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唐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58

何林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将何思仪抚养长大的妇人因为虐待子女而被判了刑,他觉得非常开心。但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何思仪。毕竟是由她抚养成人的,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感情才对。没多久,何思仪还是知道了。不过似乎看不出她有多悲伤的感觉。一年以后,他们面临着毕业考试的危险,何林的成绩以前很好,可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他退步了很多。

“喂!何林,这道题目你会做吧?快点告诉我。”

何思仪拿着笔记本走到他面前,何林抬起皱着眉头的脸摇摇头。

“什么?你不会?这怎么可能?”

“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多,压力已经够大了,哪里来的时间念书啊?”

“那我们要怎么毕业?”

“我也不知道。”何林无奈的耸耸肩。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以前忧等生的成绩会下降得这么厉害。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努力去做,要不然真的毕业都很难。何思仪一边想一边坐下来,可能是恋爱影响的原因。换了以前的她,一定因为压不住心里的怒火而将何林暴打一顿。

也没有办法,毕竟何林为了她浪费掉了宝贵的读书时间。

“何林,你是个男人吧?”

“可……这样真的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

“……让……让人看见……怎么办?”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点,把下面给我看看。”

“不行不行!我还是……第一次这样。”

“你要我动武啊?”

“喂喂喂……!!”

哧啦~~!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何思仪拿着扯破的卷子正不好意思的朝老师笑。她抄了一半,何林死都不肯将后面的一半给她看。

“你们两个不怕留级?”

“没办法啊,何林会做我不会做,看看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听说过有在考试的时候可以随便抄袭的吗?”

“真是!这谁订的这烂规矩啊?考试的时候不看什么时候看?”

老师被这话气得堵了个结实。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以前,或许可以拿何林发发脾气,可现在要这么做的话,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何林眯起眼睛,偷偷看着老师气愤的样子。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这是他们考的最后一门。从此以后大家就得分道扬镳了,何林叹着气。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思仪,你们已经考完了吗?”他们走出校门时,发现媛宁正在门口等。

“刘医生不是吩咐你不要来找我们的吗?”

“那是担心我的安危啊,现在夫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所以我想应该没事。”

“这样啊!媛宁阿姨您的性格和何思仪一样呢。”何林笑着说。

“少罗嗦。”何思仪白了她一眼。

三个人没有回家,而是沿着小路来到公园。在何林以前坐过的长椅上休息。

风和日丽的天气就仿佛是一场战争刚刚结束一样,树上的小鸟在不停的嬉闹着。

“刘医生到底是什么人?”

“她没说过吗?是我的同学啊。”媛宁奇怪的看着何林。

“那她为什么能救出你?她又是怎么知道你被关在什么地方的?”

“这是她探听到的消息,刚开始你去救我的时候,被人跟踪,所以才会失败。如果思仪因此而死掉的话,我……我……”

媛宁显得很激动。何林急忙安慰着她。马上就快毕业了,他可不想再摊上这种事。对于刘思桦是如何救出她来的,也不想再去追究,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今天只能让她们母女俩在自己家里将就一晚了。

“对……不起!”

“受不了你,又怎么了?”何思仪厌烦的说。每次听到从何林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就很生气。

“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害成这样……”

“天哪!你信不信我杀死你?”

何思仪气愤的掐住何林的脖子大喊大叫,“如果你不插手,现在我们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放手放手!很痛的啊。”何林拉开她的手,“你们今天就睡我家吧,反正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吧。”

“可……何林你母亲不会责怪你吗?”

