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唐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422

自从何林离开,一直音讯全无。他的妈妈病好以后,因为过度思念儿子,所以一下子瘦了很多。援宁每天非常的忙,除了照顾在医院的何思仪之外,还要照顾那个徐娘半老的何母,尽管自己也老了。

一个多月以后,何思仪重新回到她母亲援宁身边,商量着等她的病好以后再一起出去打听何林的下落。为此,何思仪无数次的提反对票,她认为这种遇到事情选择逃避的家伙根本没有必要去找。她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是这么个废物。

所以,她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脆弱与悲伤。每天出去找工作,直到半夜才回家。援宁的心里很不好受,而且她还发现,何思仪这么坚强的女孩会在半夜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思仪!你不要再哭了啊。”援宁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妈!”她猛的扑到她怀里大哭。

“为什么他是我哥哥?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为什么偏偏等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才知道这么一个事实?妈妈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啊!”

看着自己女儿的哭求,她心里疼得像被刀扎一样痛。自己又何尝不想说?可是说了又能有什么用?陷入热恋的两个人不会相信的。

“明天我去爸爸那里,让他跟我说个清楚。”

“还是先找找你哥再说吧。”

“找他干什么?妈,你难道觉得我还不够痛苦吗?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

看着何思仪沉沉的睡去,援宁爱惜的轻抚着她的头,这种事实要这么小的孩子来承担,自己也有责任。

第二天一大早,何思仪就出去了。援宁知道,她又会在她爸爸那里呆上两天,所以没有去找她。

“爸爸!”何思仪紧紧的抱着石碑痛哭起来,那上面刻着何伟华的出生和死亡的日子。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来这里。只有这里,离城市很远,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搅自己发泄。

“你说话啊,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哥哥?”

何思仪站起来,她看见旁边的树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这是以前她的同桌威胁她留下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亏自己曾经还把心思用在结婚上,现在想想,真是太愚蠢了。

风吹过树林,树叶也跟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快要下雨了。

“爸爸,你知道吗?”她倚着何伟华的石碑坐下来,“我在知道真相以前,作了个梦。梦见我和何林一起走进结婚礼堂,也梦见了你。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也因为你不去相信男人,养育我的那个女人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可是何林让我慢慢的打破了这个想法。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做不到,他却偏要帮助我。”

何思仪看着石碑,流着泪的脸上泛过一丝苦笑。

“爱情这东西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我曾经天真的认为所有的男人都一个样。

可是我错了,真是很好笑。你看看树上的那个痕迹,当时我吓得要死,却能那么冷静的说话。这可是我自己也想不到的啊。”

说到这里,雨开始下了起来。何思仪没有一点要躲雨的意思,还是坐在那里,任凭雨水淋湿自己。她在脸上擦掉了一把不知是水还是泪的东西。

“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何林一样呢?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你痴情?是吧?”

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何思仪的笑声。冬天下这么大雨的天气还不多见。傍晚的时候,她居然就在雨里睡着了。

“思仪!思仪!”

何思仪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何……林?”

“我是爸爸。”

“爸爸?”

“是的,我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所以来特地接你一起过去,那里没有猜忌,没有邪恶。只有平静而安详的生活。来,走吧。”

何伟华深过自己的手,一只大而且强有力的手。手心上还留着一道伤痕。她慢慢的把手伸了过去……

“等一下!”

“是谁?”何思仪猛的回头,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你还不能带思仪走。”

“哼!你是我儿子,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那又怎样?虽然何思仪是我的……”何林的声音停住了。

“怎么了?继续说下去啊。为什么不说?”

“何林!!”何思仪很想喊他的名字,可嘴巴不听使唤,无论多么努力都喊不出声音来。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带她走的。那里只是你一个人呆的地方,难道你把这种事留给我们收拾还不够?还要来夺走思仪的生命吗?”

“真愚蠢哪!活着又能怎样?除了受罪还能怎样?死不就是一种解脱吗?”

“正因为我们惧怕死亡,所以才坚强的活着。人生很短暂,如果没有失败,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就算是这种事情又怎样?如果不是你闯下的祸,我们哪里会有今天?你不知反省就算了,居然还想带走思仪。我不会同意的。”

“你不同意又怎样?我是你爸爸,你就得听我的。”

“不听!你也不是我爸爸。”

何林斩钉截铁的话让何思仪恢复了少许信心,她坐起来,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思仪,你只相信哥哥不相信爸爸?”

“是的。不相信,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好吧。”

何伟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何思仪急忙喊着何林的名字,可空荡荡的树林只有她的回音而已。

她吓醒了过来,雨还在下,原来只是梦……

想想也是,何林怎么会知道这里?而且爸爸也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啊。他站起身,摸着石碑。

“爸爸,我的心情好些了,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再见。”

走了不远,何思仪感觉一阵晕眩,倒在地上……

“思仪!”

