君子罢了”荀恽自是在接到天子诏书的时候,心中想着。

丞相府的意思,自然也在曹丕带来的话语中给以了充分的表示,而后曹丕却也在前来荀府上致祭的一众朝中的大臣,又或者是那些个许都城中的诸多的名流人士的面前和曹冲两个彼此都做着种种的笼络人心的举动。

他们这样的举动,看在已经有心的荀恽的眼中自是有着说不出的反感和厌恶,却是借口事情过多,早早的离开,跪倒在荀彧的棺木之前,去做了他的孝子贤孙。

而荀攸本人却又是身体羸弱,当然既不能随着曹氏这对兄弟周旋于其间,也没有那份体力去跟着荀恽在那里守灵,不过他也看出了如今的曹氏兄弟却也已经开始了彼此间的争锋,这些事情,却是任何一方势力都不可能避免的,毕竟实力已成,而曹操本人的年龄也到了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了,而且这又怪曹操本人的能力太强,当然使得他的每个儿子却都有着不错的能力,彼此间自然都不会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些事情,于荀攸而言,却是他们曹操自己的家事,如今的荀攸在见到了荀彧的这一番病故之后,他本身的心思,却也有了更多的看淡之处,对于如今的朝廷,荀攸自料,尽管他平日里敏于事而慎于言,不过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曹操或者诸草要取当今天子而代之的时候,他或许也会步他叔父的后尘,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体而言,或许他并不会有见到那一天的时间了。

告罪之后,荀攸却是从两位公子之间退出,本来他还想着在荀彧的灵前,也稍作些致意,不过他却是耐不过此时荀恽的坚持,还是听从了荀恽的意思,被人给送回了自己的府邸。

终究,两位公子却也要离开了,荀恽却是在他们走后,忍不住将自己关在当时荀彧不在的那个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更是在其间将他对于诸曹的不满肆意的发泄了一通。

对于荀府中的这一切,自有渠道的邓瀚却是总能适时的把握到。当然对于荀彧这里,他作为荆州的使者,还有顾念着他和荀彧以往的交流,他自是也亲自领着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到荀府致祭。

而接待他们的人,却仍旧是当初那个和他们有过接触的荀府的老管家。邓瀚他们在荀府中却是没有多做停留,毕竟他们此时的身份在许都城中还是多少有几分尴尬的。身处尴尬之地,总是需要一些谨言慎行的。

如今有了天子的诏书,以及曹丕带来的曹操的致意,荀恽便随即上表,在谢恩之余,当然也提到了,希望能够尽快的将荀彧的灵位迁回颍川故地的意思。

对于荀恽的表奏,曹操在接到了他的表奏之后,自是不会加以阻拦,甚至对于荀恽要进行的随后的守孝三年的举动,更是加以鼓励和称许,并且也准许荀恽带着妻儿等人一起回颍川去守孝,当然对于路上行路的安全等问题,曹操却是也提出若是人手不足的话,他却是要命人沿路随行。

不过对于此时的曹操,荀恽不管他要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他是在假惺惺卖好之中。对于曹操提出的要派人护送他们会颍川的举动,却是婉言谢绝了,他却是说道,着沿途之上,却都是处在丞相的治下,而且从许都到颍川的距离并不是什么远程,想来这些路上定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故而合着荀彧的府上还有他本人的府上,两处加起来也足有三五百人,这一行人的规模已经不小了,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对于荀恽的推辞,曹操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坚持的事情,毕竟如今的他对于荀彧当然有感情,不过人已经走了,对于他的身后事情,曹操自认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而且对于曹荀彧的几个儿子,也都在官位和勋爵上各有了封赏,这么一来,这些荀氏子孙却是没有衣食之忧,还有这他人没有的爵位,只要这些人没有什么异常的话,在曹操以及曹氏一门党政的时候,他们本身却也不用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担心的。

想来荀彧如今虽然已经死了,可是生前扬名,身后又有了哀荣,也已经做到了所谓的封妻荫子,曹操做到了这样,在他想来对于荀彧一酸有了交代了。

故而如今荀恽想要回颍川安葬荀彧,曹操自是为他大开绿灯,还下令沿途上的经行的官员都要做到相应的照顾,尤其是颍川,却也要好好的为荀氏一门的事情上心,莫要做出什么让荀彧不安的事情。当然若是那样的话,他这个丞相却也会相应的会有所不满的。