“别担心啦!媛宁阿姨,我会说服母亲的。”

何林家里头一次来这么多人,而且本来对何思仪她都非常的不放心,更何况现在多了一个媛宁。因为何林是独生子,所以她才勉强的答应了。晚上,何林和何思仪一起出去散步,他们的母亲留在家里谈天。等他们回家的时候,他的母亲对媛宁却是异常亲热。

“妈妈,你刚才不是对媛宁阿姨那么冷淡的吗?怎么现在……”

“刚才怪我没问清楚啊,媛宁和我……”

“非常的要好。”

媛宁接过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真拿你们没办法,一冷一热的。”何思仪笑着说。

“是啊,不过算了。我压抑了二十多年,老天终于肯向我展露微笑了。”

说到这里,何林母亲的眼睛里突然闪过哀伤的神情。他也没有在意,从自己床上拿了床毛毯和枕头铺在地上。

毕业典礼这天,何林和何思仪成为同学们的焦点人物。因为这两人不搭调的结合,所以大家很关心他们的打算。何林没有陈述过多想法,社会实在是太黑暗了。如果不改变的话,像他这种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何思仪则不一样,夸夸其谈,有着雄心壮志的她没有从想过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而且她曾想过有可能看不到媛宁活着回来的想法已经过去了,所以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典礼结束以后,他们兴冲冲的回到家里,何林突然想起媛宁曾经要他帮忙保管的盒子。于是他当着何思仪的面从床底下将盒子拿出来。

“原来在你这里啊?害我担心死了。”

“你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媛宁从不让我看。每次我问的时候她只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趁她们现在不在,不如我们打开看看如何?”

“好啊。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们在干什么?”媛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何林急忙缩回了手,慌张的将盒子从身后塞到床下面。还一边咧着嘴傻笑。

“我们……啊……我们在讨论问题。”

“啊啊!对对对!讨论问题!哈哈。”何林急忙补充她的话。

“坐在地上讨论?”

“是啊,这样想得更清楚嘛。”

“什么理论?真受不了。”媛宁无奈的摇摇头,“如果你们是想看盒子里的东西的话,最好是不要,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

何林和何思仪相视一笑。

吃完晚饭以后,何林的母亲在厨房整理,媛宁在一边帮忙。

“如果他们发现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吗?这是件好事,如果我们告诉他们,一定会无法接受的。如果让他们自己看清的话,说不定可以以平常心去面对。而且我早就跟何林说过,他们是不肯能在一起的。”

“唉!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媛宁!我怕他们越陷越深啊。”

“何林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定没问题的,你就被担心了。”

“……好吧,不过我不忍心看到他们伤心啊。”

“谁忍心呢?这件事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吧?唉!不要再多说了,让他们听见就惨了。”

何林和他母亲一样,心里是放不得事情的,结果窝了几天竟生出了病来。媛宁让他们搬出去住,自己照顾她就可以了。

找了好几天,才勉强算是找了间比较便宜的房子。别看何思仪平时花钱如挥土,可自从发生了这些事以后,她对金钱并没有什么要求。何林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悲伤,因为自己很穷,不能满足她对物质上的需求。所以他找了一份工作来维持生活。何思仪则负责掌住处的一切。一眨眼几个月过去了,这天何林休息的时候又对她提出那个盒子的秘密。真想找个机会打开来看看多好,反正又离得不远。

“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休息?”

“是啊,媛宁阿姨。我来拿几床被子,快要入冬了。总不能要我们盖毯子吧?”

“你们?你们……晚上睡在一起吗??”媛宁吃惊的问。

“这有什么关系?”何思仪问。

“天哪!这下全完了。以后可怎么办?”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何林有些摸不找头脑。

“没有。你们……睡觉的时候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吧?”媛宁拉住他悄悄的问。

“发生什么事情啊?”

见何林这么一问,她便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睡在一起啊,害她刚才瞎操心。

何思仪抱着被子过来喊他。顺便给他递了个眼色,表示事情已经成功了。

“我母亲的病还没好,就麻烦您多多费心了。”

“放心吧。”

目送他们离开以后,媛宁立刻跑到何林的床边,掀开床单一看。这下糟了,他们居然已经把盒子拿走了。媛宁后悔刚才一时失策。这下该怎么办?如果让他们看见盒子里面的东西的话……

“这是什么啊?”与此同时,何林已经将到手的盒子打开了。

“白……白兰花……?”何思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还有一张照片,哦?这不是我父亲吗?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脸上的笑容蓦然消逝,拿着照片的手也开始发抖。

怎么会这样?自己父亲身边站着的女人不就是媛宁吗?那这么说……。他看看身边的何思仪,怎么会?这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何林惊慌的问。

“何伟华……”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碎掉的不仅是盒子,还有何林的梦想连同他的心……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们?”何思仪已经明白了一切,痛哭起来。

“这一定是骗人的对不对?这一定是媛宁阿姨在戏弄我们没错吧?”

