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如昼

昼如永夜

即使斗转星移

依然能看见你的身影

在看似遥远的彼方

将我守护

“混帐，谁允许他私自出远门的？”

眼前这座镶满琉璃，金碧辉煌得如同宫殿一般的华丽建筑中，传来一声低沉而充满愤怒的呵斥，声音贯彻云霄，让整座建筑都为之震颤起来。

“这……这是大王子……您自己允许的呀……”

“混帐，我何时允许过？”

大殿之内，拓耶特布罗王子那令人畏惧的杀人目光，直盯在跪于他面前的仆人脸上，让那无辜的仆人体会着临死前的恐惧，全身哆嗦个不停。

自从今天中午回到这座别院，拓耶特布罗就一直没有看到拓耶格雷的人。仆人们没有一个向他报告他的去向，直到他自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才抓来这个仆人，从他口中问出拓耶格雷背着他私自离开长安的事。

拓耶特布罗简直气到不行，他不过才离开了几天而已，格雷就敢违抗他的命令。而最可恨的是，这仆人竟说是他允许格雷这么做的。他几时允许过？他明明记得他出门前交代过格雷，不要离开长安城，难道他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王……王子殿下，这事不能怪我们呀，是……是三王子殿下不让我们说的。”

跪在地上的仆人战战兢兢地企图为自己开脱责任。

“废话。”

拓耶特布罗那冷峻的脸部线条因愤怒而走形，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震荡回响，听这种无聊的解释不是他的习惯。

他狠狠一脚将那仆人踹翻到一边，向下斜睨的一双冰眸，视线紧跟倒在地上翻滚的身影，冷冷地丢下一句让那仆人可以当作是恩赐般的话。

“滚，去给我把多摩卫叫来！”

仆人听到这句话如同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挣扎出门。他一只手捂着刚刚被踢到的肩膀，那里已经结冰。

待仆人离去，拓耶特布罗从大殿后门缓步移至庭院中。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到底有多久没有呼吸过秋天干燥的空气了呢？他已不再记得。

“王子殿下，你找我？”

多摩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拓耶特布罗的身后，即使是对他的主人说话，他也依然是面无表情，声不带色。

“你去给我把拓耶格雷找回来。”

拓耶特布罗并没有转身，他只下了命令。

“三王子他……”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找到他的对不对？”

拓耶特布罗没有给多摩卫说话的机会，他再次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

多摩卫稍稍低头行过礼，便消失在一阵风中。

庭院又恢复寂静，拓耶特布罗那琥珀色的长发和黑色长袍，被这突然上旋的风扬起，向一侧飞舞着，衬显著他的背影万般孤寂。

而此时，在另一处的屋檐下，斜倚在软榻上的拓耶格雷不禁身体抽动，打了个寒颤。

想必大哥现在已经回到长安的别院，正因找不到他而大发雷霆吧。

拓耶格雷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他仿佛在杯中看见大哥的脸部轮廓。那张不苟言笑的严肃冷面，突然间被他晃出的杯中波纹给打破，扭曲着。他得意的笑荡漾开来，颇以此为乐。

这次背着大哥出门，他只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想先一步拿到圣石。自从他知道圣石的作用之后，他就无法抑制长久以来滋生在心中的渴望，那个他无缘碰触的梦，那个每每思及，便会让他坠入深渊的梦。

其二，他也想顺便享受一番人间风景。书中那种悲春伤秋的情怀，他是怎样也体会不出的。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个一年四季春暖花开，从来不知雨、雪为何物的所谓世外桃源。即便是花，也是那久开不败的一片永恒姿态。倒不如昨天那一场大雨，着实让他兴奋了一阵，直至现在仍意犹未尽。

拓耶格雷迷人的笑容挂在脸上，让他身旁随侍的两名女子看到痴迷心醉。她们倾慕的目光，一刻也不愿放过这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早已芳心暗许。

拓耶格雷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不经意的笑容又勾走了两个女子的魂。这两个他新认识的女子，昨日刚见到他时就对他死缠不放，说什么也要伺候他。伺候就伺候呗，反正他也闷得慌，随行的都是男人，怪没劲。

他瞟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我的笑容是毒药，小心看多了会上瘾。”

两个女子这才稍有害羞地颔首。

是呀，他的笑容是毒药，他曾经对这独门毒药的药效深信不疑，可是现在，偏偏有人具有抗体。那个叫唯希的女孩子，想到她，他的笑容比刚才更甚，他想见她。

“杰。”他唤了一声。

“在。”一个身着玄色异装的年轻男子，应声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子殿下，有何吩咐。”来人单跪行礼，毕恭毕敬。

