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重返落日谷
作者:东旭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866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落日谷中的三座青坟,坟前的哀悼者们虽然服装各异,但是目光中都充满哀伤缅怀之情。

一名中年人类道士以低沉的音调正在告慰死者:“无量寿佛,三师弟、五师弟、仁灵圣掌门,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惊尘和空海已经领悟了‘灵帝’境界,灵帝传说终于实现了。今天,我们将在这里聚集天灵门、灵武门的旧部,组建圣灵大军,四神也已经回去整顿军队,准备与我们共享盛举,一起收复阎浮界、驱逐邪灵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们旗开得胜吧。”道士说完,随手将一杯素酒洒在坟上,酒水慢慢渗入坟中,宛如亡者饮酒同庆。

道士身后的哀悼者们一个接一个上前祭酒。一个圆脸武士在一座坟前猛地跪下,悔恨的泪水滴落在土壤杂草之中,悲伤的语调传递着苦痛心声:“师父,弟子惊尘来看您了,我以前因为任性让您死不瞑目,如今弟子知错了,您还能原谅我吗?”

“好了,惊尘,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救,只要你痛定思痛,不辜负五师弟的遗志,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安慰惊尘的正是刚才祭祀的道士,也就是惊尘的二师伯木灵帅,他回转身对空海说道:“空海,你也来拜拜你的岳父吧!”

空海点点头,也跪在土灵帅的坟前:“岳父大人,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芸的,我保证让她成为阎浮界最幸福的女人。还有,您不要怪罪芸没有来看您,她如今怀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我把她留在雪枫村让玄武前辈照看,等孩子出世以后,我们一定一起来祭拜您。”

听着空海的话,惊尘的心似乎再次被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入,他静静起身,抹去眼泪,一脸平静地说:“二师伯、四师伯、道灵圣前辈,我到谷口去迎接一下各路人马。”

木灵帅、火灵帅和道灵圣此时很能了解惊尘的心情,点头默许他离开,灵武诸将也紧随掌门而去。天灵三贤则对故意刺激惊尘的空海纷纷投去不满的目光,不过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空海低垂的脸上显现出的得意笑容。

※※※

风沙无情地打在闭目沉思的惊尘脸上,然而这刺肤的疼痛和惊尘心中的痛苦来比,又算得了什么?他身后的灵武诸将很想对这位感情上屡受挫折的掌门安慰几句,可是此刻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惊尘师兄,你看有人来了。”申灵将看到前方的动静,急忙以此转移惊尘的心情。

惊尘睁开双眼,只见风沙中,十数个身影正匆匆向这里走来。他眉头微皱,感到似乎有点不对劲,因为这次前来会合的队伍中,每支分队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为什么这队人只有十几个而已?

人影渐渐清晰起来,为首的一个人类武士,正是当年戌灵将部下中的灵尉长晨曦,也是这次来落日谷会合的云梦城分队队长。奇怪的是他身上伤痕累累,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他身后同样遍体鳞伤的武士们也都是灵武门的旧部。

“掌门,属下对不起你啊?”晨曦放声大哭,让惊尘不知所谓,戌灵将急忙上前扶起晨曦,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掌门面前有话慢慢说,你的队伍呢?怎么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晨曦一脸悲愤,面对惊尘声泪俱下:“属下本来与清水镇分队、黑山乡分队的兄弟们约好在卧虎岗会合,共同来拜见掌门。没想到灵魔奎木狼率领精锐在卧虎岗设下埋伏,我们措手不及,三队四千多弟兄全军覆没啊!属下没脸再见掌门,来世再追随掌门左右吧!”话音未落,晨曦拔出佩剑便要自刎,他身边的戌灵将正要出手阻止,一只大手已经闪电般地向晨曦的佩剑抓去,惊尘的声音亦同时响起:“别做傻事!”

