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情不改
作者:风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48

占星楼,再次回到这从小长大的地方,长孙无名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有点紧张,有点喜悦,还有点彷徨……

一切的布置似乎还和当年一样,可惜此刻心情却再不似当年。

“是无名吗?”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

“恩师,弟子回来了。”望着更显苍老的师尊,长孙无名双眼不禁微觉湿润。

即便是以风九天这般超凡脱俗的修为,在这难得的相逢时刻也不免显得有点激动,“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吧?”

心中浮现那动人的身影,长孙无名闪过一丝幸福之色,却又被一股淡淡的愁意给掩盖,忘了回答师父的问话。

“人要懂得接受失去,有时放弃未尝不是一种勇敢。”风九天的双眼闪现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够看透世间的一切。

放弃,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试过,可是最后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最后的选择只能是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中,也许这是很蠢的想法,但只要能陪伴在她身边,也就足够了,即便是知道她心中同样深藏着一个人的身影……

风九天怎会不知道长孙无名心中的想法,深知徒弟的性格,也知道这种感情问题外人是插不上手的,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希望无名能想开些。

“弟子此次前来,有一事想向师父请教?”长孙无名出声打破略显沉寂的气氛。

“能令你不远千里自亚伦赶回,此事自然不简单,说吧。”风九天淡淡的说道。

长孙无名也未回话,伸出右手在空中划了各奇怪的符纹,赫然就是洛羽额头出现的印记:“师父可识得这标志。”

看到长孙无名以风之魔法在身前凝成的符纹,星贤者的的身躯轻轻一颤,转过身,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良久方才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风九天的反应似乎早在长孙无名预料之中:“这么说我们长孙一族背负的使命终于要来临了吗?”

在寰宇世界的神话传说中,创世女神亚兰蒂亚是至高之神,在她的统领下风之女神菲露尔、森林女神伊芙西丝、火焰神凯撒斯、水之女神温蒂妮、雷神泰亚、大地之母安妮米亚,黑暗神卡奥莱斯、光辉神王奥丁罗特(也称为太阳神)、时空巨神修司莫,战神坎桑、月之女神希琳等诸神一同维系着寰宇世界的自然运转,然而即便是诸神之间也存在着争斗。创世女神永世的对手命运女神西莱雅则率领着欲望之神修德拉、灵魂之神莫斯特、杀戮之神可米多、混乱神莱普西、兽神特昂、死神黑蒂、疫病之神斯多休迪进行着诸神间的战斗,诸神之战似乎以创世女神一番胜利而告终,然而创世女神却也未知的原因陷入了沉睡……

对于这段寰宇世界的人耳闻能详的诸神传说,长孙无名历来只把它当作神话故事而已,然而长孙一族所背负的使命,似乎又印证着这缥缈的传说——与命运女神西莱雅签订永世的契约,拥有看透命运的力量,成为神的使者,引导那迷失的王者。

“你希望寻回自己舍弃的力量吗?”风九天淡淡的问道。

“当初在成为预言师和神降士之间,我选择了神降士,或许那种看透命运的力量很诱人,但师父您不也说过吗,命运不是既定的,命运的巨轮同样需要人的双手去推动,我不需要拥有看透一切的双眼,要得是能推动命运巨轮的力量。”长孙无名回答道,接着眉头一皱:“或许是长孙一族的天赋吧,即便我没能成为预言师但也能冥冥中察觉道一丝命运的脉动,他的突然出现令我有点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幸的事要降临,我只希望师父能给我一个答案。”(注:预言师、神降士独立于魔法师五大职业之外,一个拥有透视未来的神奇力量,把握命运的脉络,一个则被称为神灵的代言人,可以直接获取神灵的力量被誉为梦幻般的咒言者)

望着爱徒,那模糊的未来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悲哀:“回去吧,回到你来的地方,用你的力量去守护你所要守护的。”

那双改变命运轨迹的双手也许真的存在,可惜拥有它的人似乎还未觉醒,在这之前,命运的巨轮仍将沿着原有的轨迹运行下去……

亚伦帝国雄踞神州北部,以昆仑山脉和洛水河为界,与南方六国划疆而治,全境分七个郡:莱丁郡、蒙特郡、卡桑郡、菲思郡、塔亚郡、阿莫多郡、中央郡。由于数百年前的那场动乱,亚兰斯四世为避免出现强大的外藩再次威胁到皇室的统治,废除了郡守制,取而代之的是手中没有实权的郡议长,从某种意义上确实避免了外藩实力的膨胀,然而因此也给圣教廷插手地方事务提供了便利,如今牢牢掌握于亚兰斯皇室手中的仅只中央郡和塔亚郡;圣教廷则控制了莱丁郡和蒙特郡的大部分地区;菲思郡和阿莫多郡则因为当地民族成分复杂,时有小规模冲突;而卡桑郡则承受了来自南方六国的绝大部分压力,更以飘云城为中心形成各一股势力不可小视的外藩势力。