他拼命抓住何思仪的手臂,猛烈的摇晃着、吼叫着。绝望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自己已经尝试了太多失败和痛苦,也希望哪一天像别人一样谈恋爱,也希望在社会上能有所做为。可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心爱的女孩居然是自己的……妹妹!!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媛宁所说的话还有自己母亲生病的原因……

何思仪的头脑也是一片混乱,她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和何林一起生活得非常平淡,可她却很满足。她曾经无数次的梦见和何林一起步入结婚的礼堂,身边无数的亲友在鼓掌欢呼。何林的母亲还有媛宁也都微笑的祝福他们。她也曾经无数次想向何林提出结婚的想法,因为生活刚刚步上正轨所以才作罢。为什么那么美好的梦却被这一个小小的盒子给破坏掉了,她不甘心!才要开始的生活难道就这么让它结束吗?她擦干眼泪,却发现何林正站在窗户边,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

窗户已经被他打开了。已经入冬,外面的风吹在他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的痛。

可是和心痛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想了好一会,慢慢的将刀对准了自己的喉管。

“不要————!!”何思仪嘶哑的大喊着,疯狂的冲上去夺下他手里的刀。

“为什么阻止我?”何林已经陷入半痴呆状,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看着她,绝望的眼睛里已没有任何色彩。

“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丢下自己的妹妹……”

“不要再跟我提妹妹这两个字。”何林厉声打断她,“你知道吗?我准备攒足了钱以后就和你结婚的,可现在这样的事实摆在我们面前,你要我如何承受?”

“我就能承受吗?”何思仪哭喊到,“我难道没有想过我们结婚的事情吗?我也想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以后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可恶啊!可恶啊!!”何林愤怒的甩开刀,举起拳头疯狂的砸向墙壁。洁白得没有一丝污迹的墙上留下了他深深的印子和血迹,记得这面墙还是他们刚搬过来时一起粉刷的。可他并没有理会这些,仍然拼命的在砸。不久,骨头断裂的声音传进了何思仪的耳朵里。

“不要在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何思仪抱住他,哭得更厉害了。

“啊!!!!”何林使劲的推开她,跑了出去。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脑也撞到了桌子边,立刻昏迷了过去。

何林在街上以最大速度奔跑着。如果真的可以,他希望能跑得越远越好,虽然明知不能丢下何思仪一个人。可这样的事实让自己以后该拿什么脸去面对她?

他跑到公园里,看着他们三个人曾经坐过的长椅,仿佛还能听到那快乐的声音,可现在这一切全都成为了破碎的虚幻。他坐在这里,决定从此要离开这个带着虚伪面具的城市,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打定主意,他回到住处。本想给何思仪留张字条,可发现她昏迷不醒,急忙带着她去医院找刘医生。

“她伤得不轻,看来需要长时间的留院观察才行。”

“刘医生,这样会不会留下什么症状?”

“很难说,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也许……”

“失忆……?”

刘医生点点头,很快便将何思仪带到急诊室。这里是他第二次来了,他看着“手术中”的灯,非常的焦急,可这和第一次焦急不一样。他捂着脸坐在椅子上,何思仪如果失忆了,那该如何向媛宁阿姨交代?

还算幸运,刘医生从里面出来时,告诉他何思仪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没有什么大碍。何林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下他终于可以安静的离开了。他来到病房,这也是上次何思仪受伤时住过的病房。她还是睡在同样的一张床上,何林看了片刻,拿出纸笔留了字条,然后握住她的手,将纸条放在手心里。才离开了病房。

没有通知任何人,他只是去花店买了一朵白兰花,将它挂在自己的上衣口袋前。踏上了前往外地的长途公交车,这是一个未知的旅途,他坐在窗边,抚摩着那仍然滴着水珠的白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