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上阴谋
作者:江南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

老国师已经抓住必基得的颈部,使其再不能发声。往前跃出数米,老国师陡然发现强烈的光感,便加快脚步,只一个跃,便到了外面。兰姆一直不敢施出杀手,但还是紧步追了出去。西姆听到兄弟叫的异常,也跑了出来。他们都因为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才不会被浓雾所阻,极为容易便到了房外。而脚步却不时踩到他们亲兵的软软尸体。

西姆便发现兰姆正握着染血的德米长刀,神情有些慌乱地站在房外的台阶前。而温基扎尔派出的属下阿希与两名亲随却也惊恐紧张地拔出了德米长刀。老弗朗西斯挟着必基得站在最外面,神情却极为淡然。而眉宇之间却分明有一种深深的痛苦。

西姆立即闪出,护在了兰姆的身前,冷冷笑道:“你们大密狗屁的家伙,也自以为大陆无敌,还要借着生死像来征霸,点起烽火。如今,你们的老国师,大密第一高手,已经服了‘碎肠散’。哼哼,大陆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解药,就是千算子也不会晓得。如今,要想得到解药,你们只有交出一半的生死像。美物不可你们独得,原是正神的旨意。”

兰姆望着浓烟一股股往外蹿来,心里极为懊恼。十年的潜藏,至此,可谓彻底化为泡影。但师父说过,万一事情不成,还可以请了红龙会的托力来相助。目今之计,只有救回必基得,逃离美力亚神井。

阿希是一名青年校官,在军营中,他是颇受温基扎尔赏识之人。如今,阿希见素来厚道无语的兰姆三兄弟居然便是敌国潜伏的奸细,心里惊得不行。而听说老国师被“碎肠散”所毒,更是惶恐,便急切吩咐身边两名随从去禀报。不待他们跑远,阿希便叫道:“老国师,您,您没有事吧?”

阿希的语气仿佛要哭。倘若老国师出事,不单温基扎尔将军,连自己这些人也会跟着倒霉。老国师可是大帝的授业恩师,整个大密,除了三王爷六王爷,大帝最亲近的便是老国师了。是以,将十二块极品钻石交托老国师,而绝不会有丝毫怀疑。老国师便是能够得到解药,大帝得悉内情也不会放过将军了。一个失职便能杀将军的头,我们这些人今番真的倒了大霉了。而将军入美力亚以前,兰姆三兄弟便已经在军营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呀。

阿希便壮起胆来,要搏上一搏。听见老国师冷笑道:“些许小伎俩,只可伤得鸡鸣狗盗之徒。岂能伤我分毫?”

阿希虽然听出老国师的神情还大为异常,却松了十分的心,便挥动了德米长刀。

而此时,老国师将必基得抓起来,在兰姆与西姆惶恐的神色之中,将必基得扔向远处。老国师冷笑道:“量你们三个恶徒,也逃不出美力亚军营,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倘若不想马上就死的话,便速速招来。”

老国师的语气已经充满了愤怒。

其时,冬日的阳光正淡淡的洒在美力亚军营大大小小的建筑上,出现无数阴影。凉风带着浓浓的海味滑过每一个人的皮肤。一公顷的“美力亚神井”本来极为狭小,但浪涛声可以淹没平常的声音与响动。整个“井”口,都修筑了各式各样的防御工事,“德米大炮”可以随时轰击逼近的敌船。其余的,都是较为高大坚固的建筑,所以虽然狭小,但并不能一览无余。而且涛声不止,近处发生的事难以传到较远的所在。

老国师将必基得扔去,话还未说完时,西姆便飞身跃过去,企图接住自家兄弟。但是阿希已经朝西姆扑了过去。阿希手中的德米长刀抢在自己前头,杀向西姆。在兰姆的叫喊声中,西姆急切发出一只颇大的火球,迎向阿希。在飘满海风的空中,这只火球划出红色的光线,速度极快地飞行。