就在惊尘快要抓住晨曦佩剑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晨曦的佩剑闪出一道火焰,火焰直扑惊尘要害。晨曦带来的那些灵武门旧部也几乎同时拔出武器,分别向惊尘和灵武诸将攻去。

“你们疯了吗?”戌灵将大喊起来,手脚却丝毫不乱,这种程度的偷袭,对于接受过玄武特训的诸将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众灵将只各自用了一招,就将偷袭者的兵器全部击成碎片。

最倒霉的还是袭击惊尘的晨曦等人,他们的武器明明是向惊尘攻去,可是只见一道五色环绕的黑光一闪,他们自己就带着本应对惊尘造成的伤口倒了下去。灵武诸将的反击也是迅速有效,瞬间便将这些袭击者全部生擒。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霸灵军易容的吗?”子灵将一边问着,一边随手去扯晨曦的脸皮,直到晨曦疼得大叫起来,他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不像是假的,是本人!”

惊尘用凌厉的目光瞪视着晨曦,缓缓说:“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晨曦喘息着回答:“掌门,属下无话可说,可是属下如果不这么做,邪灵军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贪生怕死的东西,我宰了你!”戌灵将正要动手,却被惊尘拦住。惊尘冷冷地看着晨曦,问:“其它的分队怎么样了?”

“正如他所说,已经全军覆没了!”回答的声音不是出自晨曦,而是来自旁边的山崖之上。惊尘等人抬首望去,两边山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霸灵军战士,甚至连前方不远处也突然出现了大批敌人,总数少说也有万人之众,而为首的正是奎木狼。

这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恶梦,因为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强如惊尘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呢?但是惊尘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混沌灵法“瞬间转移术”。

“惊尘!我们被包围了!”随着赤灵贤者的喊声,原来留守在谷中的空海、木灵帅等人全部匆匆跑来,在他们身后是缓缓逼近的敌军,黑压压的一片席卷着山谷。当被追杀者看清惊尘的处境时,他们这才明白敌人为什么会把他们逼往这里。众人聚拢在一起,四面戒备,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惊尘,你们灵武门的软骨头早已经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们,你们要聚集的几千弟子已经全部被我们歼灭。就算你是真的灵帝,光剩你们几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如今我带来了三万霸灵军精锐,就是要将你们这些五行余孽斩草除根,为我们死去的同僚报仇雪恨。惊尘,血债还要血来还,你受死吧!”

随着奎木狼一声令下,数万混沌弹流星般飞袭而来,其威力即使毁灭一个城市都绰绰有余。

惊尘不慌不忙,双手一扬,一道由化合能量凝聚而成的防护罩瞬间将众人牢牢护住,将飞来的混沌弹尽数挡住。最可怜的是晨曦等人,由于霸灵军战士的混沌弹准头不一,他们被数百颗偏离目标的混沌弹炸得粉身碎骨。

“空海,擒贼先擒王,你有把握突袭奎木狼吗?”

空海看了一眼惊尘,冷笑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看我的!”空海纵身一跃,居然破罩而出,直扑山崖上的奎木狼。

奎木狼对这种突袭似乎毫不在意,他轻轻松松地一招手,在数十个灰色能量的爆炸中,十几只邪灵狼顺山崖而下,冲向空海。

空海依然保持着自己那分冷笑,右手一挥,五行剑已出现在手上,长剑所至,邪灵遁灭。看着那柄奇异的能量剑,看着自己的邪灵狼一个个消失,奎木狼脸色大变,他此刻想到了那来自远古的传说——灵帝传说。

“莫非他才是灵帝?”奎木狼此时匆忙纵身后跃,因为空海未上山崖已一剑挥出,由于奎木狼见机早,几个倒霉的灵妖长成了他的替死鬼。

看到主帅受到袭击,霸灵军的进攻略有停滞,正是这一点点停滞,被包围的武士瞬间化为数路,向不同方向的敌人冲去,不等霸灵战士做出反应,五行传人们已经冲入敌群。

等到奎木狼定下心神,自己的大军已经乱作一团,最让他气恼的是,每一个灵魔都是畏敌如虎,纷纷往队伍后方躲去。看到部队统领如此贪生怕死,灵妖灵鬼们士气大挫,纷纷效法,这十几名五行灵法的高手竟然与三万大军一时相持不下。

