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善恶之心(4)
作者:月清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03

村外十里坡,

眼前如此惨烈的情景就连桓镜云都不由看得心血翻滚,怔住不动。

贺贤心知不好,连忙伸手遮住风飞雪的双眼,只可惜依旧晚了一步,看见满地血流成河,到处残肢断骸般地狱场景的她哪里还受得了,当场惊叫一声,吓得晕死过去!

整个十里草坪,除了浑身鲜血,站在正中一动不动的桓远之以及万青城和贺忠,

竟已在再活人!

“贺忠,快去杀了他!这家伙太强,我的水月镜就要制不住他了!”万青城满头大汗,过度催逼法宝的他已经七窍流血,即将油尽灯枯!

贺忠当然知道若然桓远之这恐怖之极的怪物脱困,自己断无活路。当下执着把刀,狞笑着向桓远之慢慢靠近。虽明明知眼前之人已不能动弹,但在一瞬间将数十镜月高手杀得灰飞烟灭的能力却依旧让贺忠恐惧不已,是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卑鄙无耻!竟如此牺牲自己的手下保命!”桓远之虽恨得牙痒痒,可无奈自己一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贺忠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天命如此!又快又狠的一刀当头劈下,桓远之闭上双眼,顿时热血飞溅,而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苦!仿佛这一刀根本就没有砍在他身上一般!

等到他睁开双眼,他才发现,这一刀真的没有砍在他身上!

而砍在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身上!

桓镜云的身上!

“云儿!”桓远之心神剧震,看着为了自己挺身受刀,奄奄一息躺在自己身边的亲儿,此刻忽然明白到:在自己心中原来从未割舍下对他的父爱!被丧妻之痛冲昏神志的他其实一直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起妻子临终的嘱托,桓远之不由老泪纵横,“爹,对不起你……”

骤然发劲,桓远之鼓起全部力量大喝一声,水月镜再也支持不住,被震得片片碎裂,而万青城更被震毙当场!可桓远之也不好受,强行爆发力量却让他体内真气完全失控,不仅吐血当场,更失去了移动能力!

看着眼前强敌重伤吐血,对自己再也够不成威胁,贺忠却无法开心起来。

因为,贺贤已在!

望着杀气腾腾的大哥,贺忠头上冷汗直冒,连忙跪下求饶!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们是亲兄弟啊,当年娘不是要你好好照顾我么?”

“大哥!我知道错了……”

想起昔日相依为命的情景,贺贤一阵心软,原本扬起欲拍下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一直声泪俱下发誓悔改的贺忠嘴角忽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待到桓远之发现不对,想出声提醒,却为时已晚!

一道雪白的刀光闪过,竟将贺贤双腿齐齐斩断!

好狠好毒的一刀!

贺贤惨叫一声,倒在满地血泊之中!

“大哥,就你这样哪里是我对手?不要以为武功高就了不起,这个世界是靠头脑的!”好无耻恶毒的畜生!如此对待自己亲生大哥,竟还说得冠冕堂皇!

他哪里还是个人!?

桓远之虽愤恨不已,可是无奈身受重伤,只能恨恨的怒骂:“畜生!”

“畜生?”贺忠仰天狂笑起来,提刀道:“死老鬼,急着想死么?还是想我先送你儿子一程?”

桓远之双眼气的通红,却也无法发作,只能看着地上竟无丝毫仇恨,只是透露着无比悲哀的贺贤道:“你怎么样?”

贺贤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微笑,痛苦似乎已经麻木,血带着生命一点一点流失。看着浑身浴血的桓远之,忽然有些许羡慕,毕竟他活在世上还有人为他牵挂,可自己呢?也许早在优柔死时自己就没有必要活在这世界之上了!

“你…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儿子……呢……”贺贤一直血红的眼睛忽然变成了原来的颜色,庞大恐怖的身躯也开始回复原形。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晕死的桓镜云,桓远之心中一痛,但脸上仍不由闪过些许得意的表情!