阿希的德米长刀一横,便将火球截住,斜斜地击了回去。回去的速度却远没有来速疾速。单单这一招便知道西姆远在阿希之上了。兰姆于是收了惶恐,但发现前面飘过一个身影,穿着将军的大红战袍,正将坠落的必基得接住,心内又紧张起来。那人正是美力亚神井的温基扎尔将军。

阿希与西姆已经激烈地交起手来。而老国师则盯着兰姆。老国师的额头,一颗颗热汗一直冒出来,他用衣袖一抹,额头立即又挂着数十颗汗珠了。于是索性不去抹。以温基扎尔的职责,自己不怪罪于他,已经非常宽容,所以老国师再不愿意替他擒下凶手。然而在他未到之前,也断断不能容兰姆三人逃脱。

温基扎尔比阿希还要年轻,如今抓着比基得,远远便叫道:“老国师,老国师,卑职来迟,罪该万死。”

温基扎尔的身后,大队侍卫与亲信都过来了。他们抽出德米长刀,飞快将兰姆与西姆围住。温基扎尔便将必基得扔给他们,喝令阿希住手。

阿希被西姆的火系魔法搞得浑身冒汗,军装满是焦洞,而且喘息不止,此时便退回到温基扎尔身边,轻轻道:“将军,适才听说,老国师已经中了‘碎肠散’之毒。”

温基扎尔大惊失色,望见老国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极为惶恐,便急步趋至面前,跪下行礼道:“卑职温基扎尔叩见国师大人。卑职失职,罪不容赦,求国师垂怜。”

他的手下都近了敌人一圈。

国师轻声道:“如今你既然来了,这里便交给你。倘若拿了解药,便送往明都吧。老夫一刻都不愿再留,巴望立即回到明都。你派人备船吧。”

温基扎尔惶恐地道:“国师大人,不然,请您先在中营稍事休息。卑职拿了解药,您老服下后再走不迟。”

海风吹动他的军袍,在呼呼作响。所有将士都被搅得心里不宁。天空,略厚的云层逐渐聚敛过来,使阳光不能透下。美力亚神井上,高高矮矮的建筑都显得越加阴沉,似乎黑暗深了一些。在远处,不时传来海鸟凄恻的啼鸣。仿佛它们心中也有无尽的悲哀。在隧道守房的四周,枯黄的落叶哗啦一声,便会被风飘起,于是在半空飞旋不停。老国师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袭来,心情懊恼而苦涩。谁会晓得,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到将近两千里外的明都呢?我的妻小,孙儿,至友,亲熟,还不知道能否见上一面。

他蓝色的长袍却浑然不懂,只是无谓地摆动着,发出令人不快的响动。

老国师用低沉悲愤的语调说:“莫想他们身上带着解药了。他们原是想将老夫毒死在隧道里面,使世人都不晓得生死像已出神井。他们设下此计之时,难道还会备上解药吗?”

远处的海鸟忽然惨叫了一声,似乎遇见致命的伤害。老国师的心紧了起来。浪涛声都似乎不见,单听见夫人说:“你要去十年吗?要去十年吗?十年以后,妾还在不在世上,你哪里晓得?妾还会再见你吗?这十年之中,妾一次都不能见你吗?”

夫人那发红的眼睛中,两颗纯色的水珠便滚了下来。但夫人并没有哭。大帝交托的重任,谁敢回绝?大密唯有他才能封导钻石,唯有他才被大帝所信任。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什么了。只记起夫人在他离京时,坚决要同来,这十年一直服侍他。你哪里能生活?三十里深的美力亚神井底下,空气极其稀薄,而且可以带入的食物干粮非常有限。你怎么能下去?不需半里,你的心脏病便会发作了。

夫人声音哽咽地说:“你怎么懂得照顾自己?洗衣扫地,还有做饭,你哪里会懂?”我实在不会这些事,我只晓得安邦定国,使大密在这数十年间成为卓然的强国。

温基扎尔打断老国师甜蜜又苦涩的回忆,道:“阿希阿良,你们快扶国师去中营休息,凡国师所吩咐的,你们立即去办,不得有违。”

阿希与阿良便过来搀扶老国师。老国师轻声说:“老夫还会走。你们带路吧。”温基扎尔见老国师步履尚矫健,欣慰不少。但愿正神保佑,老国师得以平安。以他宽厚之性情,定然可以宽恕于我。唉,回陆上时,却又有那一件人情。他妈的。真是倒霉透顶了。倘若早些调离此地,一切都不干我的事了。如今,我又能如何?