“罗什克纱儿可有什么消息？”拓耶格雷注视着叫杰的人问道。

“没有详细的消息传来，只知道他们好像受到妖怪的袭击。”

“妖怪？”

拓耶格雷不解地皱皱眉，斟酌着这个词，真是闻所未闻，难道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存在？他似乎只在年代久远的古籍里看到过这个辞汇。

“好了，你下去吧。”

“是，殿下。”

杰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外。

这大半天下来，李白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醒了几次，但很快又沉睡过去。直到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胸口，这才让他惊醒过来。

微微睁开双眼，有个模糊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动，很熟悉。是小五，他终于看清。

小五正解开他衣襟，手在他上身一阵乱摸，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五，你在干什么？”他以仍带着睡意的声音问。

小五忽见他醒来，显然吃了一惊。

“白……白少爷。”

他把手缩了回来，有些支吾。

“我没干什么，只是在……检查少爷身上的伤。

“既然少爷醒了，我……我去叫唯希姑娘和师父来。”

说着，小五赶紧转身走出这间屋子，边走边纳闷着─他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呀？翻了一遍随身行李，又去翻少爷的衣服。现在却想不起自己的行为动机，脑子里好像被填了糨糊一样。

当李白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染上一缕一缕的粉紫色红霞，看样子时近傍晚。

他赶紧从床上坐起身，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

活动一下关节，现在他轻松很多，只是背部还隐隐作痛。环顾四周，这间陌生的屋子，不像是客栈。

他突然想起刚才小五好像来过，于是立刻跳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下午的时间，唯希都是抱着吉鬼，坐在客厅里与崖虚聊天消耗的。崖虚一直喋喋不休，跟唯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唯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他们一直聊着李白儿时的趣事，开心得不得了。

“总之呢，那小子以前就是个讨厌鬼，我跟他说什么，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把人气死，才不甘休。”

崖虚像个孩子似的，皱着一张不甘心的脸，兴致高昂地数落着爱徒的不是，完全将唯希当成百年难得一见的口水马桶，不吐不快。

“啊哈哈……”

唯希两眼微醉地傻笑，面色通红，有些晃晃悠悠，这都怪崖虚撺掇她喝酒所致。而她不胜酒力，一小杯没喝完就醉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想了一百种方法，跟他搭讪了近一个月，他才冷眼看我，并对我说了让我毕生难忘的第一句话，知道他说什么吗？啊哈哈……”

崖虚显然在酒力的作用下有点兴奋过头，说话难免夸大其词。

“是……是什么？”

唯希将头探至崖虚面前，半阖着眼皮问。

“他像这样看着我，”崖虚跳上椅子，面向唯希，摆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然后冷冷稳稳地说了一句，‘没见过你这么拙劣的人口贩子’，哇啊哈哈……这个死小孩……”

说着，他自己先捶胸顿足，笑做一团，并接着继续表演道，“我当时气得跳脚。我说，我要是人口贩子，你早就不知被我卖到哪里去了，死小鬼。结果那死小孩不耐烦地又给了我一句，‘跟你开玩笑的，这么认真干嘛，老头’。”

“哇哈哈……我竟然被个小鬼给耍了。”

崖虚笑岔气地猛拍大腿，却发现唯希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干巴巴地停下来，眨了眨眼睛，委屈地问道，“怎么？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唯希双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打量了他半天，才口齿不清地说道，“老爷爷，你长得还蛮帅的啊，不是很像人口贩子嘛。”然后呆呆地对他笑。

崖虚一听这话，自然是心情舒畅，抚着胡须道，“诶，对嘛，我就是长得蛮帅的，小丫头，还是你有眼光，哈哈，想我年轻时……”

他正得意着，却又忽觉不对，转而瞪眼大叫起来，“什……什么叫不是很像，就……就是说，还是有点像喽？”

崖虚再次被气得舌头打结，像个孩子似地指着傻笑的唯希大嚷，“你果然跟那个死小鬼是一伙的……啊……咳咳……”还没抱怨完，就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颈椎生凉，不禁要伪装咳嗽。

“师父，你在说我什么坏话？谁跟我是一伙的？”

