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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晚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52

“搜魂”应该属于高级诅咒吧,那从后向前找,我想。虽然身体变得很……诡异,但是我还是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伤身体的举动,小心翼翼的用右手接住左腕的血,然后涂抹在那“嗜血”书上。

“瓦解”——听起来就很危险……不,应该是很厉害的样子。但当务之急是学会“搜魂”。略过。

“衰老”——心猛然跳了几下,虽然有兴趣,强压下欲望。再略过。

“同生”——这是什么?再看两句,果然,仍然没有注释。好奇怪,唇亡齿寒,或者说是相依为命?除了黯然神伤,竟然还有一点儿……浪漫的感觉。听起来像是一个救助性的魔法啊,为什么被列为诅咒呢?“同生”,那会“共死”么?实在忍不住了,就冲着这名字,也要记忆下来。

“狂暴”——这似乎是那些野蛮人的特技吧?怎么也变成了魔法?略过吧。

……

“搜魂”——终于找到了。它竟然只是被排在书的中间部分,难道它还算不上高级诅咒么?搜索记忆,感觉已经非常过分了啊。如果我的体内还有另一个灵魂的话,“搜魂”没准就能让我接触到它,我怀着一线希望。

是因为牙咬的伤口不够深么?我的动作已经熟练了,右手拇指用力划开左腕已经有些凝固的血痂……

我记忆下了“搜魂”。

真的要这样做么?那些低级的诅咒,多半是暂时性的;那些高级的,多半是永久性的,而且可怕的效果似乎是不可逆转。万一……

可是,我不甘心——糊里糊涂的活着,不如清清楚楚地死去!

但是,万一……温柔体贴的贝贝,娇憨可爱的莉莉,外钢内柔的罗丝,古零精怪的皮尔妮,单纯善良的朵儿,固执孤僻的“乌鸦”,神秘强大的老大爷,还有……贝尤蒂。

还有谁呢?我心里牵挂的人,似乎还差了几个人,可偏偏我居然想不起来。他们是谁?怎么什么能力都变强了,记性却变差了?我自嘲的想。然而慢慢的,我有些莫名的恐惧,我绞尽脑汁的回忆——可以想起来的,应该想的起来,必须想起来!不能忘,不能忘,……那些人对我很重要,我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不能忘!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面容,他们的习惯,他们的年龄,……我应该很熟悉的啊!

为什么?

看到桌上的纸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猛然间忘记是正常的,以前我不也是常常话到嘴边都忘了么?写下来,把我认识的人一个人一个人的写下来,肯定能行。

我,伍德,贝贝是我的女……等等,我应该先想亲人,是啊,我有父母,但父母已故。

贝贝,以及贝贝的父母。

莉莉,福克斯领主是她的父亲;

罗丝,她暗恋的人是费欧,她也是双亲离世,她目前唯一的亲人是耐特将军。

皮尔妮,凯门是她的父亲,希普是她的哥哥,费欧也有可能。

朵儿、“乌鸦”,贝尤蒂。

老大爷,孤身一人。他给予了我学习黑暗魔法的机会。

克拉迪基,是西平魔法学院的院长,也是宫廷黑暗魔法师。混蛋,为什么我记得这些?!

我所认识的,重要的人,应该就这么些了。还有人么?还有什么我应该想起来的,却忘记的人么?我心底有几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冥思苦索却仍然清晰不起来,我甚至记得我为之辗转反侧,可是就是无法更进一步。

为什么!

心烦意乱、六神无主的我,开始疑神疑鬼——难道那个灵魂已经侵蚀了我的灵魂么?是这莫名其妙的力量,引起这莫名其妙的“失忆”的么?或者是凯门对我施展诅咒的后遗症,“衰老”还是“搜魂”?我受了好几次伤,可能也有关系吧?……

不知多久,坐卧不安的我才镇定下来。事已至此,还能有更糟糕的结果么?我毅然念起了咒语……

“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我的眼泪让我的笑声断断续续,“晤——”心神激荡之下,我又吐血了,即使紧咬着牙关,血丝仍然从唇齿间溢出,落在我的掌心。我含着一口血仔细品味着——神啊,虽然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的存在,但是从现在起我信了,因为以后的我,要逆天抗命——将血咽回腹中,口腔中还是苦涩的滋味。