兰姆与西姆见老国师离开,心里更加焦急。尤其兰姆,只是寻思如何逃脱。但眼下必然救回必基得。

却见温基扎尔目露凶光,吼道:“你们三个该死的,居然是奸细,还装得这么忠诚。他妈,老子眼睛瞎了,反将隧道房派给你们管理。”

兰姆冷笑道:“你们银丝曼尔民族,便自以为了不起吗?倘若胆敢发动第三次大陆战争,你们必死无疑。”兰姆紧紧握着长刀。长刀闪过一道又一道阴沉的光芒。

温基扎尔眼睛充血,喝令手下道:“先砍了必基得的双臂!”手下应一声,长刀便挥落下去。必基得发出持续不断的惨叫声。他的两条手臂已鲜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西姆浑身血脉贲张,大喝一声,便向温基扎尔扑去。早有两名部属过来挡住了他。而温基扎尔,却径直攻向兰姆。在他们尚进行激烈的交锋时,老国师已经到了中营,他要了几杯茶喝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化解毒物的方法。便要阿希去拿一大瓮的酒来。

阿希去办了酒后,老国师便端起一米高矮的大瓮,嘴巴凑着瓮沿,大口地喝了起来。每当喝不下去后,老国师便静下心来,用自身强大的内能将酒力逼至毒液部位,意念将毒液冲刷了去。然后再喝再冲。老国师原来懂得一些医道,这洗肠的方法无疑是正确了。当一瓮酒已尽的时候,老国师走了十余次的茅房。再来喝第二瓮酒。如此数番,便基本将毒液排尽。

虽然尚未恢复正常,但已经不大碍事。国师便提出沐浴一番,换了新衣,理了须发,吃了几口水果。心情便恢复如常,于是要求回陆上去。阿希劝不住,只得去安排船只。国师却提出只需小小的民船即可。这些民船,原是运送小量货物食品的。

步入民船码头后,便可以望见海上的景色。当时,风平浪静,天色尚好。一望无际的纯蓝海面极其明净,令人产生无数的遐想。数羽海鸥轻快飘飞,盘旋往复。冬日淡淡的太阳时时出没在云隙间,投下一片片绚丽的光泽。海面此时便显得无比壮丽。国师的眼睛不时眯住,心里却抑制不住激动。十年呵,呆在没有日夜的地下室,如今,见到这一切自然的景致,令人产生重新做人的快乐。

阿希阿良要亲自送国师回去,但国师坚决拒绝了。于是,他们便向国师道别。坐的小船可以容纳五十余人。里面除了船夫,还有十名护卫水兵。数百米外,温基扎尔辖下的“大罗号”巡洋舰正缓缓而航,似乎作为保护小舟之用。但老国师并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那“大罗号”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海峡之中。

虽然觉得眼睛有些不适,但因为阳光并不强烈,老国师还是禁不住四处眺望。每发现新的一只小船或者海鸟,心里便升起一阵快乐。二十里的海面本来很快就可以到达,但是许久还不曾靠岸,老国师才有些疑心。他仔细判断一下方位,本来应该向西回大陆,而今小舟却往东而去。倘若一直往东,便是玉都王朝的边境,向南则是专事大陆商贸的奇顿公国,往北是白虎星王朝的海岸线了。

这些水兵断不会连这样简单的航线也认不准。何况风平浪静。国师便高声喝道:“快停下!快停下!”那十名护卫水兵都神情紧张,目光不测地盯着国师。他们的手都死死按着腰部的刀柄,国师已然明白,出事了。

四周远眺,再无任何船只,唯有茫茫大海,海天边际升着迷茫的白雾,无法断定离大密边境还有多少路。国师默然念了几句咒语,便冷冷道:“是温基扎尔叫你们这样做的吗?”

