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财落谁家?
作者:傲邪至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978

一旁的高梁地里,突然缓缓走出一匹健马,只听到高梁的轻微簌簌分开声,像是陡然出现的幽灵之马。马上的骑士也是一身黑色,与坐下黑马一体,很难分辨身形,更看不清面貌,因为脸上蒙着黑巾,剑系在背上,行动上不至于碍手碍脚。

这人当然就是我,我让黑星云一帮人留下,静侯其等,跟踪尾随,而我则率人秉夜赶来。以我的身份自然不便去劫官舍,但是人被掳走了,那就可半道劫杀。不过对伊雪情她们说是来救柳严仲与替水仙报仇,这样既能劫财又能讨得美人欢心,象这种有利可图的浑水,我又怎能不淌。大白天不能开杀戒,晚上那就不同了,而且这里是荒郊野地,杀了人就走,无需收尾,真是一举几得啊!

直薄耳膜的嗓声说道:“你是谁?”“哈,两位也是藏头露尾之辈,却问出此等话来,真是可笑。不过我已知你等来历。”“是吗,说来听听。”“两位应是白莲教的七大真人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两个怪人心中不由一震,狂笑者沉声道:“既知我等来路,你还敢亮相。”“哈,奇珍异宝唯有能者居之。我既然来了,又岂惧你等。”“你真是活孽了。”一声呼啸声,十来个黑衣人立刻扑身而上,势若猛虎,直冲我而来。

我坐于马上,也发出一声口哨,在我身后的高梁地中,匣弩的击发声忽然此起彼落,由各处暗影中发射,交叉发射。黑衣人根本不知有发弩的人,也不知其等到底在何处,中了箭还不知是被潜伏在何处的人杀死。这种匣弩力道极为凶猛,三十步内迅疾如电,可贯重甲。只听惨叫声连连,几个黑衣人带着三支穿胸透背的箭,飞掼落地。刚闪过第一批的人,又是几具匣弩射出的箭,贯胸入腹犹如穿鱼,发出慑人的惨叫,倒摔而下。倾刻间,十来人都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已是死定了。

一个怪人一声大吼,道:“你……怎能”我截住其话道:“来凑这趟混水的,都是各显奇能,巧使手段。难道只许你们暗杀,不准我施他技。”““小子,你够狂。”怪人语音一变:“本真人就给你一次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好”我道:“既然这样,我会十分公平地杀死你。我认为你们的道术还算有点花头,比剑术高明的多,请全力施展吧。”这时,我身后的高梁地又出现两匹马与两个身形瘦削者,她们是伊雪情与李冰。伊雪情道:“小心点。”我低头示意,一个闪身,人已到了那个怪人面前两丈。“来吧。”

怪人根本看不到我是怎么样近前的,心中一惊,口头却道:“小子,你受死吧。”其拔剑出鞘,却是一把桃木剑。我嘲弄地说道:“口说狠语,想来你应是故作镇定,但却毫无必胜的信心。”怪人仰天吸入一口气,猛地哼了一声,张口吐气,头罩本来没留有露嘴的洞口,突然露出一张血盆大口,喷出一股异气。同一瞬间,桃木剑一挥,天风降临,火星如暴雨般飘落,有若满天流星殒坠。这一刹那,喷出的异气暴涨,电光一闪,响起一声霹雳,妖风大作,天地变色。黑白怪人就在震耳霹雳中,蓦尔失踪,我也倏然隐去,无形无踪般。

同一瞬间,远在数丈外的马骇然急鸣,马上二女只感到天地混沌,眼前一黑无法视物,脑门发炸神智散乱,也感到可怖的风声中,挟一种可侵骨裂肌的强劲,浪涛似的涌到。幸而灵智尤在,惊怖地勒住座骑,直往后退。“屏住呼吸,凝神内视!”耳中清晰地听到我熟悉的语音,但过后听到的却是罡风呼啸,与及令她们心胆惧寒的可怕怪声。而我的那匹座骑发出震雷般的吼声,一时盖过震耳霹雳声,带着二马跑向一旁。