李白从后厢房来到前厅，大老远就听见师父在数落他。他掀开帘子，看见这一老一少笑得七横八竖，乱七八糟的样子，还喝着酒，不禁皱了下眉头。

崖虚停止咳嗽，跌坐回椅子上。

“你醒了，睡得还好吧？”他问。

李白没有回答。“这是哪？”他问道。他只记得昨天在树林里与妖物战斗后，因疲累而睡了过去。

“还不是在村子里，昨天我们大家都受了伤，我看这里都已经没人住了，就随便挑了一家房子大的借住喽，还找到这么多好酒，哦呵呵……”一说到酒，崖虚便两眼熠熠生辉，直放出万丈光芒，仿佛那是他的恋人一般。

“喝着偷来的酒，你得意个什么劲呀？”李白沉下一双眼，看着正对酒瓶放电的崖虚小声嘲讽。

崖虚却不以为然，他突然转身面对李白，一副自豪无比的样子，“啪”地重拍了一下他的背，说道，“不过，你小子还真行啊，居然一个人就将那妖怪对付了，不愧是师父的好徒弟。”

“哎呀啊─你小心点，很痛诶，师父。”

李白被他一巴掌拍的跳到老远，痛得直叫。

“哟，不小心碰到你了呀，哈……”崖虚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起来。他完全忘了他背上有伤的事情了。

李白怒视着崖虚。拆筋动骨的疼痛哪有那么快就能恢复，怎禁得起师父这“不小心”一“碰”？他竟还说得如此轻松。本想抱怨两句，又见唯希指着自己，傻呼呼地笑着，不停叫他“死小孩，死小孩……”一时更加来气。

“师─父，你到底给她喝了多少？”

他狠狠地瞪了崖虚一眼。

他这师父果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教唆女孩儿喝这么多酒？还醉成这个样子？桌子上十几个酒瓶倒着，想必唯希一定被灌了不少。

崖虚被这爱徒责备的凌厉眼神，瞪得立时一片乌云笼上头顶，身体不由得一缩，两只脚都上了凳子。

“啊，没多少呀，你看，就她手上那一小杯，喝了一下午了。”崖虚指着唯希手里的酒杯解释。

李白却依旧用杀死人的目光瞪着他，完全不相信。

“是真的，你别看这一桌子酒瓶，都是我喝的。我哪知道她滴酒不能沾呀，哈哈。”

说着，崖虚自腰间取下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赶紧塞进唯希嘴里。

他这个师父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老被徒弟瞪来瞪去，超没地位。

“马上酒就醒了，马上。”他在自己徒儿的怒视下打哈哈。

“师父，有没有看见小五？”李白这才问出他的正题。

“没有呀。”崖虚摇摇头，“一个大活人长着腿，我哪知道他会去哪。”

“刚才小五的举止有些怪异。”李白正肃神色，觉得事有蹊跷。他想起小五的手触摸到自己身体时，那不是小五的动作。

他转身出门，在门口正撞见克纱儿进来。

“对了，刚才小五说，他在外面等你。”克纱儿经过李白身边的时候，以她那娇美的声音道。

李白斜睨了一眼她的侧影，迳自走了出去。

唯希吃过药后，立刻一股清凉之气从胃中向上攀升，直冲头顶，然后又散布全身，只一会功夫，身体里那团浑浊的酒气就被驱逐化解。

“克纱，你回来了。”

清醒之后，她第一个看见正向她走来的克纱儿，于是笑咪咪地与她寒暄，并同时看见李白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莫名其妙的一阵脸红，唯希突然想起昨天他吻了她，心又怦怦地叫唤起来。

“咦？他起来了吗？他要去哪？”她盯着门外的方向，不自觉地问道。

“应该是去找小五的吧。”克纱儿笑答。

“我也去看看。”

唯希离开座位，脚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迈开。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吸住了一般，为什么一看到他的背影，她就有不自觉想要跟上去的冲动呢？

吉鬼唧唧咕咕地跟在唯希身后，也一同往门外跑去。

克纱儿眯起她那双迷人的美目，目光一直跟随着融入夕阳余辉的两个身影，脑海中，一个疑问正在打结。

据她这两天的观察，圣兽一直跟随在唯希左右，几乎寸步不离。那个小东西不是应该被圣石吸引的吗？难道……圣石不在李白身上，而在唯希那里？

怎么可能？她搭下她那长长的美睫，步入内屋。

李白在街道上转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小五的人，正准备回去，转身之际，忽瞥见远远的，一人影从屋顶上跃过。

“小五。”