“何经理,有什么事吩咐吗?”

“啊……没什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秘书礼貌的离开了办公室,何林摸着挂在胸口从不离身的白兰花。刚才梦见了何思仪,不是告诉自己无数遍要忘记她的吗?而且在经理办公室睡着了,看来最近工作太忙,实在有点支持不住了啊。他揉揉眼睛,阵阵痛楚涌上来,眼泪滴到了面前放的文件上。

“糟糕。”何林急忙扯下面巾纸,将它们仔细的擦干净。刚才眼睛有些疼,视力一定又下降了吧?而且明明是冬天,为什么会下雨?

“何经理,今天下午的会议……”秘书推门进来,发现何林的眼睛红红的。

觉得有些尴尬。

“没关系。会议在三点举行,公司的销售量节节攀升,计划需要改变一下。”

“是。”

秘书答应了一声,关上门出去了。她在那一瞬间,偷偷的看了何林一眼。

何林看了看手表,离会议的时间还很早,不如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吧。免得开会的时候没有精神。他将坐的椅子平放下来,然后躺在上面。这把椅子是他后来买的,自己考虑得还算周全,两用的椅子果然派上了用场……

“思仪!你没事吧?”

“妈……?”

“刘医生,我女儿的病不要紧吧?”

“很难说,因为过度疲累而且加上淋了雨。现在烧得很厉害,这段时间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医院照看好她,如果稍不注意,她很有可能……”

刘医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话会给援宁带来精神负担。同学一场,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治她的病了。但援宁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注意照看的话,何思仪死掉的可能性会很大。自己倒无所谓,但一定要坚持到何林回来见她的那一天,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何林一定会回来。

“妈……我刚才……觉得好幸福……”

“幸福?”

“是啊,我梦见了……哥哥……”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闭上眼睛休息吧。”

何思仪刚闭上眼睛,何林的身影就不停在面前晃动。她嘴角露出微笑,静静的看着他。何林也微笑着和她对视着。哥哥……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是不是?

突然,何林的身影消失了。

“何经理,您的电话。”

“啊……?哦,好,谢谢。”

何林接过电话,是科技院的赵成军博士打过来的。他们正受何林的托付改良自己产品的质量,如果有了结果,便来电话给他报喜讯。可何林似乎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思仪!思仪!你振作一点。”

“咳咳咳……咳咳……”

看不见何林,何思仪放下的心又悬得老高。病情开始有些不稳定了,援宁急忙将刘医生找了过来。刘医生急忙让护士做了即时检查与治疗。最后痛苦的摇摇头。

“我女儿……她……”

“放心吧,援宁。她现在睡着了,不过病情会继续恶化,所以过两天得动手术。她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是不是因为何林的缘故呢?为什么不找他来?”

“这……”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算了,还是你这个做妈的来照顾她吧,只是请务必控制好病人的情绪。”

“什么时候动手术?”

“下午三点,我现在去向院长申请主刀。”

援宁的眼神透出绝望,可她并没有打算放弃。女儿不就是继承了自己不到最后不言败的精神吗?活着就是希望。她紧紧握着何思仪的手,希望能将自己的心思传达给她知道。

何林准时坐在了会议室里,面对着公司的成员们,他不知为什么,拿着文件的手在抖个不停。

“经理。你是不是病了?”

“哪里不舒服吗?”

员工的关心让他稍微心安了些。虽然不知道此时的何思仪正在死亡线上挣扎,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强烈的不安。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以后,何林长吁了一口气。那种内心深处传来的不安还没有消失,可能是何思仪出了什么事吧?但他强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些问题,秘书扶着他回到办公室休息,并在门外挂上了“休息中!请勿打扰!”的牌子,为了这个濒临垮台的公司,他实在太累了!

“刘医生!”援宁一把抓住刘思桦的手。

“放心吧,思仪的病情暂时没有问题了。她需要良好的调养来恢复,这个就交给我吧。”刘思桦取下口罩,“援宁,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我们去庭院吧?”

“好。”

她们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里坐下来。凳子是石头做的,援宁坐下来的时候,冰凉的感觉传进身体,不过应该无法传到她的心里吧?

“何思仪怎么弄成这样?何林呢?你把这原因告诉我吧?”

“说来话长……”

天色还很阴霾,不过没有下雨这是万幸。援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刘思桦听,她冷静的表情从头到尾一点没变。

“有些话我不得不告诉你,老同学。”刘思桦站起身,“不管两个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相爱,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

“我难道不知道?可他们是亲兄妹啊。这不是乱伦吗?”

刘思桦摇摇头,不同意她的观点。

“刘医生……”

除了微微一笑,刘思桦没有给她任何回答。目送着她的背影,援宁好容易平静的心里又泛起阵阵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