两个怪人全部失了踪,可知怪人的公平决斗承诺是骗人的,两人联手全扑入了。阴雾飞腾,五丈方圆内不见人踪,但阴雾并不太浓,仍可隐约透视,却不见有人在内。走石飞沙中,三道若隐若现的奇异青虹,矢矫如龙速度令人目眩,交叉飞腾、剧舞、穿梭、回旋……如果目力奇佳,可看出青虹并非漫无目的乱飞乱舞,而是构成虹网追逐某种看不见的鬼物。霹雳狂震,加上风声与青虹急剧划空所发的锐啸,天昏地暗,真有处身地狱的感觉。

两位女子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尽管李冰已魂飞胆落。但是逐渐克服了无边的恐惧,伏于马上默运神功。而伊雪情已恢复冰霜的外貌,其心已冰清不惊。而这时一旁的六位黑白裸人手持钢叉夹在幻雾中冲上前。伊雪情一提手中冰魄寒光枪,驾马直驱迎上,冰冷的寒光一扫驱逐了雾影,还冰透两个裸人的心房。

“哎……啊……”惨叫声透云雾风沙而出,凄厉可怖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纳命来吧!”我的叱喝声发自一方。李冰为之一震,拔出佩刀,一声娇叱,直冲向伊雪情那边。蓦地雷声两响,火光闪烁,妖风突然消失,阴雾渐散,一切异象消失了。两具怪人的尸体,仆倒在两旁,而我一身黑衣,却屹立如天神般,站于其中,整个人似乎蒸腾出淡淡的雾气,手中的长剑光华四射。

伊雪情与李冰已杀了六人,驱马过来,而高梁地中也出来十几匹黑衣骑士。李冰道:“常大哥,刚才我差点失魂了,幸好有你传音,才定住心神。”我收起剑,朗声笑道:“怕什么,这些旁门左道,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心定凝神,便可看出其中玄机。”伊雪情道:“眼下如何?”“走,去救柳严仲。”我一跃上马,十几匹立刻奔向黑夜中。草地上只留下数十具尸体,其中还有那两位一直没有道名的白莲教真人。

带走柳严仲的是张氏两兄妹,他俩着黑服,但没有蒙脸。一阵疾跑下,快要返城时,突然见到有七个人在路上一字排开不言不动,胆小的人一看,真会把魂吓掉。兄妹俩当然不怕什么鬼神,也不会把魂吓掉,走在前面领路的张萱胆气更是超人一等,看到人影反而脚下一紧,发声先警告后面的张叹,然后拔剑戒备着向中间的拦路人闯过去。“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她在丈外止步,扬剑沉声喝问。

而中间那人,也许比鬼还难看,绰号就叫行尸,白天出现也会把胆小的人吓昏,所以白天很少公然出现,言家三尸都是白天很少露面的妖魔。其他六个人也一个个披头散发站着,同样吓人,同样鬼气冲天。在他们身后,走出一个英俊文士,正是罗耀祖,扬声道:“这位是言百遂言老前辈,你们识相的把人留下,就放尔等一条生路。”张萱也不待其兄言,就道:“休想,先问过本小姐手上的这把剑。”她徐徐拔剑而出,静立当场,一幅毫无所惧的神情。

罗耀祖道:“你这小女人还真不识好歹,让本公子来教训你。”一声剑吟,张萱已上前,剑升起向前一伸,森森剑气扑面生寒,罗耀祖看出对方不是庸手,也拿出判官笔,剑笔遥遥相对各自凝气聚力,不移位争取空门,不移剑笔制造有利进手形势,一开始就摆出强攻硬抢雷霆一击的功架,似乎都有意一击分胜负判生死,强存弱亡。紧张的气氛愈来愈浓,两人皆屏息以待,“铮铮铮!”金铁交鸣陡然爆发。很难看清到底是谁先出手的,反正两人突然接近,突然出现电射的剑光,突然爆发震耳的金鸣,如此而已,出手之快,无与伦比。两人同时向左暴退八尺,剑笔上的劲道半斤八两。同一瞬间,两人同时再次扑上冲刺、再冲刺……“铮铮铮……”第二次分开……第三次分开……棋逢敌手,谁也不敢错走一步。