洛羽一行人此刻所要前往的正是位于帝国北部的阿莫多郡,阿莫多郡是亚伦帝国七大州郡中设置最晚的,当年亚兰斯四世为了将漠北纳入帝国版图,发动了统一大战,才有了如今的阿莫多郡,然而同菲思郡一样,由于这块地区生活着许多族群,文化的差异,习俗的不同使得帝国对阿莫多郡的控制力大大削弱,为了应付时有发生的小规模冲突,帝国更是不得不在此不下重兵——罗延军团。

罗延军团被誉为风之军团,不仅因为它拥有神州大陆最为强大的轻骑部队,同样拥有数目众多的飞行部队——狮鹰部队,虽然与飞龙相比,狮鹰的耐久力和攻击力都要差上很多,但是易于饲养和数目较多这两点却已足以令它成为战场上不可小视的力量。

此刻的洛羽却无心思考自己此行的目的,脸色惨白,狼狈的趴在飞龙身上,一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嘟嘟也因此‘抛弃’这不像样的主人,跃到莉雅怀中。虽说是初次乘坐飞龙有点不适应,但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驾驭这头飞龙的御龙使——火舞,刚坐上飞龙发现竟然是火舞和自己共乘一骑时洛羽就有不祥的预感,在火舞的故意‘使坏’下,洛羽被颠得个七荤八素,只可怜海杰遭受无妄之灾,最后冰璃看过去,说了火舞几句,火舞这才不闹腾,洛羽却也洋相出尽了。

以后绝对不再坐飞龙了,至少觉坐火舞驾驶的,洛羽心中暗暗发誓道。

飞龙的速度实在很快,原本要近月的路程缩短到只要两天,此刻距离目的地阿姆城大概只剩下十余分钟的路程,洛羽突然浑身一震,一阵强大的精神冲击迎面而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海杰,方才从刚才那一阵颠簸中缓过劲来,见洛羽这副情形心知出了问题,精神状态异常的不稳定。

莉雅、华幽影、雷丽亚几乎不分先后的察觉到洛羽的不妥,嘟嘟似乎也受到影响,一反刚才的活跃,无力的软倒在莉雅的怀中。冰璃见情形不对,出声询问道:“公主殿下,前面有一片开阔地,我们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一下。”

一脸焦急的望着不远处神色委顿的洛羽,莉雅点点头。

冰璃三人驾驭飞龙的技术确实一流,片刻之后便稳稳的落地,似乎也发觉到洛羽的不妥,火舞倒也老实的不再‘搞鬼’。

从那一阵虚弱感中慢慢恢复过来,见大家焦急的看着他,轻笑道:“别紧张,只是有点不适应,头有点晕。”

见洛羽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雷丽亚松了口气,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道:“只不过是坐飞龙,就吓成这样子,真差劲。”说着冲洛羽吐了吐舌头。

众人之中和雷丽亚抱有同样想法的或许也只有一直看洛羽不太‘顺眼’的火舞,海杰和莉雅身为魔法师,对于精神的波动自是敏感无比,洛羽方才那异常不稳定的精神波动,普通人绝对经受不住,即便是对精于精神力修行的魔法师来说也是十分糟糕的。然而最为清楚洛羽状况的却是华幽影,自从上次替洛羽疗伤,不知为何她与洛羽之间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精神联系,方才洛羽感受到的精神冲击,也使得她受了点轻微的波及,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绝不像洛羽讲得那般简单。

到底发生了什么洛羽自己也无法说清,只觉得突然间感受到三股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如果单论精神层次,其中任何一股都不会弱于在冥邪洞窟中感受到的那个未知力量。其中一个蕴育着无尽的生命力,平和浩大,另一股却邪异非常,令人自灵魂深处感到恐惧,然而真正令洛羽感到无所适从的却是那一股温暖、令人心动却同时令人神伤的精神波动,那来自亘古的呼唤,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那强烈的难以自抑的情感……一切的一切都给洛羽最强烈的冲击,令他几乎迷失。

“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们就在这儿过夜,明晚再进阿姆城吧。”海杰的建议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若论野生的生存技能,在场无人能比得上洛羽,莉雅、雷丽亚自不必说,海杰和华幽影两人夜宿野外的经验实在不多,而冰璃三人虽然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比起在帕米高原那种环境中长大的洛羽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也因此几乎所有的工作都落在洛羽身上,一句话,能者多劳嘛。

拣好柴火,升起火堆,连野味都打好了,本指望这些女孩中能有人能出来将接下的事完成,却见那批女孩子一个个茫然的望着他,很明显烹制野味的任务仍旧要落在洛羽身上。

“看开些,男生本来就要多担待些。”海杰轻笑着拍着洛羽的肩膀安慰道。可是当洛羽提出他也是男的,也该干些活时,海杰倒是理直气壮的捋其他的胡子,言下之意是他是老头子可不是男生,洛羽也唯有徒呼奈何了。

