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风雨将至
作者:夜铭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07

“伊儿啊,如果有一天,你被人追杀得已经无路可逃了,你会怎么办?”

不记得还是多大的时候,父亲似乎提出过这个问题,当时的自己,却很有些不屑:“我不惹他们,怎么会追杀我?”虽然一直都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但是那时的自己,却始终不肯相信父亲的这句话,最后在父亲威逼利诱之下,才勉强作答:“他们肯定是要抢我身上的什么宝物,那就给他们就是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追着我不放了!”

可是眼前呢?他们为了神剑而来,但是真的能够将神剑给他们么?怎么说那也是葛记的东西,而且还是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才勉强弄到手的,这些家伙想要强行攫夺?窗户都没有!而且,相信即使给了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就此离开的!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一向任性而为,但是现在的泰伊斯,也只能够为了自己,挣扎一番了。

午后的骄阳,大约是因为释放了太多的热情,所以悄悄地滑入了云层之后休息去了。而大朵的乌云则似乎屹立高处过久,有些累了,无力地瘫倒下来,很快就掩得整片天空都阴沉沉地,配上一望无垠的丘陵的灰色,让人感觉格外压抑。“轰轰轰!”当第一声炸雷将这原本脆弱的平静都震为片缕,任由狂风攫着,撒向无边的苍茫之时,在风之元素坚持不懈的热烈邀请下,豆大的雨点开始漫无目标地砸落下来——因为没有任何伴侣,他们只能孤独地走完了这一段旅程,然后筋疲力尽地撞落到灼热的岩石上,在痛苦的嗤嗤声中化为化为阵阵水雾。

“下雨了,抓紧时间,不要让那小子跑了!”齐集而来的两路人马,风雨无阻地搜索着附近任何一处可疑地点,但是倾泄的暴雨,却将曾经的任何痕迹,都洗刷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魔力波动,也被很好地掩盖了起来。

虽然仅仅只能够凭借目力搜索,但是泰伊斯并没有意识到,这场暴雨是他脱身的最佳机会——诺里地区中午的暴雨,一般都会持续一到两个小时,如果他不顾一切往外面冲的话,相信逃离此地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而且,能够在这种暴雨中追赶的人,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但是泰伊斯显然向前几天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静静地蜷缩在某个无名山洞中,等待敌人的出现。

“近了,更近了!东南方三十九人,距离七百米;西南方四十二人。”借助风之精灵,泰伊斯很轻松地就可以判断出来敌人的方位、数量,甚至连来人功力的高下都可以了解一个大致——能够产生威胁的对手不少,足有十五人,而其他的人虽然势实力差了点,却是蚁多咬死象,“可惜,自己没有携带足够的干粮,要不直接往洞里面走,或许会有所出路也不一定!”

“怎么办?即使能够躲过这次,却难保以后不被发现!或者还是自己太软弱了,什么牛鬼蛇神都骑到头上来了!”自从上次使用过焰龙之后,泰伊斯发现心底那股渴求战斗与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在几天前的大会中还可以勉强克制,但是今天,在逃亡了数天之后,在这充满激情的暴雨中,面对即将来临的众多敌人,一颗好战的心,终于怦然跳动起来——泰伊斯听见心里一个声音高叫着:“那就杀一儆百吧!杀到没有人再妄图抢夺为止!”

“不,不可以这样的,我不要杀人!”就在泰伊斯即将冲出洞去之际,另外一个声音犹如暮鼓晨钟一般,唤回了他的理智。

一阵冷汗瞬间浸透了背上的衣衫,泰伊斯知道,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羽蛇族只要有合适的修炼方法,就能够很快有所成就,但是随后的道路,确比其他任何一个种族都险恶得多,这大约便是上苍所设定的一个平衡吧!因此,虽然羽蛇族事实上的修炼进度甚至要高于三大超级强族,但是一直以来,却都只是作为一个强族存在而已,而且根据大陆魔武工会的最新统计资料,羽蛇族的平均寿限,是大陆所有智慧生物种族中最短的一个——五十七岁。究其根源,这种嗜血冲动无疑是罪魁祸首:无论是否修炼过魔武技,羽蛇族人都会因为这种嗜血冲动的爆发而变成“嗜血蛇魔”,其中修为越高,越容易发作,而普通人最可能的发作时期,便是在五十至六十岁的这段羽蛇族的黄金年龄中;更令人伤心的是,面对原本亲如手足的族人突变成的嗜血蛇魔,伤痛之余,大家虽然协力奋战,却还是伤亡惨重;而最惨痛的莫过于参与围剿的某人突然爆发嗜血冲动,然后祸及身边的同伴。照理这样的话,很快羽蛇族便会灭亡在自己人的手中了,但奇怪的是,或许上苍不忍心看到这样得惨剧发生,每当羽蛇族的人数下降到十万左右时,这种嗜血症状便会得到缓解,而健康的人在爆发嗜血冲动的几率也比原来大大降低了。于是,羽蛇族也被认为是一个不祥的种族,一个受到上苍诅咒的种族。