言百遂似有不耐之意,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嗓音道:“上去帮他,我对付那一个。”他一个纵身已扑向在后的张叹,一双利爪,呼呼生风,直抓其面门。张叹已放下了身后的人,一个错步,晃过其势,一掌迅快无比的拍向其身侧,“来的好!”惨白的手掌已与其交上,好个张叹,沉声一喝,肚腹收缩间,巨力已倒震向对方。‘蓬’的一声,张叹向后退了三步,言百遂也退了一步,晃下身,发出怪笑声,道:“原来是张老儿的门人,不过这对我没用。”天道盟的总舵在罗宵山,与言家的九疑山并不远,当然知道些对方底细。

张叹也知道对手的僵尸功的厉害,但论身手灵巧,他还在其之上,短时间内难已分胜负。不过他的妹妹就不行了。在三个人的合攻下,只见张萱披散的头发飞张如蓬,腰裙右下摆割裂了一条大缝,几乎失足滑倒。而这时,言百遂又逼身冲上。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哈,三打一,还是一个女子,你们真不要脸啊。姓罗的,你怎排上十大杰青的。”声音不响,但震得在场之人的耳鼓直响。众人停下手,但见十来个黑衣骑士犹如幽灵般出现在眼前。

言百遂道:“你们什么来路的,敢管我言百遂的事。”我不屑的道:“行尸你以为就凭什么僵尸功就能横行天下了吗?”言百遂吼道:“下来,看看你有何能耐。”我道:“好啊。”声音还未落,人影已晃到他的面前,言百遂完全看不见我是如何出现的,不由的一怔,接着就见满天的拳影向其打来。只听‘噗噗噗’,我霎时击出数十拳,快若闪电,拳拳着肉记记结实,他连招架的机会也没有,昏天倒地般任由摆布,只有靠本能挥舞着双手挡拨,但封不住绵绵而来如同狂风暴雨的沉重猛拳。“蓬”的一声大震,他被击倒在三丈外,只觉眼冒金星,昏头转向。

一旁的人都看傻了,没有人敢上前。过了一阵,言百遂才站稳脚步,道:“你……,我要你好看。”袍袖一卷,蓦地阴风乍起,突然幻化成一团黑雾。我一声轻哧,冲进黑雾中,叫道:“滚你的蛋!”众人只见一个圆球由黑雾中滚出,直落到近十丈远,才停下,散成人形于地,竟是言百遂。他的六个随从忙上前,扶起他,灰溜溜的逃了。

罗耀祖也想趁机逃走,我一个晃身出现在其面前道:“姓罗的,他们能走,但你要留下。”罗耀祖又是‘扑通’一声,跪倒于地,道:“大爷,请开恩,饶小的一命。”眼中却是一道狠毒的眼光,笔尖一扬,一道寒光直躲我的心脏。“小心!”一声女音传来,声未到,我的手已一把抓住了那个寒光。罗耀祖发招后,一个侧滚,就直往前逃去,我手中一扬,寒光直射其背门,只听一声惨叫,这位‘杰青’已去地府报到了。

我回身过去,对张叹道:“柳巡抚,交给我,你们回去。”张叹想了一下,道:“好,有劳兄台,大恩不言谢,在下兄妹俩就此告辞。”我一把拎起柳严仲,放于肩上,对张萱道:“多谢小姐传警。”然后就要离开,张萱突然伸手揭我的蒙面巾,出手捷逾电闪,但在我眼里还差得远呢,一把扣住其脉门,眼睛在笑道:“小心我剥了你的衣衫。”“啐!”“快走!”我放手赶走了他们,上了马,把柳严仲给了后面的人,道:“你们送他回去,我去另一边看看。”伊雪情道:“好,但你要小心。”男人的本事再大,但他的女人也不会放心,总是要唠叨两句才行。我道:“我知道,再见。”

这是一座有三个殿堂的水神祠,座落在长江畔,平时只有几个年老的管祠人照料,有水旱灾才有人前来求祷,官府春秋两祭才有仕绅们光临。东面里外,就是戴家湖。其中一间大堂,里面灯火明亮,外面黑沉沉,四周戒备森严。竟然有人利用神祠藏身,还真不怕水神降罪。