对于曹操的这一番好意,荀恽却是坦然受之,而且他在得到了曹操的允许之后,却是随即便动起手来,毕竟他如今对于许都城中多有失望之意,在这块失望,伤心的地方,他当然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待在这里,或许他希望能够在将来守孝三年之后,会有所好转吧,反正此时的他却是对于许都城中已经是个失意的人了

他这里行动的迅速快捷,却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的催促于他。

当然对于荀府上的举动,身在国宾馆中的邓瀚却是一直都在关注之中。

“先生,此次却是全要看你的那颗丹药的效果如何了?”此时的邓瀚自是在华佗的居所之中,有些担忧的问着华佗。

对于华佗的医术他当然相信,不过毕竟之前的华佗却也说过他此次炼制的这一批丹药却也是初次行此事,至于效果如何还有不少的不确定性。

“那颗迷神龟藏丸,虽然是初次行事,不过据老夫的估计,即便不能达到让人昏睡五天的效果,打个折扣,三天却是可以的”

“而且这之所以命名为龟藏丸,却是能够控制人体的消耗,对了就是子浩你之前曾经提到过的什么新陈代谢,减慢了人的新陈代谢,而且让人在消耗减少的时候,昏睡中却也不会有太过痛苦,当然更不会让人就真的那么一睡不起的”

“可是小子还是有些担心啊,毕竟荀令君的身体,您老人家之前并没有为他把过脉,也就是不怎么清楚他本身的情况,而且那药效也是初次施展,会不会这其间有什么万一啊”

“子浩,你这么说可就是有些难为老夫了,我们这次的行事本来就是居间取巧的事情,若真是一切都能够如你所说的那么美好,让你做什么事,都是完美的做到了的话,那么老天爷对你是不是也太好了些”华佗此时却是调侃起来邓瀚。

“您说的也是,小子有点紧张了”

“呵呵,这个时候,老夫倒是觉得,你不应该担心老夫炼制的丹药,反正老夫自是相信,只要到时候你能按照之前老夫曾经传授与你的那些个救治之法,到了途中将荀彧从棺木中抢出来之后,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却是能够就回来的所以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其他布置会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顺利才是呢”

“第一步,我们让那几个可能接触到礼盒的人,将药丸藏于其内,这点已经做到,接下来,却也让人确认了荀彧却是在服用了那颗药丸之后才被人发现气息全无的,这一点也是确认无疑了,至于其后,让荀恽快速的将许都城中的事情都料理了,这些目前也都在做,而且也已经有了结果,现在算来,荀彧昏迷被安置在那个有机关的棺材之中也才过去了不到三十个时辰”

“既然这其间一切却都是保持着联络,想来事情还都一切顺利的”华佗却是说道。“而且不是你上次去荀府的时候,也曾经问过那个人,说是你的那个什么生理盐水的装置也都一切正常着这么一来,老夫自己敢为那迷神龟藏丸担保有三天以上的供养,而又有你那个盐水可以让人保持约略五天以上的生机不绝,这么说来,我们还有至少五天左右的时间,这点上还是很充裕的”

“从许都到颍川,不过百十里的路程,若是快马而行的,不过半日间可以到达,而今还有这么多的时间供你支配,子浩,你也不用太多心了,想来老天爷让你将荀令君的命给偷了来,定然不会就这么让他随便的溜走的”

“那还要神医有这般的炼丹神迹,能够将满足了小子那么复杂的要求,既要让人昏迷,还要让人的生机潜隐,犹如龟蛇等物的冬眠一般”

“或许一般人还不知道龟蛇这些动物会有冬眠一说,若非老夫往昔之时多在乡野之间行走,却也不会得见这些动物于隆冬之际,却是会像是死去一样的生息”

“就是说,这还多亏了有您在啊”

“不过到时候,子浩你要出城一趟,这样的事情,想来不会是片刻间就能解决的事情,而且不仅是你,还有陈到将军,也是需要出去一趟。于此间,却是若是有什么变故,如何应付?”