他唤了一声，小五却并没有停下，于是他快速跟上去。跟了一段，眼看前面快要出村子，再往前就到山脚下了。小五却在这个时候一闪身，不知拐进了哪个巷中。

李白停了下来，满腹疑问。

小五的行为十分反常，正犹豫是否应该去找他，轻微的脚步声此时于他身后传来。他猛然回头。

只见一个深埋着头的人影，沉默而缓稳地从一座屋后走了出来，立于路面中央。他那背光的身体如同剪影般，被夕阳余辉和粉色晚霞一同衬照着，在身前的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一股压抑之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莫名的信息闪动穿涌于其间。

而此人，正是小五。

“小五？”

李白唤了一声小五，向他走过去，走了几步，又困惑地停了下来。

他看见小五缓缓抬起头，慢慢上移的刘海阴影下显现出的那双眼，不是平时那满布着温和微笑的小五的眼。这双眼，目光犀利，充满挑衅。

“小五，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他疑惑地问道。

“是有事。”

小五弯起嘴角，冷冷地对他微笑，直让李白心头一震，一时间更觉怪异，同时，右手腕上，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

李白举起右手，拨开袖沿，那手腕的皮肤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嵌了一颗黑色种子，还来不及惊讶，思绪突然乱了起来，有什么要强占他的意识。

他紧闭双目，轻易地就将企图侵占他思想的奇怪意识驱逐了出去，手腕上的刺痛感也随之消失了。

他睁开眼，发现那黑色的种子已经脱离了他的皮肤，再抬头看去，小五正以一副惊异莫名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

“怎……怎么会这样？”迟迟，小五才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李白更加被弄糊涂了。

“小五，刚刚是你吗？”他忽然严肃神色，问道。

小五抬眼，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李白，没有回答。

“刚刚令我意识混乱的人是你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东西？小五，你今天是怎么了？”李白停在小五面前，将疑问一古脑地质问出来。

小五愣了半晌，突然冷冷地哼笑道，“你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吗？少爷，你不是一样对我保有秘密。”

“什么？”李白心一震。

这怎么可能是小五会说出的话？秘密？他何尝对他保有秘密？唯一不曾告诉他的……难道他在说蛟骨？而小五的话立刻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跟少爷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蛟骨为何物。”小五依然挂着不属于他的笑容，又道，“是好朋友的话，没有道理不能让我见识一下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吧？”

他的话充满挑衅，让李白感觉有些窒息。他审视着眼前的小五。

这个人真的是小五吗？他的问题一直围绕着蛟骨转，是何用意？小五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突然间不敢确认眼前这个人的身分。

“你真的是小五吗？”他突然问出让自己吃惊的话。

“哈哈哈哈……”小五被他这一问，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如假包换。”他说道，那表情让人难以理解。

“不，你不是小五。”李白的神情突然间冷却了下来。这个人不是小五，绝对不是。

“既然你不是小五，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废话了。”他冷冷轻笑一声，说着就迳自走人。

经过小五身边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的侧影，他仍呆立原地。但下一刻，只听“噌”的一声，铁器的磨擦声尖锐刺耳地划破霞空，冰凉的剑身，从李白身后架上了他的脖子。他停住脚步。

“这就走了？我还想瞻仰一下你最重要的东西呢？”小五手中握剑，对着李白的背影说道。

“抱歉，我尚未觉得有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能如你所愿。”

李白说着，突然侧身避开小五的剑，同时蹲身，一条腿向小五的下盘扫去。小五向后腾空跃起，及时闪开，然后单腿跪地，稳落于十步之外。当他将脸侧看向李白这边的时候，李白竟以为，自己在他的神态中捕捉到一丝妩媚，不禁惊愣。

“你们……在干什么？”

唯希迟疑的声音不经意地闯入了两人的空间。

李白和小五一同望向声音来源，看见唯希正从房屋的阴影下走出来。

她完全看见了刚才他二人的一番对峙，此刻正以惊异的目光，在李白和小五身上来回扫荡着。

小五面露诡异笑容，眨眼之间冲上前去，将唯希挟持着，跃上屋顶，向山那边跑去，在空中还不忘回头，抛给李白一个“吃定你”的眼神。

“哇啊……小五你干什么？”