通过“搜魂”,我得到了太多的资讯,多的足以让我明白自己的命运。

我的身体里,果然有另一个灵魂,他的记忆里,关于魔法的智慧,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渊博来形容了——传说中才有的禁忌魔法,精妙的魔法技巧,大大小小的魔法阵,简洁的咒言术,繁杂的炼金术,玄奥的幻术,朴实的塑能术,甚至还有所谓“神术”的光明魔法……

除了魔法,几乎什么也没剩下,说几乎,是因为还有一些鲜明的、凌乱的烙印——

忘记了爱我的人,忘记了我爱的人,失去了喜悦,失去了荣耀,失去了幸福……所有美好的感觉,将统统被忘记。

只有悲伤、愤怒、嫉妒、仇恨……时间流逝,连痛苦的感觉都逐渐麻木了,也好,很快,就会忘记了。

翻阅着记录自己生平的传记,努力做回平凡的自己……徒劳无功。弱小并非那么难以仍受,难以忍受的是体味过强大后的弱小,仿佛从天堂到地狱那么遥远的落差,足以坚定任何追求力量的信念,无论什么代价。

过去永远的被抹去,成了一片彻底的空白,忘记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人,只记得现在,而到了明天,现在也就变成了昨天,也将被忘记。

熟悉我的人们,不管是多么深切的情感,爱也好,恨也罢,都让我无奈。对于我,爱和恨不过是两个似曾相识的字眼,因为我记不起过去,尽管他们在我心中留下过存在的痕迹。

寂寞,是唯一的残余的情感。多年的游历,让我了解到,孤独,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从模糊的印象中找到一点儿往事,都带来一阵狂喜,那是追寻自我的快感。但是不久,那些一点儿可怜的蛛丝马迹,也将被忘记。

这是我自负的代价。追求永恒生命,妄图逃避时间的束缚,结果不过是作茧自缚……我像一块石头,被时间的洪流磨去了尖锐的棱角,失去了自我的形状,最终沉淀在河床底,砂砾继续在我身上留下划痕,但我却无法被彻底磨灭……不愿死亡,才渴望永生,得到永生的承诺,却又期盼着死亡的希望……被时间遗弃的自我禁锢者。

山岭,江河,荒漠,密林,沼泽……我踏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目睹了无数的悲欢离合,却像个漠然观众,只能流离而无法融入世间。

那些远离尘世独居的巫妖,摒弃了具有生命式的存在方式,不与社会再有任何的瓜葛,或许就是因此。

我不想像他们一样,让时间的流逝抹掉我最后一点人类的痕迹。短暂的人类生活,真正精彩的只有几个瞬间,即使我不再记得它们,却仍然为此有着保留人类身份的渴望。我能坚持多久?

获选者,神的选民,最接近神的人,近乎神的力量,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却选择不了自己的道路。

一个人即使有逆天之力,也无法独自推动历史的前进。

……

疯狂的话语,让我的心也混乱起来。原来如此。

麦克斯*威尔,除了他,传奇中的传奇,还能有谁?在我体内有他的灵魂,我继承了他的力量——为什么?有关他的个人记忆仅只于此。我心中那模糊的人影,也是他的记忆中的吧。

在麦克斯*威尔的记忆里,神的存在是相当肯定的,但是却抱着极为轻蔑的态度,为什么?还有所谓的“获选者”、“神的选民”,是什么?

老大爷又是谁?

我也会失去记忆么?我不寒而栗。

我有一种乞丐突然发现了宝藏的感觉,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是掌握着旋乾转坤的力量,喜不自胜的满足感,冲淡了其他的感觉。在“搜魂”的时候,我拥有丰富的知识,可是只是匆匆浏览了一番,现在那扇智慧的门再度紧闭了,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那些财富呢?我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

我闭目凝神,再次对自己施放“搜魂”——“传送门”是个相当实用的魔法,学会了可就太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