船夫依旧照常航行,士兵当中一个衣装并不异常,但相貌显得丑陋的青年叫道:“老国师,您应该明白眼下的情况,劝您还是将‘十二生死像’交给我们,免得永远坠落海中,难以得到。”

国师立即跃至船尾,防备他们暗袭。虽然并不担心眼前这几名小兵会有什么高超魔法,但一出神井便迭遭劫难,老国师还是极为恼火,对温基扎尔的不满便更深了。先时因为要私藏赤马生死像,而有的一丝儿对于大帝的愧疚而今消失殆尽。大帝不为老夫,也该为生死像做下妥善的安排吧。

大帝素来并非无能之君。怎么会派这样的将军守护“美力亚神井”呢?难道那夜,送我出都时,我估摸大概十年便可以将一切事情完成,大帝都不记得吗?而今万不可功亏一篑,叫痴心妄想者坐享其成。

他冷冷道:“原来你们图谋已久,但非常可惜,因为‘十二生死像’并没有带出地下室。老夫虽然久居非人之境,但还是深谙世事艰险、人心叵测之理。焉会轻易将宝物带出?必得回明都奏过大帝,方才可以。”

那丑陋的青年目光一闪,顿时大笑道:“老国师真是好狡猾。倘若你将衣服脱下,任我等搜过,我才会相信你。”

国师自知他们人多,而且早有安排,定要先下手为强。国师适才启动了大火系魔法,当下暗念一句咒语“毕斯脱斯”,右手一弹,五线指便向对方数人击去。那些水兵仓惶间不及闪避,前面的受了火线的攻击,衣服当即烧起,灼伤了皮肤,痛得直叫。而后面的,却早已灵活地跳入海水中。扑通,扑通,数声以后,连船夫也没有了。但是那丑陋者还在船上,刚才他只轻轻地一跃,便闪开了。

国师见其不可小觑,便再念一句“阿斯得拉”,一股火柱自指间蹿起,往对方扫去。火柱粗有两指许,长两米余,可以当棍棒或者刀剑使用。小船剧烈地摇晃着,国师不去理睬,只用火柱朝青年挥舞而去。上下左右都成一片红光,火星扑哧扑哧,将对方的军服烧焦了,一片黑一片灰的。

但青年只是施展腾挪术,犹如一只海鸟,在小舟上面翻飞飘摇。堪堪便躲过了五招。老国师在适才洗肠后,体力大为消耗。虽然经过这一刻,基本恢复,但毕竟无法如常。而今哪里愿意同对方磨下去。原本只是站在舱板上进退为步的,当即纵身而起,这样,火柱所扫的范围便更大数倍,已然将整艘小舟的下面都封住。

对方见再无法落脚,只得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便消失不见。此时,小船依旧循着惯性往前而去,但速度慢了很多。国师收了火柱,便要去操纵。

水中哗啦一声,那青年已经弹了出来,如一条鱼灵活。他立在船尾,离国师十米,浑身透湿,抹去脸上的水珠,便喝道:“我让你三分,你还得理不饶人?”

国师只得收步,重新使出火柱来。他冷冷道:“看你有什么能耐。”

船便在海中随波而转了。但因为风平浪静,还算较稳。那些入水的士兵都不曾爬回来。海风却比适才强烈许多,脸上可以感觉寒意。国师虽然穿着新的长袍,却依旧非常宽大,此时劈劈啪啪,摆动不停。而火柱在风中,更是呼呼作响,不时飞出几许火星。

那青年的手中扑地,握起了一根冰柱。冰柱长也在二米许,粗有四指,散发着股股寒气。他阴冷的目光闪着年轻人的傲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