唯希惊慌大叫。

空中的起落又令她一阵恶心，头立刻开始泛晕。看样子，以后晕着晕着就会习惯了。星爷，你真伟大，竟发明出这么哲学的台词。唯希在心中苦苦感叹。

“小五，你要把唯希带去哪里？”李白紧跟在后。此刻，他虽不认为这个人是小五，但又不能不叫他小五。

小五跑得飞快，李白在后面全力追赶，但速度只会加剧他后背的疼痛，再加上出门前被师父那“不小心”一“碰”，他的伤势要想痊愈便更难了。

林间的枝叶被他们的脚步踏得哢吱乱响，那响声一直向山顶的方向延续着，伴随着风的浅唱低吟。

将近傍晚的树林里，光线已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少许枝叶间，能透出外面天空中夕阳的余晖。但这已经足够将林间飘浮着的薄雾，染上一层灰濛濛的橙色，如同一位娴雅贵妇晚装上的轻纱。

小五和李白的身影划破这原本静谧的橙雾，身体带出的风，将他们周围的雾气向两边旋开。当小五从树影中跃入前方的亮光时，路似乎到了尽头，一条山涧横在他和唯希的面前。

从崖上俯视下去，这山涧颇深，下面是湍急的水流，而从此处到对面的山崖，起码也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小五一脚踏在从崖侧向外生长而出的树干上，身体前倾，向下俯视。唯希被他夹在胳膊下，半个身体已经露在崖外了。

她睁着一双惊惧无比的眼大叫，“小五，你在干什么？很危险的，快放我下来。”

唯希的身体紧绷，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死死地抓住小五环住他的胳膊，脑袋早已晕的不得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要是小五一不小心松手，她岂不是要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从此就在历史上被除名了？

可是小五似乎并没有听见唯希的叫喊，他只注意到李白的脚步声已经穿出树林。

“哇啊……小五你干什么？”

唯希惊恐的叫喊声，在她的屁股落在树干上时停定，因为她已经完全不敢再说话，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她死命抱住树干的双手上。

小五竟然将她丢上这棵歪长着、探出悬崖的该死的树上？而承担着她所有重量的这枝树干，不，应该说是树枝，还在微微摇晃着，直将唯希吓出一身冷汗，整个趴在了上面。

神啊，小五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事情？这是那个温柔的小五吗？难不成他脑子出了毛病？她还不想死，小五要是中邪了，就请保佑他快点恢复吧，这分明是要她的命呀。

唯希在心里又祈祷、又呐喊，但没人能听见，她就差没有掉出些不争气的眼泪来。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见李白的身影从林中的薄雾中显现，想叫却叫不出。脑子里尽浮现出自己一张口，这树枝就啪地一声，在她眼前断掉的情景，吓得她的心肌不禁猛烈抽缩。

“怕高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上面，想让自己安全就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可是会掉下去哦。”

小五看着被吓得软趴在树枝上，完全不敢动的唯希冷笑道。

唯希憋涨着脸，看到他的表情，吃了一惊。

小五被克纱传染了吗？怎么说话竟带着妩媚之气？

此时，李白从雾中穿出，前边是一小片空地，小五就立在前方山涧的边缘，映着霞晖的剑被他举着，而唯希则趴在他身后那棵向外斜出的树上，时刻都有危险。

他紧捂了一下胸口，眉头紧蹙，刚才剧烈的奔跑牵动了他背部的伤痛，此刻又传到胸口来了。

“你到底是谁？不要再告诉我你是小五。”

李白向小五走去，眉眼低沉着，连声音也低沉着。

“站住！”小五突然喝道：“再靠近的话，我的剑若是不小心砍了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脸上带着危险的笑，语气冷静而充满威胁。

李白只得停住脚步。小五要威胁他吗？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见李白不再上前，小五放低手中的剑，依然冷笑着说道，“你问我是谁，其实对于我来说，你的身分更可疑。本想控制了你，一切简单进行，可是，你偏偏不受我控制。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不能控制的人呢。”

小五的脸上浮现出矫作的失望，接着又道，“既然如此，又被你看穿了，那我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对，我不是小五，不过……”小五将手搁置胸前，指着自己。

“小五依然在这儿。”

他鬼魅的眼瞳中透射出冷邪的笑意。纷乱的鬓发被山涧中涌上的风向上吹起，贴在脸颊上，妩媚异常。

“你到底对小五做了什么？”李白厉声喝道，一双拳头被他握得哢啦作响。

“先声明，你们的那些除妖符咒可是对我无效，不要妄想能对付我。”

小五的这句话，让李白想起鬼魂附体的说法，就像妖怪之说一般毫无根据，但事实上……

可是，他说符咒对他不起作用，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小五继续说道。

“你把蛟骨给我，我就保证把她安全的救下来，不然时间长了，我也不敢保证这树枝会不会被唯希姑娘给压垮。”