堂里面有几个人,其中有三位道人,正是凌风道人与他的两位弟子。壁柱下,吊着一个浑身湿透,瘦骨稜稜,满脸病容的中年人,仅脚可以沾地,大概被吊得有点受不了,哼哼哈哈发出痛苦的呻吟。“狗官,你如果不赶快招,就得准备皮肉受苦了。”一个大汉狞笑着,用一把锋利的牛耳刀,在其脸上磨来磨去道:“你的手下押送财物由那条路走的?快说。”“你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个字。”这位满脸病容的家伙居然咬紧牙关忍受折磨道:“你以为我白痴啊,我说了,你们同样会杀我的。”

“嘿,你这狗官还装得有模有样的,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牛耳刀的刀尖微一用劲,就刺破一层皮,流出了鲜血。“慢着,我可以说,但我要你们依我的条件来谈公平的保证。”“你他娘的条件是什么?”大汉阴笑着,又在他的右颊上开了一刀,这一刀划得有两寸长,也有些深度,鲜血缓缓沁出创口。“哎……哎唷……”刘达通狂叫道。“说!”一声叱喝,刀尖移向左颊。“我……说……我……说……”刘惊怖地厉叫。“快说!”

外面突然传出一声鬼号,然后是呜咽鬼哭,随风飘来呜呜然,令人感到毛发森立。厅内之人立刻警戒起来,气氛一紧,但这些都是心目中没有鬼神的人,鬼哭唬不住他们。片刻后,哀嚎声四起,夹着鬼哭神号,好不惊人。门外冲进一人道:“好……象……有……人使妖法。”凌风道人拂尘一扬,道:“让贫道去看看,是何方鼠辈,胆敢装神弄鬼。”

师徒三人刚走到门口,蓦地阴风扑面生寒,一阵淡淡的灰雾涌至。凌风道人大喝一声道:“孽障,休得在本真人面前放肆。”其立即以天罡步走位,七星剑起处,黑雾腾涌,身上飞散出不少法宝零碎,像是走石飞沙,与两位弟子冲入堂外的院内。在堂内的几人冲到门口一看,只见漫天鬼火黑雾涌腾弥漫,刺鼻的怪味与硫火臭扑面而至,破空飞行的异啸时高时低,破瓦碎石乱飞,真有点身在阴间黄泉路的感觉。

忽然有个声音传出:“你……你……们是邪道盟。”“啊”他们一听,正是凌风道人的呼号,想来已是凶多吉少。几人忙回头入堂,一人敲昏了刘达通,解开束缚,正待背起,淡雾与鬼火已涌进堂内,鬼哭声转而起自四方,飘忽不定凄厉刺耳。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雾中,阵阵哀嚎,鬼哭。一阵过后,烟雾散去,鬼哭声止,露出六个身形。

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是鬼脸画符,身着灰袍,象是恶鬼降世般。忽有一人发出怪声道:“我们的随从都死了。”另一人道:“不要紧,快找那狗官。”又一人道:“且慢,似有些不妥。”此话刚落,堂外一团黑雾涌起,而且越聚越多,足有五丈宽大。第二个说话的人轻哼一声道:“哪里来的跳梁小丑,竟敢在我等面前称能,上!”几人起脚纵步,袍袖轻挥,全身漫出阵阵淡淡灰雾,随之身影突然隐没。风声飒飒,整座厅内飘浮着交烁的丛丛鬼火磷光,略带腥气的怪味在空间流动,凄厉刺耳的鬼哭神号再起,似乎又变成了九幽冥狱。

不过片刻,淡雾涌至堂外,与黑雾相融。霎那间,电光闪烁,金蛇乱舞,风雷隐隐,象是暴雨将至般,时而又现青磷鬼火。过了一阵,黑雾已完全笼罩了院内,忽见雾中幽绿色的电虹怒射八方,随之两道凄厉惨号而起,象是鬼哭,又似是人濒死的哀嚎。接着四道灰光窜出,疾快如电般,飞上屋梁,遁去无踪。

黑雾慢慢散去,隐隐约约间现出几个人形。正在这时,募地一阵拍掌声传出,只见一个黑衣人也不知何时到来,站在院门口,除了我,还会是谁?我道:“真是精彩,值得一看,邪魔外道大斗法,最终是巫山六怪败在白玉宫的九幽炼魂阵下。不过他们丢了两条人命,你们却去了四个,不算是大赢家啊。”“是吗?”一个幽幽的女声传出。