“这两天,文直却是都在模仿着我的语气说话,到时候让他假扮于我定然是能够昏过去的,还有陈到将军,也会在白耳精兵中找到一个替代之人,毕竟我们近来都甚是谨慎,不怎么外出,许都城中还有不少人连陈到将军的颜面都没见过,他那里却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至于说我,这两天除了让文直在模仿我说话,我倒也让那个老道士给模制了一张和我相差不过的面膜,到时候让文直稍作应付,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邓瀚说完,华佗却是点了点头,毕竟周不疑和邓瀚两个人在本身的气质上倒也相差不多,毕竟周不疑本就是文质之人,加上他又跟着邓瀚学了太极,故而使得两个人的气质很是相像,而周不疑这些年来,跟着邓瀚,对于邓瀚的行事,很是熟悉,并且他对于邓瀚的崇敬之意,却也不输于邓艾多少,故而也在平日里,有意无意的在模仿着邓瀚的行事,故而将这样的假扮的事情,交给周不疑却是绝没有什么问题的。

“许都城中的事情,也就这样了,至于国宾馆中,老夫应该能够将这里把持住的不过你们在外面的人手准备的怎么样呢,那荀恽此次回颍川,可是带了不下于五百人,这么大的规模,若是行事有差的话,让救人的事情,因为路上的不小心而结怨的话,那可就不好了啊”

“您老顾虑的是,这次的事情,我之前却是已经严令晋森他们,挑选的人手却也都是人品和身手上都信得过的,想来即便这些人多年在外,却也不会轻忽了我的命令的”邓瀚自是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就好,每次和你小子接触,却是越接触,便越搞不懂你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这样的事情,你居然在事发之前早就有所布置妥当了,虽然不一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作的,不过还真是让老夫很是惊讶的,要是可以的话,老夫还真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你的,子浩”

“您老,可别这么说,”此时邓瀚看着华佗望向自己的眼光,却是没来由的有一种被人当做小白鼠的感觉。毕竟华佗本身的医术造诣能够达到这个时代的巅峰,或许也是因为他本人在有些时候也会有些极端的追求的因素,“小子我做事情,不过是希望能够做的尽可能的完美,而且总是在事发之前有些准备的话,当然要比事到临头,懊悔急迫好太多了,您说呢”

对于邓瀚的话,华佗自是赞成的,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切就要看你们的了”华佗却是在感叹完毕之后,要送客了,他还有着他自己的事情,对于天子的疯癫癔症,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在和那个老道士有过接触之后,华佗却也从左慈那里得知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左慈在当时天子无力阻挡曹操称王的大势,而左慈尽管可以自保,然而他却是没有什么实力和势力,去打消曹操的野心。

尽管左慈的话已经印证了自己对于天子那种病症的诊断,天子无病,然而却也有病,更多的病只能表现的是一种心病,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但是在这之前左慈也是见到天子的身体已经被心神不属上的事情,影响到了他本身的身体的健康,故而才会给天子刘协炼制了些固本培元的丹药。虽然左慈的炼丹之术,自是没的说,不过天子的秉性却是没有让左慈如愿,天子的心性,在这些年的内外逼迫之下,却是变得有些不稳定,时而他能表现的坚强,时而却是怯懦的如同老鼠。

在见到了左慈的丹药的时候,他却是表现出了一种急不可耐的意思,不顾左慈所炼丹药的药性十足,趁左慈未曾注意的时候,却是服用的过了量,故而他的精力自是要比以往的时候表现的很是亢奋,于自己的理智终究没有能够控制得住。

心神疲弱,身体太过神元气足,而两者没有能够匹配,却又时时处于一种不稳的状态下,当然会因此被人当做精神不正常。

华佗要为他卸掉过量的元气,而左慈在这方面对于人体的调养上,自然是不及华佗的。

而今随着荀彧的被曹操死亡,自然左慈却也在让天子更加的清楚的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对于这个当初跟着他一起创建了如今曹氏一门势力的重要功臣,曹操却也是在其有意无意阻碍了自己进程的时候,置之若同没有什么用的垃圾,想杀便杀之,使得天子的心中对于如今的权势,却是多少有些淡然了,毕竟他不过是没有什么能力和势力的,想他在许都城中的民望,甚至都不如荀彧,而荀彧之死,也在曹操的控制之下,最后又成了他曹操对于麾下臣子的重视和爱护。

这般的颠倒黑白,即便是天子已经明白,可是他却是没有那份实施的手段和实力,可以想见,若是曹操那一天觉得他看不顺眼了,这个天子却也会被弃之敝履。而且就像左慈说的,所谓的黎民百姓,却是善于忘记的,毕竟他这个天子虽然继位了这许多年,然而他对于天下的臣民却是少有什么恩惠的,而这样的人,自然也就不可能得到哪些只顾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市井小民的拥护,毕竟如今的安定,如今的安康的生活,他们却是会觉得是由曹操给他们带来的。