“哈啊？”唯希心一拧。小五刚才的话她一直都没听明白，就这句，她终于听明白了，于是大叫起来，“你什么意思，说你是小五又不是小五的，我杜唯希又不是肥婆，怎么会把树枝压垮？”

唯希的叫嚷引起一阵身体起伏，将树枝震动得上下摇摆起来，吓得她死命抱紧身下这控制着她生命的该死的树枝。

“神呀，求你保佑这树枝千万别断……如果它要是断了……不不不，拜托你，千万不可以折断，我杜唯希不是肥婆，这点重量你还是可以承受的，对不对？”

唯希小声哭喊，乞求神灵，乞求树枝。她怀疑她的神灵早就离她远去了。

虽然自己不胖，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很瘦了，但此刻，她恨不能再减掉十几斤的重量。

见唯希一副窘迫的样子，李白虽担心，却又无奈不能轻举妄动，体内燃出的怒气无处宣泄。他的愤怒不光来自唯希，更来自小五，小五被莫名的力量控制着，他竟然束手无策。

“怎么样？要不要给我蛟骨？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不会留情的。”小五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目光中透出残忍，他的剑再次高举，融入霞色。

“不要给他。”唯希冲李白大叫。“不要给他，不要给他……”

唯希刚叫完就立即后悔了，因为此刻，树枝因她的叫喊而晃动得更加厉害。她真是不顾死活了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小五那狰狞可怖的目光扫了一眼唯希，让她心惊胆战。

李白的心随那突然加剧摇晃的树枝而揪紧，因在小五脸上看见那种狰狞邪恶的表情而不禁心痛。这不是小五，他提醒自己。

他愤怒地与小五对视着，感觉到自己体内一股怒气在乱窜，不受控制，身周也有怪异的灼气从地面向上蒸腾起来。

接着，他看见小五与唯希均对他露出惊异的神色。

“那是什么？”唯希惊恐地睁大眼睛，瞪着李白。

他的发梢正在缓缓上浮，不光是发梢，还有他的衣襬也一起。唯希的视线离开李白扫视周围，乖乖，连地上的落叶也都呈现飘浮状态，并各个紧绷，如同在弦之箭。

那些草叶上的露珠，一颗一颗悬浮至空中，混在落叶中间，反射着晶亮的彤光。

“怎么可能？”小五纠结双眉，超乎意外的表情扭曲着他的五官。他没料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不可能会秘术吧？”

小五惊讶的同时，手中的剑已经做出了防御姿势。

“哎呀，真是找来全不费功夫。”

突然，一声少年兴奋的大喊自林中传来，打破了李白与小五对峙的局势。

他们一同看向来者，竟是个穿戴怪异的小男生，一脸的霸气，黑发在他头顶倔强地竖着，后面还跟了个蒙面人。

男孩似乎全然不顾现场的气氛，走过来，环抱着手臂站定，目光在唯希身上先打了个转，然后挪到小五身上，最后投向李白。

“红头发的女孩子，嗯，这个没错，那你们谁是李家的少爷呀？”他若无其事，一副嚣张的样子问道。

“我就是。”

李白冷冷地应了一声。因陌生人的突然介入，他体内的气焰缓缓沉淀了下来，连同空中那些染满霞光的叶片，也一解紧绷姿态，柔和地划着优美的曲线，纷纷飘落。

小五见他已经收起战势，悬起的心终于稍稍落下。要不是这少年的突然出现，刚才还真是不好收拾。

少年把脸转向李白，稍微认真地问，“哦？请问尊姓大名？”

“李白。”李白斜睨着他，答得干脆。

估计这两人也是冲着蛟骨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么针对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他可不想情况再变得更加复杂，目前已经够糟糕的了。

他正警惕着这小鬼会有怎样的下一步举动，可万万没想到，少年竟然一副开心的模样跳到他面前，并好奇地对他打量起来。

他的目光在他脸上爬来爬去，好像他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倒看不出有何恶意。李白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反感地皱着眉。

“李白？”

少年斟酌着这个名字，头歪向一边做思考状，突然认真地说道，“那你应该叫拓耶白才对。”

“拓耶？”唯希听到少年口中说出的这个姓氏，不由得心底一震，一丝冰凉划过。她想起了拓耶格雷这个名字，还有那迷人的微笑，还有……哎呀不行，她阻止自己再接着想下去，那只会让她脸红加气恼。

“什么？”