“在那边!”虽然泰伊斯只是失控了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引起的强烈能量波动,却仿佛暗夜中的一盏魔晶灯一般,立刻引起了两路有心人马的关注。“大家小心点,千万注意不要被那家伙发现了!”其实不用说,谁都知道他们此行追踪的是一位深不可测的高手,所能够倚仗的,不过是一点江湖经验而已。

“糟糕,被发现了!”清醒过来的泰伊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已经被发现了,眼下必须尽快找到对策,“怎么办?是突围还是借助溶洞的地利,赶跑他们?”虽然溶洞里面的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林立的石笋石柱,但是考虑到万一对方坚守在外面,自己便得遗恨洞中,泰伊斯还是决定在外面迎击对手——尽管敌人人多势众,但是空旷的地方,也更利于自己的发挥。

“看到了,他就在那里站着!”急速奔行中的众人不约而同抬起了头: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上,高傲的身影,孑然屹立在灰茫茫得不辨乾坤的水雾中,任由呼啸的狂风,急劲的雨点,将一切渲染得更加迷离。偶尔划开这单调的闪电,也好似不愿破坏那身影的沉思,只在例行公事地神龙一现之后,便悄悄地隐去了身形。

多少年后,此役从幸存者们乃至其后世子孙们在津津有味地讨论到圣者的种种传奇事迹之时,依然会心神悠往地回忆这一刻泰伊斯的绝世风姿,更勿论初次目睹这一幕的众人了——好像中了定身术一般,以新月会众人为首的联军,一下就瞠目结舌地顿在了原地,连肆虐的雨水灌入口中都一无所觉。

“杀!”知道突袭已经不可能,而且刚刚接触便遭到对方的心神攻击,同伴下属的三十九人中多半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恐怕被人当下砍了脑袋都不知道,率先醒觉过来的新月会的副会长一声怒吼,唤回众人心神,然后左臂一挥,指挥率先赶到的东南方面的众人冲向山巅,力求仗着人数上占据的绝对优势,在另外一路人马赶到之前,夺得神剑。

恐怕没有哪一位对手会了解泰伊斯此刻捉摸不定的内心——在目睹众人只是经历了短暂的失神之后,便破解了自己刻意而为的攻心战术,心中有如打破五味瓶般,惊讶、懊丧、担忧等无数情绪瞬间便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不过,怎么说也算是修为有成的高手了,虽然经验不够,泰伊斯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哼!找死!”似乎只是一句悄声的自言自语,但是巨大的声浪却爆响在敌人的耳际。震得修为稍低之人心神浮动,身形乱晃,体内气血的剧烈波动更是在运功三周天之后,才稍稍得以缓解。然而此时的泰伊斯已经顾不得留手了,身形一旋,无数道风刃居高临下席卷而去,而他本人,也倏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本能地知道情况不妙,冲在最前面的五名联军首领,连提醒后面的人小心的时间都没有,就立刻攻出一百二十七拳,九十五掌,一百三十四腿,瞬间便封锁了正面的大部分空间。

“砰砰砰砰……”无数声闷响中,泰伊斯飞退回了远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而联手一击的五名首领,也都各自跌跌撞撞地倒退数步,若不是身后的属下扶住,只怕就此滚下山也不一定。由于五人挡住了正面的几乎全部进攻,漏过的几枚风刃对于这些三个帮派的精英而言,实在是太轻松了点。

“点子扎手,大家小心!”双方还没有接上手,泰伊斯就连续两次占据了上风,新月会联军的气势竟不见丝毫受挫,反而凭着对于神剑的狂热,更快地向泰伊斯欺近。

而不远处山坳里,另外一路人马也已经隐约可见。

“咔啦啦——”又是一道闪电,仿佛是知道即将上演的精彩,暴风雨更加肆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