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城北门，全城军民正在为五个人送行，不，确切的说，是为其中四人送行。另外一人，没有人打算送他，也没有人打算留他，因为他就是混沌界灵魔参水猿。

虽然是第二次被敌人释放，但是参水猿此刻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复杂并不是来自霸灵军人的屈辱，而是因为昨夜惊尘与他的对话，至于对话的内容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参水猿突然扭转身，面对惊尘，郑重其事地问道：“惊尘，我再问你一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惊尘以同样郑重的态度回答他：“我也再一次问你：你认为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参水猿点点头：“我信你，惊尘。但是，有几句话希望你记住。“

“请说。”

“在混沌界，大部分人民都向往和平与自由，喜欢战争与鲜血的疯子毕竟是少数。如果有一天你能够一统两界，希望你平等对待两界百姓。”话一说完，参水猿不等惊尘回答，便大步流星地走去。

经过昨夜的谈话，参水猿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不祥之兆缠绕在惊尘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劝阻参水猿回到霸灵军，可是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就这样，在遗憾与疑惑的目光中，参水猿消失在前往中原的路上。

“好了，别管他了，混沌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走吧。”赤灵贤者始终难忘师门灭门之仇，对任何一个灵魔都没有好感。

“阿弥陀佛，红莲护法，还望紧记，佛门广大，无不可度之人，一路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听到妙昙禅师的谆谆教导，赤灵贤者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方丈放心吧，我会尽量手下留情的。”

“我说方丈啊，我看你还是祈祷那些霸灵军手下留情吧，他不被别人度了就不错了。”天籁的话立刻引起不少人赞同，当然更多的人在偷笑。

“天籁你什么意思？出门大吉，不要说不吉利的话。”赤灵贤者闻言正要发作，忽然看到梵天神情凝重地走了过来。

一双温暖粗大的手紧紧握住了赤灵贤者的手，一个低沉而诚挚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红莲，一路一定要小心，保护好圣女，更要照顾好自己。”

赤灵贤者突然感到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流了下来，不过之所以没有流下来，是因为梵天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圣女、菩提城就交给我们天龙八部吧，你尽管放心。”

“是啊，我们一定会永远怀念你的。”

“红莲，你永远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绝对不会忘记。”

“你放心走吧。”

“你的仇我们会报的！”

………………

不仅天龙八部如此表态，就连与赤灵贤者比较熟的普通军民也是一副含泪送烈士的样子，妙音甚至唱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赤灵贤者不知道他们究竟是送人还是送葬。

赤灵贤者正要张口反驳，一只玉手已经将他拉了过去，接着朱雀用悦耳动听的声音喊道：“好了，方丈、八部护法、诸位战士、诸位乡亲父老，我们就此别过，等我办完了事情，我们会立刻返回菩提，与大家共享义举，你们就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

送行军民立刻欢呼起来，纷纷祝福朱雀“一路平安，早日归来”，与刚才对待赤灵贤者形成鲜明对比，赤灵贤者还要说什么，却被缓缓远去的朱雀越拉越远……。

※※※

经过半个月的急速行进，白虎一行已经进入了被称为“死亡地带”的清风郡地界。这里自从变成空城以后，霸灵军曾多次派人来侦察、征讨，可是只要进入这个地带，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好像全部人间蒸发一样。此后，霸灵军再也不敢接近此郡方圆百里之内，也正因为如此，这条路就成为北上东行最适合的途径。

“穿越过这片森林，前方就是清风郡了。”惊尘指点说。

“太好了，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把好好一座城变成了鬼城。”赤灵贤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忽然，赤灵贤者看到白虎和朱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向不拘小节的他，一边伸手到朱雀脑门上，去试探她的体温，一边打趣说：“怎么了，你们不会是被吓着……啊，朱雀你干吗捉弄我？”原来是朱雀忽然引发了自己的护体火劲，对无礼的赤灵贤者略施薄惩。

“怎么我也比你长一千多岁，不要这么没规矩。”朱雀佯装发怒的娇嗔表情加上那十八岁少女的外形，哪里有丝毫千岁老太婆的样子？转瞬间，她的眼中又现出与外形不相称的深沉目光，“白虎，你是不是在想，这，或许和他有关。”

白虎点点头，忽然他大喊一声：“快跳！”

虎啸一出，几人立刻高高跃起，数百支“混沌箭”几乎是擦着他们的鞋底飞过。当他们重新落到地面上时，他们清楚地看到数百名精灵军和数百名妖狐军在三个小妖狐的率领下飞奔而来。

“哼，我最近正闷得发慌，看我打发他们！”赤灵贤者说着就要上前厮杀。

惊尘急忙制止他：“这些人是心月狐的部下，非常狡猾，不要轻易和他们动手，我们先进清风城再说。”

白虎知道惊尘是为了心月狐私放辰灵将等人的事情，不想为难心月狐的部下，所以立刻表示赞同。朱雀则不愿作无谓之争，随即点头投了赞成票。赤灵贤者不得已，只能暂时压住自己的好战之心，跟着另外三个人跑向前方的郡城。

看到他们的前进方向，追兵犹豫了一下，暂时停止了追击。丽梦胆怯地问年龄最大的舞霓：“霓姐姐，听说前面是一个鬼城，好可怕的，我们追是不追？”

不等舞霓答话，菱花不屑一顾地说：“什么鬼城？肯定是那些五行灵法传人玩的戏法，如果你们害怕就留下，我去追！”话一说完，菱花和几百个不信鬼神的精灵、妖狐迅速追杀过去。

舞霓、丽梦与菱花情同姐妹，怎么能眼看她深入险境而不顾，只得率领其余人紧随其后。

※※※

在不断从身边飞过的混沌箭的“陪伴”下，白虎一行终于冲入城中，惊尘与赤灵贤者急忙将已经破损的城门紧紧关闭上。几支呼啸而来的“混沌箭”居然无法穿透这破旧的木门，“咚”的一声撞击到门上，随之云消烟散，可是惊尘等人却丝毫没有发觉这个不正常的问题。

不时掠过的旋风，刮起了遍地的浮土落叶，足见此处已经荒芜许久。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空无一人的房舍门窗上，处处贴满了道士的黄符，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让这座空城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忽然从城门处传来一声巨响，白虎他们知道这是敌人开始攻城了，白虎一使眼色，几个人分成三路四散避开，打算给这些不知死活的精灵、妖狐来个伏击战。

惊尘刚刚纵身进入一间破屋，忽然“砰”的一声，屋门自动关闭起来。惊尘心中一惊，急忙拼命要打开这座普通的屋门，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道破门却是纹丝不动。

惊尘情急之下，双手从地上运起几个棕黄色的能量球，正要破门而出。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无量寿佛，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惊尘，你又何必这么看不开？”

惊尘记得自己进屋时明明屋中空无一人一物，那么这声音又究竟是从哪里传出？他急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形一动向声音来源处击去，可是当他看清这个声音的主人时，立刻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你？”在这一瞬间，惊尘终于知道了清风郡这座空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