天子于此时,无用

为了安慰这个时候的天子,华佗却还是一如继往的用他的医术为他做着增益。故而对于邓瀚他们的行事,华佗却也只能报以一路顺风,万事如意的祝愿,除此之外,他却是不可能跟着邓瀚他们一起去抛头露面的。而且以他的老胳膊老腿儿,他也怕到时候会耽误了邓瀚他们的行动。

荀恽决定了,在五月二十九日,离开许都,扶灵回颍川。

这一天却是鸣吠对日,既适合安葬,却也适合迁徙,毕竟他们此次的迁徙却也是为了让荀彧能够早日得安葬,故而荀恽却是选择了这一天离开许都。而这一天却也是荀彧病故之后的第四天。而从荀彧病故,到在许都城中受了众多宾客的致祭,以及与此同时从朝廷和丞相府两处获得了几次的封赏以及表奏等等事情,不过三天的时间,却是众人少见的快速。

不过这点快速或许会让不少人觉得诧异,毕竟荀彧的名望和地位,不应该这样的,可是这些在荀恽看来,却是已经有些不在意了,而他如今在意的却是早日的回到颍川,好好的将荀彧给葬了,至于其他,随后再说吧。

这一天,却是并没有人亲来相送,荀恽自是明白郭嘉,他那天既然已经伤心过了,自此之后却是不会再去想起这些伤心的事情,他要努力的活的更好,免得让他的老朋友在地下也不得安宁,而荀攸之所以没有来,却是荀恽的劝阻,之事因为自那日之后,荀攸自又连着好几天都到荀府中执事,来帮扶者荀恽,这般劳累,连带着心伤之下,却是病体又有发作的迹象,就像那句话,荀恽自是知道逝者已矣,却是不能因为这点让活生生的人再有了什么不好,故而他自是不要让荀攸来相送。至于说那些当日前来拜访的客人,却是在见到了曹冲和曹丕先后到来致祭之后,才有所行动的。

对于这些势利之徒,荀恽当日没有什么好心情去告诉他们,荀氏一族要远行的事情,毕竟有心人,不用告诉,却也会积极的去打听的,而那些本就存心不良的人,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去真心相待了。

至于说荀恽相交好的曹植,这几天却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不过对于这个人,此时的荀恽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或是抱怨,又或是失望,毕竟他本身对于曹植也就没有这些期盼,毕竟若是曹植能够见机到这些事情,犹如那天的曹冲或者曹丕一样的话,荀恽却是没有去帮助他的必要了,毕竟如今的荀恽更希望看到的拜年时他们几个曹氏兄弟彼此间的竞争,毕竟那样的话,他却是才会感到一丝丝的高兴。

对于如今曹氏的基业,荀恽自是知道这其中却是他的父亲荀彧所出的力量,和贡献的血汗,却是其他人很少能够比拟的,既然如今父亲去了,他却是也希望看着这些事情能够随着他的父亲一并而去,尽管他知道这样的事情说来有些奢望,不过他还是想去试试看。

他此次虽然回去将父亲安葬了之后,自然会守孝三年,然而他却是并不会就那么安稳的躲在颍川的,他却是需要好好的为这样的事情筹划一番,他自是知道他如今的才智和他的父兄们相比,实在差的不止一点,他还是需要更多的积淀一些,才会有可能达到他父兄的高度,而在这其间他,所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并且在棋盘之外默默的打量着那些身在棋盘之中的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总会有一天他能够发现其中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

这便是他在这几日的时光中,自己琢磨出来的结论,幸的这几天中,有他父亲生前留下来的老管家的细心把握,才使得荀府这一场白事在这短短的三天不仅没有出现什么纰漏,还能够在处处被处置的妥帖,更让这么大的一家子人,能够在扶灵回颍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

出了许都的西门,荀恽自是让已经疲态尽显的老管家坐在了一辆闲置的马车上,不过老管家倒是有些兴奋,可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再大的兴奋之意也挡不住身体上的疲累。然而即便是被安置在了马车之上,老管家却还是忍不住让人将车帘和车窗打开,对于两边和前面的路途始终在打量着。

“您老在看些什么呢?”荀恽终究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向着老人问道。

“哦,原来是少爷啊,”此时的老管家脸上的惊慌却是一闪即逝,“没有什么只是多年没有出过许都,不想有了这许多的变化,更是没想到的是,此次回乡却是因为老爷的这身后之事啊”说道最后,语气上自是已显沉重,当然也将荀恽的好奇心给引到了别处。

看着荀恽情绪低沉的走到了一旁,老管家不由得轻出了一口气。

“少爷你可不要怨我啊,老朽却也是为了完全之策,才这么做的,只要老爷一切安好,到时候,您就不会这个样子了,不过目下,您就再委屈上一两天吧”