不过烧烤显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几个女生见洛羽在火堆上翻转野兔、野羊似乎蛮有趣的样子,忍不住帮起忙来,洛羽记起以前在佣兵团时米尔大叔曾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千万别让那些连糖和盐都分不清的女人碰到调料包,否则她们将发挥连神都惊叹无比的‘想象力’,弄出绝无仅有的人间‘美味’。当初在迷雾森林时,洛羽便有过深刻体会,洛羽自然苦苦的守卫调味包的所有权,可惜在一班兴致勃勃的女生面前,洛羽的这份坚持是何其的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肆意妄为’,一旁的海杰同样暗叹不已,看来要吃到今晚的晚餐有得等了。

可惜洛羽的‘灾难’还不只于此,雷丽亚将她们三人(冰璃三人因为此刻女扮男装,没加入这场女子烹饪活动)的作品递到洛羽面前,洛羽心中实在是忐忑不安,不小心瞧见一旁的火舞偷偷的试吃了一小口,突然面色大变,洛羽更是心中直打鼓,可是看着雷丽亚三人满含希翼的目光,洛羽怎忍心拒绝,强忍着胃部的抽搐,狠咬一口,嚼也不嚼一口便咽了下去。

“怎么样?”莉雅忍不住问道。

“实在是太美味了。”洛羽出奇的赞叹道,那份陶醉的神色连火舞都怀疑自己刚才所吃的和洛羽所吃的是不是同种食物。

也许自己小看了这些女孩,海杰也不免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们也尝尝看。”洛羽鼓动道,嘴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除了火舞,其他几都不禁上前撕下一小片肉块放入嘴中,然后不约而同的脸色大变,雷丽亚和风铃的反应最为激烈,将口中的肉块吐了出来。

“味道很不错吧。”洛羽得意的笑道,没搞错,这么‘美味’的东西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人独享。

“死无赖!”雷丽亚气道。

莉雅和华幽影也是一脸嗔怪的望着洛羽。冰璃和风铃两人同样也是暗叹警觉心不够,火舞则是更加确定自己的上司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至于海杰只能大叹人心不古,连老人家都耍。

一举将所有人得罪光的洛羽下场自然可想而知,今晚的晚饭自然还是他一人包办,可是洛羽仍旧觉得很开心,哼着跑音的小调忙活去了。

一阵笑闹,旅途的疲惫似乎也因此一扫而光。洛羽烹调野味也着实有一手,美食的诱惑总算让众人暂息‘怒气’。

黑幕深深的笼罩住大地,野地里一片的寂静,只余几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抵受不住旅途的疲倦,众人早早的进入了梦想。

“有心事吗?”来到洛羽的身后,华幽影轻声的问道。

“似乎什么事也瞒不过幽影。”洛羽轻叹道:“能陪我走走吗?”

见华幽影欣然的点点头,洛羽吩咐嘟嘟照看好安睡的众人,和华幽影慢慢向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和幽影在一起的感觉真得很舒服,心总会变得异常的平静。”洛羽淡淡的说道。

只是感到平静吗?华幽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失望:“此刻你的心情似乎并没平静下来,有什么烦恼吗?”

望了华幽影一眼,洛羽半天没说话,良久才问道:“幽影曾经试着喜欢上一个人?”

没想到洛羽竟会问这个问题,华幽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日阿西至死都惦念着幽影,却始终未能弄清自己在幽影心中的地位;二哥为了心中所爱更是历经无数苦难,却也从不言悔。爱情这东西实在是很神奇、也很可怕的东西,可是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明白到爱情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洛羽望着深邃的夜空,仿佛望着遥远的某人。

“是吗?”华幽影的心头淌过一分难以言谕的苦涩。

“在她面前我就像个傻子一般,显得无比的慌乱,那一刻反复我的心只为她一人跳动,那种感觉令我着迷,也令我有点后怕。”洛羽痴迷道。

“阿羽没想过莉雅和雷丽亚的感觉吗?”华幽影轻叹道。

“她们似乎对我有点好感,也许只是因为我救过她们吧?和她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但我却不清楚这算不算喜欢,一个人同时喜欢上几个女孩是很糟糕的事吧?如果真这样,弄不好我也喜欢上幽影你了。”洛羽轻笑道。

知道洛羽在开玩笑,华幽影闻言淡淡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可惜洛羽却未留意到。

“我不知道在她心中是不是有我的存在,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特别是感到无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她,我知道她是不同的!”洛羽自顾自的道。

华幽影很想开口问洛羽,他口中的她究竟是谁,但终究没问出口,也许是害怕,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

“嗯!”洛羽眉头一皱,“看来今晚不只是我们睡不着啊!”

华幽影却暗暗松了口气,此刻的她实在无法保持平静的心继续倾听洛羽讲述对另一个女子的感情,潜休多年平静的心房完全被洛羽搅乱,一丝慌乱、一丝嫉妒、一丝苦涩、一丝羡慕……

这就是红尘的历练吧……华幽影突然怀念起在天心阁潜修的日子,虽然沉闷却也没有这般无奈的烦恼。