而在这同时,雾中四人突化成四股不可思议的气旋,像是四股小小的龙卷风,挟着无比的威势,直旋而来,其后紧跟着黑雾,似是要把我吞噬般。我轻笑一声,身影顿化流光,疾速冲去,只见气旋黑光相触,青虹乍闪,破空而起贯穿两股气旋,矢矫如电发出可怕的破风厉啸。蓦地两声雷震,火光迸射,气旋中间的朦胧鬼物形影,突然向后震退。但见两团黑气射出,仆地。狂风一吹,仆地的黑气突然幻现人形。是两个丑怪样貌的人,左手各握一柄奇形怪状的七星三角符录密布法旗,右手有法刀。人形清晰幻现,可看到两人腹部出现一个碗大血洞,肠肚一团糟。

第三次雷震,两股猛烈的青光气流破空而出,与接着的两道气旋行雷霆万钧的接触。二道气旋斜旋而出,速度加快二倍,各向两旁远飞三四丈外,猛地沙石纷落,人影幻现,竟是两个女孩,胸裂腹穿成个烂尸。同一瞬间,由黑雾中幽绿色的电虹疾射而至,绿光青芒交错,只听一声凄厉的女声,震彻整个神祠。

一阵,黑雾散去,各种异象消失。只见地上躺着十多具尸体,其中除了我外,还有一个活人,她是一个女子,半躺于地,喘着急促的呼吸声,虽则脸色苍白虚弱的神情十分明显,但显得更为动人,黑色紧身服使得浑身曲线更玲珑剔透,保证可令男人一见便血脉贲张,而她就是杨玉华。我站在其近丈前,她好不容易的说道:“怎……么……可能?你……你……是谁?”我一声朗笑道:“我是个逍遥天下的人。”拉下蒙面巾,“是你?”杨玉华一声惊叫。“正是。”

“你要杀我?”“其实昨天的偷袭,我并不怪你。江湖鬼域,尔虞我诈,不管出什么阴招,只要结果得利,就是胜者,我若死于你手,实属正常。但现在可是我赢了,你既然落于我手,就要任我处置了。”“你想怎样?”她的语气充满着骇意。“哼,你说呢?”我狞笑道。“不……”她话还未落,我的拳头已罩身而来,没头没脸地记记着肉,一连串的拳击,打得她忘了人间何世,不知天地在何方。她像条离水的泥鳅,拼命扭动、挣扎、弹动、抓捏、嘶叫……衣裙裂破,沾满泥尘的半裸胴体一点也不可爱动人了,简直就像个鬼。

我又退回原位,淡然道:“呣,不错,现在你的容貌与你的心一样了。”只见一张肿得圆嘟嘟的青脸,起码胖了一倍,五官已模糊不清。而身上的肌肤是红一块,紫一块,但没有血流出,我下手有分寸,不至于造成内脏伤害。“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的嘴也不娇巧了,厚厚的嘴唇肿得难以启口。“你是明知故问,刚才我不是已说了谁赢谁话事,江湖就是这样,难道你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但……但我是女”“你是女的,又怎么样?仗着三分姿色,要男人看你脸色做事,或是听凭你宰割。想的美!这可是吃人的江湖,管你是男是女,出来闯,就要有心里准备,随时可能会受挫、受屈辱,甚至是死。”

“你杀了我吧,但我宫的人是不会放了你。”“哈,你这小娘逼真是一点都没闯道者应有的英风豪气。闯天下,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料,不要抬家门的招牌出来,真是丢尽你师门的脸。”“你……”“我发觉你还真笨,这里除我俩外,没有活人了,谁知道是我下的手。再说就算位列武林五十五大势力的白玉宫,找上我,我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你说大话。”“说大话?哼,老实告诉你,我叫常啸天,人称‘血战狂神’,你应该听过我的字号吧。”“啊”杨玉华已吓得心惊胆战,我可是名震天下屠杀万人的战场杀神,白玉宫里里外外也不过上千之众,怎能挡得住我这个万人敌,更何况还有数十万大军。