毕竟是扶灵而走,自然那一路上的速度可想而知,而且此次荀恽却是将许都城中直系的亲属却都给带上了,毕竟他们此次回去可能要在颍川待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故而随行之人中却是不少都是女子家眷,加上这么一大家子人,他们的步伐当然不可能快的了。

虽然从许都到颍川,两地的距离却也相差不过百十来里,可是照他们这样的行程的话,大概也要走他个旬日的时间。

第一天毕竟大家都是初次登程,却也多少还有精力,倒是走了不下于二十里的路程,不过毕竟人们的精力有限,尤其是那些妇孺,当然经过了一天的行路,自然不可能再有之前的那种爆满的精力,加上对于行路之上的视觉上的疲劳,他们的行程自然会越来越慢的。

行至第五天的时候,他们的行程却是已经过了半,不过也正因为他们行路速度上的不稳定,倒让这一天,他们在临近天黑的时候,居然还没有赶到最近的一个宿营之地。当然这宿营之地,却是前来相迎的颍川的族人早就安排妥当的,而这些颍川来的族人自是在荀恽他们离了许都的第一天就和他们相遇了。

不过他们在见到了荀恽一行人却也有些挠头,毕竟妇孺过多实在是他们的行程有了不小的变数。

“大哥,看来今天我们已经赶不到宿营之所了,而且这前面就到了颍水附近,我们不妨趁着这会还有些光良的时候,先行停下安歇吧”却是前来相迎的荀氏老宅的管事的荀绍说道。

荀绍却是荀彧三兄荀衍之子,而今也是在老家颍川学院修习。

荀恽听了荀绍的话,看了看此时已经西下的太阳,却是默默的点了点。然后自是将这一切事情都交给了荀绍以及老管家去处理,而他当然去荀彧的棺材所停的地方,守着。

说道老管家,这一路行来,荀恽总是不断的在内心中称许着老人的处事细心。这个时候毕竟是炎炎夏日了,想他的父亲荀彧到现在已经病故了七日的时光了,若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这样的天气中,已经失去了性命的尸体早就该有了异味,自是让时人莫近,而不知为何,尽管路途还遥远,可是每天晚上还在守灵的荀恽却是从来都没有从荀彧的棺材上嗅到一丝丝的异味,倒是那棺木本身散发出的檀香味,在每个夜晚都能够给荀恽一个安神的作用,使得他即便靠着载有荀彧棺材的马车休息,却也没有什么异样难受的感觉。甚至每个夜晚的时候,他都能够在睡梦中感受到父亲的存在,当然每天醒来的时候,荀恽总是会发觉他的脸上已经是满脸的泪痕,那却是他在梦中也在伤心着父亲的离去所致。

一番搅扰之后,荀氏这一众五百来人,却是让过大道,在一旁的空地上择一妥善出安置了,燃气篝火数堆,早就疲乏了的大家却都是尽快的找自己的地方去休息。

毕竟此时还是月初之事,天上并没有太过明亮的月光,倒是天上的星星在一眨一眨的,和着狂野之中点起的点点火光交相辉映。

除了留下几个护夜的仆从已然惊醒的在尽忠职守着,随时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而其他的人却都已经安眠了,毕竟他们还有这一段不小的路程要走,这个时候才正式需要休息的。

一时之间四下里,仅剩下那篝火中燃烧的树枝木头,偶尔发出的爆裂声。

不知何时天上竟然飘来了几片云,此时还不过是弯眉一样的月光却也和那几朵云儿玩起了追逐的游戏,不过可惜不是什么彩云追月。

就在这其间,却是在那偶尔发起的木头的爆裂声之外,那些值夜的护卫,倒是又听到一些声响。

“你听到什么没有啊,我怎么觉得还像有什么在接近似的?”一名护卫却是带着略显惊慌的神情四下的打量着,不过明显他身边的这位却是有些迟钝,

“哪有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亏心了,才这般疑神疑鬼的,要知道我们这里可是离许都城不远啊,要是这里都会有什么的话,那许都城里的丞相,他们还不得早就知道了”

不过就在这两人在低声议论的时候,却是又有一组两人的护卫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啊,听着好像是一群畜生接近,反正听着有脚步声”

“不是,我倒是觉得应该是一群人”这个人应当是一名老兵,却是看其手上的骨节很是突出,而且面目上有些狰狞的伤疤,虽然这个时候看着让人害怕,不过却有让其余三个疑神疑鬼的护卫们安心。

“去将恽少爷和绍少爷也叫醒吧,看来我们有麻烦了”这个老兵却也是这一行护卫的头头,只见他这么一说,那最先的那个护卫便向着荀恽和荀绍所在的内围中走去。

尽管他的脚步声不重,而且行动也算迅速,不过就在他赶到内围的时候,却是见到几位他要找的人都已经醒了,不待他禀告什么,却见那个从许都城中相随而来的老管家倒是在两位主人家开口之前,问道,“可是有什么人来了么?”

