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

扑腾！

“言羽……这个是什么声音啊？”

“大概是鸟儿拍翅膀的声音，你别管了。”

“哦，那我继续睡了，唔……好舒服……”

“喂！我可不是枕头……怎么就睡着了……”

云言羽小心的把月璃儿放到地上，缓缓站起。

此时，已是深夜。

月光被浓浓的黑云遮挡，四下，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只有城墙上的几点火光，都是轮值巡夜之人在掌控着，却语显天空的黑暗。肉眼往天空上看，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那“扑腾”的声音，又始终不绝，重重的，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云言羽张开双臂。

一股高到极点的神念，缓缓的，扫过整个天空。

手臂轻轻放下。

“一些不入流的小鸟……呵，不过，对他们来说，可不一定吧？”

云言羽微笑着，看向同在城墙上的几个人影。以云言羽的修为，这片漆黑，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

地级凶兽，夜蝠。

外形酷似寻常蝙蝠，翅展七～十尺，体长一～三尺。

食肉。喜食人肉。夜行。

肉质坚韧，血碧绿。抓力八百斤。爪有微毒。爪可入药。

在看到天空飞过的凶兽后，云言羽的脑海中，闪过《凶兽录》上的这些记载。

天空，依然漆黑。

那些在空中飞行的夜蝠，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叫声，在这漆黑的夜中，愈显诡异。

数里的城墙，每五十丈一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数目，和夜蝠的数目大致相等。在这个夜晚，很明显，更适合夜蝠的行动，就是人类一方有地利，胜负，也未可知。

人的心中，是这样分析的，也多了几分担忧；那些凶兽，却没有这样的思考能力。虽然对于那些火把本能的有些畏惧，可是，火把旁的那些活生生的人，却是天大的诱惑。终于，在盘旋了数圈后，那些夜蝠再忍不住，呼啸冲下！

风声渐厉。

转眼间，已到百丈之外。虽是漆黑，可这点距离，那些天空的巨大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已略具轮廓。巡夜之人多是习武，见此情景，纷纷握紧了手中武器。

眼看，就要相触。

“嘶——！”

凄厉的惨叫，突然传来！

那些夜蝠，在离城墙约十丈的地方，突然硬生生收住猛烈的速度，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就这样滞在空中，再难前进，并不住挣扎，发出一阵阵凄厉叫声。

身后，脚步声突然传来。

“放箭！”

随着黑暗中一个男声落下，机弩声不断响起。

嗖！

黑色的箭身，无声无息的划过夜空，没入夜蝠的身躯。

吱——

又是一声声无力的惨叫，夜蝠纷纷落地，仅剩几只落网之鱼，在先一步挣脱束缚后，扑腾扑腾的奋力飞起。

又飞近一些。

在大约五丈的距离上，那几只夜蝠的样子，已经十分清晰；血红的双眼，带着深深的恨意，纯黑的毛皮，覆盖全身，偶有裸露皮肤的地方，却是伤痕累累，一道又一道绿色的血痕，细看上去，竟像被无数尖锐的细丝割伤。

再想起刚刚那夜蝠在空中挣扎的景象，几个第一次参加守城的人，都有些不忍，握着兵刃的手，也变得有些犹豫。

再看那几只夜蝠。

用强弩之末来形容它们，恐怕都有些过分，那样挣扎的飞行，摇摇欲坠，就算不动手，可能也无法飞回森林了。

但是，它们还在往城墙飞行。

一只夜蝠，在还未到达城墙时，就已经支撑不住，从空中掉落，仅在护城河上激起些许涟漪，就再无踪迹；一只落到城墙，在抓倒一个人后，马上被蜂拥的兵器大卸八块；最后一只，更是不长眼，竟落到了云言羽面前。

云言羽嘻嘻一笑，左手伸起，在那个血红的双眼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啪！

那只夜蝠，随着云言羽的动作，极其诡异的，从头到脚，硬生生裂成两半！

丝毫不见声响，飞溅的血液，在到达云言羽面前时，也好象碰上了一个无形的墙壁，纷纷弹回。

月璃儿挣了一下：

“言羽，什么东西啊，好吵。”

“没事，不过是几只小鸟，你继续睡。”

“唔……”

＊

清晨。

第一缕阳光，从东边的重云中透下，洒在城墙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城墙之外，约十丈的地方，几根巨大的铁架，突兀的伸在那里，上面系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细线；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无法发觉其中奥妙。而在那近乎透明的细丝上，几点碧绿的血色，缓缓滴落。

接班的人已经来到城墙上，和睡眼朦胧的几人打着招呼。只是，虽然昨晚全歼凶兽，可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见丝毫胜利的欢愉之色。

那些夜蝠，在原本受重创之后，依以往的经验，应该会往森林飞回；昨晚那些扁毛畜生奇怪的不畏死；而一个人，因为有些不忍，反而被夜蝠抓伤，虽然抢救还算及时，可那个人的一只手，也已经废了。

除此之外，一切还算正常，和以往一样，这些凶兽中，虽然也有王者，可依然有些毛躁的家伙，在还未集结前，就巴巴的赶来送死；这二十余只地级凶兽，若放在大战时，必可以造成大量伤亡，而现在仅付出伤一人的代价，就全部绞杀，没造成任何威胁；这也使得，胜利的天平，又向人类一方倾斜了一些。

城门缓缓开启，又一天的劳作，就要开始。

云言羽坐在城墙墙垛上，俯看下方。

“小伙子，剑法不错。”

一个已经有多次守城经验的老兵开口道。

“哦？”

云言羽看了看身旁依然睡着的月璃儿，小心的转头。

老兵正翻看着地上那个倒霉的夜蝠，看着那从头到脚，干脆之极，整齐的被劈成两半的身体。伤口处，是如此锐利，一望可知，拿剑者修为的恐怖。

“不过啊，这样砍的话，太费劲了，吃力不讨好，来来来，看，要这样刺，对付这些畜生，只要伤到它的要害，捅一下就可以了，这样省力的多。”

老兵示范着，在夜蝠的身上又割开了几个伤口。

云言羽微笑着：

“晚辈受教了，谢前辈指点。”

接着，他拍了拍身旁的少女：

“月姑娘，天亮了，醒醒吧，我们回去了。”

“唔……我没醒，别吵我……你背我回去……”

月璃儿紧紧抓着云言羽的手臂，双眼紧闭。仅有修长的眉毛，还在微微颤动。

“好罢，我背你，走吧……”

云言羽无奈的笑着，一手托住少女的背部，轻巧的将她放到自己背上，起身离开。

“喂，小伙子，这尸体……”

老兵喊道。

“前辈拿去吧，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远处传来云言羽的声音，老兵听到，眼睛一亮。

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这个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尴尬：

“前辈在尸体上捅了几个伤口，别人就知道是前辈杀的了，前辈所做的，就是为了这个尸体吧！不过，军功最好还是自己争取，别一直想贪便宜了！”

“我……喂！”

老兵欲言又止，喊了一声，脚已经迈出，但终于没有追上去。

看向那个青年离去的方向，在清晨的轻雾中，那两人的身影，已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