李白不解地蹙起眉头。这小鬼怎么莫名其妙地把他的姓给改了？什么拓耶白，这么难听。

“啊哈，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少年挠了挠自己的一头倔发，突然大声道，“我叫拓耶贝鲁，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叔叔辈。哈哈，真不好意思，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还大一点。”

李白听得稀里糊涂的，鼻子快被气歪了。这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小鬼不光改了他的姓，还自称是他叔叔？

“喂，够了吧。”他不耐烦地低喝。

“我没兴趣听你在这边浪费时间，跟我乱攀亲戚关系。”说完，他的目光扫向小五。

小五一直处于惊愕当中，看样子，他的计画要被打乱了。

“总之……”少年的大嗓门又将李白的视线拉了回来，“你是被圣石选中的人。”他盯住他的眼睛，严肃而肯定地说道。

“那么，那边那个家伙，一定是想夺圣石的了。”

少年在李白更加疑惑的目光中转身，面带威胁地面向小五。他伸出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四个黑衣人应声从林间穿出，快速向小五扑去，手中各个带着家伙。

小五还来不及惊讶，四把晃亮的弯刀已经向他逼来。刀剑相拼的声响，瞬间在山涧中回荡开去。

“喂，你在干什么？”李白想上去阻止，却先被叫拓耶贝鲁的少年拦住。

“我在帮你除掉他呀。”少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你这搞不清状况的小鬼，少在这里自作主张。”李白对这少年显然十分生气。

“搞不清状况的人是你吧？你应该知道那个人被别人控制了呀，而且是无解的控制。”少年伸开双臂挡在李白身前，背对着他，基本上是用吼的将话说出来。

“无解的控制？”

李白怔然。

“你不知道吗？那是我们神域里秘术的一种啊。”

“神域？秘术？”

李白更觉不可思议，少年的话怎么他都听不懂？

少年见李白一脸茫然，自己先毛急起来，大声嚷道，“你不知道？那你刚才用的秘术是什么？刚才令树叶飘浮起来的人是你吧？”

“我？我有吗？”

李白被他搞糊涂了，什么秘术？他几时用过？

少年被气得双手在头顶一阵乱挠，鼻子眼睛全部皱成一团，大吼道，“不管怎样，人一旦被那种力量控制，那他就永远是施控者的人了。施控者随时都可以附他的身，并使用他的身体来发挥自己的力量，不杀他不行。”

“不可以，不管怎样，那个人仍是小五，你不能杀他。”李白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少年，要去救小五。

他对少年的话虽然听得乱七八糟的，但小五的处境很危险，这是事实。

少年却再次冲到他面前挡住李白，愤怒又不解地瞪着他，又吼道，“你是怎么回事？刚才你自己不是就想杀他？现在为什么要来阻止我？我难道不是在帮你吗？”

“你说什么？”

只觉心在陷落，李白再次愣住，听那少年继续大声道，“怎么？你又不明白了吗？如果刚才你将那些叶片向他飞射过去，他不死也会伤得很严重，就连那边那个女人也逃不过。”少年向后指着趴在树上的唯希。

李白脑中轰的一片空白。

他怎么完全没有感觉？那是真的吗？他此刻获知的这一大堆陌生资讯，未免也太突然了吧？叫他无法接受。

他愣愣地看向小五的方向，小五正与那四个黑衣人陷入苦战。他想去帮他，但此刻，他却无法将自己从思想阻塞的状态中拔出来，直到唯希的一声惊叫，刺一般扎进他的耳朵里。

李白猛然回神，只见被小五一剑砍出去的那个黑衣人，直直地向挂着唯希的那棵树飞倒而去，身体重重撞在树干上，引起树枝的剧烈晃动。

唯希一声惊叫，心中恐惧倍增，全身都在颤抖，等那人撞过来时，手劲已经松了，身体从树枝上滑了下去。

她尖叫着，双手抓着树枝做最后的挣扎，整个人悬在空中，可是这样坚持不到几秒钟，手指也失去了与树木的触觉，身体开始绝望地下坠，随着她的声音一同落入山涧。

“唯希……”

李白冲过去时已经晚了一步。他的手伸在崖外，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到，心跳几欲停止。

“唯希姑娘……”

此时，小五的叫喊声也从他身后传来，与此同时，数根植物的蔓条划过他视野，直向山涧俯冲下去，跟着，小五的身影随之跪倒在他身旁。

小五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面孔痛苦扭曲。他那被右手紧紧捏住的左手手腕上，竟长出藤蔓，并还在不断地继续向外疯狂生长。