那名护卫刚要回答,却是已经有一阵阵相当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而那个脚步声不断接近的方向,显然就是奔着他们而来的。

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荀恽却是和荀绍两个人一起变色,还没有来得及去诧异老管家为何这般关心这些事情的事,居然发觉那脚步声正是奔着他们而来的时候,此时的他们更是对于老管家此时的神情没有心思去探查。

两个荀氏的公子虽然甚少经历,这样的事情,不过毕竟是受着颍川书院的正统教育,更有着他们荀氏一族多年的培养,在这深夜之中,他们虽然看不到远处渐渐接近的人是什么人,可是从那整齐的脚步声中,却是能判断出这即将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却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毕竟若不是精锐的部队却是不可能走出这么这么整齐的步伐的。

事到临头,恐慌无用。

荀恽自是却是向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走去,而沿路之上的荀氏族人,自然大多数都被那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给震醒了,毕竟那整齐的脚步声发出的声响自是极大的。

当荀恽赶到的时候,自有一众护卫已经在之前那名老兵的带领下,站在一起,按照平日里他们训练的阵型而战,却是已经是一副临阵的状态。

而荀绍和老管家这个时候,却是没有跟着荀恽一同出来,而是在他们的身后做着安抚众人的事情,毕竟他们这一行人中,虽然男家丁不少,可是同样的剩下的妇孺之辈却也不少。此时已经有不少的人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发出了一阵阵的笛声的啜泣。

不过也只是啜泣,毕竟荀氏一族的家教却是不错的,即便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在这个时候,这些人也知道此时的惊慌只会给那些来意不明的家伙们更大的便利,而这样一来他们可能遭受的情况会更加的恶劣,尽管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会遭受到什么情况,不过任是什么人总不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来拜访他的好“朋友”吧

荀恽此时见到了严阵以待的家丁护卫们,耳听的那些来人的声势,虽然两下里相比较而言,他自是希望这些看着已经在两股战战的家丁会在这个时候猛地大发神威将来意不明的家伙们给吓走,可是想来这样的事情只会在梦中出现,就像他看到了他的父亲尚未离世,仍旧在指点着他平日里处事时要注意的事情一样,只能是在梦中出现了。

身后的声响终归没有让这些在他们前面还有些抵挡勇气的家丁们太过忧心和犯难,毕竟若是身后的动静越大,这些人的勇气会越发的消散的快速的,尽管随着他们耳中听到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这些人的胆量越来越小。

此时的荀绍以及指挥着大家讲马车等围成了一个圈子,而在圈子内里的自然便是一众妇孺还有荀彧的灵柩。毕竟他们的妇孺人数不少,若是让他们这些在外围的家丁们也进了马车的围圈中的话, 或许他们也会因为他们身边的妇孺的姗姗发抖的身体而变得懦弱的。

终究那令他们赶到胆怯的脚步声,已经停止了,而那些发出这些脚步声的人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荀恽打眼瞧去,却是在黑夜中瞧不清楚,一是因为此时的月光实在太过暗淡,还有不少的云儿在遮掩着,另外他们之前燃起的篝火却都在他们的近前,而对于远处的映照自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不过即便如此,荀恽却也瞧得出来那些人的装束很是简陋,其实更确切的说,应该说是都已经简陋到足以让他们的皮肤给露出来的地步了,这些人十足都是一帮乞丐。

可是此时的荀恽自是不相信这些人是一帮乞丐,毕竟看他们的人数不过有着两三百人的规模,可是他们发出的动静,却是一直精锐的不下于千人的部队才能引起的声响。

对于他们荀恽却是一瞬间想到的便是,曹操那家伙不想让他们黯然的返回到颍川,这是要来灭口了,毕竟人在钻了牛角尖的时候,总是会在他们遇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会不由边际的胡乱臆测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荀恽却是听到对面的乞丐中有人说道,“大家不用慌乱,我们来此,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不过是求些钱物罢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倒好了”荀恽恶狠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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