“放……我一……马……你”她这时已无他念,只有本能的反应。我狞笑着道:“本来是想破你的气门,然后把你送入窑子里。不过现在你已知我身份,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正好我也想了解下你宫中的情况。”我向她缓缓走去,她全身动不了,只能发出哀求声:“不……要……不……”当我正待运功吸她时,忽听外面有声息,忙掌势一吐,她口中闷哼一声,一头倒栽于地,口角流出了鲜血。我来到最外的大堂,见到黑星云一伙,他道:“将军,姓施的带人正赶向南方,我已派人盯上。”“好,我们走。”我们走后,整片神祠留下的全是死人,唯一的活人便是刘巡抚。这位大人仍是在昏昏糊糊中,右颊被刺破的地方,血已经凝住,但脸上的血迹真令人以为他也死了。

天光破晓,这一夜总算过去了,但事情好象还没完结。‘九天玉龙’施眉悟一骑当先,带着一群人往南飞赶。巳牌时分便行出四五十里,拦住了一批赶长途运粮的驮队,像强盗一样,夺走所有的十五匹健骡。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杀死所有人,把卅只大粮袋全部割开,麦子撒满一地。共找出三只藏在麦子里的径尺木箱,里面全是耀目的金珠古玩。他们终于夺获刘巡抚的珍藏,高兴得乐翻天。

施眉悟这次前来夺宝,可说是诸事俱以顾到,他早已派人盯住过往的可疑队伙,只有我这个例外,因此他没有在神祠出现。拿了木箱,一群人马立刻呼啸而走。刚行出,只听砰然几声大震,落在后面十余步的几个人,突然重重地摔于马下,略一挣扎便寂然不动。摔倒声惊动了前面的人,十数人止马扭头回顾。但见后面出现十多个青衣骑士,脸上遮着布。“快撤。”施眉悟一声大喝。

但前方又出现了十来匹人马,当头的是一身黑衣的我。双方即刻开始厮杀,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又怎能抵挡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而且个个武艺精通。不过片刻,匪盗们已相继阵亡。施眉悟吓了个胆裂魂飞,只剩下他一个啦!象他这种高手,自是悍勇如虎,但上了年纪,愈活愈怕死,权势愈大愈珍惜性命。其将马上的木箱向我全力掷出,跳下马,飞遁入一旁的高梁地内。奔出百十步,嘿嘿阴笑突在耳后传来,他感到对方呼出的气体,把他的耳轮薰得热烘烘地,对方必定像鬼魂般附在他的身后,想扔脱毫无希望。

“放我一马……”他发狂般厉叫,继续逃跑。“嘿嘿嘿嘿,你想得真妙。”语音仍在耳后,震得他耳内轰鸣。“珍……宝不……不在我身上。”“我知道。”“不要追……追我……”“你做案留活口吗?”“我……”

“所以,你必须闭上嘴,死人永远是最安全的,所以做案最重要的事是灭口。”“我……我发誓,不知道是你……你们劫走了珍……珍宝……”“只有死人的嘴才值得信任。”“我……”一不小心,一脚踩在一坨牛屎上,双腿不受控制,向前一滑,仰面重重地摔倒,后脑撞在地上,立即失去知觉。

我提着他出了高梁地,跃上马道:“留下几人的尸体,其他的带走。”黑星云道:“将军,为什么不杀了他?”我道:“他并没有看到我们的脸,让他活着回去,地上的遗留死尸可证明是他的人所为,那么所有的人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将军,此计真高。”“高什么,就这些东西,不过十来万而已,填牙缝都不够。走!”