李白惊愣地看着小五，一颗心梗在喉间，眼睛的余光忽瞥见从小五后方落下的刀光。他护住小五，替他挡了一击，鲜血从肩头喷涌而出。他使劲咬牙忍住疼痛，脑海里满是唯希的影子。

“住手，你们这些蠢货，砍错人了。”拓耶贝鲁凶狠地瞪着那几个黑衣人，大声喝骂。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拓耶贝鲁愣愣地看着崖边的两个人，心里直呼不好。而那个叫小五的少年是怎么回事？似乎在关键时刻恢复了自我意识。

小五腕上的蔓条在长出一定长度后突然停止，并以崖壁为支点绷紧，差点将小五也拉下山崖去，幸亏李白及时将其拽住。

小五仿佛从噩梦中清醒，他十分辛苦地侧过头来看向李白，虚弱道，“少爷……我……抓住唯希姑娘了……”他无力地喘息，并艰难而庆幸地微笑着，满脸的汗珠在霞晖中纯净地闪烁。

终于又见到这样熟悉的表情，李白百感交集。

刚刚曾以为自己会同时失去小五和唯希，绝望一度侵蚀着他，而现在，他突然发现他们都还在。

他应该高兴吗？可以高兴吗？明明剧烈的悲痛还没有过去。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好像从几百年的地狱中刚刚获得救赎。

他看着小五说不出话来。这是小五，是他的小五。

小五腕上的蔓条如同活物一般，慢慢收缩，带着已经昏迷的唯希从崖下升了上来，并稳稳将其搁置于地面，然后倏地缩回小五手腕之中。疼痛引得小五再次曲身低叫。

号过唯希的脉，确定她仅是昏迷后，李白终于放下心来。

“小五，你还好吗？”他面色苍白，关切地问。

小五双手按住前额，眼神有些恍惚。他极力回想，似乎隐隐记得一些他行为的片段，至于行为的动机，则一点头绪都没有，脑子里有的全是疑问。

“我……还好，只是，好像遗失了部分记忆，脑子空空的。只记得刚刚看见唯希姑娘掉了下去，很想救她，于是就大叫起来。”

小五将左手伸在眼前，发现侧腕部有个黑点，刚才那些蔓条就是从这黑点里长出来的，想想不禁害怕。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倒是李白，立刻就发现那是与先前他手腕中的种子一样的东西。那是小五给他种下的，再看小五的样子，似乎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

小五握着自己的左手腕，低头沉默许久，还是想不起什么。他看向李白，视线却扫到李白左手下的一滩血迹。

“少爷，你受伤了？”他惊呼，“是因为我吧。”

一股负罪感压上心头，他难过地揪起眉，紧握拳头的手按在心口，仿佛那是他的伤。

李白被他这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刀砍中左肩，而他那交通堵塞的思绪，连同种种激动与震惊，都将这一资讯给排挤到脑后去了。他伸手捂住左肩，痛感现在才随之而来。

“不碍事的。”他反倒安慰小五。

“喂，我说，你最好不要把这个麻烦的人留在身边。”

拓耶贝鲁在旁边嚷嚷，但他的话立即招来李白对他的怒视，他却不甘示弱，该说什么照样继续。

“我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间恢复常态，但多半是因为施控的人自己将意志撤走，以后随时都会再变成刚才的样子。”

小五对少年的话虽不明所以，但他还听得出自己是被人操控了，心情沉重地低头不语。现在的他，是个危险。

拓耶贝鲁手托下巴，想了想又继续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就不明白了。照说……那颗媒介种子不应该受他的控制，这点有违常理，除非……”

他认真地以他所知道的知识推测起来，只可惜李白不领这个情。

“你可以住嘴了吧，要说需要离开的麻烦，你是第一个。”李白冷眼瞪着拓耶贝鲁，声音虽不大，但语气却是毫不留情。

这个小鬼的自作主张，差点害死唯希和小五，要是他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是绝不打算让这小鬼活着从山崖上走下去的。

拓耶贝鲁被他说得干巴巴地站在一边，不服气的干瞪眼，直至蒙面人提醒地唤了他一声“少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于是他正了正嗓音道，“哦，差点忘了正经事了。”

李白和小五均将目光看向他。他终于准备说出来此的目的了吗？

只见那少年领着其他几个人单腿跪地，双手垂地，低头向李白行礼，这将李白吓了一跳。

“你是圣石选中的人，请跟我们回神域，做我西夜国之国王。”

拓耶贝鲁的声音显得庄严而恭敬。

请继续期待我爱李白人界篇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