“他…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呢……华山…之巅…剑印无……山……”贺贤痛惜的看了桓镜云一眼,双眼的神光开始渐渐涣散,他一生悲苦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这孩子才刚开始。

为何老天总是如此残忍?!

带着几分不甘,以及带着对优柔的思念,贺贤永远闭上了他饱经痛苦而沧桑的双眼!

对他而言,结束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我桓远之死前能认识你这样一个英雄,我死也无憾了!”桓远之豪迈的仰天大笑,生死度外的他已经不在乎那扑过来向自己索命的长刀。

然而,刀却忽然停在了自己面前一寸,骤然失去所有力量重重落在了地上!贺忠带着死不瞑目的惊惶向后看到了最后一幕:一个娇弱的小女孩从他背后抽出了一把鲜血淋漓的短刀!

他竟死在一个小女孩手中!

死在一个他根本没有在意的小女孩手中!

天意吗?

还是——

报应!!

桓远之看了一眼浑身发抖,小脸被溅满鲜血的风飞雪,长叹一声:“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爹……,我们…去哪…?”桓镜云躺在久违的老父怀中,虚弱的问道。

桓远之看了看远处即将落幕,如血般夕阳,笑着道:“很久没见你娘了,想她吗?”

桓镜云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走在一边的风飞雪一眼,问道:“能…带雪儿…一起回去…吗……?”

“要是…贺叔叔…在…就好…了……”

桓远之摸了摸儿子飘逸的长发,沉吟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我们,一起回桃源……”——

四年之后,桃源桓家。

桓镜云已经十四岁,飘逸的长发依旧不经意的遮住那永远闪着精光的双眼,深蓝和深棕的瞳孔变得更深邃沧桑,仿佛浓缩着前尘的悲苦,一丝淡淡疲倦的微笑滞留在嘴角始终挥之不去!

而老父桓远之的病况已经越来越沉,多年来对爱妻的思念终于使得忧郁成疾,更一病不起。

“爹,雪儿已经煎好了药,快点趁热喝吧。”说完,桓镜云吹了吹碗里的药,端到了桓远之面前。

“云儿,爹已经不行了……”桓远之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碗推了回去,继续道,“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告诉你的。”

桓镜云没有出声,父亲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对母亲的思念已经使得老父病入膏肓,就算喝再多药亦是无用!

“云儿,爹这么多年来都很对不起你,让你吃了太多苦。马上我就要去见你娘了,恐怕夫人也会怪我吧……”

“神州大地上,共有十八把封印之剑。这些年来,我与你母亲历尽千辛万苦也只找到了三把,再加上四年前我照你贺叔叔所说在华山之巅又找到了他主人收集的三把,这些我都已经放在了竹简天书之中……”

说着,桓远之从怀中拿出天书交到面寒如霜的桓镜云手中,继续道:

“云儿,记住,只有找齐了所有的剑,并打开封印,你才能解开上古轩辕剑的封印,才能对付即将重临人间的九黎魔君——蚩尤!”

“记住你娘的话,好好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自己双眼看得见的平凡和美好!”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说完,疲惫的桓远之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千年来奔波劳碌,穿梭在过去未来之间,真的很累很累!

真的该,

好好休息了……

桓镜云端着已经冷却,却一口未动的药回到客厅。一直强忍的泪终于不争气的滑落脸颊,痛苦原来如此难以忍受!颓然无力的软倒在地,再坚强的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然而,流泪的又何止是他,门帘背后雪儿亦是泪眼迷蒙!

当夜,桓远之病逝。桃源第一任村长与世长辞!

桓镜云将父亲葬在两位母亲身边,不眠不休守孝七天后,告别雪儿,孤身踏上了寻剑之途……

未来依旧遥远,

可明天却近在眼前,

而生命只能追逐着明天,遗忘着曾经的过去!

却怎么也看不到-——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