不到半个时辰,北面驶来二十来匹人马,为首是位五官清秀,生了一双神光炯炯的大眼,背持一剑,人才一表,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全身散发着股傲然世间之气。在其身后的四匹马上也都坐着威风凌凌的江湖好汉。来到一群死人面前,年轻人道:“去,检查一下,看是何人所为。”身后有两人跳下马,兜了一圈,回来道:“是九天玉龙的人。”那两人正是曾在城内出现过的刘巡抚保镖:‘生死一线’居过人与‘擎天手’马志远。

居过人道:“要不要去找一下刘大人?”“找他干吗?没了珍宝,他一无是处。”年轻人身后的一个魁梧大汉道:“那现在怎么办?”“回交州向侯爷汇报,反正这里不过十来万而已,真正的财宝已到湘南了吧。”他笑着道。“是”这个魁梧大汉也是个响噹噹的人物,人称‘五丁甲士’,是江湖上有名的十大力士之一。一直不满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挥,但昨晚过后,更是不得不服,因为这年轻人是蜀山七子中的‘一剑定江山’梅仁。

施眉悟醒来后,发觉是在一片荒地中,也不知是哪里?心中一想,就知道这个跟斗栽大了,那批蒙面人移赃嫁祸,留他个活口没安好心,铁定是背了黑锅,唯今之计只有回九华别院再说了。他叹了口气,抬头辩认下方向,遂往一方而去。

酷热焦阳犹如刀火,晒在黄尘滚滚的大路上,虽然还是冬季,但这里是南湘。大道上正有一伙人行走,几辆无蓬的马车,托着一包包的货物,车旁还有二十多个大汉,背着长型包袱,看上去是一支很普通的商队,但其实并不如此,为首骑马的人脸上的刀疤显出其不平凡之处。

江湖人也是人,也是要混饭吃的,自然会有很多职业,有的走镖,有的做打手,有的杀人,有的抢劫……真是层出不穷。而他干的就是其中的一种,与走镖的相似,行家称之为‘暗镖’。这种行当就是不管什么人委托,即使是通缉的大盗也无妨,只要有钱就可以,当然他们所面对的风险也就更大,因此经常是变装而行。

这个为首者是人称‘诡枪’的孙则,从名号上就可得知其人是个狡猾之徒,在这行当中甚有名望,干了十来年,还从未失过手。眼下已近地头,再行三天,就到达目的地了。但是没到之前,还不能说安全,他小心翼翼的环顾而行。

忽然发现在前面道旁的一个树阴下有个人缓缓走出,站在道路中央,拦住去路。是一个全身包裹着黑服,手上,脸上也是黑头罩,除了露出的两支眼睛与一个鼻孔,背上有把剑。穿成这样,一看既知是个盗贼,但在大白天出现,而且是孤身一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孙则挥手拦住了后面的车队,高声道:“阁下,你想怎样?”那人发出十分奇怪的声音,令人难以分别是男是女。“你说呢?”“朋友借个道,咱们虽然没有什么油水,但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其从怀内掏出个钱袋扔了过去,“这里有点小意思,还请阁下笑纳。”蒙面人仍是纹丝不动的站着。孙则沉下脸道:“看来阁下……”而这时蒙面人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朵黑色的郁金香,一阵淡淡的缥缈清新香气随风飘来。

孙则的脑内一轰,他想起个人物,近年内江湖上突然冒起个神秘的大盗,不知有几个人,曾先后盗走四次镖,三次官银,在场者俱皆被杀,无一生还,而现场只留下一朵罕见的黑郁金香。“你是黑郁金香?”“正是。”孙则也不再与他多言,喊道:“兄弟们上。”二十多个大汉取出包袱内的各种兵器,镖客们对付劫镖的绿林朋友,是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的,也不必讲究单打独斗,走暗镖的更不用说了。

孙则跃下马来,手提链子枪,直冲向对方。那蒙面人取下背后之剑,持于脸前,一看竟是把极细易折的怪剑,其随后挥剑相迎。虽然对方曾夺过七次镖,杀了不少高手,应该是武功极高,但孙则并不惊慌,因为他手中的链子枪正是克制剑的好兵刃。这玩意可说是刀剑的克星,远击近缠不怕刀砍剑劈,沾上了就无用武之地,用来缠人也十分灵光。

枪剑相交,他的枪已变形,眼看就要套住对方的剑,但在这时他忽地感到昏眩,手也跟着慢了下来。高手过招,一丝之差,足以令人致命。只见剑光一闪,他的左胸已中招,然后黑影一晃,发出刺耳的怪笑声,剑与人在他的面前消失,身后随即传来他人的倒地声。这时他才明白为何那人能凭一己之力盗镖杀人,竟是耍了阴招,但明明闻到的是郁金香味,怎么会……他已不能再想了,因为已然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