奎木狼正要身先士卒,迎敌而上,却发现冲入自己主营的敌人已经不止是空海一人,还有一个就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惊尘。

一柄光彩夺目的五行剑,一团充满着各色光芒的黑色能量,已经将奎木狼的数千亲兵冲击得连连后退。在这些亲兵眼中,面前的两大高手绝对不是人类,他们是凶恶的魔鬼、是无敌的战神、是宣判世界末日的毁灭者,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任何攻击对他们都毫无用处?与之相反,他们所到之处,抵御者的生命就立刻变得毫无意义,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而逝。

奎木狼正要招集所有兵力,集中消灭这两个煞星。山崖下的部队突然惊叫起来,恐惧的喊声犹如一种传染病,迅速在所有的霸灵军中传播。他俯首望去,只见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队部队,直扑山谷。他们操控着各色能量,施展着各种灵法,无数光线中奔出无数灵战士,呐喊着向霸灵军和那匆忙间召唤出的邪灵兽杀去。

奎木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支神秘的军队,这时他身边不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相信,由于叛徒的出卖,你消灭了我们圣灵军的三个分队。可惜即使是晨曦也不知道,今天在这里聚集的不止一个大分队、两个小分队而已,而是一共十五个分队,除去被你消灭的几千战士,尚有两万多人,现在时间刚刚好,他们及时来会合了。现在,正如你所言,血债还要血来还,你受死吧!”

奎木狼心知不妙,急忙闪身躲避,恰好躲开一股黑色能量的攻击。他转首四顾,只见那几千名亲兵除了死者与逃兵,其余人大部分都在与冲上来的一千多名五行传人战斗,还有十几人正在与空海纠缠,拼命保卫着主帅,至于阻挡惊尘的卫士,他们早已全部倒下。

奎木狼自知大势已去,咬牙切齿,喘着粗气说:“惊尘,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报毕月乌的仇,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要把你带下地狱!”

奎木狼再次召唤出他那头巨大的三首蛇尾犬,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这只邪灵兽的速度与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只可惜它的对手是第一灵帝惊尘。

惊尘单手一点,一道内蕴五彩的黑光霎那间不仅穿透了三首蛇尾犬的身体,也随即穿透了奎木狼的身体。

巨大的疼痛顺着神经线侵入大脑,但是对于奎木狼来说,不甘心的悔恨与对这种强大能量的恐惧早已经压制了肉体上的痛苦,血浆从嘴边不断喷出,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嘴里喃喃地说:“我,我一定要,要为毕月乌报仇,报仇……。”

惊尘似乎被他的执着所感动,丝毫没有立刻置对方于死地的意思,他镇静地告诉奎木狼:“在你临死前,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件事我也告诉过参水猿:毕月乌不是我杀的,星日马也不是我杀的。不过在我离开思过堂时,我的同伴清楚地看到是霸灵帝杀了毕月乌。”

奎木狼愣住了,他奇迹般地猛然跃起,带着一身重伤向惊尘狠狠扑去,嘴里还凶狠地大喊着:“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忽然,一道五彩光从奎木狼眼中掠过,他感到脖颈一阵凉爽,头颅轻飘飘的飞起,此时的他完全不想去理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反复念叨着三个字:“不、可、能!”

鲜血喷洒了惊尘一脸一身,血腥的味道让惊尘再次愕然,他看着那远远飞去的头颅,看着那倒下的无头尸体,他又一次领略到战争的残酷和恐怖。

空海手持五行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冷笑着说:“跟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讲什么道理?腐儒,你该好好清醒一下了,身为灵武门掌门、未来圣灵军的首领,这种无聊的慈悲,真的不适合你。”

空海紧握五行剑再次杀向溃逃的敌群,惊尘则呆立原地缓缓闭上双眼,一个问题在他的心中反复询问:“如果这条路确实不适合我,那么真正适合我的道路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